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正霖道:“姑娘因何哭泣啊?”
陈悠面上有几分赧然,更多的还是苦闷:“你们来的时候想必也见到了,这附近不知怎么来了一种喝人血吃人肉的怪物,一到晚上就开始袭击附近的村民,我爹是这里的里长,本想着带领大家捕捉这些怪物,哪里想到怪物没有捉成,他他,他把自己给搭进去了,还有我,我家里人已经死的差不多了。”
她说着又低低抽泣了几句,余正霖忙出言宽慰:“逝者已逝,姑娘更要好好地活下去才是。”
陈悠啜泣半晌才勉强止住了哭音:“村里的人,年轻力壮的都想法子趁着白天逃出去了,听说有不少走到半道就被怪物逮住吃了,也不知道有没有逃出去的,我听了这些传闻也不敢跑了有些老弱妇孺体力不行,便只能待在村子里等死”
她掏出绢子来拭泪:“我还有个妹妹也侥幸活了下来,可今儿夜里不知怎么了,她竟突发了急病,我们家里也没有药,这里更请不来郎中,我又着急又害怕,想出去又不敢,这才坐在门槛那边哭了起来。”
淡长风忽然道:“让我瞧瞧你妹妹吧,我略懂些岐黄。”
陈悠怔了怔,过了会儿才喃喃道:“好,好。”
引着众人到了第三间小院,她环视一圈,为难道:“我妹妹胆子小,也不爱见生人,本来就病着还是让这位先生一个人进去吧。”
余正霖面露迟疑,淡长风道:“乔徒弟留下,其他人都出去吧。”
余正霖忙道:“我也一并进去吧。”
淡长风瞥了他一眼,确定自己更不喜欢这小子了。
不过乐意不乐意,最后三人还是进去了。陈悠看了眼沈乔,面上似有不乐,不过还是打起帘子把两人引了进去,就见一少女静静地躺在床上,一条如雪的手臂耷拉在被褥外,陈悠一见妹妹如此,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倒是余正霖目光落在少女脸上时不觉吃了一惊,陈悠虽然漂亮,但也只是寻常貌美,她妹妹可是真正百里挑一的美人,凤眼娥眉,淡唇挺鼻,这相貌堪称绝色了,虽面色苍白,但非但无损其美貌,反而平添几分孱弱的美态。
不过姐妹俩的相貌倒是有四五分相似,只是陈妹妹更为精致出众。
幸好余正霖见过的绝色佳人并不在少数,心中还暗自思慕沈乔这位绝色中的绝色,只多看了几眼便收敛心思。
陈悠正哀哀哭个不住,床上她妹妹却已经悠悠转醒了,第一眼没注意到屋里多了三个人,反而看向陈悠,秀美的面庞上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恐惧,落在沈乔眼底,不免有些疑惑。
她捂着嘴轻轻咳嗽几声,低唤道:“姐姐。”
陈悠上前握住她的手:“你身子还虚着,别挪动了。”
陈妹妹又咳嗽几声,这才看到屋里另站着几人,尤其是见到淡长风,眼底乍然浮现一抹惊艳,不过随即眼底的神色就沉了下来,揪着心口一声接一声咳着,显得痛苦难当。
陈悠又宽慰自己妹妹几句,对着淡长风福身一礼:“劳烦先生了。”又转向自己妹妹介绍道:“阿皎,这是我请来的大夫。”
陈皎在床上欠了欠身:“劳烦大夫了。”说着伸出一只腕子来,面带希冀地看着淡长风。
后者没伸手诊脉,淡然道:“不用,我有家中祖传的绝学,看面色就能瞧出一二来。”
沈乔听的连连翻白眼,这是牛皮吹大了收不回来了吧,这姐妹俩再怎么没见识也不可能信世上还有不用诊脉的郎中。
她正琢磨着一会儿淡长风要是露馅了她怎么帮着打圆场,陈悠忽然就走过来,身子有意无意挡在她身前,把她往另一边引,嘴里说些有的没的。
沈乔随意应付,心里倒有些奇怪,若说这陈悠不关心妹子吧,可她方才哭的凄凄切切也不像是装的,若说真关心妹子,她又如何放心把两个大男人留在自己病弱的妹妹床边,自己还有闲情跟她说话?
沈乔正在疑惑,就听陈悠柔柔问道:“我瞧姑娘一介女流,怎么会跟在这满是大男人的队伍里,不觉着不方便吗?”
