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红姗站到卓夷裕后面给他重新梳了头髻。
这边弄好出门的时候，人都到了。
各房的太太小姐都已经上了自己的马车，只有卓夷萍和曹嬷嬷还在门口等着。
“四妹，来了。”卓夷萍看到卓夷葭和卓夷裕走来，笑着问候。
听到外面的声响，后面的一辆马车掀开了车帘，卓夷柔从里面探出头，看到站在门口的卓夷葭，眼神一沉，真把自己当大小姐了，还得这么多人等。然后放下帘子。
卓夷葭看了眼卓夷柔，没有反应，只是接过卓夷萍的话问道，“嗯，三姐怎么还不上车？”
卓夷裕看着两人絮叨，直接往旁边马匹那里跑去了，“葭儿我去骑马了！”
卓夷萍顺着卓夷裕看去，转头笑了笑，“二哥倒是对你好。”
“嗯，那我上车了。”卓夷葭语气平缓的说道。
“嗯，我在这儿等你是想问要不要跟我一起坐？”卓夷萍说着往后看了眼卓夷柔的马车。
卓夷葭顺着卓夷萍的眼神往后看去，摇摇头，“谢三姐好意，大姐让我跟祖母一起坐，免得祖母路上无聊困倦。”
“哦，这样，那你去吧。”卓夷萍有些惊讶，祖母那个冷清的性子竟然会答应相处不久的四妹陪伴，“这是好事。”
“嗯。”卓夷葭点点头，往华太君的马车走去。
站在一旁的曹嬷嬷见此上前搀扶，待到卓夷葭上了马车，
在外面问道，“太君，人都齐了，起否？”
“嗯。”马车内传来华太君幽幽的声音。
曹嬷嬷走下来，对着众人大着嗓子，“起车！”
马夫们挥鞭赶马。
曹嬷嬷转身带着红姗上了下人的马车。
卓夷葭掀开帘子走近马车的时候，华太君正靠着车壁闭眼养神，膝盖上放着装烟壶的玉盒子。
卓夷葭进来也没有反应。只是鼻子里发出一句幽幽的“嗯”音，回着车外曹嬷嬷的话。
卓夷葭坐到窗户旁的软凳上，也安安静静的没有说话。
马车很大，中央是一个桌子，华太君脚边两尺出放着一个盖了铜盖的暖盆，桌上茶具齐全，桌下的各自里放着各种茶叶。
“起车！”马车随着曹嬷嬷的一声话，缓缓起动。
马车里谁也没有说话，华太君依然闭目不语。
卓夷葭走到桌旁跽坐下，伸手拿出了桌下的木格子，然后看了看里面的茶叶，拿出了一个格子里的茶。
将茶放到桌子上，其它的放回原位，拿过一旁的黄酒擦了茶器，然后在桌上温起了水。将茶杯用茶钳子夹进去烫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卓夷葭将茶杯从壶里夹起来，放到一旁的茶盘上，用紫砂壶煮起了水。
拿过一旁的石碾，然后捏起茶叶发放了一些进去，慢慢的碾了起来。
屋内静的只听见碾茶的声音。
水咕咕滚起来，卓夷葭停下手中的动作，嗅了嗅，伸手拿起来颤动的紫砂壶盖。水汽散了开来，皇宫后山上清丝草子时的甘露，倒是个好玩意儿。
以前她非青丝草子时甘露不喝，现在再闻，她真的许久都未饮了。
卓夷葭将炭火关了，不再多煮。
青丝草子时的甘露集天地灵气，不死别的茶水越煮越香，这甘露煮多了反而不香了。
卓夷葭端过紫砂茶壶，将碾好的茶末放了进去。
第六十章 沏茶
煮好了茶，卓夷葭斟了一杯放到华太君面前，华太君此时悠悠的睁开眼睛，看了卓夷葭一样，端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皱了皱眉，“怎么用普洱？”
她爱喝甜茶，花茶，香茶，怎的就挑了一个她最不喜欢的苦茶来煮？
“祖母不喜欢普洱散茶？”卓夷葭反问道。她刚刚是故意选的白针金莲普洱散茶。
“我何时说过我喜欢。”华太君皱着眉头白了卓夷葭一眼，放下杯子。
“祖母不喜欢怎么放到自己的马车上？”卓夷葭看着华太君。
华太君一顿，然后靠向身后的垫子，“那是你祖父喜欢的，他自个儿放到车上的。我还能给他丢了？”
说着华太君看了眼桌上还冒着热气的茶。
