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摆摆手:“不要,不要,总之就是不要住在毒王谷。”
“那你想去哪儿?”
我转过身,心里慌乱的很,答道:“不知道。”
他又试探着问:“那在你想出来之前,住在毒王谷好不好?”
我明知故问:“你为什么一定要我住在毒王谷啊?”
“因为,”他眼里忽然又无限的温柔:“我想跟你在一起。”
虽然心里有底,可是亲耳听到他说出来,我的心还是震动了。
“可是我不想跟你在一起,”我狠下心说道。
一刹那,关信的眼睛就像碎裂的玻璃,一粒粒的碎片割裂着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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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若兰”(一)
? 清晨,我看着姚若兰走出玉蚌阁,我悄悄的跟在她身后,一直到她走过人烟稀少的街巷时,我走上前去……
快到宫门口,我掏出怀里的小铜镜,确认了一下之后才敢对着守门侍卫亮出腰牌,然后进宫。
太子住的睦赫宫里有不少宫女看到我都纷纷朝我行礼,看来这个姚若兰在太子身边的地位不低。
一位模样熟悉的小太监看见我,忙朝我走来:“你怎么才回来?”
“路上有点事,就,就耽误了些功夫。”
见我一直盯着他看,他不满的说:“才一天的功夫,你怎么就像不认识我似的盯着我看?”
路上有宫女朝他行礼:“夏公公。”
我忽然想起他是一直陪在太子身边的小夏子,忙说:“没有,没有。”
“太子要起来了,赶快去伺候。”
我忙说:“是。”
重新踏进东宫,心不禁轻轻颤了一下,我看着这熟悉的一切,刚想在心里感慨一番,就听到太子的咳嗽声,小夏子在后面推了我一把:“愣在这儿干什么?赶紧进去!”
两个宫女要搀着太子从床上坐起,我忙上前帮忙,小夏叫了我一声:“若兰,你糊涂了,见了太子该先行礼!才出去一天就连规矩都忘了!”
我又慌慌忙忙的跪下来,可是该说什么?太子吉祥?还是见过太子?最后我直接说了句:“殿下,我回来了。”
“起来吧。”仅仅三个字,他仿佛是用了全身的力气才说出来,我心底隐隐作痛,忙起身走到床前,小心翼翼的将他扶起来。
他的脸色比前几日还要苍白,像是打了一层厚霜,了无生气。
“殿下,您好些了吗?”
他摆摆手,不停的咳嗽,我忙端来一杯茶让他喝下,他才稍稍缓过气来:“你姐姐怎么样了?”
“姐姐她……”我没说话。
就在这时,药房端来一碗药,小夏子说:“这是昨日沈阁主新开的药,殿下趁热喝了吧。”
我接过小夏子手上的药,太子推开说:“先放在那儿。”
小夏子着急的说:“沈阁主说了,这药必得趁热喝才见药效,殿下赶紧喝了吧。”
太子瞥了他一眼,小夏子忙跪下:“殿下恕罪,小夏子是一时心急才……”
太子脸上浮起一抹嘲笑:“前几日父皇和沈阁主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喝不喝药不都一样,放那儿。”我只好将药放在桌上,小夏子一急,眼里涌出泪水:“殿下,您,您千万别这么说,你可是千岁,千岁,至少能活到九百九十九的,”说完他瞪了我一眼,好似在说“你怎么不帮着我说句话。”
我搀着太子走到窗前,太子盯着窗外喃喃道:“活到一千岁又如何,我再也见不到她了,不如早些去地下见她。”
扶着太子的双手忍不住一颤,我忙低下头:“奴婢该死。”
“都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是,”我顺手将那碗药带了出来。
一出寝殿,小夏子立刻走上来责问道:“若兰,你今日是怎么了?刚才太子不喝药你怎么不帮着劝?”
我没答话,将药倒在花丛里说:“我再去煎一碗。”
晚膳过后,小夏子是又跪又求的,太子终于肯喝药了,我从药房端出来服侍他缓缓喝完药,他微一皱眉:“今日的药好像有些不同,怎么好似有血腥味?”
我作势闻了闻说:“没有啊,或许是因为换了药方,早上夏公公说了,这是沈阁主新开的药。”
太子皱皱眉没有说话,等我准备退下时,他忽然开口说:“你平日都是叫小夏子,今日怎么突然改口了?”
