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眠:“……”
拿着菜单的手指猛地捏紧,菜单在她手中发出“哗”地受力声。
又看了眼花眠一脸面瘫,玄极奇怪道:“这是什么表情?”
花眠:“做、做什么看着我的脸说包子!你嘲笑谁!”
玄极还是那种云淡风轻的声音:“我只是想吃包子,太敏感了你。”
花眠:“……我怎么知道诸夏大陆有没有包子又管不管包子叫包子!你知道光‘茴’字就有七种写法吗?!七种!”
说完,不等玄极回答,她自己的心态先崩了——“啊”了一声抬起双手捂住脸,转身一溜小跑,龙卷风似的刮到服务生跟前跟他点了两笼肉包一笼豆沙包,全部要求打包。
直到包子出笼打包好,才提溜着三个袋子回到玄极身边,伸手从里面拿了一个肉包一个豆沙包,剩下的都给了玄极:“吃吧,吃吧,都一个星期了……你身上又没钱,不会一个星期没吃饭了吧?”
“来时玄魂玉戒里顺手带了些干粮,”玄极淡淡道,“省着点,倒也够用。”
花眠:“玄魂玉戒?”
花眠下意识看向玄极的手上,还真看到了个碧绿碧绿的戒指,戒指裹着极细银丝,如同蔓延缠绕的藤蔓缠绕翠色质地戒指,这戒指要是翡翠就是帝王绿……别说是一口吃的,怕是够玄极在H市市中心买栋别墅坐在黄花梨木餐桌边享用当天从南极空运来由企鹅亲自捕捉的新鲜鳕鱼。
而当花眠眼睁睁看着玄极那一袋包子变魔术似的塞进那戒指里时,她发现自己对戒指的估价发生错误——
修真修仙小说里才会出现的空间戒指。
网游里能够有二十三个格子的顶配包袱。
精雕细琢且实用的装饰品。
……是她肤浅了。
应该是两栋别墅。
以及蜂蜜蒸北极熊掌做餐后甜点。
而此时此刻,大约是花眠的目光过于灼热,玄极停顿了下,举起手在面前晃了晃:“想要?”
花眠摇摇头,摇成波浪鼓:大马路边有个人问你兰博基尼要吗要就开走,你也会被吓得下意识摇头。
而且戒指这玩意,是能随便送人的吗?
“无量殿还有很多,”玄极面无表情道,“想要的话,花眠姑娘可以说,毕竟萍水相逢都是缘……等我找到剑鞘回诸夏大陆,这些东西可以都留给你。”
花眠有些出神:“都留给我?”
花眠看向玄极背后背的那把随叫随到的巨剑。
玄极停顿了下,仿佛下意识地要做出护剑,身体微微侧过,继续冰块脸道:“除了这个不行。”
花眠:“……我只是觉得它看上去很有安全感。”
玄极:“无归剑为湖底玄铁所制,重达百斤,你抗不动。”
花眠:“……我试试?”
玄极:“不行。”
花眠:“……”
……
花眠捧着刚出笼的包子“呼哈呼哈”地咬一口吞一点时,站在她身边的男人无声且快速的进食——大概真的是出身高贵之类的原因,如此飞快的进食速度下还能保持优雅,实在难得。
等花眠和玄极肩并肩从酒店走出来时,男人已经将先前放进空间戒指里的包子拿了出来,伸手拿了一个,嗅嗅,转头递给花眠:“要吗?”
走在他身边、只到他肩膀的少女转过头:“……我饱了呀。”
玄极缩回手:“甜豆陷是小姑娘才喜欢的口味。”
花眠:“……”
有的吃还挑。
两人一路来到影视基地外围的商业街,正是一天早晨,商业街已经热闹起来,周边的早餐铺子坐满了上班族,还有一些挂着黑眼圈一看就是刚下了夜戏的,窸窸窣窣喝着豆腐脑,就等着填饱肚子回去美滋滋睡了一觉。
花眠带着玄极路过他们,来到街尾一家装饰古朴的金银回收铺子,铺子刚刚开门,老板还呵欠连天的……花眠探了个头:“老、老板?金元宝收吗?”
