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吗?”苏雨晴回头,眼里还带着泪光,“这是我们的……”
唇角咬了又咬,她强力压制着悲伤,不让自己放声大哭。在看到席慕风眼底浓重的疑惑时,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勇气,摊肩装出无所谓的样子道:“只是一段我们的过去。”
正文 第45章 十年
那个秘密,她已经不想让他知道。他经历了太多的艰苦和心灵折磨,如若再把这个说出来,只会让他更加自责。她,不想让他难过。
席慕风的目光从苏雨晴的脸上收回,默默地张望着那几座墓,想到的却是当年与苏雨晴初识的事情。
十五岁的他被父亲拉进了印度的亚热带原始森林进行拉链,这是一项残酷的野外生存训练,森林里充满了危险,他们却只能带有限的食物和工具,徒步穿过险象环生的森林,到另一头会合。
父亲把手下分成四人一组,却让他一个人独自行进。父亲的意思明显,作为他的儿子,就要有战胜一切的能力,如果不能,就将葬身于深林。
席慕风带着一支只有三发子弹的枪,一把刀,两天的干粮,一支指南针,走进了森林,去完成要十五天才能完成的任务。
经历千难万险,他终于走到了森林的边缘,竟然比预期的要早一天。当他正准备寻找食物,积聚体能的时候,森林深处传来了枪声和锐利而奇怪的叫声。
他巡声跑过去时,看到的是数十名印度人围着一头巨大的象正在狂猛地开枪,在大象身上,骑着一个只围了草藤的人,小小的,像个只有四五岁的孩子。
大象脚下,躺着一个同样只围了草藤的黑漆漆的男人,手里握一块大石头,早已没有生命迹象,还有一只猴子,无数的血水从他们身上流出。
“啊!”大象上的孩子嘶声狂吼,尖锐的声音充斥着整座森林。十几个男人嘴巴张开,露出残忍的怪笑,不停向大象射击,根本不管上面有没有人。
她脸上展露出无比的愤怒,从大象身上一跃而起,龇牙暴瞳,手爪弯成锐利的鹰爪,朝着男人们直接扑了下去……
呯!大象突然倒下,那个孩子的身影消失,片刻,从巨象的身下露出一个小小的头颅,毫无生气。
他的心无端地剧烈抽痛,仿佛自己的神经和这个孩子连在了一起。十五岁的他利用智慧将十几个男人吓跑,跑过去时,竟然看到她慢慢睁开一双大眼,滚下了暗浊的泪水。她定定地看向他,眼底有着祈求生存的坚持,却最终敌不过身体的虚弱,晕了过去。
他以为她活不了了,却还是坚持从她的身下挖一个洞,把她从巨大到无人能搬动的大象身下解救出来。他一直无法忘怀她被压在大象身下时,那双渴求活下去的眼睛,最终把她背出了原始森林。
因为有了她的拖累,他整整迟了一天才到达会合点,因此受到了父亲严厉的责罚。
他犹记得当自己决定留下这个小野人时,父亲讲的话:“你是一个男人,要懂得,若收留她,她将会成为你一辈子的责任!如果负不起这个责,就不要留!”
这十年来,他真的将她当成自己的责任,几乎无怨无悔。
“时间过得好快,十年了。”她感叹。目光如当年一般明亮,人却已经高挑漂亮,除了深褐色的发还带着野性的杂乱外,已经没有了野人的痕迹。
医生测了她的骨骼,方知道她已经十岁。那个时候的她好小,时常用一双锐敏的眼睛谨慎地瞅着一切,看到有人来,便穿墙攀壁,把家里弄得乱七八糟,一片狼藉,然后蹲在屋顶,谁也叫不下来,除了他。
正文 第46章 哪里不好可以改!