我一惊,忙跪下,思忖着说:“早上被他给责骂了一顿,心里有些不爽利,所以,所以……”
“我只是随口问问,你起来,”太子轻笑道:“他骂你做什么?”
“小夏子怪奴婢今晨没有劝太子喝药。”
“他是心急我的病,你也不要介怀。”
“奴婢不敢。”
“没事了,你下去吧。”
我退出寝宫,轻轻呼出一口气,仅凭一个称呼就能看出我的不同,淳哥哥,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刚行出东宫,就被人扯到一个阴暗处,有人从身后抱住我说:“小宝贝,可想死了我。”
我心里一惊,刚要大声喊,嘴巴就被人捂住:“是我,别叫,别叫。”
我立刻推开他:“你是何人?竟敢对我动手动脚,你不要命了吗?”
他的面容隐在黑暗中,我看不清,但见他腰间的佩剑,应该是巡逻的侍卫,他说:“小宝贝,虽然没点灯,但是你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吗?”
我心里不解,不敢随意答话,想着难道是这姚若兰在宫里的相好?
就在这时,我听见小夏子叫我,他在我耳边飞快的低声说道:“后天子时,我在老地方等你。”说着身子就没入暗处。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忙答应着小夏子,心里却在想刚才的话,老地方?
小夏子急急忙忙问我:“你去哪儿了?太子吐得厉害。”
我没答话,只是疾步走进寝宫,太子正不停的呕吐,似是要将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一样。
我忙坐在他身边轻轻拍打着他的背,小夏子脸色大变:“姚若兰,你怎么敢坐在太子身边?”
我看了他一眼说:“赶紧端杯热水给太子漱口。”
小夏子说:“赶紧去宣太医。”
我想阻止,但一想,把太医叫来也无妨,若是出声阻止免不得又要惹人怀疑。
即便我早已知道他会有这个反应,可是看见他吐得如此辛苦,还是忍不住心疼,等到他吐完之后,我看被子弄脏了,就让人把被褥通通换了。
折腾了大半宿,等太子吐完之后,他又昏迷过去。太医给太子把脉,却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说太子恐怕吃错东西了,引起肠胃不适。
送走太医之后,我让小夏子将下人都带出去,今晚由我替太子守夜。
我替他掖好被子,就靠在床边。想着这是第一天,看他的样子顶多再有两天毒就该清的差不多了,若不是他中毒太深,只这一次就该好了。
到底是谁给他下的毒?
我离宫已有四年,对宫里的一切已经不甚熟悉,我看着躺在床上的他,这四年没有母后和我陪在他身边,他一个人应该很辛苦吧。
朦朦胧胧,我听到有人叫:“锦然。”
我模模糊糊的答应了一声,忽然惊醒过来,睁开眼,寝宫里没有人,是太子在说梦话。我轻轻松了一口气,坐到太子床边。
长眉修然,双目紧闭,我想轻抚他瘦削的面庞,却见他睫毛微颤,像是要睁开眼。我心里有一丝不忍,转过脸去。
“锦然,锦然。”
一声声的呼唤像一把锤子重重的锤在我心上,我终是不忍,低下头,心念一转,再抬起头时就看见他微微张开的眼。
他似是不相信的问:“锦然,是你吗?”转而又轻笑道:“是了,肯定又是我在梦中,可是能在梦里见到你也很好。”
他的手无力的想要抬起,我握住他的手轻轻叫道:“淳哥哥。”
“定是我大限将至,所以你来接我了是吗?锦然。”
“淳哥哥,你不要这么说,你一定会好起来的,相信我好吗?”
他闭着眼摇摇头:“锦然,我累了,不想一个人再面对着偌大的皇宫。自从你走后,没多久母后也走了,就剩我一个人在皇宫,日日夜夜的都提心吊胆,要提防着有人来害我,一开始我还能告诉自己是为了要等你回来,可是现在,我是真的累了,我只想早早去见你和母后。”
“不,淳哥哥,你要继续等我,我还没有死,你看我还好好的。”我将他的手贴着我的脸,试着让他去感受我的温度。
慢慢的,他眼底有了生机:“真的是你?我没有做梦?”
