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何难,你什么时候想吃,让人传一声,我做好了送去。”
诚泰满意的点点头:“我听说三哥这儿有一幅韩玉如的画,是不是?三哥都夸赞的画,我可要好好看看。”
淳哥哥说:“放在偏殿,我本想让关信带出宫交还给韩玉如,不过他当日走的急,那画应该还在偏殿,我让人取来。”
小夏子从关信原来住的偏殿取来了三个画盒奉上:“奴才不知哪一幅才是六皇子要的,所以都取来了。”
我笑道:“那我们三人各自挑一个打开,若是诚泰挑中了韩玉如的画,我看淳哥哥就送给他好了,若是挑不中,就……”
“就你鬼主意多,好吧,”诚泰扫了一眼三哥画盒,指着正中间的那个说:“就这个吧。”
小夏子打开画盒上递给诚泰,诚泰打开看,画上画了一棵桃花树,树下坐着一个抚琴的女子,那女子以轻纱蒙面,一身素色纱裙在漫天飘零的红色花瓣中显得悠远清雅,诚泰看的呆了。
“嘿!怎么了?”我推推他,他才回过神来。
诚泰嘴角微扬:“看来我运气还不错。”
我有些好奇:“其余的那些是什么?”我打开余下的画盒,第一幅是韩玉如在韩府所画的那棵榕树。
“原来韩玉如模仿的功夫也不差啊,这不正正是三哥平常爱画的那棵树,若不是早先知道,我会以为是你画的。”诚泰看到这幅画的第一反应与我当初看到时的心情相同,这个女子对淳哥哥到底是怎样的心思?为何与淳哥哥一样都爱画母后宫中的那棵榕树呢?
诚泰打开第三幅:“这幅……”他眉头微皱。
“怎么了?”我凑上去看,那画上的女子身着白色的流仙裙,头戴一支绿云簪,面容清秀,薄唇微扬,似笑非笑,我心下震惊。
“这画笔有些稚嫩,像是初学画的人,不过画出的人物到有几分神采,很难得。这肯定不是韩玉如的画,三哥,这是谁画的?”
淳哥哥看了我一眼,淡然道:“是关信。”
“就是那个之前一直住在你偏殿,照料你的人?听说他是毒王秦羽楼的唯一弟子,这画上的人物肯定是他的心上人。”
淳哥哥点点头,他看向我,我闪过淳哥哥的目光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口饮下,茶水清凉却并不能安宁我被扰乱的心。
“三哥,头先的约定,这幅画我就拿走了。”
诚泰走后,就剩我和淳哥哥两人,不知为何我一直不敢看向他。
“这幅画,你要留着吗?”
“我……”我本想说不要,关信画的是小七,可是小七再也不会出现在这个世上了,但是我又想起在毒王谷时,关信不通诗书,这大概是他唯一的画,话到嘴边,我犹豫了起来。
“小夏子,将这幅画放回去,”他见我不说话,淡淡说:“你什么时候想要,就去拿好了。”
我只能“嗯”一声作为回应,他知道我是不会主动找他要的。?
☆、皇陵
? 皇陵建在南城外的西郊十里处,我坐在马车上看着车外来来往往的人群,那段在街上四处游荡的日子似乎离我很远很远了。
“公主,起风了,把帘子放下吧,”若云提醒道。
我刚要放下,就瞥见人群里站着一个人,她一身天青色裙裳在熙攘的人群中显得孤远绝立,目光一直追随着移动的车马不肯离开。
“公主,你在看什么?”
