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自古伤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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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情自古伤离别- 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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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两个可是清白的。江熙来被嫉妒蒙蔽了眼睛也罢,傅红雪可不至于。”
  傅红雪道:“那就不该有那种风言风语传出来。”
  萧四无道:“风言风语我可管不了。”
  傅红雪道:“既然什么也没有,却还有这种流言,他一定更难受。”
  萧四无笑道:“你错了——是因为江熙来相信谣言,所以他难受,至于别人怎么想,他是不会在意的。”
  傅红雪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少有地烦躁起来,接着就听见尤离唤江熙来,双眉在蹙。
  “他是不是哪里疼?很不舒服的样子——”
  萧四无看了一眼道:“大概是,可是他不说,你有什么办法?”
  傅红雪听着他半是无奈的语气,扫了窗户一眼,转了身道:“我有话跟你说。”
  萧四无道:“傅红雪很少说话,居然有话跟我说,这就一定要听一听了。”
  掩了房门去楼下对坐,空荡荡的大堂只点了一盏蜡烛,昏暗无比,还不如不点。
  楼上也安静得很,燕南飞从窗户跃了进去,两步到床前,也把了脉查探了一番,依旧没发现尤离有什么异状,这就更奇怪——好端端得怎么睡得像昏迷一样?
  尤离虽然昏着,掌心却一直不自觉地压在胸口,呼吸丝毫不平缓,明显是被某处疼痛缠绕的样子,燕南飞狠力晃他数下人也没醒,诡异的情况摆在眼前,当然不能放任不管。
  傅红雪的脸色一直很苍白,在黯淡的烛光下像一缕虚无的游魂,黑衣肃杀。对面的萧四无也差不多,如暗夜里的鬼魅,白衣萧然。
  傅红雪先开口:“江熙来的事情是谁做的?”
  萧四无道:“你要问这个?”他笑得轻松,“是谁不重要,反正也已经死了,那个人你也不认识。”
  傅红雪又道:“那尤离的孩子——”
  萧四无道:“傅红雪,你不是关心这种琐事的人,这种事解释起来很麻烦。我只告诉你,孩子是真的,江熙来的冲动也是真的,他们两个一点也不合适更是真的。”
  傅红雪的声音变冷了,“即便如此,也不证明你就合适。”
  萧四无看着他的表情耸着肩膀,“你也这样以为的?”他笑,“不过我无所谓。”
  傅红雪道:“我相信你目前为止还什么也没得到。”
  萧四无冷笑不语。
  傅红雪继续道:“你轻而易举就可以办到的事情就不屑去做,因为没有成就感。所以你有更大的目的。”
  萧四无直言道:“你说的都很对。”
  傅红雪道:“你该知道他是个很可怜的人。”
  萧四无点头,“我当然知道,从他出生到现在,我知道的恐怕比江熙来知道的还多。叶知秋和尤奴儿摆明了从他一出生就把他抛弃了,在蜃月楼没人要他,五毒也不要他……”
  他转眸思考片刻,“应该这样说,一个从来没见过鲜花的人突然来到一片花园,一眼看到了其中一朵,就被这从未感受过的美丽和芬芳勾走了魂,可是采在手里却发现这花有毒,然而这花的美丽是真的,芬芳也是真的,明知道有毒伤身却还是不肯放手——殊不知花园里万紫千红,多的是无毒且也美丽芬芳的花。”
  傅红雪觉得胸口发闷,“你是说江熙来?”
  萧四无道:“你可能无法完全理解我的话,以后会慢慢理解的。”
  傅红雪道:“可是现在又跳出来一朵花,企图把他被上一朵勾走的魂抢过来——我不知道上一朵是否有毒,但它绝没想过害他。”
  萧四无道:“我也没有害他。”
  傅红雪道:“江熙来是想过跟他同度此生的,你若没有这种想法,就不该去招惹他。你在享受成就,他却会当真。”
  萧四无突然沉默起来,尤离曾说,他就是喜欢对他好的人,因为这种人特别少。
  傅红雪无非是要告诉他,尤离能因江熙来一句暖语一个微笑就倾心,也扛不住别人日复一日的关怀,难保不会心动,若萧四无享受的是这样的成就,待到成就达成,就可甩手走人,可那孩子不就又被抛弃了——
  傅红雪道:“还来得及。把他还给叶知秋,至少他父亲不会害他,也再不会弃他。”
  萧四无道:“你以为萧四无是个什么人——凭你几句话就放手了?”
