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也是不忍心的啊……”
……
“你说沈仙子,那可真是一个好人!”
“若非沈仙子,咱们怎么会有如今的生活呢?”
“就是,是沈仙子他们赶走了那个妖兽,咱们焚天城才保住!”
……
“你们恨不恨?”
“恨啊!焉能不恨?这世道沧桑,可那群修士在做什么!”
“修士啊,怎么会顾及着咱们这些凡人的性命?”
……
无数的记忆纷繁而过,她似乎只是一个人,却又像是千千万万人的合体一般,血液已经流淌到她的脚下,然而她却好像浑然未觉,只有那双眼睛一会只剩下一片半夏的图腾,一会只剩下一片血色。
沈玉衡摸着自己眉心的沈字图腾,那双墨绿色的眼睛之中,只剩下一片宁静。
甚至还带着几分慈悲。
她悲悯的看着枉死城主,那些破碎的记忆在沈玉衡的眼前一一的播放,就像是走马灯一般。
涌动的血河之中,枉死的冤魂还在窥伺着那即将堕入其中的魂魄,
血液渐渐从沈玉衡的七窍之中流出,枉死城主那一下也确实给她带来了不小的伤害,然而如此看来,却是枉死城主吃亏更多。
血液滴落在血河之中,瞬间让血河沸腾起来。
“主上!”一声凄厉的哀嚎忽然传来,随着那道身影的出现,整片血河都晃动了起来。
第五百五十二章:我和我?
沈玉衡面色一变,如今她实力不比在阳间之时,能够勉强用出域已经是用尽了全力,然而也只能伤到枉死城主,若是再加上一个人,怕是整个域都会失去控制!
电光火石之间,沈玉衡十指迅速动了起来,大片的血色瞬间收缩,那方才几乎笼罩了整个枉死城的域瞬间支离破碎,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沈玉衡眨眼之间收了域,而枉死城主却连连退了数步,七窍流血,整个人都前扑在地,而在她的身上,也瞬间出现了无数密密麻麻的伤口,血液从伤口之中流出,瞬间就在她的身下流出一道血泊。
“主上!”那人又扑到枉死城主的身侧,凄厉的叫了一声。
枉死城主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依旧伏在地上,仿佛已经死了一般。
见到枉死城没有反应,那人不由得愤怒的看向了沈玉衡,那双眼睛之中闪烁的仇恨光芒让沈玉衡的心都跟着跳了几跳,一种不好的预感已经涌了上来。
“主上辛辛苦苦寻你这么多年,你竟然还如此对主上!”
寻?
沈玉衡随意的抹掉了脸上的血液,脸上那副冷漠的表情带着未干的血迹,显出一种异样的残酷。
宣安被沈玉衡用这样的眼光盯着,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跟着颤抖了一下,这个女人……为何如此恐怖?
而就在此时,一直在地上呈现出一种半死状态的枉死城主终于也缓缓地坐了起来,宣安连忙扶住她,也不嫌弃她那一身的鲜血。
“姑娘好厉害。”枉死城主在宣安的扶持之下缓缓起了身,笑道。
沈玉衡警惕的看着枉死城主,刚刚还是一副要打要杀的模样,如今却变的如此温和,她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枉死城主的面容还是那般的诡异,只是如今在这诡异之上却没了那残酷,剩下的只是一片宁静,半夏的图腾彻底占据了她的双眼,分明应该是诡谲的模样,却只剩下一片青翠的生机。
“让姑娘受惊了,我自幼便有这么个毛病,方才伤到姑娘了吧?宣安,还不去给姑娘倒一杯茶。”枉死城主已经渐渐的站直了身体,那幅模样和方才全然不同,然而沈玉衡却还没有放下戒心。
宣安虽然眼里仍旧带着愤怒,却并没有反抗枉死城主的话,依言去把那翻了的茶杯扶正,然后又找出了新的茶杯,给沈玉衡倒了一杯清茶。
“前几日我这手下不懂事,叫人算计了吓到姑娘,如今我在这里给姑娘赔罪了。”
枉死城主的道歉很是诚恳,沈玉衡只是顿了一下,便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何时的事,是沈玉衡初见宣安时,宣安给沈玉衡的那杯茶。
茶中切成薄片的眼珠,还有那不断蠕动的虫子。
然而这却也让沈玉衡想起了另一个细节,宣安为何那么急切的想要知道她的名字?莫非这个枉死城主就是辨阴阳说的言灵者?
