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笑:“瞧你又乱想,怎么会呢?是朕的人在庆阳发现了安阳王的余孽!”
我:“哦?难道安阳王还有子嗣?”
赵宣煜:“是安阳王的侄儿,不过此人自小父母双亡,是安阳王养大的。大概十年前也不知什么原因离开了安阳王府,来到了庆阳自立门户。”
我心说这也算余孽么?此人似乎与安阳王早已没有什么瓜葛了吧,如果被当做安阳王一党除掉会不会有点冤枉。于是我犹疑着问道:“那么……安阳王的事,他这侄儿应该没有参与过吧。”
赵宣煜淡淡道:“不知道,可若留着此人早晚都是祸害!就像朕刚登基时,念在孝惠是朕的姑姑便没有追讨她的罪孽,可几年以后她又培植了党羽,又是如何回报朕的!”
我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赵宣煜讲的也有道理,可心里总觉得那人好悲催。
他又给我盖严了被子,温柔道:“好啦,这些就不是你操心的啦。睡吧,朕明日一早还有事要办呢!办完之后,咱们就启程回宫。”
十月的黑夜总是特别漫长,天还没亮赵宣煜就迫不及待地起身要出去办事。
我一边帮他穿衣服一边劝道:“这种事还用得着皇上亲自出马么?臣妾……臣妾担心有危险,皇上还是不要去了好不好?”
赵宣煜却一副很兴奋的样子,笑道:“放心吧!怎么?不相信你男人的身手么?”
他的反应让我觉得怪怪的,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只希望他一切顺利吧!
我微笑道:“那若水祝皇上马到成功!”
还不到中午,赵宣煜一行人就回到了西门府,看样子是大获全胜了。而且还多了一个人,一个女人。
那女子还昏迷着,肩膀和脸上都是伤,头发也凌乱地披散着,赵宣煜小心翼翼的将那女子横抱在臂弯中,都不顾得对我们讲话,直接大步走进房中,又将那女子小心翼翼地放在榻上。
他一脸关切地看着那女子的脸,口中自言自语道:“怎么会伤着她呢?都怪我……”
虢国夫人小声吩咐管家道:“快去请最好的郎中来,要快!”
管教:“是,夫人。”
看那女子的衣着应该是个农家女,年纪二十四五岁的样子。赵宣煜轻轻拨开她脸上凌乱的碎发,好一张惊世骇俗的绝世美貌!
老实说,我来到这个时代还是第一次见到比戚蕙更美的女子,此刻房中突然好安静,似乎在场的人都被那女子的美貌惊艳到了。
赵宣煜一边轻轻给她擦拭脸上的血迹,一边淡淡吩咐道:“你们都先出去吧,她需要好好休息,这里有朕在就好。”
番外 前尘旧梦
康元八年二月二十八,微雨,夜半。
“郡主!王爷醒了!平阳王醒了!”一个小丫鬟拼命地摇着正伏在榻边小憩的赵婉瑶,惊喜地叫道。
整整半个月,赵婉瑶都没有离开过夏侯亦涵榻前半步,实在累得不行的时候才这样伏在他榻边小憩一会儿。即使是小睡的这一会儿,她的双手还紧紧攥着夏侯亦涵的手。
见夏侯亦涵睁开了眼睛,赵婉瑶喜极而泣,她轻轻擦了下眼泪柔声道:“亦涵,你现在感觉如何?我是婉瑶啊。”
此刻夏侯亦涵的记忆还停留在半个月前他与若水在郊外被刺杀的那一幕。他想立刻起身去找若水,却感觉身上使不出一丝力气,伤口也撕裂般疼痛,要知道这半个月他都没有进食,是赵婉瑶日日给他口中喂米汤和汤药维持生命的。
见他努力想起来的样子,赵婉瑶忙道:“亦涵,你伤得非常重,你这可是从鬼门关捡了一条命回来的,救你的那位高人特别嘱咐过,你这伤怎么也要养两个月的!你若这样乱动,只会更糟!”
一旁的小丫鬟也道:“那高人还说多亏咱们王爷体质好,若是一般人早就没命了!王爷,这半个月来郡主几乎日夜不合眼的照顾王爷,您若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岂不是辜负郡主的一片苦心么?”
“婉瑶?若水在哪里?”夏侯亦涵有气无力地问道。
赵婉瑶一时不知如何做答,自己豁出命救他,可他醒来的第一句话竟然是问江若水在哪里……
见赵婉瑶没有说话,又一脸为难的样子,夏侯亦涵立刻变得无比焦灼,他追问道:“婉瑶,你为何不回答我?难道她也被刺杀了?你快告诉我若水怎么了?”
