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新婚燕尔都是想着琴瑟和鸣白头偕老,他们俩倒好,琢磨起什么时候一起死了,沈乔哭笑不得,面上难免几分沉重,叹口气道:“还是别了吧,你好好地活着,争取多活几年,把我那份也活够了。”
淡长风见她面色不快,忙道:“我告诉你无非是让你心里有个底儿,早知道你这样愁眉苦脸的,我就不说了。”
他顿了下又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儿的。”
这话他也不是第一次说了,每次不见得说的多么郑重,甚至还有些轻描淡写,不过沈乔却听的莫名安心,抬头冲他笑了笑:“好啊。”
按说初为新妇要忙的事情和要学习的规矩都不少,只是承恩公府比较特殊,上面没有寻常世家的太太奶奶夫人挑剔,下面也没有一干糟心的妯娌连襟闲话,所以沈乔这几日过的十分悠闲,白日里基本上就是跟淡长风学学心法绘绘符箓什么的——跟她当徒弟的时候并没什么太大的差别。
当然最大的差别是在晚上了,基本上才用过晚膳,天一黑她就被他拉着往床上带,美其名曰研究功法,其实这研究的都是双修的功法,各样姿势来回折腾不带重样的。
沈乔每回被折腾的气喘吁吁,还是想对着苍天问一句,究竟是谁说方外人清心寡欲来着!
可非常神奇的是,不管她晚上被折腾的有多惨,除了第一次那回,早上起来总能神采奕奕,于是淡长风就更有了理由变着花样折腾。
沈乔早上醒来的时候忍无可忍:“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手脚!”
淡长风很无辜地将手一摊:“双修本就是互惠互利的。”他暧昧地含住她耳珠:“娘子想必已经体会到了。”
沈乔抵死不认,面无表情:“没有!”
淡长风一脸学术范儿地道:“看来只得辛苦为夫,晚上再带着娘子体会体会个中好处了,咱们如今虽不是师徒,但你的修炼也不能懈怠了,还得抓紧才是。”
沈乔:“”
反正对于修道之人来说,翻来覆去的那啥大概也是一门学问吧
两人就这么蜜里调油地过了几天,终于到了回门的日子,淡长风陪着沈乔回了沈家小院,张氏急的不行,早就在门口等着了,一见女儿女婿过来才放下心,她这人就这样,就是心里再高兴,嘴上也要嗔几句的:“你们怎么才来?我都等了好半天了。”
沈乔道:“今儿起的晚了点。”
张氏趁着说话的功夫细细打量她神色,见她皮色莹然,眼含秋水,气色上佳,容貌比出阁前还美,便知道她这几天过的不错,原本悬着的心先放下一半,笑骂道:“这个点儿了才起,得亏你上头没有公婆管着,不然非得骂死你个懒媳妇不可!”
淡长风在一边帮腔道:“岳母过虑了,反正府里没什么事儿,她就是想多睡一会儿也无妨,哪怕睡到日上三竿呢,也没人会说她。”
张氏自己说道女儿归说道,要是淡长风也跟着说了她心里肯定不痛快,女人啊,就是这么一种复杂而纠结并且口是心非的生物!
她听他如此说,不禁笑容满面:“姑爷也太惯着她了。”
一行人进了小院,其实回门也没什么规矩,无非就是吃吃喝喝闲话家常,张氏悄咪咪地把沈乔拉到一边,低声问道:“你和姑爷的床笫之间还和谐吗?可有什么难受的地方?”
沈乔:“”
她给这毫无缓冲石破天惊的一句雷的不轻,半晌才张了张嘴:“娘”
张氏如今年逾四旬,曾经生了四个孩子,对她的尴尬很是不以为然:“跟娘有什么可羞的?你还年轻不知道,床笫之间是否和谐,对新婚小两口很是重要,听说还有因为房事不和闹过和离的夫妻呢。”
沈乔含含糊糊地道:“就时间挺长的。”
张氏松了口气,笑道:“我就说吗,瞧姑爷那面相也不像是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只是你们才新婚,也别太贪欢了,到底身子要紧。”
沈乔差点给她絮叨的落荒而逃,她见闺女一脸蛋疼,这才意犹未尽地换了话头:“对了我还忘了跟你说了,你上水小师兄你知道不?他家里人来咱们家提亲了。”
沈乔早就看出来上水和沈婉有门,不过对他如此迅速的动作还是报以吃惊:“这么快?”
