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凤无霜，才收起银子，说道：“不知道姑娘想听什么。”
“我相信官场上没有完全清白的人，我要能整垮礼部侍郎的消息。”凤无霜压低了声音，她像是一个等待狩猎的猎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危险和蠢蠢欲动的气息。
掌柜的看了那张银票一眼，“礼部侍郎位高权重要整垮他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小心别把自己赔了进去。”
凤无霜将身上带的银票全都拍到了桌上，“他作恶多端，我只是替天行道。”
掌柜的看着柜台上的一沓银票少说也有一两万两了，于是他摇了摇头将那些银票收下。“但愿你不是以卵击石。”
凤无霜知道掌柜的这是已经接下这笔交易了，她嘴角挂起一丝微笑，“不到最后尚不知鹿死谁手。”
“坐吧。”掌柜的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然后他自己也从柜台里面走了出来，“我就给你们讲一段往事吧。”
凤无霜坐下，“洗耳恭听。”
“嗯”，掌柜的沉吟了一下，似乎是在寻找着有关于陈侍郎的信息。不一会过后他就开口说道“陈侍郎年少时家境贫寒，可是长得一表人才，不知怎么的却被长公主看中，许下诺言，若是陈侍郎娶了她，长公主可以助她飞黄腾达。长公主年幼时出了天花，所以相貌丑陋。”
“后来陈侍郎就与长公主成亲了，因为长公主的关系，陈侍郎很快就积累了大量的人脉，并得到了皇上的赏识。陈侍郎在朝政上颇为得意，可是一回到家里就要面对长公主这样的丑妻，他心中实在是不甘。”
“因长公主跟陈侍郎成亲后一直没有所出，所以陈侍郎就想借着传宗接代之名娶几门貌美的偏房进来。只可惜长公主虽然对陈侍郎感情深厚，可是提到纳妾之事，她却是怎么也不同意。书生百般劝说都是无果，而且因为长公主的身份，他也无法强迫长公主同意他纳妾……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长公主因病去世，陈侍郎才得以重新娶了正妻，并且又纳了偏房。因着长公主生前与陈侍郎感情很好，并且陈侍郎还因为接受不了长公主去世的事情还在病榻上缠绵了一月有余。皇上将书生的这份情看在心里，对书生在朝政之事上是百般照顾，最终陈侍郎终于摆脱了前驸马的名头，坐上了礼部侍郎的位置。”
没想到陈侍郎竟然还有这样的过往，那个长公主想必就是皇上的姐姐了，陈侍郎攀上了这样的高枝，想不飞黄腾达都难。只不过这事虽然听起来唯美又励志，但掌柜的既然跟凤无霜讲了这样的故事，那这事肯定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还请掌柜的给个头绪。”这事的关键肯定在长公主的死上，但长公主已经死去了这么多年，想要查起来恐怕是不太容易。
那个掌柜的站起身来，说道“长公主死后，陈侍郎便将原先在长公主身前伺候的人全都打发回乡去了，后来这些人无一不是出了意外，只有一个老仆人，她一直隐藏在陈侍郎的眼皮子底下，所以反倒让陈侍郎给忽略了。”
凤无霜也站了起来，“这个老仆人姓甚名谁？现居何处？”
掌柜的走回了柜台里，“时间太久远了，记不清了，只知她住徐家小巷。”
“多谢掌柜的。”凤无霜拱了拱手，她这两万两果然没有白花。“我们走吧。”凤无霜对追月说了一句就带着笑意出门出门去了。
追月跟在凤无霜的身后，她回头看了那掌柜的一眼，二人的眼神一触即分。
“我们去徐家小巷看看吧。”凤无霜不知道那个老仆人的名字，只能先去那碰碰运气了。
小巷的两边都住了许多人家，但他们的生活似乎并不富裕，当他们看到凤无霜和追月的时候，所有人的眼里都充满了紧张和疑虑。
追月紧握着手中的佩剑，她时刻提防着有人会冲上来。
凤无霜的目光扫过那些目光警惕的人们，“你们知道昭月吗？”
☆、第一百六十八章：有办法了
昭月是长公主的封号，凤无霜也没有办法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一路走一路问，希望那个老仆人能听到声音自己出来见她们吧。
