许颜华心跟着沉到了最底下,真要是勇毅侯府沾上了巫蛊之事,被四皇子拉下水成为陪葬品,恐怕他们最好的结局就是男丁流放千里,女性落入贱籍,最坏的就是帝王一怒,整个侯府的人都上断头台。
这荣华富贵果然不是好享的,就像脑袋上架了把刽子手的斧,许颜华觉得脖子都冰凉的很,不管是落入贱籍还是跟着去死,她都不想啊。
偏偏刘昭熙又远去了滁州,此时也是鞭长莫及,她连个商量对策的人都没有。
此时虽然四皇子还没有被皇上下令拘捕,但是也已经自觉地闭门不出,不敢再和其他大臣或者属下有什么交流,实际上,知道四皇子要倒后,之前那些靠山来的人也全部都树倒猢狲散了。
刘池瑞在赵王府里的书房中,一个人喝着闷酒,多年筹划,从小的志向,这些年付出的努力一经此事全部付之东流,皇后和五皇子一系,简直就是乱拳打死老师傅,这一招太狠太致命了。
良妃牵扯进了巫蛊之术中,哪怕是四皇子不受牵累没有削爵,有这么个亲娘,前程也已经都没有什么指望了,甚至将来朝堂上,也不会再有他什么容身之地,只能和二皇子,三皇子一道,做个闲王。
刘池瑞这阵子什么都做不了,恨过,绝望过,疯狂过,最后只能抑制不住的消沉着,谁也不想见,心里藏着最后一点希望,指望着勇毅侯能在外帮自己奔跑走动,谋得一线生机。
“王爷还是没有胃口?”
李如月在书房外面,看着从里面出来的侍从原样将饭菜端出来,看样子刘池瑞一筷子都没有动,不免揪心不已。
“这么下去王爷的身体可怎么办……”
李如月叹了一口气,但是刘池瑞谁也不见,连她都拒之门外,只能跟着干着急。
尽管良妃牵扯到案,李如月也跟着惶惶不安,只是目前皇上还没有对赵王府做什么,李如月还是有些庆幸的,天天在自己院子里求神拜佛抄经书,祈求赵王从此事中摘出来,哪怕日后做个无权无势的闲王也好过跟着良妃陪葬。
“不行……我得再和我爹说说,他不能就这么不管我们了。”
望着书房紧闭的门想了一会儿后,李如月最终硬下心肠,跺了跺脚就带着丫鬟往自己院子走。
良妃一出事,自家亲爹常国公就躲得远远地,连个信儿都不再往王府里传,不仅是刘池瑞恼火,李如月也跟着寒心不已。
过了一会儿后,等李如月走远了,就有刘池瑞身边的侍从敲门进入书房,跟他汇报。
“王妃已经回院子里,写了信后交由陪房李四捎回常国公府。”
刘池瑞听后,放下酒杯挥了挥手,示意人继续盯着常国公府,若是常国公有动向,都要和自己说。
如今他已经有几分醉意了,这是从来未有的。
刘池瑞性子从来自律性极强,平生最恨无法掌控之事,更不会受这杯中之物的影响,醉酒后人事不知的丑态被人知晓,幸而他酒量甚好,在外宴饮时,每到二分醉意就要装成□□分,从来没有被人察觉过。
想到自己如今为了让常国公帮忙,苦肉计都对着王妃使出来了,刘池瑞心中更多的是不甘心,此次压下了自己,五皇子那里想必是得意的吧?
只是可怜自己虎落平阳,英雄末路,命运都无法自己把持,是不是还能有翻身的一天吗?
