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用等会儿了,我们今儿个午膳就在这百味楼吃吧,我也好找人问一问,我不在的时间里,那丫头又捣鼓了什么事儿出来!”
“成,你看着安排就是。”
中年汉子语气带了几分无所谓,但谁也不知晓,坐在马车里头的他,脸上挂了一抹兴味盎然的笑。
他是真对那十几年没见的小丫头感兴趣,他上一回见她之时,那小丫头才周岁,还是个粉白粉白的肉团,聪慧什么的瞧不出来,但却能看出是个美人胚子。
那时他就想让自己的儿子到东墨来和这小丫头成为未婚夫妻,这样也算是北狄和东墨联姻了。
但是那个他曾放在心上的女子,轻笑着拒绝了他。
她说:“我的女儿无须在意这些,她命中注定执掌天下,那么这天下就该是她的,她的姻缘也自有天定,若是我们这些个长辈擅作决定,反而不美。”
他听了笑笑,没说什么,但却再没有踏入过东墨。
如今十几年已过,那个丫头也不知成长到什么地步了……
正文 第505章 交谈
亓念念和北狄帝尊亓长夜说了他们午膳在百味楼用膳,亓长夜又没反对,那么就代表这事儿算是定下了。
不管那些个坐在马车里的官员肚子饿不饿,是不是一个个肚子里头都是糕点和茶水在晃荡,他们都得下车准备用午膳。
就算这个时辰离用膳的时间还早,他们也得下车。
不过一支车队的官员们要是懂下来了,那也太唬人了点儿,所以这会儿下来的官员也就五个,其余那些重量级相对轻一些的就跑到驿站那儿去了。
他们跑到驿站那儿是去放行李的,行李放完了照样要回来。
所以亓念念和小二点菜的时候点的是全部人的饭量,而不是七人份。
小二记菜名都记得有些懵了,他本来也不是专门干小二的,没有背菜名的功夫,所以脑门子上都出了一点儿汗,偏生他又不识字,所以要想拿笔纸来记菜谱都没法子。
亓念念看他着急的样子,也回过味儿来了,感情这儿断了一只手的小二原来还真不是干小二的!
别问亓念念为啥没感觉到这小二身上的煞气,人家和北狄帝尊呆了一路,早就不把小二身上的煞气放在眼里了。
“得得得,拿笔纸来吧,我把菜名儿都给写下来,你送到厨房给那些厨子看就是。我看你这记菜名记得磕磕巴巴的,也是心累。”
小二松了口气,擦了擦脑门子上的汗:“好的,小姐,我这就去给你拿笔墨纸砚!”
待小二出了包间带了笔墨纸砚回来之后,亓念念就把文房四宝接过去找了张桌子又搬张椅子来坐下写菜名儿看,都不带抬头看小二一眼的。
小二就很是安静的在旁边站着,神情不卑不亢。
亓长夜看这小二的神情不带半点儿紧张的,就好奇了。
他招了招手,示意小二到自己面前来:“小二,你以前没干过跑堂吧?”
小二长吁了口气,憨笑:“叫老爷看出来了,我干跑堂没几天,嘴巴笨着脑子也不灵活,别家小二背菜名的绝活儿我那是一点儿也不会!”
“我看你断了一只手,做小二不会觉着吃力么?”
自己的能力被质疑了,小二表示很是生气。
他敛了笑,正色道:“我只是断了一只手,可我脑子还算是清楚明白,做个小二有什么吃不消的?再说了,我们店里头也没几个四肢健全的人,也没见不能当差的!
我们这些个兄弟都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要不是残了影响战力,就不会离开战场!”
亓长夜神色为之一肃:“你们店里头的伙计都是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
“没错,而且都是见过血的老兵,不然也镇不住那些个惯爱欺行霸市的青皮混混和容易以武犯禁的江湖游侠!”
“那你们店的东家是哪位?”
“我们的东家,不是太女殿下还能有谁?是了,听这位老爷你的口音像是北狄人,你应该是没见过太女殿下的手书吧,我们百味楼的牌匾就是太女殿下的手书。”
这会儿就算是在那写菜名的亓念念都抬起头来了,她挑眉问道:“这是太女殿下的酒楼?那这么说店里头的厨子都是太女府里出来的了?”