  傅红雪道:“你当然不是什么好人,我也不指望你会听,我只是说一个建议而已。”
  萧四无道:“如果我不放人,你会拔刀?”
  傅红雪道:“不会。”
  萧四无道:“他是我会影堂堂主,莫说我放人与否,夫人那边绝不会放人,叶知秋若有本事,就来我这里拼一下刀剑,然后去夫人和公子那里讨教几招,最后良景虚若也心甘情愿跟他走,你就得偿所愿了。否则——都是空口废话。”
  傅红雪道:“还不止。”
  萧四无道:“还有他欠万里杀和太白的债,除非叶知秋把其他三盟灭了,四盟只他说了算,否则也根本无法交待——这样想来,他还是待在这里最好。”
  傅红雪听出了这个死局,整颗心都很凉,他甚至希望尤离已叛变了,不是卧底青龙会,这样至少不会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其实青龙会又怎样,燕南飞先前也是青龙会的人,傅红雪也照样喜欢他。
  萧四无没有干扰他的思绪,已在悠闲地转着他的飞刀,不想再讨论儿女情长的问题,银光因烛光而黯淡了,笑着问:“叶开的飞刀有没有更上一层楼?”
  傅红雪道:“我不知道,但是你比不上他。”
  萧四无没有生气,“为什么?”
  傅红雪道:“他的飞刀出手,十有八九是为了救人。他要杀的人,十人中有九人就认为那人的确该杀。”
  萧四无道:“你想说我杀的人里面有很多都是不该杀的——”
  傅红雪道:“的确如此。”
  萧四无道:“可是他们也已经都死了。”
  傅红雪道:“叶开有情,你无情,所以你比不上他。”
  萧四无手中未停,也看不出他的眼神有变化,“四无之中的确有无情,有些人就是无情一点才好,比如躺在楼上的良景虚——你说呢?”
  傅红雪不想承认,却在心里默认了。
  燕南飞在楼上依稀听得几句,黑暗的房里静默极了,他有个冲动想直接下去杀了萧四无,把床上的人带走。
  尤离的呼吸声突然沉重起来,燕南飞立刻警惕地抵住了前者双肩,真气入体,誓要一探究竟。
  清冷之气在筋脉里游窜,殇言和同心蛊在相抗,累积了很久且一直在累积的安神效力被心脉抽痛一点点击溃,他就终于猛地醒了过来。
  短暂的沉默后燕南飞薄怒,“你心脉里有什么鬼东西?”
  尤离听得声音,眼前是模糊和黑暗,也听到了楼下的谈话声,沉声道:“你不该在这里。”
  燕南飞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尤离道:“同心蛊,有什么问题?”
  燕南飞微松一口气,“你睡得这么沉又是为什么?”
  尤离道:“还记得殇言么,万一明月心让我喝一瓶大家不就都玩完了——所以我已经养成抗性,里面的安神成分累积起来就这样了。”
  燕南飞犹豫不信,“只是这样?”
  尤离没有丝毫迟疑,“是,只是这样。”
  沉静的眸子里漆黑一片,“别管我了,你快走罢。”
  注1:苏轼《蝶恋花》

  鬼外婆

  岭外音书断,经冬复历春。
  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注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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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四无穿戴整齐地坐在床边,刚从隔壁进来。昨夜他没跑来跟尤离同眠。后者醒来时也颇为疑惑——
  “你坐这里干什么?”
  萧四无道:“你是不是哪里难受?”
  尤离困意未散,声音稍软,“没有。”
  萧四无看不出真假,从他枕边把殇言拿了过去,“它是不是有什么别的坏处——”
  尤离冷静地摇头,“没有。”
  萧四无道:“即便有,你也不会说的。”
  尤离道:“真没有,一切正常。”
  萧四无抓起他手腕看着掌心几条短小淤痕,正是他熟睡时指甲深陷的后果。
  “这叫一切正常?”
  尤离抽了手道:“我一直这样——”
  萧四无已拆穿了他,“前几天都没有……”
  尤离很快找了一个借口,“快到秦川了,我心慌。”
  萧四无大概是信了,因为这是实话。
  “怎么,想抽空去看看江熙来?”
  尤离问:“可以吗?”