五皇子那里确实很得意,但是刘池瑞没有跟着被皇上拘起来一同论罪,他还是很不满意的,要说深仇大恨,五皇子如今是恨毒了四皇子。
当初五皇子睡了个婢女险些被她咬断了子孙根,后来一怒将人打死后却有些后悔起来,不该这么痛快的让她去死的,背后的主谋是谁还没有查清呢。
更有甚者,五皇子从吃了那一记惊吓之后便雄风不展了,无论是多美的女子,剥光了送到他床上,也是有心无力,服了很多药也不见效。
无论是宫里的太医还是外面找来的各种擅长男科的大夫,也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越是治不好,五皇子越是恐惧被人知道,深怕自己不举的事被有心人张扬出去,到时作为男性的尊严被一扫而光不说,他既无嫡子也无庶子,无法延续后嗣,也就自动的被排除到大位之外了。
故而五皇子也不敢大张旗鼓,表面上假装自己病好了,重新出门,宫里的太医那里,也几次三番的要挟封了口,给自己看诊的民间大夫,更是全部都有去无回了。
后来五皇子和四皇子先后成亲封王,但是五皇子为了不暴漏自己的隐秘,新婚夜都只是装作醉酒,没有和王妃成事。
新婚三日后,此后五皇子更是常期在姬妾处流连,装作宠爱那些美人冷落王妃的样子,惹得王妃独守空闺,夜夜流泪。
他宁愿落个风流花心的名头,也不要让人知道他不举的秘密。
由此五皇子更是恨毒了背后设计他的人,多番调查后,查到了那日的那个姬妾身边的丫鬟,曾经和良妃宫里的一个小黄门关系颇近,那个丫鬟也硬气,被他严刑逼供后也咬死了什么事都不知道,一个不查还咬舌自尽了。
因为就调查到良妃处,所以五皇子便认定了此事就是良妃和四皇子动的手脚,更是卯上劲儿要和四皇子势不两立。
五皇子的心理刘池瑞自然是不知道的,他还等着勇毅侯救他,而勇毅侯那里也是急的团团转,又不敢动作太大惹人注意,和周在桐也没商量出个所以然来。
此事事关重大,勇毅侯不敢瞒着,周在桐毕竟还是周家家主,就算是与勇毅侯走得近,也要首先考虑整个周家的利益,更是提早做了打算,只是勇毅侯此举也算是厚道,周在桐也没有对勇毅侯置之不理,而是请了周澄过来,一起想办法。
周在桐很信任周澄,甚至把他作为自己之后的下一任周家领头羊的身份了,比起自己的亲生儿子还要关注周澄,暗中扶持和磨练他,此时叫他来,也有着想要为勇毅侯结个善缘的想法。
勇毅侯对周澄印象也十分好,这个年轻人上进又能力卓绝,深受皇上信任,曾经勇毅侯也曾想过若是自己儿子有周澄一半的能耐,他也就此生无憾了。
周澄现今管着大理寺,对于良妃案自然比一般人更是知道的多些,勇毅侯从他口中也知道了不少细节,只是依然没法帮良妃脱身。
良妃宫中的黄门已经有人吃不住刑招认了是自己听从良妃令埋得,现在就在审问东西究竟是良妃从何而来的。
“此案五皇子和皇后那里也一直盯着,怕是不好处理啊,侯爷已经对四皇子尽心了,还是别再插手得好……”
勇毅侯没有对周澄吐露受了四皇子的威胁,周澄以为勇毅侯还不想放弃四皇子,便出言安抚道。
一口血哽在嗓子口,勇毅侯心里有苦说不出,若是可以,他比谁都想躲得远远的啊。
一整日无功而返后,勇毅侯愁眉苦脸的回府,一进周氏所在的正院,就闻到了苦涩的药味。
“这阵子好生照顾你母亲,帮她料理侯府。”
勇毅侯听说周氏咳疾严重,他也有心无力了,也只能交代许颜华多帮衬着周氏。
“爹,对于宫中事,我有些想法,你要不要听听?”
许颜华看勇毅侯大步往外走,突然快步追了上去,对勇毅侯道。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我是一到周末就过得很混乱的少年菌~昨日的更新奉上~~
☆、110
“你一个养在深宅的小娘子能有什么想法!好好照顾太太; 帮她照管好侯府; 就是帮我了!”