张氏一副过来人的口气:“什么叫快啊?主动提亲事的才是正经人家,要是半个字不提亲事儿,只想着你侬我侬的,那就是为了占些风流便宜,这样的人是万万要不得的,他们既然上门提亲,那说明他们厚道知礼!”
沈乔就不再多问了:“那我姐的意思”
张氏面露犹豫:“我还没问过她,再说她当初被你也知道,虽然我心里只有恨那畜生的,但难保你师兄家里人不会介意。”
沈乔宽慰道:“若是他们介意这个,说明也不算太明理,那不成就不成吧。”
张氏点了点头,众人又闲话一时,直到天色近晚他们才回了承恩公府。
回门之后没多久淡长风就起了一卦,对她道:“时候到了,咱们也该回宗门了。”
☆、第79章
沈乔对淡长风从小到大生活地方还是很好奇的; 从京城到华山虽然路途遥远,不过有他连夜赶制的缩地符在; 也不过小半个月就到了。
张氏和沈婉知道她要走,很是舍不得,沈乔见两人这样更没敢说实话,只跟两人说是回宗门拜见长辈; 最长半年,最短两三个月就能回来,两人这才依依不舍地放行了。
淡长风饶有兴致地问她:“姨姐和上水的亲事有眉目了?”
沈乔点了点头:“只是我和我娘担心,上水师兄的家里人介怀我姐她原来的事儿; 所以打算再观察几日。”
虽然魏朝风气开放,但是总归脱不开三纲五常的框架; 就是千年后都有不少人对妻子的初次耿耿于怀; 更何况是古代了; 就算上水不介意,他家里人也未必乐意。
淡长风想了想道:“上水家里人我见的不多; 只记得是明理的耕读人家,倘若上水真心想娶; 应该问题不大。”
他说完又笑道:“要是能办成喜事儿也挺好,又能好好地热闹热闹了。”
沈乔斜了他一眼:“我要是你; 我就不会这么高兴。”
淡长风奇道:“怎么?”
沈乔淡定道:“上水师兄没成亲前是你师侄; 要是真成了亲; 你可就得叫他姐夫了。”
淡长风的脸绿了; 随即重重一甩袖:“他敢!”
沈乔道:“辈分在哪里摆着; 跟他敢不敢有什么关系?”
他哼了声道:“我敢叫他敢答应吗?”
沈乔满脸不赞同:“不要以势压人。”
淡长风给她说的没了脾气,把她打横抱起来放到床上,准备让她好好地体会一把什么叫以势压人。
就这么优哉游哉地行了十多日才到了正一教,本来大战在即,沈乔应该是很紧张的,但是她每每见到淡长风一脸轻松,心里也就不知不觉放下了,她有一日忍不住问道:“周隐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你未免也太放松了吧?”
淡长风从容道:“已经准备了十多年,再急的性子也磨平了。”
沈乔不敢苟同:“我娘说过,她修为深不可测。”她说完自己不由得顿了下,觉着这四个字同样也能形容她身边这位。
淡长风道:“倘她这几十年都把功夫用在修炼上,那我是必要忌惮的,可是她这些年尽想着怎么得道如何成仙,把心思都放在勾心斗角上,修为有多少进益只怕也难说,再者说来,她为了探查通天之门的下落,大多时候是留在正一教内的,宗门里高手云集,她为了不露出马脚,自然也不敢过多修炼。”
沈乔听完觉着颇为有理。
一路走走停停地到了华山山脚,她望着巍峨连绵的山脉感叹:“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啊。”
淡长风眼波微横了她一眼:“你觉着高,那是因为初来乍到,要是多待几日就习惯了。”
华山山道艰险陡峭,有的坡道还得四肢并用攀爬,就是沈乔这种习武之人攀爬起来都颇觉吃力,倒是淡长风护在她身边,如履平地,她在一个拐道儿的时候晃了晃,差点没摔一跤,他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小心点。”
沈乔喘了几声,有些艳羡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走的这么轻松?”
淡长风不答,伸手握住她的手,她就觉着有一股清气从脚底冒了出来,身子都飘飘然起来,走在陡峭的山坡上也如履平地。
沈乔走了几步大觉神异,忍不住转过身抱怨道:“你怎么不早用?”
