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法,云都也因此从下午开始就加强了盘查,所以庞清影进城的时候才会被拦。
虽然城门口有很多人都见到了庞清影,但宁家驿馆的消息捂得很严实,不是官场的人根本就不知道。他们见着庞清影不觉奇怪,所以她出现在城门口的消息定然不会传得太远,顶多是一些当官的男人们得到消息。而他们会不会往家里说去,那就不一定了。
因而,女人们得到的消息,通常都比较晚。
此其一。
其二,主子现在的身份,锦世子的女人可还是比宁家女儿响亮得多。恭亲王府如今陷在十一皇子的谋杀案中难以脱身,他们看着朝廷的风向,也不太可能去请主子的。
“你们就是想太多。”言令看了眼庞清影似笑非笑的神色,无奈道,“不管主子怎样,她宁家人的身份如今是不变。就算恭亲王府垮了,他们敢把宁家人怎样?而主子就算承认宁洪他们是她杀的,要处置,也是宁家人的事,说白了就是家族问题,干云国朝廷什么事?”
飞蓉听后,若有所思,好像总算是明白了其中的关窍,“所以,就算主子没有帖子,只要自己上门,她们也不敢拦着?”
庞清影一笑,点了点飞蓉的脑袋,“让你多动动脑子,把主子的话当成耳边风不成?”
“呃”飞蓉讪笑,“主子,这也是需要时间的不是?”
庞清影表示怀疑,不过笑笑也就过了,“行,主子就给你时间,不过前头让你查的,怎么样了?”
“彦迟和左长老进魔教之前的事?”飞蓉正了正嗓子,关于这个,他们还真查到了点,“彦迟与主子一样,是从小在魔教长大的,想必主子也知道,但是左长老就不同了,他进魔教前的过往几乎已经被洗清,魔教当中,除了先教主,似乎也没人知道左长老的具体来历。”
见庞清影点头,她继续说道,“不过我们的人发现,左长老房中挂着一幅画,画的是一个败落的荷花池子,落款是水,似乎是先教主亲笔,但那幅画,从前是挂在教主房中的。”
☆、第一百六十四章 高明
言令听得那“破败的荷花池子”几字,眸底光华一闪。
庞清影曾与他说过,魔教教主令无意间被她在安宁侯府一个废弃的荷花池中找到。左长老房中的那幅画莫非指的就是安宁侯府的那处?
他的视线与庞清影的撞在一起,见她眼睑微敛,心下就更加确定了。
飞蓉和凌霄不知庞清影已寻到教主令的事,因而他们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这个。
“主子,你说左长老特意将这幅画挂在自己那儿,该不会上面画的就是教主令的藏匿之处吧?”飞蓉想着就有些小兴奋,若真是这样,那么教主令对他们刺金阁来说也许真不是难事。
庞清影勾勾唇,“哦,是吗?那你知道这荷花池在哪里吗?”
她怎么会不知飞蓉心中所想。
但是那幅画成画时间甚早,她六岁之前就曾在先教主的书房里见过一次,只是那时对书画实在不感兴趣,扫一眼就过去了,加之十多年过去,那处池子也是更加败落,有几处甚至已经被填,样子早已大不如前,导致之前在安宁侯府三个月,竟愣是没看出来。
幸好她运气还算不错,潜了次水竟给她碰到了。
如今想凭着那幅画就找到教主令,基本是不可能的,除非他们能把画端到安宁侯面前给他瞧。
想到安宁侯,庞清影的双眸又眯了眯,瞳中光影流动,言令一看就知道主子大约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了。
旁边飞蓉激动的声音传来,“主子,我们刺金阁不就是做这事的吗,想找个地方还能找不到的?我已经让人把那幅画拓下来了,明日画到了,我就传令下去,让他们都去找那个荷花池!”
飞蓉是越说越斗志昂扬,好像那教主令已经被她我在手中了似的。
庞清影挑挑眉,嘴角露出一抹狐狸般地笑容,“让刺金阁的人去查,费时费力,你主子我是这么浪费资源的人吗?”
言令双眸一亮,看着庞清影同样露出一抹诡笑。
主子真是高!
而飞蓉和凌霄脑子转得可没这么快,双双愣住,“呃,主子,你什么意思?”
