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说了。皇上是不会做错事情的,是钦天监的监正迷惑了皇上,才害的皇上做了错误的决定,如今我要做的只是拨乱反正而已。相信皇上是不会让臣失望的吧。”
屁!皇上在心里开始爆粗口。
但此时他的命都在龙腾的手下,形势逼人弱,无奈——
“好。”
这个“好”字,说得皇上心里憋屈至极,这个“好”字,简直是将皇上所有的尊严都践踏在脚下。
“那就请皇上现在就写圣旨吧。”龙腾松开了皇上的脖子,重新悠然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他一点都不担心皇上会喊人,因为在他把人喊进来前,他就能将皇上给解决掉,别说龙腾没这样的本事,这对龙腾来说,真的不是一件多困难的事情。
这份圣旨是皇上下的最憋屈的一道。
明知道钦天监监正是忠心耿耿之人,他却被龙腾逼着下了这么一道圣旨,可以说,这简直是羞辱!天大的羞辱!
这份圣旨就在皇上满怀羞辱中全都写了下来。
一写完,龙腾就毫不犹豫地拿过了皇上的手中抢过。
“你——”
“皇上既然辛苦写了圣旨,传旨的事儿,本世子就代劳了。”龙腾将圣旨扫了一般,心情不错地开口。
皇上原本还想做一点手脚,保住钦天监监正的家人,好歹给他们留下一点血脉,可此时圣旨落在了龙腾的手里,那——
无视皇上郁闷的表情,龙腾拿着圣旨离开。
龙腾刚离开御书房,一浑身是血**的男子就被送到御书房,那人赫然是龙战。
挑衅,十足的挑衅。
皇上敢说,龙腾一定是故意的,可就算知道龙腾是故意的,皇上也什么都做不了。
手底下一半精兵尽丧,他手下根本就没有可用之兵,龙腾到底还没做出造反之事,所以不好名正言顺的捉拿龙腾,最最让人生气的便是,就算要给龙腾安一个造反的名头,他手底下的人也绝对不会是龙腾的对手。
马上就要到他的寿辰,此时不能大动干戈,就是因为明白,所以皇上的心情才更加的郁闷,龙腾果然是他的克星!不除不快!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皇上的脑子也在拼命运转着,心里不断思索着,这件事到底该怎么办,才能最好。
皇上眯着眸子,一个个念头如雨后春笋不停地冒出来。
*
“你快回去。”龙腾在看到紧握着自己大手的白皙小手,无奈的眼神在他的眸子漾开。
容凰紧抓着龙腾的手不放开,“我知道你要去哪里。我也要跟着一起去。”
容凰的声音清脆却满是坚定,无疑,她不是在通知龙腾,而是直截了当地表明自己的态度。
“我是去抄家。你若是跟我一起去,你的名声——”
“打住。你龙腾什么时候也在意这什么名声不名声的了。你不要让我笑好不好。说起名声,难道我的名声很好听不成?谁不知道我容凰已经离开容家,在族谱中的名字都被划了。”容凰没好气地打断龙腾的话里,忽而,眼珠子一转,语气也变得吊儿郎当,“说真的,我现在的名声倒是能跟你媲美一番了。你是杀人狂魔,我的名声也没好到哪里去,不过我不在意。我还没见过抄家是什么样呢,反正我要去,你拦不住我。”
龙腾定睛凝视着容凰,后者在龙腾的眼神下不避不躲,就这么直直地回视着龙腾,晶莹潋滟的唇始终微微向上扬起,魅惑妖娆的眸子倒映出龙腾那俊美无俦的脸。
良久,龙腾才深深叹了口气,“你何必呢。”
龙腾是绝对不会相信容凰那见鬼一样的解释,还什么想去看看抄家是什么样子,这话还是去糊弄一下三四岁的孩童,龙腾听了只觉得可笑。
真正的原因,龙腾猜得到,容凰是为了他。
当年因为钦天监监正的一句断言,龙腾被先帝认定为是会祸害东楚的妖孽,这才导致了龙王和龙王妃狠心将才只有五岁的龙腾抛弃在莽莽荒原,险些丧命。
对龙腾来说,钦天监监正简直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
这么多年,龙腾可以有无数的机会报仇,要灭一个小小的钦天监监正的府邸,对龙腾来说真的不是多大的困难。
但对待像钦天监监正这种大仇人,龙腾不会让他轻易就死去,他要让钦天监监正那老头死在他效忠的皇上手下,这才是对他最好的惩罚。