“收,”木头柜台后面,老板没精打采地说,“影视城里出来的?别指望用道具忽悠老子,这个月来了三四趟这样的傻缺了——也不想想我王半仙摸金嗑银大半辈子,还能被你们那些粗制滥造的东西给骗了……”
怨气很大的样子。
搞得花眠明知道没问题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声音紧绷地示意玄极把身上所有的金元宝、碎银子掏出来,金元宝落在柜台上发出沉闷声响……这时候柜台后的老板耳朵动了动这才抬起头,正眼看了眼柜台后面的两人一眼——
一名身穿戏服、五官英俊、眉眼冷漠的年轻男人。
一位身穿大衣,裹着围巾,不是垫着努力伸脖子趴在柜台上,几乎要看不见她鼻梁以下半张脸长什么样的年轻姑娘。
老板:“哪个年份的金元宝?”
花眠扯了扯玄极的袖子,示意他别说话。
然而男人刚好将她的意思搞反,开口道:“诸夏,惑狐年间。”
花眠:“……”
那两金元宝在老板手中掂量了下,看上去要不是看出这是两这东西,早已经关门放狗伺候……而此时,在花眠专一的目光注视中,店铺老板那一双看就是玩惯了文玩核桃的手利落将手中金元宝搓了搓,正揣摩着着金元宝模具倒是精巧将就,又将沉甸甸的黄金翻了个个看向金元宝底部,上书四字:无量神殿。
老板:“不是古物。”
花眠:“……真不是,我是剧组美术,之前倒膜做着玩的。”
说着煞有其事地掏出工作牌……主要是怕老板觉得奇怪一个激动跑去报警,她才不想和玄极组队二进宫。
老板放下了那些金元宝:“按照扑通旧金价回收,二百七十块一克,这些……呃。”
玄极淡道:“三两黄金,一些碎银。”
老板把小金元宝往铜称上一扔,眯起眼开始哗啦秤砣,片刻后看了下数字然后掀起眼皮子扫了眼玄极:“哟呵,还是西汉时期计算单位啊?小哥最近拍什么戏,挺有研究啊,不像现在的流量小鲜肉,就那一个表情走遍天下,问啥啥不会看着都难受……一两正好十六点一五克左右,算十六点一,四千三百四十七块一个金元宝的价格,换吗?”
花眠看向玄极。
玄极停顿了下,再次琢磨了下“块”大概是现世流通货币计算单位无误,于是点点头:“自然是换的。”
此时,见玄极爽快,老板看着几个小巧的金元宝,心中也挺喜欢,又归拢了下剩下的碎银,报出了个总价——一共一万四千块不到,不多不少,却够玄极重新找个地方落脚、吃饭了。
而不用成天像花眠的背后灵似的,她走哪,他跟哪。
这边花眠刚刚松了口气。
又在这时听见老板问:“支付宝、现金还是微信转账啊?”
花眠:“………………………………”
老板你这不是为难古代人吗?!!!
在玄极眉毛一挑发出疑问时,花眠已经一个错步上前挤在他与柜台之间,努力踮起脚艰难道:“现金,谢谢。”
那老板转身拿了一叠钱出来,花眠接过来开始趴在柜台上两只手并用认真数……数着数着发现自己的脚垫这么久居然不累了,难道在过去的十分钟里突然长高?
数钱动作一顿她低下头,这才发现不是她长高了,而是站在她身后的男人把自己的脚塞到了她的脚下。
……她正站在他的脚上,趴着数钱。
花眠:“……”
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适时从后脑勺传来:“踮着脚,不累?”
花眠:“……”
花眠彻底愣住了——
一句“谢谢”哽在喉咙里,说出来总觉得哪里不对,不说好像更加哪里不对。
愁死人了。
第19章 【现世】
揣着一兜钱出门时; 不知为何花眠心虚得像是刚去做了贼——抱着沉甸甸的纸袋子走出三百米开外,她这才想起怀里的一大沓毛爷爷不是她的,于是停住了脚转过身; 问身后跟着的男人:“这钱,你要自己拿着不?”
玄极掀起眼皮子扫了她一眼:“你喜欢,便拿着。”
语气就像在和花眠讨论一根糖葫芦的归属而不是一万多块钱——花眠看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破天荒地胆子肥了; 居然忍不住开了个玩笑,脑袋一歪,藏在围巾后的唇角浅浅勾起,问:“万一我拿着钱跑了呢?”