“原来祖父也喜欢喝茶。”卓夷葭自言自语说着，然后端起紫砂壶给自己倒了一杯。
“他爱喝茶，最爱的就是这普洱。”华太君看着卓夷葭闭眼轻吸茶味儿的样子，有那么好喝？
华太君也端起刚刚放下的茶杯闻了闻，“嗯~这茶香味儿，不错。”
卓夷葭没有说话，只是浅啜了几口，认真的品了品，然后放下。
“祖母可以小啜两口，这茶是上等茶，这水。”卓夷葭顿了顿，看向手中的杯子，“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水，不过和平日里煮的甘泉似乎不同。清冽甘甜，入口也凉嗓。”
“你当然不知道什么水，这是清丝草子时的甘露。”华太君没有提及皇宫，只是盯着眼前的茶杯，想了想，也啜了一口。
停了一瞬，“嗯，茶味慢慢喝也出来了。好像也不是那么苦。”华太君说着又喝了口。
“不知道你还有这一手。”华太君放下手中的茶杯，看着卓夷葭。
“姨娘生前教的。”卓夷葭也放下手中的杯子。
华太君侧过头，看着车壁，没有说话。
华太君转回头，“你这一手放你祖父身上倒是个讨喜的。”
卓夷葭用一旁的茶巾擦着滴到桌面的水渍，没有说话。
“怎么就想来讨好我呢。我不爱听琴不爱喝茶，你身上可没有我喜欢的。”华太君挪了挪身后的垫子，往后靠了靠。
卓夷葭叠好手里的茶巾方到一旁，抬头看着华太君，“祖母祖父我都要讨好。”
华太君挑眉，然后笑了笑。
“不过你不管怎么讨好我，我还是要吃烟。”华太君脸色比之前温和了许多。
卓夷葭也弯着眼睛笑了笑。
讨好跟吃烟有什么关系呢？讨好她是为了让她不吃烟？不过是个面子话，其实是当做了关心罢。
不管你怎么关心我，我还是会抽烟。
看来华太君领了她煮普洱的情。
普洱茶对于老年人的身子好，对于老人一些常见的病有好的疗用和改善。偏头痛或者心口不舒服，喝点普洱都是好的。除了这些，普洱还对一种好处，去烟毒。
常吃烟的人喝普洱对身体是极好的。
华太君看着眼前笑着的卓夷葭，以前没见她笑过，这样一笑倒是水灵灵的。
“讨好我就这杯普洱茶？”华太君幽幽开口说道，“普洱茶可不是我的爱。你大姐没教你其他的？”
卓夷葭抬头看着华太君，“大姐教了其他的。”
“哦？她给你说了什么。”
卓夷葭看着华太君，开口道，“大姐说，祖母是恩怨分明的人，我亲祖母，祖母也会亲我，我给祖母一个桃子，祖母就会给我一筐李子。大姐还说，她从小就在祖母跟前长大，如今眼见嫁做宫妇，不能承欢膝下，嘱我多于祖母亲近。常侍奉祖母身侧，待她尽孝。”
卓夷葭眼睛水灵灵的看着华太君，一字一句有板有眼的说着，好似真的在复述卓夷涵的原话。
华太君听到给她一筐李子的时候笑了一下，“鬼才给你们李子。”
听到卓夷葭说完，华太君幽幽的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就说这些没用的？讨好我不该有点实质性的东西？”华太君又端起茶喝了一口。
“自然是有的。”卓夷葭抬了抬脖子，一派问到了点子上的样子。
卓夷葭说完便起身，坐到了一旁的长凳上，拿起一旁的布包，打开递了过去，“这是我给祖抄的经书。”
华太君接过布包放到怀里，拿起布包里誊抄的经书，翻开看了看。
华太君看的眼睛有些惊讶，翻了两页才抬头问道卓夷葭，“这字都是你写的？”
卓夷葭点点头，“大姐说抄经书贵在心诚，字是其次。所以写的字并没有多好。让祖母见笑了。”
“嗯？”华太君又拿起另一本誊抄的经书，“你这字儿叫不好？那你好好写的字可要上天了。”
卓夷葭低着头笑了笑，没有说话。
“你这字儿搁你祖父面前，他倒是会拿着看的。”华太君看着手里的经书，点点头，“不过我也喜欢，这字儿写的不浮不躁，心沉如水。难得你小小年纪有这份心境。”
华太君说着挪了挪身后的软垫子。因为常年随侍姨娘身边，在偏院与世隔绝，所以外人都不知道她这些好处？