她天生就对他充满了信任感。
在席慕风沉思之际,苏雨晴也在观察他。他的五官早已脱离了当年的稚气,从上到下,流露出的是成熟、稳重,与顶天立地的豪迈。
当年,被压在大象身下,她看到了一个大孩子跑过来,吼出几句她听不懂的话,那些拿着枪的大男人竟然纷纷逃散。
她看着他朝自己走近,眼睛抽紧,流露出来的是对她的关爱和不忍。虽然生活在野外没有接触过人类,她还是被他的目光所打动,心底的戒备减弱,甚至朝他发出了求救的讯号。
他把自己背在肩上,对她说着听不懂的话,她的心无比安宁,竟也不再害怕。短暂的一天,她对他早已充满了信任。
她是一个野人,长年的野外生存早就养成了对一切都充满强烈戒备的心理。所以,就算在人类社会过了十年,她都没有相信过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一个人。
两人就这样沉默地对视着,脑子不约而同地闪出十年前的那些片断,直到天上撒下几滴雨水,才醒悟过来。
“走吧。”苏雨晴道,迈步就要越过他。
突然,一件外衣落在了她的头顶,他的身体撞过来,将她环在怀里,“披着,小心雨。”他刻意遮掩,但她还是迅速捕捉到了一抹苍老的身影,一步一步地从山顶烈士墓园走下来。
穆楚辞!
他比以前老了很多,头发花白,连腰都弯了,每一步都迈得那么艰难而又孤寂。
席慕风是怕她与穆楚辞见面会尴尬,他这个细小的举动令她感动,聪明地什么也没有说。
看到席慕风和苏雨晴一起回家,原本坐在沙发上的刘雅突然站起,眼底盛满了戒备,当看到苏雨晴身上的属于席慕风的外衣时,脸色更加难看,身体绷得紧紧的,两道眉毛几乎揪成了一团。
而每天准时到来的蓝若言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白白的,咬着唇,几根捏来捏去。
刘雅强忍着火气,语气僵硬地对苏雨晴道:“你过来一下!”
苏雨晴默不做声地跟着她走向阳台,背后,蓝若言弱弱地叫了一声:“慕风哥……”
刘雅没有停步,直接从阳台前的门穿过,带着苏雨晴走到后园。而后,突然转身,脸拧得紧紧的,语气冷漠:“孙浩成已经打电话过来,他母亲就要来中国,你们的事快点办,不要再拖!”
苏雨晴不置可否,玩弄着几根手指头。
“需要什么,说出来,我会风风光光地把你嫁出去。”她咬牙道,这些话从她嘴里吐出来,没有一丝温暖。苏雨晴知道,她早就想把自己赶出去,若不是席慕风坚持,怕三年前,她就离开了这个家。
“以后,不要再找席慕风,他和若言的感情还不稳定,我不想节外生枝!”
最后一句,才是她的真正目的。聪明如苏雨晴,怎么会听不出来。她不点头,也不摇头,刘雅的脸已经压到了她的面前,沉声吼:“听到了没有!”
说完这几句,她似乎连看都不想看到苏雨晴,穿着高跟鞋叭叭地走远。苏雨晴低着头,原路返回。刚到阳台,就听到了席慕风清冷的声音:“蓝小姐,我对你没有感觉,不好意思。”
“慕风哥,哪里不好,你告诉我,我可以改!你看得出来,刘教授是希望我们在一起的……”蓝若言几乎低声下气,最后不得不搬出刘雅。
正文 第47章 考第一名??
“不用。”席慕风没有再和她聊说下去的意思,转身之际道,“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晚上就不要过来了。”他的话绝不拖泥带水,干干脆脆,苏雨晴差点要为他鼓掌欢呼。
“慕风哥……”蓝若言这一声呼几乎能碎掉一颗心,她的声音已经带了哭腔,“你难不成喜欢上了苏雨晴?”
苏雨晴的耳朵突然竖起,整个身体都拉直,等待着那头的回答。她也很想知道,他的心里到底有没有她。
他没有回答,而是直接上了楼。
苏雨晴慢慢走出来,看到脸色苍白的蓝若言咬唇强忍着哭意站在那里,两只手绞得死紧死紧。
她突然有些同情蓝若言,轻着嗓音问道:“你……没事吧。”
蓝若言的身子摇了摇,转身,捂着脸跑了出去。
晚上,没有了蓝若言的打扰,他们的补习进度快了许多,原本要一个星期才能完成的课程,今晚一晚就完成了。
时间指向十点,虽然补习了四个小时,苏雨晴却还觉得时间太短。每天的这个时候,都是她最盼望的,因为,可以见到席慕风,可以和他坐在一起,可以闻到他的味道,听到他的声音。
如果不是席慕风第二天还要工作,她真恨不能缠着他讲上几天几夜。
席慕风仔细地检查了她新课程的上课进度和情况,把本子封了起来,道:“补旧课也不能忘了新课,上课认真点,新课程我也会检查的。”
“嗯。”她听话地点头,在看到席慕风站起来时,问道,“席慕风,你希望我考多少分?”