其实赵婉瑶此刻真的很想骗夏侯亦涵说江若水死了,但她知道这种谎言是瞒不了多久的。而且那老和尚也说过,他醒来后千万不能让他过度伤心或是太过激动,否则会有危险。如果现在说一些让夏侯亦涵难以接受的话,万一他气血攻心再死掉了怎么办?!
赵婉瑶一笑:“呵呵!瞧你急的!若水她好的很,亦涵你放心吧!”
夏侯亦涵这才稍稍放了心:“她在哪里?我现在就想见到她。”
赵婉瑶:“若水在庆阳,亦涵,咱们现在已经不在庆阳了。”
赵婉瑶将他们送葬一行人从庆阳出来如何遇到那老和尚,夏侯亦涵又如何获救的过程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但是关于极寒冰玉的交易却只字未提,她不想让他现在心里有负担,只希望他能快快好起来。
夏侯亦涵:“你是说……若水一直留在庆阳?她……她为何没来?她是不是也受了重伤?”
赵婉瑶见他焦急的表情,心中不由一疼,忙又道:“是夏侯夫人不许若水跟随的,夫人也是怕人多眼杂,万一让人认出了若水的身份就不好了。
其实,若水一直远远跟在送葬队伍后面,一直到我们离开庆阳。”
“她一定伤心坏了!”夏侯亦涵拼着全力起身就要下地:“我现在就回去庆阳找她!额!”胸口一阵撕裂的剧痛袭来,一片血迹又缓缓渗出来。
“亦涵!”赵婉瑶着急道:“难道你心里就只有江若水嘛?你要见她也好,至少先保住你自己的命吧?!你知不知道你受了多少处重伤?
那高人说这整整一个月你都不能下床乱走动,否则就会有生命危险!如果江若水知道你是为了早早去见她而搭上了这条性命,那她才会伤心死吧?!”
“婉瑶!”夏侯亦涵突然抓住赵婉瑶的衣袖道:“拜托你,你派人把我没有死的事告诉若水好不好,她现在一定难过极了……现在你就派人去告诉她!”
赵婉瑶被他焦急的样子吓着了,忙点头道:“好好好!我今日就会派人去庆阳通知她这件事。”
夏侯亦涵苍白的脸上这才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婉瑶,谢谢你!”
赵婉瑶:“亦涵,你现在身子太虚弱,不要想太多好不好?先把身子养好再说别的。”
夏侯亦涵点点头,微笑道:“婉瑶,我饿了,我要吃饭,这样才能快点好起来去见若水。我又不是没受过重伤,只要吃好睡好,用不了几日便又生龙活虎了,哈哈哈!
再过几日,我亲自回庆阳去见若水,给她一个惊喜。”
赵婉瑶听了他这一番话,真想立刻大哭一场,她强忍住不快道:“我去给你端些吃食来。”说着便转身出去了。
难道他还要再回到江若水身边去么?不,她赵婉瑶绝不会允许那种事发生!
不到两刻钟,赵婉瑶端着清粥和小菜回到了夏侯亦涵的房间,一边给他摆上一边柔声道:“你好些日子没有进食了,还是要先吃一些清淡稀软的才好。”
夏侯亦涵一笑:“多谢你!”
赵婉瑶却淡淡道:“不许对我说谢!我只要你听话的好好养伤!快些吃吧。”
夏侯亦涵吃着吃着,突然一脸幸福地看向赵婉瑶微笑道:“婉瑶,等我和若水成亲那日你一定要来,而且要坐在上宾的位置上受我们夫妻一拜!”
赵婉瑶听了这话心中好似一阵寒风掠过,她勉强笑了一下道:“谁稀罕……”
——
这些日子赵婉瑶日日都在想如何能把夏侯亦涵名正言顺的留在自己身边,偏偏也是在这个时候,她收到了一封非常重要的信,是好友上官泠岚寄来的。
上官泠岚在信中说,她已经成功的让江若水决定回宫了,三月中旬皇上将去庆阳微服私访,介时她会帮他们复合。
这封信对赵婉瑶来说简直就是及时雨!赵婉瑶此刻感到自己所有的好运气都回来了,既然上天也在帮自己,那自己一定要把握住这个机会才行!
