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后就会好起来的。”斗牙沉重的点点头：“但愿吧。”西国建立到现在，兄弟们从来没在冬日饿过肚子，如今他们只能靠着凌月送来的粮食勉强度日。斗牙的身子向后靠在椅背上，他缓缓的呼出一口气，这日子，过的真窝囊啊。他好想出去发泄一通，和谁打一架，东国龙骨精也好，南国亲方也好，谁都好，过来和他打一架。
只是他现在连打架都失去了失败的底气，如果他受伤了，兄弟们凑不出他的诊金；如果他受伤了，十六夜娇弱犬夜叉幼小，他们根本没有办法面对失去他之后迎面而来的风浪；如果他受伤了，本来就处于困难的妖怪们会越发艰难。他只能这么坚持下去，撑下去！他从来没觉得这么累过，从来没有觉得活着是一件这么辛苦的事情。
曾经那个快意恩仇的斗牙好像离他越来越远了，他不是受不得穷苦的妖怪，当年在荒蛮谷他和巽芳斗魂他们无知者无畏，凭着一腔热血硬是杀出了一条血路。可是如今他骨子里面的血性好像被硬生生压制住了，斗牙觉得，特别疲惫。本不该这样的……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斗牙深深迷惘了。
第37章
西国狂欢一天，不少大妖怪醉的像泥一般，凌月也醉倒了，依稀中记得最后揪着杀生丸的尾巴高喊着‘男神！’……啊……凌月单手捂着脸，她到底做了什么挫事！太丢人了！不过显然她醉的不算过分，山奎大将醉的找不到北抱着军营里面的树大喊着“兄弟我还和你拜把子！”赤峰和敦敦撕了半天都没能把他从树上撕下来。还有清啸大将，被灌醉了露出了小山一般的妖形，巨大的老虎在西国的广场上四脚朝天大大方方的露蛋蛋卖萌。还有红月仙，喝醉了之后摁着梅印大将亲了他满脸红口印……凌月拍拍胸口，和这群大妖怪比起来，她也就只骚扰了自己儿子。啊！！为什么她还抓着一手毛！她是不是把杀生丸的尾巴毛给揪下来了？！
“飞萤~流光~”凌月头痛欲裂，她瞅着右手的毛，流光从帐外伸出头来：“仙姬你醒啦？”“……以后我要是在喝酒过量，你们记得提醒我。”凌月如此关照道，这话她上次就关照过了。流光噗呲一下笑了：“仙姬呀，哪里是我们不关照，您忘了么？昨日是您对大家说今日不醉不归！您不但自己喝，您还把杀殿灌醉了。”“……”凌月绝望的捂脸，她除了揪下儿子的尾巴毛，还把儿子给灌醉了？！
凌月酒醒的还算早，这会儿她欲哭无泪，这都是什么破酒品！“大将们都醒了么？”凌月决定先去看看自己的可怜儿子，不知道昨天被她荼毒成什么样了。“没呢。”流光应道。“等下让厨房煮醒酒汤给大家送过去。嗯？飞萤呢？”“哦，飞萤也喝醉了。”凌月晃晃脑袋：“以后可不能这么喝了，太荒唐了。”
等她看到杀生丸的时候，她才意识到最晚她的醉态和其他大将相比并没有好到哪里去。熟睡中的杀生丸肩头的尾巴毛少了一块，看样子是被硬揪下来的，这也就算了，醉醺醺的小少年脸上还有口红印！凌月做贼心虚：“我昨晚还亲杀殿了？”“这是红月仙亲的。”哦，可吓死她了。
亲手用湿帕子给儿子把脸擦干净之后，凌月小心的给他掖好被子。一出门没走几步便看到了鼻青脸肿的龙骨精！“龙渊你这是怎么了？！”要死，东国国君在西国鼻青脸肿，弄不好要出战事。龙骨精特别尴尬的摸摸脑袋：“凌月见笑了，昨天喝高了，爬了一整晚的山。”山？西国护国结界内顶多只有几个小土坡，何况爬山哪里能爬成这样？！龙骨精傻乎乎的笑笑：“我以为是爬山，其实是和西国的军营训练场中的玄铁山杠上了。”听怀桑说，他一晚上不停的在玄铁山上爬上爬下，摔了几百次。“喝酒误事。”两国领导对此有了深切的体会，龙骨精就觉得特别奇怪，他为什么会和玄铁山杠上？哎……喝醉的妖怪没理性。
“凌月，我今日要回东国了。过不了几天便是新年，我到时候再来。”龙骨精明白想要得到凌月的心只能循序渐进，急不得。凌月挺欣赏龙骨精的知进退，龙骨精这样让她觉得不尴尬，反倒是像朋友一般亲近自然：“好，你想什么时候来都可以。”龙骨精立刻就笑开了花：“好！”多往西国跑跑，多刷刷存在感，多帮凌月抗点事情……早晚有一天，凌月能看到他的一腔爱意。