为了达到目的,龙腾可以忍耐多年,冷眼布置多年,他可以冷静地看着仇人日日夜夜活在不安中,忍住滔天的恨意,筹谋多年。
这些肮脏血腥的事,只要他来做就可以了。容凰是他最心爱的女人,他不希望容凰的手上也沾染上这些不干不净的东西。
像是看懂了龙腾眼底的意思,容凰踮起脚凑到龙腾耳边,“我说过,我是可以站在你身边的女人,杀人血腥这些算什么。我以前已经见识过太多了。这次你报仇,我也要跟着一起去。不许推开我。”
最后一句话,容凰说的霸道极了。
龙腾凤眸一暗,回手紧握住容凰的小手,“好,你跟这一起去。”他们本就是世间最为亲密之人,他永远不会推开她的手。
容凰灿然一笑,魅眸流光闪烁。
*
钦天监监正姓陈,今年已经七十二了,头发全都花白,白胡子也一大把了,脸上皱纹横生,满脸正气傲然,原本该弯曲的脊背哪怕跪着,也始终挺直,如傲然屹立的青松。
至于陈监正的家人也不少,已经是四世同堂了,除了刚出生的婴儿,陈监正的儿孙曾孙全都在正厅跪着,听圣旨。
念圣旨的当然不是龙腾,而是皇上的太监总管林公公。
林公公很想哭,他传过这么多道圣旨,大大小小、零零碎碎加起来也有那么一百道了,其中也不乏抄家的圣旨。
可是林公公敢说,现在念的圣旨,绝对是他这辈子最最不想宣的圣旨。
陈监正可是皇上的人,对先帝和当今的皇上都可以说是忠心耿耿,陈监正今年已经七十二了,早就是该退下来的年纪了,就是因为皇上相信他,所以才一直让他待在钦天监监正的位置上,由此可以看出,这人有多得皇上的信任。
如果陈监正不是犯了不可饶恕的罪,皇上怎么可能下旨抄家。林公公一直跟在皇上身边,没听说这位陈监正是犯了什么要杀头的罪。反而是龙世子拿着圣旨,逼着他来陈家宣纸。
至此,林公公心里其实隐隐有些猜测了,这道圣旨怕是龙世子逼着皇上下的,而他竟然念着皇上被逼下的圣旨,林公公已经能想象地到等待他的会是什么了。
呜呜——
为啥当太监也这么可怜啊。林公公觉得自己瞬间受到了一万点的打击。
圣旨就在林公公哆哆嗦嗦下念完了,大体意思,谁都听懂了。
陈家凡是十五岁以上的男子通通问斩,十五岁下的男子充军流放。女子无论年老年幼一律充入妓坊。
“臣不服,臣要面见皇上。”
圣旨念完,陈家的老老少少早就哭成一片。
对女子来说,充入妓坊,还不如直接死了的好。只要读过书的人家都不会愿意让女儿充入妓坊,这对女子来说自己最大的羞辱。
这话,林公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因为他是被龙腾直接拉过来读圣旨的,所以他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于是只能支支吾吾,语焉不详。
龙腾倒是挑眉笑道,“皇上不会见你。”
陈监正怒目瞪向龙腾,“就是你个乱臣贼子蒙蔽皇上。当年我就算出,你是个妖孽,定会倾覆我东楚的江山社稷,如今我的话全都应验了。你就是个乱臣贼子,已经开始祸乱我东楚江山。先帝啊,我东楚的历代帝王啊,你们睁开眼睛看看,我东楚不幸,竟然有龙腾这乱臣贼子祸乱我东楚。”
龙腾凤眸一寒,当年他被喊为妖孽的场景,似乎再次浮现在他的眼前。
“你这老头倒是有意思。害了自己全家人,竟然还能这么大义凛然,谁当你的亲人,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容凰上下打量着陈监正,最后下了结论。
陈家的人听了容凰的话都不禁在心里符合,的确,当了这个老头的亲人,确实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容凰。”陈监正一眼就认出了容凰。
“是。”
“无耻!难怪能和龙腾这奸佞小人狼狈为女干。女子就该熟读《女戒》《女德》,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你倒好,叛逃离开家族,更是无媒苟合住进了龙腾这女干臣的院子。女子不贞不洁,早就该以死谢罪。
不仅如此,你敲震天鼓,状告庄敏长公主和豫王,更是目无君上。