只要先稳住亦涵,一直拖到江若水随皇上回宫就好,如此他们俩也就彻底没有机会,不放弃也不行了!赵婉瑶暗自打定了主意。
这几日夏侯亦涵不仅食欲好,竟然还乖乖地按时喝药。这把夏侯夫人都吓了一跳,要知道这个儿子从小就不肯吃药的。
当然,夏侯夫人认为这都归功于赵婉瑶“教导有方”,从前觉得这姑娘被义亲王宠坏了并不看好她,这段日子反倒觉得她是最好的儿媳妇人选了。不用说别的,她能为了救夏侯亦涵把自己救命的东西都舍了,这份情就实在难得!
这日一大早,夏侯夫人把赵婉瑶叫到房中,挽着她的手柔声道:“婉瑶,这些日子真是辛苦你了。你竟然还能让亦涵乖乖进药,呵呵!这本事连我这做娘的都自愧不如呢!
婉瑶,婶母真的很喜欢你,只要你愿意,不嫌弃亦涵脾气坏,下个月我和亦涵的父亲去义亲王府上提亲如何?等亦涵身子养好,你们就成亲!”
赵婉瑶听了立刻脸颊绯红,这么久总算是听到了自己想听的话,可是想起亦涵对她说的那些话,心下又不由黯然:“婶母,亦涵乖乖吃药并不是我劝的,是因为他说要早点康复,好回去庆阳找江若水。
我还没有告诉亦涵……江若水已经决定要回宫之事,一来怕他难过对他身体不好;二来好害怕他知道了会立即去找她,说句私心的话,我只希望那江若水快些回宫去……”赵婉瑶说着,眼泪又止不住掉下来,她忙擦了眼泪道:“让婶母见笑了!婉瑶担心的是,亦涵他不会愿意娶我。”
夏侯夫人皱眉道:“这次发生这种事,就说明他们没有缘分!那江若水……哼!我看她应该叫江祸水才是!当初我说要帮她回宫,她还装作不愿意的样子,说什么这辈子除了亦涵谁也不爱!可亦涵才出了事,她就忙不迭的要回宫找皇上去了,当真是水性杨花!这一次,我是绝不会让他们再有机会在一起的!”
午后,赵婉瑶照例端着汤药来到夏侯亦涵的房间,却见他已经穿戴整齐。
赵婉瑶心中立时涌起不安,忙问道:“亦涵,你这是要出去吗?你现在不能出去乱走的。”
夏侯亦涵一笑:“别把我当病人看,我已经康复了,我要去庆阳。”
赵婉瑶将托盘放在桌上,有些急切地问道:“一个月都等不了吗?郎中说的话你也听到了!你需要静养一个月!”
夏侯亦涵却转身认真地看着赵婉瑶道:“婉瑶,你真的派人把我还活着的消息告诉若水了么?如果她知道这消息,她不可能不来这儿找我的。
我不怪你……我知道一定是我娘不许的。”
夏侯亦涵说完转身就要离开,见他执意要走,赵婉瑶只好拦住他,又拿出杀手锏:“亦涵,本来我不想说的……你知不知道江若水已经回宫了!她回到皇上身边去了!”
夏侯亦涵愣住了,旋即又吐出几个字:“不可能!你胡说!”
“怎么不可能?”夏侯夫人也从门外走进来道:“儿子,此事千真万确!那种善变的女人还是忘记她吧!”
夏侯亦涵:“那儿子就更应该亲自去问问她了!”说着就冲出了门外,赵婉瑶和夏侯夫人愣是没拦住。
夏侯亦涵直接奔向他的上玄,一跃而上就向着庆阳方向奔去。
夏侯夫人气得嘴唇发抖:“逆子!”说着也骑了匹马追了出去。
赵婉瑶后悔得直跺脚,只怪自己一时冲动告诉他那事,他这几日才刚刚见好,这样骑马出去狂跑岂不是找死么!于是赵婉瑶也忙叫了几个随从骑马跟了上去。
上玄的速度不是一般的马儿可以比拟的,夏侯夫人一行人追着追着,前面的亦涵就已经渐渐看不到了踪影。
赵婉瑶焦急道:“婶母,他这样很危险的!”
夏侯夫人:“一个刚才鬼门关回来的人还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以他的体力支持不了多久的!咱们继续追!”
果然向前跑了一会儿,就看到已经摔倒在地上的夏侯亦涵!胸前衣襟和马背上是他吐的鲜血,已经人事不省……
上玄正围着它的主人焦急地转圈圈,它看到夏侯夫人他们来了,忙发出嘶声召唤。
“亦涵!”赵婉瑶跳下马直奔过去,抱着他哭了。
夏侯夫人:“哼!把他带回去锁在房中!直到江若水回宫后再放他出来!我还不信我治不了他了!”
——
“若水……”夏侯亦涵在噩梦中醒来,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熟悉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