凤无霜从巷头一直走到了巷尾，可是却没有一个人理她们。凤无霜有些沮丧，这些人就像是被定住了一样，也不说话，只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她们。
“要不我们先回去吧。”凤无霜被这些盯得颇为不自在，所以便想着回去想想办法再说。
追月点了点头，没有异议。
于是凤无霜二人就又转身朝巷子外面走去，凤无霜走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发现，原本也在人群中一个一动不动的老人突然就起了身。
凤无霜的脑中闪过一丝光芒，“我们跟着她。”凤无霜和追月立马调转方向跟在了那个老人身后。
那个老人似乎是察觉到有人在跟着她，于是她加快了脚上的步伐，并很快钻进了一间屋子，就当那个老人将要把门关上的时候，一只手挡在了门的中间。
“老婆婆，您是昭月公主生前的仆人吗？”凤无霜从未关的门缝里焦急的审视着老人的脸。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请你走吧。”老人的声音沧桑而暗哑，说话的时候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纸上‘沙沙’的摩擦着，让人听了感到极为的不舒坦。她一边说着，一边就用了力气想要将门关上。
“诶，请您等等。”凤无霜又把身子往前挤了一点，要说先前她还只是怀疑眼前这个老人就是昭月公主的仆人的话，现在她就已经可以确定眼前人就是她要找的人了。
“老婆婆，我们不是坏人，我们是来帮长公主沉冤昭雪的，您既是长公主身边的老仆人，那您肯定是看着长公主从小长到大的。长公主含冤而死，说不定到现在还不能投胎转世，难道您忍心长公主生生世世都是一个孤魂野鬼吗？”凤无霜的眼中满是真诚之色，她原本确实只是想要找到一个方法对付陈侍郎的，可是听完掌柜的说了这个故事之后，凤无霜心中已然动了恻隐之心。她现在心中一半是为了打倒陈侍郎，一半是真心想替长公主收拾那个渣男。
老人浑浊的目光在凤无霜的身上看了很久，最后老人终于是放下了防备，她将门彻底打开，“进来吧。”老人一边说一边就领着凤无霜二人往屋内走去。
凤无霜松了一口气，她和追月跟在老人的身后走进了那个昏暗的屋子里。
“家舍简陋，没什么好招待二位的，你们就随便坐吧。”老人一边说着，一边就给倒了两杯水放到了凤无霜二人的面前。
“多谢。”凤无霜赶紧接过了水杯，杯子已经很旧了，甚至连边角都出现了裂口，但杯子本身却很干净，凤无霜便端起来喝了一口。
老人也在凤无霜的对面坐下了，“你们想要知道些什么，我会把我知道的，都如实的告诉你们。”
凤无霜心中一喜，她将杯子又放回了桌上。“我想问问您，长公主她真的是病死的吗？”
老仆人的脸色一变，“哼，长公主身体一向好得很，又怎么会平白无故病死呢。”老人的目光像是穿越了历史的长河，一下又回到了她记忆中的许多年前。
“当初长公主要下嫁给陈庸的时候，皇上和太后娘娘都不同意这桩婚事，于是长公主就以绝食要挟。嫁给陈庸以后，他在朝堂上混得越来越好，回府之后对长公主的态度也而是越来越差。那天陈庸跟长公主说起纳妾之事，长公主拒绝了陈庸的要求。之后长公主的身体就越来越差。那段日子，陈庸也像是转了性子一样，日夜都守在长公主的床前守护着长公主……长公主说那是她人生当中最幸福的一段日子。但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们都知道长公主生病这事，肯定与陈庸有关系，但我们身为下人，又没有证据，所以也不敢乱讲。后来皇上担心长公主的身体，于是特地不远万里求了当时有名的神医出山来给长公主看病……但是就在那神医赶来的路上，长公主却突然暴毙了。”
“陈庸借口长公主是得了一种会传染的恶疾而死的，于是匆匆就将长公主的尸体下葬了。皇上那时候也对陈庸起了疑心，于是陈庸就装出伤心欲绝的样子，并假装受了打击卧榻不起，皇上见此也就消除了心底的那点疑虑，而且不仅如此，皇上可怜陈庸的丧妻之痛，对陈庸那是百般照顾。后来陈庸好了担心我们会将长公主生前的事情泄露出去，于是就想将我们都解决了。但我们毕竟是长公主身边的人，要是一下子全都解决，肯定会引起宫里人的怀疑。所以陈庸就假装仁慈的还我们自由之身，实际上却是想等我们出去以后再将我们都神不知鬼不觉的解决掉！”