玄极:“……”
这次玄极回给她了一个“你在说什么疯话”的表情。
花眠看他的表情; 突然想起男人拎着王哥那目测一百八十斤的大老爷们像是拎着一根麻绳、自二十八层楼起跳纵身一跃,三秒后又站在她背后面无表情地问她“姑娘冲着楼下鬼吼鬼叫在下名字有何贵干”……
那身手……说是飞天遁地也不为过。
这么一想; 刚才她说的话确实是挺疯的。
花眠:“……开、开玩笑的。”
玄极:“无碍。”
耳根子又微微烧了起来; 花眠真的佩服自己能把原本很轻松气氛活生生搅和成尴尬气氛的本事。
最惨的是她并不具备挽救眼前场面的本事,于是索性就让气氛这么尴尬下去了……庆幸过去二十来年,花眠最擅长的就是面对“尴尬”这种事……眼下,她果真抱紧了怀里装在牛皮纸里的钱; 并且在回酒店的路上,已经给她的“救命恩人”安排好了一切——
人之生存,无非“吃穿睡”三件头等大事。
首先是“睡”:一万四千块钱,在酒店开个长租房,一个月八千块管够……玄极没有身份证,用美术工作室的工作证给他开个就是;
其次是“穿”:几日未见; 男人身上依旧干净整洁,一看就是更换过的——结合他那个神奇的戒指里,能放包子自然能放衣裳,倒也不奇怪……只是他也不能老穿着这么一身古装满世界乱跑,所以还得给他买几套冬装,冬天衣服贵,预计花销一千五;
最后是“吃”:一万四减八千再减一千五还剩四千五,按照一天一百块的标准,剩下的钱够他吃个一个半月。
花眠心里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也觉得自己算得没什么问题:整个影视基地就那么大啊,假如一个半月过后玄极还没有找到他的剑鞘,只能说明他的剑鞘根本不在这里,再继续找下去也是浪费时间。
“玄极,你这些钱大约够你一个月……呃一旬,哎呀就是四十五日左右开销,”花眠小声问,“够你找剑鞘了吗?”
玄极瞥了眼花眠,不知可否。
花眠:“?”
此时两人已经来到之前离开的酒店门口,今天酒店门口热闹,“哇呜哇呜”地停着一辆救护车,放眼望去,门口站着的全部都是《洛河神书》剧组的熟面孔——
“怎么啦?”花眠伸长了脖子望。
这时候口袋里的手机推送了一波快讯,花眠收回目光,把手机拿起来看了眼——
【超级IP剧《洛河神书》剧组遭遇灵异,清早服装组上天台取道具发现剧组人员躺在地上神志不清,疑似撞邪!】
花眠:“……”
完全忘记还有这茬。
花眠握着手机,回过头一脸不知所措地看着玄极。
感受到那视线可怜巴巴又紧绷地在自己脸上打了个转,心知肚明自己没对那个胖子做什么,按照玄极以往的性子,本应该不耐烦同她解释多余……然而这次,他突然有了连他自己都惊讶的耐心,一脸平静反而主动提问:“在现世,人吓疯了也往衙门送?”
“那不是衙门的车,是救护车;人吓疯了也不往衙门送,咱们也有医馆的。”
“哦。”
然而玄极转移注意力的方式失败了,花眠这样向来没有安全感的小动物,就是能做到一边纠正他,一边继续紧张不安……此时只见她踮起脚看着不远处的人群像是自言自语道:“王哥不会吓出个好歹来真疯了吧?你刚才还对他做什么了,没用你那把大剑捅他吧?”
“无归剑不沾手无寸铁、身无武功寻常人血液。”玄极看着被扛上担架塞进车里、这会儿两眼望着天灵魂出窍状的王哥,微微蹙眉,“特别是这种……脏了剑。”
花眠:“……”
王哥在担架上被塞进救护车时,嘴巴里还在叨逼叨着“好大的一把剑”“他拎着我从二十八楼跳下去”“他逼我跳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看着是挺像中邪的。
花眠带着玄极往酒店里走时,还不太放心地一步三回头地回头看救护车方向——整个剧组的人都乱成一团了,还有蹲点记者……监制也在,只是在大发雷霆,质问谁造谣剧组撞邪还弄上了微博头条?
这时候导演穿着拖鞋走下来,乐观地操着港普说:“撞邪好哇,拍摄期间撞邪的片都会大发。”
监制:“……”
监制脸上的表情犹如日了狗般,而花眠也跟着心虚地动了动唇,心想这次真的给大家添大麻烦了——
她最怕给人添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