既然淡长风瞎掰了一通,沈乔就不得不帮他把话圆好:“我跟着我师父学医,本就不该说辛苦,更何况这回还是事出有因,更不觉着什么了。”
陈悠哦了声,沈乔目光不自觉地往淡长风那边瞧了瞧,就见陈皎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挣扎着要从床上起身,纠缠间身上原就单薄的衣裳滑落不少,露出雪白细腻的脖颈和大半细瘦的肩膀来,情景楚楚可怜,又带着说不出的魅惑味道。
她秀眉蹙着,神情痛苦,长睫微垂,秀发凌乱,颇有几分楚楚之姿。
沈乔皱了皱眉,心情绝对称不上愉快。
她向床头站着的两个男人款款伸出手,没想到两个大男人竟齐齐扭头向沈乔这边看了一眼,难得默契地退后几步。
淡长风面无表情,余正霖倒还好心宽慰一句:“姑娘放心,你这病会好的。”
陈悠像是才看到自己妹妹的窘境,轻轻哎呀了一声,忙站起身去扶住她:“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陈皎似乎不喜她的触碰,却又无可奈何地依偎在她怀里,轻声道:“我一不留神”
陈悠为难转向淡长风,面带希冀:“先生我妹妹这病还有得救吗?”
淡长风沉吟道:“你妹妹不过受了些风寒,又受了惊吓,略休息几日,悉心调养自会无事。”
沈乔颇是无语,这答案跟万金油似的,谁信呐。
陈悠显然也不信,疑惑地看了眼淡长风,又看了看陈皎,却也没出声质疑,低声道:“多谢先生了。”
等出了西边的院门,沈乔这才压低了声儿问道:“师父,陈皎姑娘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淡长风像是想到什么不愉快的物事,蹙眉道:“死不了,她身子虚不是因病所致,而是邪气入体,这才导致阳气衰微,阴气大盛,所以身子显得虚弱。”
余正霖多问一句:“这是为何?”
淡长风瞥他一眼:“一般这种情形,不是被邪秽附身太久,就是尝尝跟妖物呆在一处。”
沈乔先否了前一个:“我看她体质虽弱,但是神智清明,不像是被邪秽附体的样子,再说若是邪秽附体,也不可能只是身子虚了。”
淡长风颔首,余正霖道:“那便只有第二种了,她家中人既然已经亡故,那这些日子跟她呆的时候最久的就是她姐姐,难道说她姐”
沈乔更疑:“可我的罗盘并没有动静啊。”
淡长风轻轻一摆手:“今天让所有人暂时住在二进院子里,我设个阵法,所有人今晚不得出这个阵法,不然小心被邪秽找上门。”
余正霖道:“要不要我找个好手把这姐妹二人看管起来。”
淡长风斜睨他一眼:“看着多麻烦,还不如直接杀了省事。”
余正霖是个比较怜香惜玉的,闻言吓了一跳,沈乔解释道:“师父的意思是,倘她们真有问题,寻常人去看也看不住,倘若没有,也没必要看着了,还是先在阵法里安生带着,等明日再探查也不迟。”
余正霖:“”
沈姑娘你到底是怎么从那一句话里理解出这一长串的啊!
他十分心累的回了自己住的地方,幸好陈家院子大,空房也不多,淡长风正纠结要不要把小徒弟拉到自己身边来睡,就见沈乔背靠墙壁,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师父,方才那陈皎姑娘好看吗?”
这一觉睡到半夜,有两个锦衣卫夜里多喝了点水,这时候就有些憋不住了,一翻身就想起夜,但是起了身又捂着肚子犹犹豫豫的:“要不咱们再憋会儿,等天亮再找地方方便?”
他身边的已经抖着腿有些按捺不住了:“还等什么天亮,这离天亮还有几个时辰呢,憋坏了算谁的?我还没生孩子呢!”
前头那个翻了个白眼过去,仍是犹豫:“但是国师特地叮嘱了”
抖腿那个实在是憋不住了,一把提起腰刀,一手要拽他:别磨蹭了赶紧去吧,早去还能早回来,就是邪门东西也不是每时每刻都能见到的,再说这小院儿就这么大,喊一嗓子什么都能听见了,不找地方方便,难道你想尿床上?!”
