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唐远跟着毫无波澜地哦了一声,如此,穆笙歌以为自己顺利过关,刚要把心当回肚子里,可下一秒,某人又极为好奇地盯着她看,眼神犀利,直捉人心。
“既然你不说的话,那我就去问儿子吧,移动的披萨在手,他一定乐意老实交代。”
吃货的毛病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好的方面呢,当然怎样都好。不好的呢,就是太容易被美食诱惑了!就因为这样,穆笙歌曾在付莹身上栽了无数次跟头都不长记性,可以说她是深受其害。然而他们这种人,不管身份地位怎样,对待美食都有着一种不可抗拒的亲切感。
终于,穆笙歌还是输在了这个扎心的毛病上。她咽了口唾沫,十分忐忑地面对唐远坦荡的双眼,“行吧,我告诉你。”
唐远的嘴角弯起来,似是早就知道会这样,抱着肩膀等穆笙歌说明实情。
“他跟我说,他想要你陪他睡。”穆笙歌停顿下来,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唐远。
“别停啊,继续说。”唐远提醒她,“重点还没讲到呢。”
穆笙歌心里嘀咕,这人也就长她几岁,怎么总抓人家小辫子!上学时候该不会是个资深班长或者学委吧?她哪里得罪到他了?细细想来,好像还真得罪了!穆笙歌他们,诶么!摊上事了,摊上大事了!
穆笙歌忽而苦着一张脸,“他说他寂寞。叫我十个月后给他生个弟弟来玩……就这样……”
说着,穆笙歌一张本来没什么血色的脸霎时涨的通红,头低低的垂着,也不好意思去看对面的男人,想来也是她脑子糊涂得紧,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又惹了他的火不说,还将自己烧了个精光。当然,做此感想的前提是,她也忘了自己的身体如今是个什么状况。
夜色深沉,她沉默,唐远竟也不做声了。两个人一起安静了有一会,空气里的呼吸声逐渐平稳下来。
“笙歌,水快凉了。”
经唐远一说,穆笙歌才想起自己手里还握着杯子,为掩饰尴尬,她咕嘟咕嘟的全喝了,最后打着饱和将杯子还回去。
唐远接过,又顺手放在床头柜上。
“不早了,睡觉吧。”
起身要走时,穆笙歌忽然拽住他的手问,“你去哪?”
“瞧你问的,我还能去哪?我去关灯啊!”
穆笙歌仍不放心一般,依旧紧紧的拽着他的手,唐远回过身,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几下,语气温柔问道,“那不关灯?”
穆笙歌点头。
唐远只好顺着穆笙歌的意思,侧身躺在床上,与她面对面看着。
“闭上眼睛睡吧,我一直都在这。”
穆笙歌听了,极为听话地合眼,半晌之后,呼吸平稳。可就在唐远以为她已经沉入睡眠的时候,她忽然叹了口气,似是做了什么极大的决定一般,说话声音低沉压抑,但唐远确定是她无疑。
“有些事你都知道了吧……”本是问句,出口时却含着些许自嘲的成分,这让唐远只能安静听下去。
“怀穆阳的时候,我身体不怎么好,后来八个月大的时候,就因为胎心不稳住院了。他刚下生时也只有六斤,小小的瘦瘦的,都不会哭,但他很乖巧,不哭不闹也不爱吵,老爹喜欢得紧。生完孩子没两天,我们就因为医药费不足被迫搬了出来。老爹白天在外边打工赚钱,晚上还要去厂子里值夜班。他每天辛辛苦苦,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没坚持多久,他就病倒了。那时候我还没出月子,家里还有两个人要照顾,所以就在巷子口的那个小超市里当收银员,他们那里给大学生的待遇还不错,一个月一千五,中午还管饭。就在我以为我们要这样过一辈的时候,莹姐出现了,她成了我人生的救星。”
说到这,穆笙歌用力吸了吸鼻子,眼泪在眼眶中转悠了两下,终于识相地落下来,唐远用指腹轻轻的帮她拭去,然后又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口中单独重复着那句起不到丝毫作用的“现在已经没事了,我在”。
的确起不到任何作用,因为他的人生根本没经历过那些贫苦的生活,更不要提及感同身受为何物。但事已至此,此时此刻,他又没有什么别的可以说,唯独这一句,多少让人心安。
穆笙歌带着浓重鼻音的哭腔再次响起。“我心里藏着一件天大的事,但我不敢说啊,我怕你们知道以后会对我失望至极……对不起……对不起……”
唐远吻着她的额头,继续安慰道,“乖,我们是你的亲人,亲人之间永远都不用说对不起,听懂了没?”