  萧四无轻笑,把殇言扔回他手边,旋即往门口走——
  “再说。”
  秦川已近在咫尺,他们尚处在开封境内。皇城之中,天子脚下,国都自有威风凛然。河水涛涛,茶香阵阵,万奔在一边喂马,另外三个大爷在喝茶。
  自从江南之后,再没人胆敢来搭话,茶客们偷偷打量三人,有身着暗红的帝王州弟子路过,停了脚步神色纠结,终究没有过去说话。
  他们一看见尤离就觉得悲哀。
  除了悲哀,还有什么能形容此时的情形和这个人?
  哀人哀己而已。
  尤离知道他们要穿过秦川去往徐海,所以紧张而不安,他怕自己会忍不住跳下车去找江熙来。虽然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却真的很想见见他。
  近乡情更怯,他激动又畏惧,只想远远看江熙来一眼,不敢拥抱他,也不敢对上他的眼睛,真的只想偷偷看那个人一眼就好了。
  他是不是瘦了?
  他是在沉剑池,还是在论剑坪?他会不会去泼墨岭重游?这么些时日了,会不会消气一些了,有没有可能也后悔那日的言行?
  他被那些自以为掩饰得很好的视线扰得心烦,微烫的茶杯在手里握得很紧,萧四无伸手拍他肩膀,眼睛里的意思很明显——
  死人就不会盯着你了。
  尤离微微摇头,好像不甚在意的样子,转而盯着河岸发怔。
  茶摊虽然气氛不太好,也有不少的人在沐浴春日阳光。温暖的,柔和的,回应了人心中对它的期盼,生怕稍微再灿烂一点就会过火,温柔得恰到好处。
  随即有娇嫩的孩童之声从他手边传过来,软糯纯真——
  “大哥哥,你的眼睛好漂亮”
  尤离僵硬地看着那两个还没有桌子高的小孩子,一男一女,皆穿着鹅黄的暖色,女孩子扎着小辫,手里拿着一朵跟衣服一样颜色的春花。漆黑的眼珠直直盯着他,笑容干净得赛过初春雪色。
  “大哥哥的眼睛里有星星”
  尤离直勾勾地盯着他们,困惑而迷茫。
  旁边桌前的老婆婆笑道:“两个鬼精灵别去扰了人家,回来。”
  男孩子想去牵住尤离衣角,“大哥哥你笑一笑罢,一定很好看”
  尤离看着那孩子靠近,突然很害怕,仿佛看到了什么很恐怖的东西,下意识地抽了手,呼吸都急了。
  他想到了那个还没有出生的孩子。
  他的孩子,长得像他,流着他的血,说不定还有他一样颜色的眼睛——
  将来会有这样一个孩子站在他身边唤他“爹爹”。他会有一个儿子,或者是女儿,可是他完全没有准备好,他害怕他的孩子跟他一样是个这么悲哀的人,有一个这么悲哀的人生——尤奴儿根本也没有准备好,就把他生下来了,现在他就是这个样子,那他的孩子会不会重蹈覆辙?
  他没有得到的,会不会也吝啬小气,不愿意给他的孩子?
  他立刻又安慰自己,至少那孩子有个爷爷,一定不会罢。
  胸口却依旧沉重无比,愁眉不展。
  两个孩子看他这幅表情,其中一个很快瘪了嘴就要哭,尤离恍惚地回神——孩子总是无辜的。于是企图蹲下去安慰他,萧四无却已先于傅红雪出了刀——
  傅红雪只是想将刀出鞘,萧四无却是要杀人。
  飞刀一过,银光转瞬即逝。
  原本微笑着的女孩子因男孩脖颈间的鲜血而尖叫,茶摊上的人都站了起来,有几个已经逃跑。那一刀准确地划开了脆弱的颈脉,血红奔腾,如秋日残阳。
  男孩直直栽倒下去,手里的东西散落一地,立刻腐蚀了嫩绿青草一片——
  小女孩正哭得撕心裂肺,盯着尤离的眼神已经变得极度恶毒,而那老太婆撒了两枚飞针,极快地连退数步,针尖从反应慢了半拍的尤离胸口擦过,好在他终于退身,只挑断了几根暗紫色丝线。
  萧四无冷声呵斥如此松懈的五毒少年——
  “良景虚”
  尤离方一抬眼看向那本来慈眉善目的老太婆,傅红雪的刀已横在他胸前,一掌拍翻了桌案,用极大的力道推着他退后,同时萧四无亦在身后猛地揽了他一把——
  不远处的万奔立刻伏下了身,嘭得一声骤响后浓烟腾起,唯有一沙哑女音在耳。
  “雇主托我带话——血债总要血偿”
  有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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