勇毅侯不耐烦的挥手; 别说是许颜华,就是周氏这样做了二十年侯夫人的内宅女子; 遇到这等事也唯有病急乱投医的份; 眼下勇毅侯也没有心思和女儿说什么话,只当她是没有眼力见,跟着起哄的人。
“爹这就看不起人了不是!你先听听啊; 说不定有帮助呢。”
许颜华眉头也不免跟着拧起来,她也知道; 勇毅侯大概就是最典型的古代直男癌了,在他的想法里女人一定得是温柔贤惠顺从的; 但是眼下事情紧急; 根本也来不及和他多分辨什么了,只能耐下性子先解决危机要紧。
拖着勇毅侯的胳膊,许颜华语速快速的说了自己的想法。
陷害良妃的人,摆明了就是想浑水摸鱼,主要精力在屈打成招上; 而龙形木枝往上头套什么东西能都套上; 更因为本身就是捏造的; 所以幕后之人会格外的好发挥,说是什么几乎就是什么。
若是目前发现的物证只有龙形木枝,上面没有字迹和其他可疑东西的话,破解的方法倒是也有一个; 就是也跟着浑水摸鱼啊。
巫蛊之说大家都知道是害人的东西,这是被幕后之人先入为主了,而五皇子和良妃要想脱身,就得把这个说法洗刷掉,最好的办法就是给这个龙形木枝换个说法了。
“爹可以在各处寻些样子特殊的灵芝或者白色的鹿或者虎,实在寻不到用颜料小心染白了也行的,再做个石碑,弄成几百几千年前的,在荒山野岭处用□□一炸,当做山野异象,到时候把石碑和发现的“祥瑞”一起奉给陛下,石碑上刻上几个模棱两可的句子,当做为陛下歌功颂德的谶言,加上祥瑞,由不得皇上不信……”
到时候哪怕皇上心里会怀疑,但是这等事换了任何一个坐在龙椅上的人都是宁可信其有的,越是皇上越是爱重名声,更看重天命所归四个字,这是要记在史书里被后人传颂的。
没有人会把送上门的好名声推出去,象征着自己海内成平,天降功德的事,不仅会大肆宣扬,好好养起那送来的“瑞兽”,说不准为了配合祥瑞,大赦天下都有可能。
许颜华这想法确实有点不走寻常路了,她觉得与其被动的等着良妃那里屈打成招,四皇子和良妃一起倒了,再拉上侯府陪葬,还不如一口气帮到底,直接把巫蛊之事,厌胜之术谋害陛下的罪,变成祥瑞。
良妃和四皇子这些年倒是一直维持着好名声,这个计策本来也就是建立在乱拳打死老师傅的前提下,跟着浑水摸鱼这么胡乱往上套个祥瑞之说,到时候良妃那里也就或许能够因祸得福了,皇上或许龙心大悦之下,就有可能补偿良妃。
良妃已经十几年位置没有变动过了,往上升一级也未可知呢。
“为了防止皇后那里不甘心,继续捣乱破坏我们的计划,最好再在吴家的祖坟那里做一点手脚,偷偷埋个□□之类的,炸几个坟头,我打听好了,皇后属相为鸡,而明年正好是鸡年,再在石碑上刻一段,征兆着皇后会冲撞皇上,影响大秦国祚社稷的话,到时候一准儿让他们跟着焦头烂额的自顾不暇。”
好在前朝几百年前就有“硝石出陇道”的□□了,不用许颜华这个纯商科生去苏出来□□,因而这个计划就可以完美实施了。
许颜华说完后,就眨着眼睛望向勇毅侯,等着他说两句,若是此计划他觉得不通,那么许颜华还可以再想其他的主意,毕竟人是活的,龙兴树枝是死的。
她如今和刘昭熙感情正浓,他的对家良妃和四皇子倒霉,许颜华自然一万个替他开心,但是前提是不能连累到他们家身上,跟着四皇子陪葬这事儿她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勇毅侯说实话已经被许颜华的这个想法深深地震撼了,他张口结舌了一阵后,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你……你是如何想到的?”
他沙哑着声音问道。
这计策很灵活,比起大费周章的为良妃使用巫蛊之术转圜罪名,更要省力和讨巧不说,最后还狠狠将了皇后一军,手段比皇后一系的龙形木枝更加高杆,比起按在头上能够随意发挥的罪名,将信将疑的预言更让人如履薄冰。
明年若是国家一切安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还好,边境稍有战乱,或者大秦哪一个州有旱涝或者地动等祸事,便是皇上也会忍不住往皇后那里想的,到时候说不准皇后要被逼的引咎自请废后了。
关键是胆子也很大,连国祚气运这种事都敢联想,造假安到皇上头上了,之前这种事,勇毅侯自己都没想过的。
“就自己想的呗……”
许颜华观察着勇毅侯的神色,大概她想的这个计策是可用的吧。
不然她要是说了蠢话,勇毅侯肯定是会嫌弃自己浪费了他的宝贵时间,大吼大叫的叫她老实呆着别给自己添乱,或者是指责她不懂事还爱乱想,内宅又要盛不下她了。
“你……”
勇毅侯看着这个女儿,想说什么,但是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往日里对许颜华也算是期待甚深,但是大部分都体现在她的婚事上,对勇毅侯而言,他对女儿的爱重,就是为她择一门贵婿,让她今后富贵荣华,子孙受益。
而勇毅侯对许颜华的要求,也就是希望她能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