“跟我一起出来的那些丫环最后都遭了毒手。原本我还想进宫去将这些事情告诉太后娘娘的，只可惜陈庸也盯上了我，于是在以后的好些年里，我都过着东躲西藏的生活。这样一来，别说给长公主申冤了，就是我活命都成了问题。陈庸一直不肯放弃对我的追杀，直到这事过了好多年，我才能光明正大的走到街上去。”
陈庸真是个彻彻底底的渣男！凤无霜握紧了拳头，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现在就帮死去的长公主将这个渣男绳之以法！
‘锵’凤无霜听到一声脆响于是就转过了头去，原来是追月将手中的佩剑拔了出来。凤无霜一脸懵逼的看着追月，“追月，你要干嘛？”
“我可以暗杀他。”追月的眼神冰冷。
凤无霜将追月的手按住，“我们要做的是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这个男人的真实面目，如果我们没有找到证据揭穿他的话，你再上。”
‘锵’，追月又将剑收回了剑鞘。
老人回过神来看着凤无霜，“这事都已经过去了十几年了，怕是很难找到证据了，依我看，你身旁的那位小姑娘的办法才更可靠。”
“您说的有道理，但没试过又怎么知道不行呢？反正不管怎样，我都不会放过他的。”凤无霜没有否认老人的说法，这件事实在是被尘封得太久了，所有人的证据都已经被时间掩埋，她现在想要挖出那些证据，实在是太难了。
“容我好好想想……”凤无霜陷入了沉思，如果能顺利的找出陈庸杀死长公主的证据的话，那陈家才算是真的完了。
“我有办法了！”凤无霜突然兴奋地站了起来，“老婆婆，您这有长公主生前的画像吗？”
老人沉思了一会才说道“倒是有一幅。”
凤无霜松了一口气，若是没有的话，她可就要费一番心思了。“请您拿给我看看吧，我有大用。”
☆、第一百六十九章：了却心事
老人不解的看了凤无霜一眼，她颤颤巍巍的走进了里屋，“长公主因为对自己的相貌不太自信，所以很少让画师给她作画，我手中这一幅还是当初长公主试婚服的时候让画师画的，为了纪念长公主，所以这些年我一直将这幅画带在身边。”
老人一边说一边费力的在柜子的最底层翻出了那卷画轴。画卷拿出来的时候被包了好几层，可以看得出来保存的人很用心，但因为这幅画的年头实在是太久远了些，所以画卷已经开始有些泛黄了。
凤无霜接过画卷，然后小心翼翼的将其展开。只见跃然于纸上的是一个并不貌美的女子，但仅仅从这幅画上来看，凤无霜就能感受到这话中之人定是个极为宽和之人。
“可惜啊，长公主遇人不淑，白白将真心托付给了一个不爱她的人。”凤无霜感叹了一句才慢慢将画卷又卷了起来，“老婆婆，这幅画可否先借我两天，我用完之后一定会完璧归赵的。”
老人盯着凤无霜看了半天，她阅经世故的眼睛却没能看透凤无霜心中的想法。“你拿去用就是了。”
“多谢。”凤无霜勾唇笑了笑，“老婆婆，我还有一件事想要问您。”
老人一边重新整理着柜子，一边道“你说。”
凤无霜将画卷递给了身后的追月，“我想问问您，您还记得长公主生病时的状态吗？还有那些曾经给长公主把过脉的大夫都是怎么说的。”
老人手里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她沉默了一会才答道“时间太久远了，我有好些事都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那时长公主的胃口极差，吃什么吐什么，身子也是一天一天的消瘦下去。大夫来号脉也号不出个所以然，他们只会给长公主开些没什么用的补药。”
凤无霜像是有了什么明悟，“我知道了，多谢您。”凤无霜对老人拱了拱手，“那我就先告辞了，若是有什么事，我会再来问您的。”
老人回头看了凤无霜一眼，“姑娘，希望你能帮长公主讨回一个公道，也算是了却了我这一生的心事。”
凤无霜的鼻头一酸，“您放心，我一定会尽力的。”
这次的戏园比上次冷清了许多，外面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