“可不是?自打半个月前殿下和青莲县主联起手来举办了个一线牵帮着不少公子哥儿还有小姐们解决了终身大事儿,那些个大人们就往殿下府里头送了不少厨子。
可是就算太女府人多了些,也用不着四十几个厨子啊,所以太女殿下就开了个酒楼,让这些厨子有事儿干,也顺带着给我们这些再也不能打仗的老家伙找点事儿做。”
小二的话信息量有些大,亓长夜和亓念念都有点接受不了。
两人对视一眼,亓长夜率先发问:“可是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那么多……殿下能安排得过来么?”
“嗨,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殿下说了要让这样的酒楼开遍东墨的城郭,那就不是说说而已。”
亓念念闻言勾了唇儿:“是了,别人要想这么做还有难度,殿下做这事儿还真没什么难度。苏家是皇商,不缺银子,轩辕氏是簪缨世家,不缺兵将。有银子和兵将的太女殿下要想开这酒楼,为退伍老兵们安排差事,那也算不上是与民争利,就算是御史台也没话说!”
小二继续憨笑:“再说了,我们也不是只有当小二这么一个去处啊。殿下说了,再过些日子她就办个镖行,争取让咱们这些退伍老兵垄断镖师和护院这两个行业!到了那时候,没通过我们镖行考验的镖师那都不能出去护镖!”
亓长夜听到这儿心里的疑惑算是被解开的差不多了,眼见着亓念念也把菜名儿给写完了递给了那小二,他便挥了挥手示意小二退下。
待小二出了包间,他便轻笑着看向亓念念:“你这个徒儿,心底的好点子可算是不少。她这两件事儿办出彩了,只怕军队里头那些个兵蛋子兵油子都要为她心甘情愿的卖命!”
“不,早在她下旨让手下人在西戎与东墨边境为战死的将士立碑之时,她就已经是军心所向。”
“不一样……那时候的东墨将士只会为她而死,万万不会为她而活!要是这两件差事她办好了,她的话便能让将士们甘愿将生死置之度外。”亓长夜脸上笑意渐浓,“还好她是女子,也可惜她是女子。”
“她是女子又怎么了?”
“那丫头若不是女子,可以一统天下,堪为万世明君。”
“难道她是女子就办不到么?”
“如果运气好点儿也许可以,但是终究没有身为男子要来得容易。如果他是个男子,那么只要把北狄南诏西戎最显贵的女儿给娶了回来,再设计蚕食三国的势力,那么这天下终将归于东墨。
可她是女子,就算她想将三国最出彩的公子哥儿都迎进自己的后宫,那些公子哥儿的骄傲也不会允许自己与他人共妻。
再来,若他是男子,只要不是个天生无后的,只要睡上十七八个女人,东墨皇室的血脉就能再次兴盛!可她是个女子,就算她有十七八个男宠,她也不能生十七八个孩子啊……”
正文 第506章 无题
亓长夜这番感叹叫亓念念听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知道了很多亓长夜不知道的事儿,可是她却不能将这些事情直白的告诉亓长夜。
她知道顾宝儿是南诏前太女叶妩的女儿,而现在的南诏储君叶宸更是顶着一张顾宝儿的脸,她更加知道顾宝儿及笄那一日,便是苏易之过去的名字彻底消亡之时,因为那一天,便是叶宸彻底取代苏易之的时候。
叶宸与东墨太女顾宝儿乃双生姊妹的消息传遍天下之时,苏易之便再也回不到过去。
她是定国公与帝尊多年之前为顾宝儿定下的替死者,却也是南诏未来的君主,有她在,南诏终有一天会并入东墨。
但是,这些事儿她不能告诉亓长夜。
所以亓念念只是看着亓长夜笑了笑:“伯父,话别说得太早了,别的事儿我不敢说,这西戎和南诏极有可能会在那丫头治下并入东墨版图,到了那时,我们北狄又该如何?”
“若真有那日,北狄和东墨都将成为历史,这个世上将会出现一个崭新的王朝,如同你与那丫头一般天资聪颖的女儿们都将得到一个与男子们并肩立于世间的机会,拥有大才的女子们将不再被囿于宫廷囿于深宅,她们大可以靠自己的才华入仕,直至有朝一日封侯拜相!”