我摇摇头:“没什么。”
这世间有太多的求而不得,一声哀叹之后,也只能无可奈何。
萱姨和陆大人都早就等在祭台处迎接圣驾。
焚香,奏祭祀之音之后,父皇先行上前鞠躬祭拜,而后是淳哥哥行跪拜之礼,再接着就是我和诚泰了。三拜过后,我将昨日做的一些点心放在祭台,母后灵位前。
皇陵墓室建在祭台下面,开启皇陵的钥匙共有两把,一把在父皇手中,一把在守陵人陆绪手中,他也是北玄有名工匠陆潘的第二十五代弟子。若非新皇登基,或逢大祭之时,皇陵是不能轻易开启的。可是今日,陆续忽然走到陵墓前用手中的钥匙打开了第一道石门,而后将手中的钥匙递给吴公公,退守在门外。
我惊讶的看向父皇,父皇神情端肃,眼底有隐隐而出的伤痛:“当年你母后去时,你没有见她最后一面,如今回来了,也该去看看她。”
我心里一痛,侧身道:“谢父皇。”
石门缓缓升起,出现了一条宽阔的,旋转往地下延伸的阶梯,父皇走在前面,淳哥哥、诚泰与我并行而入,因为皇陵是禁地,非南宫族之人是不能进去的。
楼梯的尽头是一扇铁门,陆续的钥匙和父皇手中的钥匙合并在一起才开启了那扇铁门,同时我听到头顶传来石墓门缓缓落地的声音。
铁门一开,眼前的一切让我呆住了,我侧头看见淳哥哥努力的想掩住心底的诧异,他四处扫视,试图让自己习惯眼前的一切。至于诚泰,我听到他与我同时一声低呼,瞪大眼睛一脸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墓地里没有一盏灯,却亮如白昼,高高的穹顶上镶嵌着无数的夜明珠,墓地不是坚硬的石板,而是软软的泥土,因为放的不是棺椁,而是种了各种植物,这些植物比我平日所见都大了数十倍,而且这些植物都是我从未见过的,人形的贴在地上的黑色叶子,叶子上还有细细的尖刺;如细长黑发的从枝头垂落的黑色花丝;如碧玉瓷碗的一枝花,花碗中还盛着清澈的水……
墓室中央还有一个方形台,以通透的水晶石建成,祭台很高,而登上祭台的阶梯却是由一棵高过一棵的植物构成,粗壮如勇士手臂的茎,顶端只有一片似荷叶般的叶子。
我忍不住问:“父皇,为何不见棺材?”
父皇看着我们说道:“南宫族历代先皇与皇后安葬并不像寻常人一样,死后以特有的木棺入殓埋于地下,那座木棺状如植物种子,受尸身的滋养,随着尸身血肉与木棺的消溶,种子便会发芽长成各种奇异的植物。那些植物不仅受了血的滋养,也受到先人身前各自秉性的影响,故各不相同,有些甚至与寻常之物大不相同。那长在地表的黑色叶子是第二十八任皇上南宫墨,他为人极为谦恭有礼,即便身为皇上也处处以礼待人甚少发怒,不过奇怪的是他一生所穿的衣服均为黑色,就算是龙袍也是墨色;那黑色花丝是南宫族第五十四任皇后,听说她生前爱极了她那一头墨色长发,至于那状如瓷碗的花中盛着的不是水,而是酒,淳儿,你也该听过你的祖父是一位爱酒之人,”淳哥哥轻轻的点点头。
“那母后呢?”我很好奇,母后的墓地上会长出什么样的花来。
父皇将我们带到母后墓地上,可是奇怪的是那片地空无一物,我疑惑的看向父皇,父皇也是一脸的震惊与不敢相信,“怎么会?怎么会是这样?”
我刚想上前,淳哥哥拉住我,他轻轻摇摇头,诚泰见此也忍住了一肚子的疑问,只是默默的看着父皇。
父皇忽然冲着空地上喊了一声:“红罗,难道你想告诉我你这一生就是一场空吗?”他悲愤异常的拂袖而去。
淳哥哥拉着我立刻跟了上去,诚泰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快步跟在我们后面也出来了。
上穷碧落下黄泉,此恨绵绵无绝期,到底是什么意思?母后,如果你想告诉我什么,为什么不明明白白的说出来呢?我盯着那封信发呆,母后让我在淳哥哥登基之时回宫,应该就是知道那时会开启皇陵,让我进入皇陵,可是她想让我看到的就是空无一物的墓地吗?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若云说:“公主,霜菊求见。”
“快传她进来,”一定是眉妃娘娘出什么事了,否则她不会冒然来锦瑟宫见我。
霜菊一见我,立刻跪了下来,膝行到我面前:“公主,求您救救眉妃吧。”
“眉妃娘娘怎么了?”
霜菊的眼泪在眼眶了打转,哽咽道:“眉妃娘娘已经昏迷几天了,奴婢想请太医去看看娘娘,可是奴婢身份卑微请不动,公主,求你开恩去看看娘娘吧,”她重重的磕着头,我赶紧扶起她:“你别急,我一定想办法。”
我忽然想起几日没见过玲珑了,我问若云:“玲珑呢?眉妃有事她怎么不来回报?”