不忠不义不孝之人,有何脸面活在这世上。”
陈监正骂的是唾沫横飞,脸上青筋暴起,红光满面,完全是因为太激动太生气,其他倒是看不太出来。
龙腾大怒,周身煞气涌动,似乎下一刻就会动手将眼前的人全都杀了。
被骂的容凰倒是淡定的很,绝美的小脸上看不到一丝不虞,“我为何要没脸活在这世上。父慈子孝,父既然不慈,我又凭什么孝顺,这是谁规定的事情。当然,我和容府那些人的是非恩怨你完全不知道,只是凭着你自己的主观臆测在那里天马行空地想象,我当然是懒得怪你什么,因为你根本就是个老学究,脑子里装的尽是稻草了,你这种人,可以说是早就没有了人性,只是为了你心中那莫名其妙的坚持在坚持着。
说白了,其实你已经不算一个人了。因为你没有自己的思想,更不会自己思考,你的思想你的行为已经完全被侵蚀腐化了。”
陈监正被容凰的话气的胡子猛颤,颤巍巍得伸出手指指着容凰,“你个妖女休在老夫面前胡言乱语。老夫一生忠于皇上,忠于我东楚的江山社稷,哪里是你们这群小人能明白老夫心中所想。
当年老夫向先帝进言要除了龙腾这乱臣贼子,老夫从未有过半点的后悔,龙腾这乱臣贼子不除,东楚江山危险。”
“当年的龙腾只是五岁的孩子,一个五岁的孩子能覆灭东楚的江山社稷,你再开什么玩笑。”
陈监正冷冷一哼,“老夫是在开玩笑吗?未必吧。可惜当初没能杀了你,以至于让你这个乱臣贼子成长为参天大树,可怜我东楚江山传承至今,竟然要被你个小儿倾覆。老夫就是死也不能瞑目!
今日老夫一家被龙腾你个小人所害,老夫相信,终有一日皇上是会还老夫一家人的清白。老夫一定能等到那一日。”
“噗嗤——”容凰忍不住笑了,“我说的没错,你的脑子真的是很有问题,我都不知道你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心。这自信心简直可以说是爆满。皇上会还你家清白,你以为你家是受冤而亡?错,是皇上轻而易举的就把你们给舍弃了。半点的犹豫都没有。
我都好奇,你效忠的帝王根本就不配你效忠,你倒是忠心耿耿,年纪一大把了,还在那里为国尽忠。可实际上呢?皇上却从未把你放在心上过,该舍弃时就舍弃。你一个人死也就算了,你一个人被皇上舍弃也无所谓,却带累了你这一大家子,当你的家人的确是可怜。”
陈家的人,除了这位陈监正,其他人说真的都挺无辜的,尤其是那些刚出生的孩子,也因为他一个人都落入贱籍,可以说,他们这辈子都没有翻身的机会了,这一切都是拜这位所赐。
容凰心里微微有些感慨,但是容凰绝对没有同情,她的立场很分明,她是站在龙腾身边的,她的一切喜恶都是以龙腾为标准的。
陈家的人既然依靠陈监正享受了荣华富贵,那么也要承受陈监正失败带来的一切。
“你胡说!”
这三个字,陈监正是吼出来的,他不相信自己效忠了一辈子的帝王会放弃他,这一点陈监正完全无法忍受。
“我胡说?你要是不相信,就问问他。”容凰直接拉过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个小点的林公公。
陈监正的死已经是必然了,但是容凰就是要他生不如死,带着悔恨的去死,效忠了一辈子的帝王,轻轻松松的就将他舍弃,容凰不信这人会没有半点的感触。
被容凰抓到前面的林公公,只有一个美丽的感受,那就是死。
呜呜——他是被抓来的,什么事情都不要问他啊,他不知道。他是真的不知道啊。
面对着陈监正的如火炬般的目光,林公公目光闪烁,“老奴——老奴什么都不知道。”
“是不知道还是不敢说。”容凰直接戳破林公公的谎言。
“够了。老夫一心只有东楚的江山社稷,一心只为向皇上尽忠。今日老夫被龙腾这么乱臣贼子陷害,皇上迫于无奈下才下了旨意。这些老夫都知道。不过龙腾,老夫要告诉你,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的狼子野心休想得逞。”
一直淡漠的龙腾,在听到陈监正的话时,目光闪烁,总算是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