送走了龙骨精，凌月便遇到了红月仙，这位奔放的女妖昨天可是亲了不少大妖怪。真是没看出来红月仙居然如此奔放！红月还有些晕乎乎的搞不清状况，她揉着太阳穴：“水晶~~琉璃~~都去哪里了？”还水晶琉璃呢，这两个侍女早就给你踹出去帮你证婚去了！凌月好气又好笑的上前搀着红月仙：“流光快来搭把手。”
看样子今天西国想要正常运转困难了，凌月果断的取消了早会，让各位大将们好好休息。她忙着给红月仙递醒酒汤，红月缓了一会儿总算恢复神智了：“哎哟喂，以后可不能这么喝了。你们西国的酒太烈了。”“你不说自己喝了多少，反倒是说西国的酒烈。”凌月给她擦脸。
“嗯……以后不能这么喝了。对了凌月，我和你说的事情，你考虑的怎样了？”红月伸出右臂将手背抵在自己额头上，看起来慵懒又华丽，可是她的眼神却清明又严肃。凌月微微愣了一下才想起来红月对她说的事情，红月问她要不要和她一起管理这妖界的婚配。凌月放下了手中的帕子苦笑笑：“姐姐，你觉得我能做好么？我根本就没有那个心情看着这妖界恋爱的男男女女，比起看着这些妖怪成婚，我更喜欢拆散那些貌合神离的夫妻。你看，就我这种性格，我怎么能做好这事情？而且，西国现在处境也不甚好，我要是离开了西国，实在是不放心。”
红月伸手弹了凌月一下笑骂道：“当初那个果断坚决敢在这妖界直接与大妖怪和离的仙姬去哪里了？如此畏畏缩缩瞻前顾后。你当我为什么看中你？你以为我需要你过去听那些个爱侣互诉衷肠然后为他们证婚？这种事情有我和琉璃水晶足够了。我需要的不是这种充满柔情的女妖，事实上以我红月仙的能力，只要放话出去，想要过来当证婚妖神的妖姬多了去。我需要的，恰恰就是一个能拆穿那些貌合神离夫妻的妖姬。你当妖界掌管婚姻的妖怪只要负责撮合妖怪就行了？错了。”
婚姻从来就不是撮合就完工的事情，如果以为结婚就是婚姻的最终归宿那就大错特错了。“这些年只听妖怪传言红月仙是掌管妖界姻缘的妖姬，却很少有人知道我还肩负着拆散不合夫妻的重任。只是不管是人类还是妖怪都喜欢皆大欢喜粉饰太平，很多妖怪结婚之后就认为他们已经得到了妖神祝福，从此之后尽可高枕无忧。凌月你知道么？千年来，我每年都要为无数的妖怪证婚，难道他们都过得幸福？千年来，你是第一个请我来解除婚约的妖姬。看到你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等了千年的同伴就是你。”
红月仙半倚在枕头上，她苦笑笑：“这世间薄情寡义之妖太多，可是我却分身乏术不能惩罚这些妖怪。多少男妖一开始甜言蜜语花言巧语无所不用其极，可是婚后呢？不忠不仁不义……凌月，妖界的每一段姻缘都应该受到妖神保护，我却失职，只见证了花团锦簇，却没那个精力和能力去保护那些在婚姻中饱受欺凌的妖怪。你知道我为何做不到？”凌月静静的听红月仙说着，她从不知道这些事情，红月仙一直给她一种高贵神秘的形象，哪怕她们姐妹相称，哪怕她们把酒言欢。她从来都觉得红月仙高不可攀，如今洗尽铅华半倚在床上面容冷静又哀伤的妖姬让她觉得——红月仙也是有血有肉的妖姬。
“你知我为何做不到？”红月无奈的笑笑，“我无能啊。光光护住一面凌霄镜，我就用上了全部的力气，除了紧闭红月谷的大门，我根本无力抵抗妖怪们的铁蹄。凌霄镜能辨忠奸明是非洞穿这世上一切真伪，落在心怀不轨的大妖怪手中，这妖界便永无宁日。我怕呀，我只能借了妖神的势，让妖怪们知道这凌霄镜只能由我使用。我花了很长的时间才发现，我没办法与妖界那些大妖怪抗衡。我能为他们证婚，却没那个实力去解除他们的婚约。事实上……”“事实上？”凌月心里一动，红月仙笑容太苦太沉重。“事实上，这妖界现存的一些大妖怪，任何一个都能血洗我红月谷。我若是解除了他们的婚约，去掉妖神的祝福，他们便有理由有借口攻打我。我只能隐忍不发，我输不起。”红月总算说出了她看中凌月的理由，“你说我自私我认，你说我无耻我也认。我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知道你能做到这事情。”