霜菊说:“我好几日没见过她了,所以才不得不来求见公主。”
“若云,你马上派人去找玲珑,我现在马上去毓婉宫看眉妃娘娘。”
刚到毓婉宫门口,只听到宫里传来一声惨叫,我心里一紧,忙跑进宫里。只看到眉妃从床上跌落在地,我和霜菊立刻去扶起眉妃,谁知眉妃身子剧烈颤抖,她双手紧紧按住腹部,全身蜷成一团,我们怎么拉也拉不起来。
霜菊急切的问:“娘娘,娘娘,你怎么了?你不要吓奴婢。”
我从随身携带腰包中拿出一根银针,张太医已经将人体全身穴位教授给我,还教了我扎针的手法,我对霜菊说:“按住娘娘,别让她动乱。”
我摸到她的睡穴,一针扎下去,眉妃渐渐不动了,等她停歇下来我和霜菊合力将她抬到床上。
眉妃的嘴唇发紫,下唇有深深的咬痕,我翻起她眼皮,眼睑上有红点,是中毒之兆!
“公主,娘娘她到底怎么了?”
“眉妃娘娘中毒了。”
“什么?怎么会?”霜菊不可置信的看向我:“是谁要害娘娘?”
“霜菊,你将娘娘最后吃的东西,喝过的药拿来给我看。”
那些东西都没有异常,正当我百思不得其解时,一队侍卫突然冲进来,有两个立刻抓住霜菊,为首的统领说道:“七公主,皇上,请您立刻去大殿。”
霜菊一脸惊恐,我心里涌起不祥感。
“七公主,请吧。”
?
☆、牢狱之灾
? 皇上端坐在大殿之上,元妃,良妃各坐在两侧,淳哥哥和诚泰站立在殿下,淳哥哥背对我而站,诚泰则是一脸看好戏模样的看着我,那样子仿佛在说,锦然,你又闯什么祸了?
若云、张太医跪在大殿中。我一见阵势,不由得也跪了下来。
元妃站起身来,对父皇侧了身子说道:“皇上,虽说您将后宫之事交给臣妾打理,但此事事关重大,臣妾不敢向你隐瞒。”
“元妃所说到底是什么事?”
“来人,传李太医。”
一个年纪较轻的太医走进来,他唇周尚无髭须。
“李太医,将你所知之事说与皇上听。”
“下臣遵旨,启禀皇上,臣昨日经过毓婉宫替眉妃娘娘看诊时,发现娘娘已经病入膏肓,我初时以为是因为娘娘长久没有召见太医,所以病势加重。可是我在毓婉宫外碰见一个小宫女,她慌慌张张从宫里跑出来,我觉得事情不对劲,就去太医院查看了眉妃的病案,才发现娘娘虽然终日缠绵病榻,但多是小病,不足以致命,又听张太医说这一个月来,七公主一边学医,一边暗中照料娘娘,娘娘病情早有所改善,可是,昨日我替娘娘把的脉,确实是病危之脉,我不敢隐瞒此事,所以将此事立刻告知了元妃娘娘。”
元妃说:“再传王太医,王太医,本宫命你去查探眉妃的病势,如何?”
“回禀皇上,娘娘,眉妃娘娘命在旦夕。”
“因何所致?”
“依臣看,眉妃娘娘是中毒了。”
父皇脸色微变,他问道:“中了什么毒?”
王太医惭愧说道:“臣医术浅薄,无法诊断出来娘娘所中之毒,望皇上恕罪。”
元妃此时才看向我:“锦然,你一直暗中照料眉妃,如今她身中奇毒,与你可脱不了干系。”
“父皇,儿臣不知,儿臣也是今日才得知眉妃中毒了。”
父皇看向我,面无表情,我不知道他是否相信我的话,淳哥哥也一动不动,自始没有说过一句话。倒是诚泰脸色一变,变得凝重起来,他跪在我身边说道:“父皇,锦然虽然一向贪玩,可绝不会拿人命开玩笑,何况是宫里的娘娘,父皇一定要查清此事。”他看向淳哥哥,低声说:“三哥,你说句话啊。”
父皇问道:“锦然,照料眉妃一事,除了眉妃的贴身侍婢霜菊外,还有谁?”
“还有我宫里的玲珑。”
“玲珑何在?”
“儿臣不知,自眉妃出事后,我也在命人找她,可是至今没有找到她。”
“皇上,依臣妾看,定是眉妃出事,那小宫女一时恐慌所以躲起来了。”
“来人,传令下去,全城搜捕宫女玲珑,要留活口。”
“那七公主和张太医怎么办?”
张太医求饶道:“皇上,教导公主医术是殿下下令,臣不敢不尊,眉妃一事臣全然不知,求皇上明察。”
瞧着张太医就要扯上淳哥哥,我连忙说:“父皇,求张太医教导儿臣医术是我的意思,太子哥哥也是拗不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