席慕风抿唇看了她一阵,而后才道:“尽力就好。”
“我考全系第一,怎么样?”她叫道,有些激动,小脸都在泛红,眼睛格外地亮,“不管补考还是期末考,毕业考,我都给你考第一,行不行?”
“嗯,加油。”席慕风不置可否。苏雨晴知道,他不相信自己这个门门挂科、全系的最后一名能考到第一去。不过,若是这样他会开心,她一定要做到。
走出家门,苏雨晴意识到,即使考第一名也好,也改变不了她已承诺要对他放手的事实。他,即将成为别人的男人。
她狼狈低头,加速,她如风般跑了起来。
不知道跑过了几条街,她的头突然一痛,反弹之下倒在了地上,手里的书撒了一地。
抬头时,看到另一个男人连退了好几步,他只看了她一眼,就迅速从她的身边走过,甚至跑了起来。
“没礼貌!”对着男人的背叫,她抚抚撞痛的地方,把地上的书都捡了起来。
一辆黑色车子停在了她面前,良久,眼睛的主人才行动,拉开车门走下来……
男人将地上的苏雨晴扶起。
“怎么倒这儿了。”温润柔和的声音,是孙浩成。
苏雨晴像碰到了火般,甩开了孙浩成的手,与他保持距离。她并不喜欢席慕风以外的人碰自己,这也是早在森林里就保持着的习惯——不相信任何不亲近的人。
这是森林里的生存法则,也是人类社会的生存法则。其实,比之于血腥和勾心斗角,森林和人类社会没有区别,不过,森林的生物更直接罢了。
这是她不喜欢人类社会的原因之一,原本简单的事情,总是弄得很复杂,原本直接的关系,偏偏要无尽委婉。
“没事。”她说得极淡。看向孙浩成时,眼里没有半丝情感。
孙浩成倒并不在乎她的疏远和冷淡,只转转指中的指环,掀唇道:“今天特意来找你,是想请你完成上次的承诺。”
正文 第48章 为了我,装扮自己
苏不起挑高眉头,孙浩成暗沉的眸子闪出了悠深的光束,她迅速转了头。不管怎么努力,她都不喜欢看他的眼睛,他的眼神和他斯文的外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总像隐藏了无限阴谋。
“说吧。”回答得极干脆。
孙浩成把那枚指环转得更勤,“我母亲已经到了,她想马上见到你。”
苏雨晴记起了自己上次和孙母说过话,而后还同意让她到中国来看自己。那时不过是一句脱手话,不想孙母当真了。
“家母身体不好,所以才会格外想要见到准媳妇。”
既然自己承诺了,自然没有不去的道理。她点点头,走向他的车子:“在哪里,现在就去吧。”
孙浩成跟着上了车,却迟迟不开车。
“怎么了?”苏雨晴拧起了眉头,她极少见孙浩成如此不干脆。
“我们先去一个地方。”他扭转车头,道。半个小时后,她被带到了一间形象设计室。
“就算为了我,把自己装扮一下。”孙浩成双手扳过她的肩头,目光灼热,唇压在她的鼻尖,喷出阵阵气流。她不太适应地扭头,他顺势将她按在了椅子上。
三名化妆师走过来,一个擎住她的发,一个拾过化妆笔装点她的脸,另一个拿起数套衣服在她身后比划。
孙浩成说到这份上,她不配合就显得小气。苏雨晴难得听话地任由他们捣鼓,没多久,崭新的她出现在孙浩成面前。
当踏着单跟凉鞋走到孙浩成面前时,孙浩成镜片下的眼睛光芒万丈,深情得似要将她淹没掉。
“很漂亮。”他相当注意礼节,并没有过多表露心情,擎住她的手吻了吻。
几位化妆师也忍不住啧啧赞叹:“这位小姐天生丽质,不用怎么打扮就已经很漂亮。”此时,透过镜子,她看到了自己上了淡淡妆容的脸,目光盈亮,加上一点点眼影,将一身野气遮盖了不少,衬出了些许柔情。
淡淡的腮红,恰到好处地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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