庞清影抚额,轻叹一声,无奈地看向言令。
言令一摊手,摇头道:“我说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能动动脑子呢?主子这话不是很明白吗,与其让我们的人费时费力满天下地找荷花池,不如将这个消息放出去,让天下人帮我们一起找。顺便,打得左长老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一箭双雕,不是很好吗?”
他没说的是,再顺便,耍着那些费心思的人玩一圈,还能揪出几个蠢蠢欲动的狐狸尾巴,可为将来主子整顿魔教省下不少心。
飞蓉和凌霄恍然地点点头,同时也倍感挫败。
主子和言令那脑子是怎么长的,怎么就这么多鬼主意呢!
“好了,其他的,你可还有查到?”庞清影拂过这个话题,她现在更关心的是这两人的来历。
若今日雪贵妃没有找她,没有将灵巫国的事情说出,她可能还怀疑不到彦迟身上。但她一说,就由不得她想不到了。
否则就凭彦迟和左长老两个江湖人,怎么可能会有造反的念头。而且依着目前的情况看,彦迟正借着云帝和恭亲王府的暗斗,逐渐将云都的防卫全数纳入羽下。尔后又去了王丞相的千金王慧茹,可谓是军政联姻。加之定安王府也来参一脚,虽不知他是怎么说服定安王和云信野的,但魔教徒入驻聚仙楼就已经代表了他们的联盟。
云都的势力,已经渐渐分出了三个分明的流派。
一个占据大部分,以定安王府为主。
一个看起来像是孤立无援,便是恭亲王府。
还有一个是中立,但这其中,到底有多少是真正的中立,还有待商榷,比如平津王府。
表面上,是云帝在收拾恭亲王府。
实际上,确是彦迟操控着主流局势。云帝似是利用着臣下,殊不知,臣下也在悄悄地利用着他。
如今,魔教、朝廷都还没有什么动静,但庞清影已经能隐隐感觉到,一旦动起来,那将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差只差在一个契机罢了。
至于契机是什么?
庞清影想到雪贵妃给她看的那块普通的教主令,冷冷一笑。
真是要她不把雪贵妃和彦迟他们联系在一起都有点难。
“其他的还真是没有。”飞蓉顿时有些泄气,不过没过片刻,她又昂起了斗志,双眸亮得惊人,“主子,再给我些时日,我定能查出来!”
庞清影微微一笑,看来飞蓉是有些头绪的。自家属下她还是了解的,那头绪定然是没有超过一成的把握,否则飞蓉就直接说出来了。
“不妨去查查灵巫国。”这个时候,她不妨再提点提点。
自宫中回来后,她还未提过雪贵妃的事。这么一说,言令便马上领悟过来,不过他确实反常地愣了愣。
与此同时,他敏锐感到一道目光射在了他身上。
言令抬眸,正好对上庞清影意味深长的视线。
心中咯噔一下,他便知道主子那颗七巧玲珑心又猜到了什么。
他眨了三下眼,庞清影便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言令这人聪明,从来都不用她多说什么,办事极有分寸。
“灵巫国?”飞蓉觉得自己的脑子再次跟不上主子的节奏了。但主子都提醒了,必然是条大线索。
凌霄默默地坐在一旁,心中真是十分安慰,还好他负责的是暗部,只需打打杀杀即可。要他像主子和言令那般,他真是要为自己哭一哭了。
想到这里,他看向飞蓉的眼神不禁多了份同情。
今晚的事情基本安排妥当,庞清影手上一转,两副牌不知不觉间已经被她洗好。等飞蓉和凌霄回过神来,他们面前的纸牌已经发放完毕。
“好了,咱们再来一局!”庞清影乐呵地说了一句登时引来了飞蓉的哀嚎。
她已经没有东西可以输了啊!