“你没有像以前的仙姬一样哭哭啼啼，你让斗牙净身出户了。你孤身一人能去松林招揽大妖让西国在这风口浪尖上站稳脚跟。你有这个实力不惧任何一方势力，即便你收回了妖神的祝福，那些大妖怪却没有一个能动的了你。西国是你的负担没错，可是西国也是你最强大的后盾。凌月，你比谁都冷静。除了你，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妖姬具备这样的条件。”
凌月静静的听红月说，她一言不发。
“凌月，我知道让你去面对这些不地道。你本来就在努力挣扎，我还将这容易得罪人的事情交给你。你可以拒绝，不过我希望你能仔细考虑一下。我知道你是个了不起的女妖，你有心敞开西国欢迎各方势力。当初我也是存了这个心思，那些无路可走无家可归的女妖若是能在西国得到庇护那就再好不过了。我知你向来喜欢独善其身，只是我还是希望你能仔细想想，这世上有千千万万正在不幸的婚姻中挣扎的女妖，你能不能……能不能伸出你的手，哪怕多拯救一个也好。”
“我知道这个要求对你而且很不公平。松林的大妖怪们能处理好西国的很多事情，你完全可以做高枕无忧的西国国君不去管这些破事。只是啊……这世上女妖本就处境艰难，我总想着给她们一点希望吧……”红月失落的叹了一口气，“还是那句话，我不要你现在就给出答复，只希望你能慎重考虑一下。毕竟这事情对你而言算是一个烂摊子，若是……若是你实在勉强，我也、我也不喜欢强人所难。”
红月也希望自己能是手握重兵的女妖，可是她做不到。妖神赐下的守护神力这些年一直付出却极少有收回，红月的神力所剩也不多，眼看着这妖界的大妖怪们出轨不忠行事荒唐，红月也只能夹着尾巴不敢言语。凌月久久不语，她复杂的看着红月，许久之后沾湿帕子继续给红月仙擦脸：“姐姐，这些年，你辛苦了。”“辛苦倒是其次，主要是心累。眼看着由我证婚的妖姬们过得不幸福，我就自责。”红月仙苦涩道，“世人都说红月仙如何洒脱不问世事，说我是妖神使者。其实吧，我就是个没能力的胆小鬼……可笑不？我想想都觉得可笑。”
“姐姐，你容我想想。我会慎重考虑的。”凌月温柔的摸摸红月的脸颊，“你放心，我总会给你个说法。”红月仙放下手头的事情在西国蹲了这几个月，一来是为了考察凌月，二来也是想让凌月见到她的诚意吧。“拜托了。”红月仙服下身子双手呈一字横在额头上，她给凌月行了一个不甚严肃的礼，凌月却察觉到了红月的无助和颤抖。
“姐姐，你容我慎重的想想。”
第38章
这妖界的妖怪们大小势力盘踞，有些美名的妖姬也只能依附于大妖怪求个生存。普通些的女妖甚至就像是货物一般被妖怪们随意交换践踏，说句不好听的，就算被蹂躏死了，也不会有谁出来说句公道话。
凌月没穿越之前，生于红旗下的新社会中，女人也很苦。嫁人之后要孝敬公婆伺候丈夫教育孩子，工作家庭两不耽误。很多女人忙成了黄脸婆，最后被年轻貌美的小三上位，最后心碎收场。女人活着本就不易，生育之苦男人们感受不到。凌月虽没生过孩子，可是与凌月仙姬记忆融合的她也能记得产下杀生丸时那撕裂身体的痛楚。这世上最可悲的是什么？就是女人，她们拼了性命生育孩子，不忠的丈夫挑剔的公婆随便一个便能把她们践踏到泥土中。这世上最幸福的是什么？也应该就是女人，她们本可以衣食无忧在父母丈夫家人的呵护下快乐的活下去。
凌月坐在庭院中看着白色的雪花落下，她裹紧了身上的披风。来到这妖界，她也就憋屈了些，可是衣食无忧，比起如今在泥里挣扎的女妖，她如今应该是幸福的。她手握重兵，有广漠的国土，西国与东国关系和缓暂无战事之忧……就像是红月仙说的，她一开始想的就是做一个幸福的米虫，如今她完全可以独善其身。只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