“谢祖母夸赞。”卓夷葭低头回着。
华太君看完经书，放下去，“你除了这些，还会什么？”
卓夷葭想了想，道，“我还会捏肩膀。”
先生不会医，她也不会，但是先生教过她推拿之术。
父皇常在案牍前批阅奏折久了，身子骨僵硬，脖子也舒展不开，她就学了跟父皇捏捏捶捶。
“哦？还会这些？来来，在我身上捶捶，我这腰就是一下雨，就疼。请了好些个大夫也不见好，你来给我捶捶。”华太君说着挪着身子背向着卓夷葭。
“好。”卓夷葭笑着，往前坐去，伸手往华太君腰上一按，“是这里吗？”
“哎，对对对，就这儿，一按就疼。使劲儿点，再使劲儿点。”华太君皱着眉头眯着眼，嘴里呼着气。
“大夫都看不好的，我又不是华佗的手指，给祖母揉揉，也不会真的就好了，只是按着这会儿舒服些。平日里还是靠祖母自己多走动，活动身子里的筋骨。”卓夷葭边轻轻按着，便说道。
华太君没有说话，只是闭着眼睛皱着眉头没有说话，似在享受手上的力度。
卓夷葭手上按着，好一会儿，才停下来。
华太君伸开身子转了转，“不错，都快赶上曹嬷嬷的手法了。”
卓夷葭低笑，曹嬷嬷是一般的揉捏推拿，她学的也是。当时师傅让她学人体百穴推按之术，她想不过是给父皇捶肩揉腿的，用不着，百穴又复杂难记，当时就没有深学。
第六十一章 樊林寺
在马车里说着不知不觉便到了樊林山。
樊林寺在京郊南方，坐落于城外的樊林山，山上草木成林，郁郁葱葱，山涧流水潺潺。
马车行到山路上微微有些颠簸，赶车的马夫稍微放慢了速度。
速度一慢，外面的声音就听得清楚了些，从马车内能听到山间的鸟鸣，听到汩汩的流水。
卓夷葭掀开了车窗帘子的角，看着外面慢慢后退的山间树木与花草，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山间清凉的空气夹杂着丝丝花香。
她从没想过，身死之后，还能闻到这些味道，还能如此呼吸。
这也算苍天垂怜。
“山间的空气吸着心口都是舒服的吧。”身后的华太君低低的说了一句。
“马车上不用看了，冬日的疾风吹在脸上皲了肌肤。待会儿到了樊林寺再好好看。”华太君对着卓夷葭说道。她从未出过卓家的大门，从未嗅过过这青山绿草养的气。也是难为了。
卓夷葭点点头，放下了帘子。
华太君看了卓夷葭一眼，转过来头。
过了不久，马车缓缓停了下来。卓夷葭和华太君在车里听着外面的动静。
不一会儿，马车外便传来曹嬷嬷的声音，“老太君，到樊林寺了。”
闻言，华太君起身，卓夷葭上前搀扶。
曹嬷嬷本想上车搀扶，就见着卓夷葭搀着老太君下了车，于是往后退了两步，在下面抬手接过华太君的手搀扶下来，“太君，当心点儿。”
然后又转身继续搀扶卓夷葭下车。
卓夷葭下车走到卓太君旁边，红姗和曹嬷嬷分别站在两人的旁边。
华太君转头看了看垂手站在旁边的卓夷葭，吩咐一旁的曹嬷嬷，“你给她取个暖炉。大冷的天就这样单单儿的伫在那儿，不知道的还以为卓家刻薄你。”说着华太君白了眼卓夷葭。
卓夷葭咂咂嘴，然后回头看向进了车厢拿暖壶的曹嬷嬷。
众人陆陆续续都已经下了车，见华太君下车，都纷纷走到华太君身后。
站在寺院门口等候的知客见老太君下车，右手拿着佛珠，左手举起单手作礼。后面跟着一众寺人。
“有贵人来此，方丈不变外出迎客，由我代之。”说着知客做了一个请。“斋饭已经备好，老太君，请。”
“嗯，有劳长老了。”华太君点点头，顺着知客向寺内走去。
卓家众人跟在华太君后面走了进去。
华太君带着众人先到了樊林寺的大殿外，在殿外的木盆了洗净了双手，才从大殿左侧门入。
众人接过一旁小沙弥递上来的香，跟着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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