我点点头,他费力的支撑着起来,不相信的看着我。
“淳哥哥。”
他紧紧抱住我:“锦然,你回来了,太好了,不要再离开我了。”
我轻轻的拍着他背:“淳哥哥,只要你好起来,我就回来。”
他靠在我肩膀上,又慢慢的昏过去,我将他轻轻的放下来,握着他的手说:“淳哥哥,只要你好起来,锦然就会回来的,你一定要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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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毒真凶
? 清晨,皇上听说昨夜太子大吐,连忙赶到东宫探视,一同来的还有元妃。
皇上在东宫大发脾气:“你们这些奴才到底是怎么做事的?竟然会让太子的饮食不净,来人都给我拖出去重大二十大板。”
小夏子爬到皇上面前,不停的磕头:“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奴才该死,照顾太子不周,但是请皇上看在太子还昏迷不醒,需要人照顾的份上,让奴才把若兰的罚担了,好让若兰能继续照顾太子,求皇上开恩。”
一旁元妃也开口道:“皇上,这群奴才固然该罚,不过小夏子说的也有道理,就让他把若兰的二十板子一并担了吧。”说完,她别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
皇上一挥手:“带他下去,重打四十大板。”
“谢皇上成全,谢娘娘成全。”
“锦然,”寝宫内忽然传来太子的呼声,皇上连忙走进寝宫内,元妃走过我身边时说:“还不起身去伺候。”
“是。”
院子里传来一下一下的板子声,还有小夏子和下人的惨叫声。
“父皇,锦然回来了,她昨夜回来看我了。”
皇上眼底尽是疼惜:“淳儿,锦然没有回来。”
“不,父皇,孩儿昨夜看到她了,她回来了,”说着他就要起身下床,可是立刻心痛又发作,他捂着胸口又倒在床上。
皇上连忙说道:“淳儿,你别激动。”
太子紧紧抓着皇上的衣袖艰难的说道:“锦然,真的,回来了,”说完,他双眼一闭又昏过去了。
皇上立刻说:“吴宥,快去传沈阁主进宫。”
沈阁主给太子把脉,慢慢的,她脸上的神情起了变化,似是惊喜,又像是不相信,她让开身子说:“引游,你快看看太子的脉象。”
唐引游坐下来给太子探脉,没多久,他也是一脸不相信的神情与沈阁主对视。
“淳儿如何?”
沈阁主不确定的说:“太子的身子有起色,敢问皇上,听说昨夜太子大吐,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太医诊断说是因为太子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引起了肠胃不适。”
“可否让我看看太子的呕吐物。”
我忙将床底下的银痰盂端出来:“因为怕太子还要吐,所以痰盂一直放在床底没有清理过。”
沈阁主和唐引游细细检视那一团秽物,皇上在一旁试探问:“刚才沈阁主说淳儿的身体有起色,此话当真?”
沈阁主作揖道:“的确如此,恭喜皇上,就是昨夜太子大吐,反而将身体里的毒素都吐了出来。”
皇上立刻欣喜的说:“太好了,这是不是说淳儿有救了?”
沈阁主看了眼唐引游:“这个,我不敢确定,但太子确是正在好转,敢问太子昨日吃了些什么?”
皇上看了我一眼,我忙上前答道:“太子昨日除了进了少许日常饮食外,就在傍晚时分服了沈阁主新开的药,药渣还在厨房,奴婢给你端来查看。”
沈阁主和唐引游又查看了药渣,如我所料,一无所获,最后她和唐引游商量着此事要再请秦羽楼来确认一番。
元妃在一旁说:“皇上,这真是大喜,如此说来那群奴才反不该罚而该赏了。”
“说的正是。”
元妃看着我,对皇上说道:“皇上,您日理万机,赏赐奴才这种小事臣妾愿替皇上分担。”
“也好,此事就交给你了。”
元妃欢喜的应道:“是,臣妾领旨。”
待皇上走后,她指着我说:“若兰,明日你就替东宫上下去我那儿领赏吧。”
我恭敬的说:“是,奴婢先行谢过娘娘。”
元妃斜倚在榻上抚弄护甲,一身牡丹绣衣,腰系黄金带,腰带垂落在地上,自有一股天然韵致。皇上对母后一片深情,自她去世后,后位一直悬空,但是实际掌权的是元妃,只是她膝下一直没有子嗣,母后在世时我曾听她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