就是这样,他们的关系已经跨越了爱人,从相爱那一刻起,他们就成了彼此的亲人,这就是唐远对他们之间慎重的重新定位。
因为,亲情是这个世上永远无法割舍的感情。
“永远都不会离开我?”穆笙歌担忧地问。
“永远都不会。”
“我这么笨,整天好吃懒做,这也不会那也不会,有事没事瞎矫情,脾气还不好,书读的也少,就连一个六七岁的孩子都带不了,别人说我是空花瓶,现在想想真是说对了……”穆笙歌罗里吧嗦一大堆,条条都在数落自己的不是,后来连她都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了。
唐远并不从中反驳,只是听她一边抽泣一边诉说,放在她手背的手却一刻不停的轻轻安抚。
直到穆笙歌累极停下,唐远才缓缓开口问道,“你这些话大概都是和别人学的吧?”
她愣了一下,“听的多了,就记住了……”
“你看,你还没差到什么都学不会不是?至于你所说的那些别人挑剔出来的缺点,我觉得并没有什么特别啊,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就算你完美无缺了,也会有人因为太过完美而不喜欢你,反过来想,你现在虽然毛病一大堆,可还是有人非常非常喜欢你啊!不然你微博怎么会有那么多粉丝呢?也许别人羡慕嫉妒恨你都不知道呢!”
“你说真的?”穆笙歌仍不依不饶。
“真的,比真金白银还真!”
也许是唐远的安慰太过温柔,又或许是他的话直达她的心底,她抬起泪水盈盈的双眼直直的看着他,半晌,那眼泪又像海水一般涌上来。
“唐远……你这么说……我就更觉得对不起你们……我……大夫说我可能……不会再有孩子了……”
唐远心中钝痛,如同那一年骨头碎裂时一般,蔓延至全身上下每一处神经,甚至每一个细胞。那是他的笙歌啊,是他承诺用一辈子来保护的女人,是他愿意用一切来交换的幸福,可是在她需要陪伴的这些年里,他到底做了些什么,他竟然让她独自承受了这么多……
“笙歌……你听我说……”唐远小心翼翼的捧着穆笙歌哭花的脸,“我们很相爱对不对,我们已经有了穆阳对不对,我们这样的生活也很幸福对不对,所以我们不用要求更多了对不对?”
“那穆阳……怎么办?”
“你是他妈妈,他最爱的就是你啊!他不会离开你,也不会对你失望的!再说他那么善解人意,一定会理解我们的对不对?老爹那里你也不要担心,他那么疼你,怎么舍得责备你呢?我们所有人心疼你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怪你,你说对不对?”
虽是安慰之话,却也是唐远同穆家人相处的短暂几天里了解到的全部事实。
穆阳之爱,是这世间最纯粹的关怀。
穆千里之爱,是她身后最坚实的臂膀。
而他唐远之爱,从今日起愿意付出一切。
“唐远……我可以相信你吗?”穆笙歌哽咽着,宛如一只受伤的小鸟,惹人怜惜。
“傻瓜,从你爱上我那一刻开始,你已经相信了不是吗?就如同我爱上你,就无条件的接受了你的一切一样。你穆笙歌和我唐远之间,永远都不要有怀疑,一丝一毫都不要,你说这样好不好?”