庞清影黑眸精光闪闪,眸底多了分深邃的笑意。
天下人都在找的那块教主令在她身上,她不可能让出来,那么就只能是陷入其中。
更何况,她现在还多了一重灵女的身份。
原本是不想入局的。
但现如今,与其被动地被人拖入局中,不如自己先发制人,占据主动。
☆、第一百六十五章 赴宴
恭亲王一家回府的消息是第三日正午传来的。
墨一几乎是第一时间跑到燕来庄,给庞清影丢下一张字条便不见了踪影。
上面是云修锦刚劲锋利的笔迹。
不知怎么的,庞清影看着那一排字就隐隐觉得云修锦的心情似乎不怎么美丽。
捏紧手中的字条,庞清影心中着实有些踌躇。
这几日,她一直呆在燕来庄里,好吃好睡的,没事还上前头去赌两把,整一个欢度假期的状态。日子过得正逍遥,她实在是不想去恭亲王府劳心劳力。
但脑海中浮现出云修锦那张妖孽的脸,庞清影一颗心还是怦怦直跳。似乎有好几日没见了,这会儿忽然觉得想得紧。
嘴里暗骂一句“美色误人”,身体却比脑子更先一步。等她回过味来,人已经出了快走出门了。
撇撇嘴,庞清影将自己鄙视了一番后,准备去马厩牵马。不过这时,后门外的一辆马车成功地吸引了她的注意。
通体乌黑,泛着亚光,不是云修锦那厮专用的马车还是谁的。
“想的倒是周到,还派马车来接了?”庞清影喃喃两句,忽觉自己今日好像特别矫情。别捏地叹了声气,她快步往马车走去。
刚登上车,车门都还未来得及打开,里面便又一道劲风卷来。庞清影本能地想躲,不过那熟悉的气息让她动作一顿。
这一顿,她便重重地摔入一个怀抱,撞得鼻子发酸。
强忍着要喷出的泪水,庞清影怨念地猛戳某人胸膛,“你温柔点会死啊!”
耳边闷笑连连,庞清影翻翻白眼,直起身,怨怒地瞪着身旁的男人,她真是觉得自己白矫情了,早知道还不如在庄子里呆着呢。
“几日不见,本世子的小野猫脾气渐长。”云修锦大掌一翻,再次将庞清影揽入怀中,稳坐在自己腿上。
他的嗓音幽幽,却意外勾人。指尖从庞清影下巴划过,弄得她心里痒痒的。
她抬头,撞上云修锦紧紧盯着她的视线,庞清影心里一颤。
那双黑瞳之中,除了一望无际的黑暗,似乎寻不出其他什么了。先前还觉得他有了些人气,怎么这几日在宫里呆着又回到原点了。心尖上莫名泛起一丝疼痛,双手便主动圈上了云修锦精壮的腰肢。
“王妃的事情解决了?”她将头埋在云修锦肩窝处,闷闷地问道,听起来倒向是她心情不好似的。
庞清影难得如此主动地小鸟依人,云修锦都不由怔住。
大掌轻抚着她的脊背,像是下意识地安抚着。
“解决了。梁贵嫔在看望十一皇子时,失手将十一皇子闷死,现已被打入天牢,择日处死。”
庞清影嗯了声。
云修锦说的是明面上的结果。那个梁贵嫔她只在云国嫔妃名单中瞄过一眼,算是个默默无闻的角色。背后没有强大的家族支撑,在这后宫的斗争中便只有一个下场。
梁贵嫔,也不知道她对自己的牺牲有什么看法。
“是谁干的?”她动了动身子,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窝着。手里把玩着云修锦披落的长发,眼中闪动着好奇的光芒。
到底是先发制人,还是将计就计?
云修锦低头看着庞清影的小动作,黑眸微眯,勾唇道:“不妨猜猜。”
庞清影闻言,便沉吟半晌,最后抬眸,挑眉道,“雪贵妃?”
“说说理由。”云修锦美人在怀,这些日子的阴郁顿时轻了不少,连带着眉眼也柔和了几分,不免起了逗弄的心思。
于是,美人在认真思考着,他在研究着怎么将美人的衣服剥了。
更无奈的是,前者想得太入神,对云修锦的狼性举动半点也未察觉。
“前两日我被雪贵妃请进宫,别告诉我这事儿你不知道。十一皇子是宿在霏雪殿中的,常人想着雪贵妃总不能监守自盗,所以最容易忽略,却又最容易得手的人便是她。其他人,以雪贵妃宫里的暗卫,除非她刻意放行,否则根本不可能进去。因此,怎么说,罪魁祸首最有可能就是她。”
庞清影说完,换来的却是某人漫不经心的应和声。
她皱了皱眉,视线扫过胸前,轻轻一顿。
随即她懊恼地抬头瞪视某人,正想问问她的衣服上哪去了,不料却正好撞入虎口。云修锦强势的气息毫不客气地贴上她莹润的红唇,搅得她脑中一片空白,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却又立马忘到天边去了。
“云修锦,这是在街上!”终于,庞清影总算是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