两人拉拉扯扯地走了出来,找了一圈没在二进找到茅厕,两人在京里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也不好意思随地那什么,只得硬着头皮又找。
到了后来实在是找不着了,见一进院子有棵大树,想着干脆在树下行个方便,便扶着腰刀走了出去,解手完只觉得通体舒畅。
抖腿笑话同伴:“你瞧瞧你那胆子,这有什么可怕”他话说到一般,突然抬头往树上一看,脸上的笑意凝固,惊骇欲绝。
作者有话要说: 补更完成啦啦啦(≧▽≦)/
新文写了两个开头好纠结啊好纠结_(:з」∠)_
☆、第66章
淡长风被她问的怔了一下; 心里又浮现起隐约的欢喜来,艾玛小徒弟吃醋可爱死了(≧▽≦)/。
他面上仍旧淡淡的:“我又没看她; 如何知道她好不好看?”
沈乔笑意深了几分,但不知想到什么似的; 转而又淡了下来,哦了声:“香肩斜露衣裳轻撩的,师父居然没看到?”
淡长风窃喜:“她在我眼里也不过是个怀疑对象罢了; 长的美与丑; 衣裳穿着还是没穿; 根本跟我没有半点关系,在我眼中她与那些妖鬼狐媚没有什么区别,若是真有鬼祟,一剑斩了便是。”
他还不忘趁机踩余正霖一脚:“倒是姓余的那小子还屡屡帮她说话,别是中招了吧。”
沈乔自然也没上套,微微一笑:“他中招不中招; 跟我也没关系; 就怕耽误了此行正事。”
淡长风想着最近几天忙乱; 好久都没和小徒弟亲近了,嘟囔着抱怨道:“你一来就问我这些有的没的,咱们都好几日不曾亲近了。”
这话说的太过暧昧,沈乔耳根微微一热:“咱们平时也没做什么!”
淡长风伸手揽住她:“好好好,你说什么都有理。”
沈乔伸手把他挡住:“今儿忙了一天,我要去歇息了,师父也该早些睡。”
他不依; 仍旧伸手揽住她:“你亲我一下我就放你去睡觉。”
沈乔无语地看着他,他仍旧牢牢地搂着她,大有你不亲我我就不松手的架势,她无法,微闭着眼在他唇上亲了亲,转想一触即离的,他忽然抱怨道:“你没诚意。”
他猝不及防地咬住她唇瓣,唇齿叩关而入,勾住她细细缠绵。
已经到了深秋,她身上却无端冒起薄汗来,被亲吻的鼻息咻咻,却还是闭上眼,由着他缠绵完才松开,退开几步道:“这回算是有诚意了吧?”
他笑着在自己唇畔抚过:“乔乔的诚意,为师已经感受到了。”
沈乔嘴角微抽,正要说话,就听见不远处的一进院子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
淡长风是特意选了最靠外的一间屋子,因此这声音听的极为分明,师徒俩脸色齐齐变了,推开门就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冲了过去,等找到了一进院子门口的那棵花树下,却不见有人在。
沈乔微微错愕:“难道我听错了?”
这时候众人也都问询赶来,淡长兴一脸茫然:“这是怎么了?”
淡长风面沉如水,嘴里吐出一个字:“搜!”
众人四下找了起来,这三进院子在村中算是大院,却远远无法和深宅大院比,也不过几亩地的面积,众人分散去找,很快就听见淡长风喊了一嗓子:“哥,在这边!”
众人循声找过去,就见两个锦衣卫倒在第一进院子的一处屋舍里,一个胸口几道深深的爪印,已经昏迷过去,另一个吓得浑身打颤,神智都有些不清明了。
余正霖顾不得那许多,一个箭步冲上去,对着手下人左右开弓,几耳光下去,那被吓坏的锦衣卫也已经回过神来,颤声道:“大人!”
余正霖简直想给他两脚,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们半夜千万不要走出淡长风布置的阵法,没想到这两个还是作死跑了出来,虽然明面上是这两人硬要作死,但这两人是他手下的,真出了什么事儿还是得算在他头上!
他都能感受到淡长风不悦的目光投了过来,心下更为搓火,强压着怒气道:“不是叮嘱过你们轻易不得外出的吗,你们出来做什么,啊?!”
手下人哆哆嗦嗦地道:“人,人有三急。”
余正霖差点给气笑,沈乔把话拧回正题:“你们见着了什么?”
手下人一怔,身子哆嗦着道:“尸首好多的尸首,都挂在树上。”他说着还抬手指了指,正对着外面的花树。
众人虽然没亲眼瞧见,但也能想象出那可怖场景,不由齐齐吸了口冷气。
沈乔往外瞧了眼,就见那花树旖旎妩媚,在月下仍旧翩跹,也看不出什么来,只得继续问道:“然后呢?”
他费力地咽了口吐沫:“我们看到尸首之后,吓得叫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