“好……”穆笙歌没有犹豫,脱口而出便是一句承诺,从此缔结了彼此一生的盟约。
就这样,穆笙歌哭哭啼啼了好一会,崩溃的眼泪才终于被止住。唐远楼上楼下跑了三趟,只为了倒热水来给她喝,这让穆笙歌心中莫名感动,那股不知道怎么上来的拧巴劲儿因此得以逐渐退去。
情绪慢慢恢复平稳后,两人相拥而眠直到天亮。
作者有话要说: 电脑出了大问题,更得晚了不好意思哦╥﹏╥
☆、穆式告别
付莹的冲动行为使得穆笙歌响当当的大名又在热搜榜上驻扎了整整一天。除了“穆师姐痛经不哭”之外,“穆师姐陈艾”、“穆师姐汪只惜”等其他话题也被相继带起,紧随其后。
反响如此强烈,穆笙歌自然不好向付莹发什么脾气,只好叼了那块赔罪的披萨坐在沙发上闷闷不乐。
付莹一副好姐姐的样子,端着披萨往她身边凑,“笙歌啊,看在我一时心急且并没什么损失的份上,饶了我这回吧!好不好嘛?”
某明星轻蔑的哼了一声,表示不吃这套。
付莹又赔上笑脸道,“要不我和咱们老大说说,拍完手里这本咱出国旅个游?你不想旅游也行,咱要求放一个月假也行!”
某明星别过脸去又哼了一声,显然不太领情。付莹招架不住,转而面向穆阳和唐远发出求助信号。
【动幺动幺,我是小井,火力不够,请求支援!】
穆阳将双手做成打枪的姿势,【小井小井,动幺收到,水果披萨,火力全开!】
付莹听到水果披萨的时候懵了一下,但随即反应过来,她手里的芝士披萨是穆阳喜欢吃的,而穆笙歌喜欢的却是水果披萨!她这借花献佛的伎俩居然没献明白,真是糗到姥姥家了!
啊呸!糗到弟妹家了!
付莹羞愧得恨不得就地挖个洞钻进去,这点小事儿都办不好,如果传出去是会被同行乃至整个娱乐圈笑掉大牙的!越想越无语,付莹心塞至极,只见她一个扑腾滚到穆笙歌的脚边,抱着穆笙歌的大腿就开始装模作样地痛哭流涕。
“笙歌啊!我上有老下有小,全家上下好几张嘴等着我买披萨,啊不是,是买米啊!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千万别和我一般见识啊!我的笙歌啊!”
穆阳缩回到唐远怀里笑得前仰后合,他长这么大,亲眼看见付莹和穆笙歌互怼的戏码也有几次了,但是付莹使出这套跪地求饶的做法来,还这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咳咳……”唐远怕这小家伙被自己的唾沫呛到,忙伸手去拍。正赶此时,他忽然听见噗嗤一声笑从穆笙歌的方向清晰的传来,抬头一看,果不其然。不过,某位当红明星忍俊不禁的样子当真美得没有特点……想虽如此想,但情人眼里总归会出西施的,唐远那开玩笑的一说,直听得穆笙歌也跟着前仰后合起来。
看吧,那张忧郁气质的脸还没坚持过五分钟,就被这样一句玩笑话攻破,就连穆笙歌自己都觉得太过容易了。
付莹将将看懂他们几人的互动,一股脑地从地上爬起来,“好啊,你这丫头!老娘一辈子的清誉差点毁在你手上!”
“我哪里有毁?是你自己说的上有老下有小……我就是个顺水推舟的而已……莹姐啊,安心吧,既然你有难处,我断不会落井下石!当然,我也不会雪中送炭!”
付莹被她一席话气得差点背过气去,直挺挺的躺在一侧沙发上一动不动。
穆笙歌嗤笑,“据我所知您现在孤家寡人啊!可你说自己上有老,说的不会是我家老爹吧?下有小的话,嗯,穆阳应该算是。全家上下等着你的披萨……也对,我们的确在等披萨,还是水果披萨!”
话音刚落,门铃叮咚叮咚地响起来。穆阳一蹦三尺高,欢呼着跑过去,唐远紧随其后。
“呐,你看,刚说披萨,披萨就到了!”
付莹在一旁翻起白眼来,直翻得仿佛是一条正在仰泳的鱼。
众人一起吃了午饭后,付莹就把穆笙歌拉进衣帽间,扯过她告假十天的箱子,开始新一波打包。穆笙歌一脸懵逼地盯着她看了半天,才恍然大悟道,“哇靠!莹姐你这也太准时了吧?刚才洗碗的时候我怎么没见你这么积极!”
付莹手下不停,左一件右一件地往穆笙歌身上比划,挑挑选选中挤出一句,“因为我守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