“我相信会有那么一天的。”
“只是贵族女子摆脱规矩束缚的成功可能要比平民百姓大得多……不过万事开头难,贵族女子能够封侯拜相,那么平民女子和自己夫婿并肩而立的那一天还会远么?”
“若真有那么一天,天机阁山长该是含笑九泉了。”
亓长夜勾了勾唇儿,没再开口。
世上若无天机阁,北狄又何来百年安稳?要不是有天机阁相助,当年北狄就险些叫西戎给劫掠个一干二净!
两人这番谈话,没有引起任何波澜。
原因无他,在场的北狄官员一个个都闭紧了嘴,不敢吐出一个字。
转眼已是二月初,北狄车队在驿馆下榻也算是有两三天了,就在这时候,南诏使节团的车队还有西戎使节团的车队一块儿入城了。
在太女府的孔昭接到两个国度使节团一块儿入京的消息之后,他赶紧儿地调拨了一批羽林卫和城卫军一块儿当差。
当南诏使节团还有西戎使节团看见军装差矣甚大的城卫军和羽林卫一块儿帮自己带路的时候,他们的表情都是很懵逼的。
西戎使节团带头的人是熏衣还有轩辕青衫,他们都是在东墨呆惯了的,因此更加懵了。
轩辕青衫面上覆着玄铁面具不方便卸下,便给了熏衣一个眼神示意她去询问。
熏衣就笑着看向带路的小哥哥们:“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你们应该是在不同军队当差的吧?”
回应熏衣笑脸的是一脸淡漠的羽林卫小哥哥:“这位贵女你就别猜了,我们是羽林卫,那边的是城卫军,至于为什么我们两支军队会碰面到一块儿给你们带路,你们心里没点数么?我这人性子就是这样,话糙理不糙,要是哪儿冲撞了几位,那就对不住了!”
羽林卫小哥哥的言外之意很明显:要不是怕你们这些外来人员闹事儿,我们羽林卫是巡视宫廷的好不好?根本不会被用来巡视京都城!
熏衣被羽林卫的小哥哥冷脸弄得一懵,脸上的笑意顿时收敛了:“我们使节团才刚刚入京,不曾冲撞东墨羽林卫,为何阁下如此疾言厉色?”
“贵女和使节团是不曾冲撞东墨羽林卫,但是西戎大军对我们东墨却是素有冲撞的,难道不是?”
羽林卫小哥哥这话一说,西戎使节团的官员脸上都展现出了愤怒的神情,西戎人生性好战,若是没有熏衣和轩辕青衫两人用眼神约束的话,只怕官员们就能当场捋起袖子和羽林卫干架!
在一边候着神色冷漠保持安静的南诏使节团见此情形,不由神情玩味,带了慕篱的叶寒更是忍不住轻笑出声。
西戎和东墨的恩怨那可是三言两语说不清,就算西戎使节团说了此行是为太女祝寿而来,东墨还未必会信。
熏衣深吸了一口气,将怒气一再压抑:“往日种种,西戎的确对东墨多有冒犯,但是我们西戎使节团此行可谓是抱着满腔诚意而来,如今东墨羽林卫对我们使节团横眉冷对,难道东墨要继续与西戎交恶么?”
场面一度陷入僵持。
“若是各位使节当真怀抱诚意而来,那就请原谅我手下方才的无心之言吧。”就在这个时候,一身银甲的孔昭匆匆赶来,开口就打破了场面的僵持。
熏衣看了孔昭一眼,和他交换了个眼神,冷笑一声:“既是无心之言,那我们西戎也不会计较,只希望,这样无心之人,可不要遍地都是!”
孔昭勾唇一笑,眼底划过一瞬温和:“这是自然,西戎怀抱诚意而来,东墨自当以诚相待!”
他挥了挥手,示意那个一脸冷漠的城卫军去招待南诏使节团,城卫军也只能强忍着怒气服从长官调配。
南诏和东墨虽然有些恩怨,却没东墨和西戎的关系紧张,是以叶寒和他的手下还是很配合城卫军和羽林卫们的贴心服务的。
叶宸没想过叶寒会这么识相,到了驿站进屋把行李安置妥当便好奇问了他原因。
叶寒摘下慕篱笑得撩人:“丫头,你可真是傻,本座是和顾迟那小子有恩怨,又不是和这些羽林卫过不去……再说了,我就算不给顾迟面子,也得看在轩辕家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