淡长风道:“我看你爬的挺开心,没好意思打搅你,再说你是第一次来华山,总得好好玩玩。”
沈乔:“”夫妻默契度有待提高啊。
有他帮忙上山都快了许多,众人到了西峰的一处山顶,她见周围空旷,迟疑道:“宗门在哪儿?”
淡长风冲她一笑,伸手掐了个决,就见山顶周遭的云雾自动聚拢而来,不过片刻又分散开,露出当中的一架玉白的拱桥,桥那边隐约能看见花鸟鱼虫亭台楼阁,虽然身在人间,却仿佛置身仙境。
淡长风拉着她往桥上走,两人就在万尺高空上,她忍不住桥下看,就见桥底下的山峦道路都模糊了,不禁感慨道:“就算不能成仙,这地方也与仙家玉京仿佛了。”
众人过桥之后就到了正一教,他带着人进门之后自有人恭迎,又带着沈乔拜见师门的长辈,这些长辈浑身呼啦啦冒着仙气儿,开始她还有些紧张,怕门内有什么特殊规矩,到后来彻底淡定了,人家压根没看他几眼。
不过倒也不是针对她,他们见淡长风回来也没有多看几眼,留下几句让人似懂非懂的话就飘然走了,淡长风一脸淡定:“这些老梆子素来就这德行,你习惯了就好。”
他说归说,心里也很郁闷啊,天知道他本来想在这群老光棍面前显摆一下新媳妇的好吗!
结果看他们的模样,别说他娶了个绝色佳人了,就算他娶了只鸭子回来,他们估摸着也不会多看一眼。
晚上用过接风宴就开始商议正事儿了,淡长风先问道:“周隐一行人进去了吗?”
一个胡须花白的长老颔首:“前几日已经从碧水进入了地下暗河,如今应当也快仙墓了。”
他顿了下又道:“周隐留在宗门内的钉子已经被我们控制住了,外面跟她联络的都是咱们的人,她如今可以说是跟外面断了联系,只等大阵一开,便可将他们一网打尽。”
淡长风知道这帮老家伙仙儿是仙儿了点,但事关宗门办事还是很牢靠的,点头道:“劳诸位长辈费心了。”
众人又商议一时,定下了明日正午由淡长风带人也进入地下暗河,胡须花白的长老忽然问了句:“长风,你这夫人也要同你一道儿进去吗?”
淡长风自然而然地掠过他别有深意地眼神,颔首道:“自然。”
他顿了下又道:“我自有主张,你们无须多问。”
长老目光在他眉心当中的竖线停留片刻,轻叹了声。
等众人商议完毕,终于有人对着他半是夸赞半是艳羡地说了句:“咱们长风终于娶亲了,还娶了这么一个标志又妥帖的娘子回来。”
淡长风心里终于舒坦了,暗爽一时,优雅掸了掸衣领:“我也是想趁着年轻先定下了,免得老了跟你们一样形单影只。”
众长辈:尼玛!谁当初一提亲事就甩脸子的!
淡长风炫耀成功,开开心心地带着沈乔回了自己住的正院,院里也是玉树琼林,碧水环绕,不染半分烟火气,她本来还饶有兴致地想转几圈,他就目光炯炯地道:“夜深了,要不要早些歇下?”
沈乔一见他神色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颇是郁闷道:“我以为在这么个仙气飘飘的地方你的邪心回收敛点的。”
淡长风拉着她的手回了屋:“再仙气飘飘的地方,看了二十多年也免疫了,倒是夫人才娶回来不到一月。”
沈乔似笑非笑:“会不会像这院子一样,你看我二十多年,也看腻了。”
淡长风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捏着她的下巴道:“身子都给你了,人自然也是你的,要腻也是你腻我。”
沈乔:“”
她扶额道:“你的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
当然晚上淡长风的心愿还是没达成,被沈乔以‘明日有正事儿要办,不宜过分劳神的冠冕堂皇’的理由给拒绝了。
第二天早上淡长风颇为哀怨地看着她,她假装没看见,换了身轻便装束,跟着淡长风进了碧水,他这次为了保险起见,带了数十名门下的精英弟子。
等沈乔离近了看才知道碧水为什么叫碧水,它在阳光下通体无暇,宛如一块炫目瑰丽的绿宝石,里面偶尔有金色的硕大锦鲤在其中游弋,时不时划起一丝波纹,像是上好的丝绸泛起的褶皱。
底下人早就把小船准备好了,一行人登船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