若是真的是……沈玉衡打了个寒颤,幸好那日她没有告诉宣安她的名字!
恰巧此时宣安也给沈玉衡端了茶,想到那天的举动,他忍不住流了一身的冷汗,他自作主张的事,主上若是追究起来……
枉死城主只是看了宣安一眼,然后笑着朝着沈玉衡道歉起来。
“是我这手下自作主张了,姑娘可莫要在意。”
“我为何要在意?”沈玉衡只是冷漠的看着她,却更加警惕了起来。
枉死城主微微叹了口气,看着沈玉衡这个模样,就知道沈玉衡虽然没有在意,却绝对不会有和他们亲近的意思了,她不禁把眼刀甩向了宣安,若非宣安自作主张,焉能至此?
“不管姑娘在意与否,今日姑娘都要把我这一番话听完。”枉死城主随意的拽过来了两把椅子,一把给了沈玉衡,一把垫在了自己的身下。
还不等沈玉衡坐下来,枉死城主却已经开始絮絮叨叨的说了起来。
“我能够主宰这幅躯壳的时间并不长,所以也只能长话短说。”
“这枉死城在百余年之前还是平静的,只是随着人间的仙魔战,数以万计的枉死之人涌了进来,他们身上带着怨气,而我身为城主,自然是要除掉这些怨气的,可是却不曾想到,那些怨气竟然积蓄在了我的身上……”
枉死城主掀开了袖子,让沈玉衡看见她胳膊上那一个一个因为怨气的积攒而鼓起来的黑色脓包。
“怨气带着那些枉死之人的记忆,他们的记忆和我的记忆开始交错,渐渐的,我发现我已经无法控制我自己的身体了。”
“于是我找到了宣安,组织起了一支我自己的势力,来对抗我自己。”
枉死城主无奈的笑了一下,她也没想到自己会变成这样,只是如今却已经无法回头了。
“你身上,有着很强大的力量,无论是我,还是‘我’,都很想得到。”枉死城主顿了一下,把目光望向了沈玉衡。
沈玉衡只是神色淡漠的看着她。
如今这个枉死城主的话,又有多少可信度?
她无法猜度。
“一旦得到了你的力量,也许我们就能够打败对方。”见到沈玉衡这样平淡的反应,枉死城主似乎早有预料,只是继续说道。
“为了保证‘我’的力量,‘我’开始吸收起城里魂魄的寿数,为了防止这些魂魄逃跑,‘我’封闭了枉死城,而随着时间越来越久,那些魂魄越来越多,事情已经渐渐的超出了‘我’的预料。”
“那些寿数进了的魂魄无法离去,便以另一种方式盘桓在这枉死城之中,你以为他们还活着,实际上,他们却已经死了,枉死,枉死,忘死而已。”
枉死城主的眼眸之中蓦然出现了一抹血色,只见她的神色顿时变了,只来得及匆匆扔下一句话,就再次恢复了那幅诡异的模样。
“艾夭身上有破除的线索!”
看见枉死城主又变成了那幅诡异的模样,宣安的手抖了一下,畏惧的看向枉死城主,而后又求助的看向了沈玉衡。
沈玉衡只是瞥了他一眼,掠起宣安的身子,悄无声息的就出了城主府。
原来这两方争斗的势力背后竟然是一个人?还有枉死城主说艾夭身上有破除这死局的线索……
沈玉衡扔下宣安,身影瞬间消失在那天际之中。
第五百五十三章:生亦死
枉死城主的话有几分可信度还是未知,如今整个枉死城之中,似乎已经没有一个值得沈玉衡信任的人。
就连艾夭,或许也不值得信任。
想到枉死城主最后说的那句话,沈玉衡也禁不住在心里怀疑起艾夭来,艾夭真的如同她表现出来的那般单纯吗?是真的天真不谙世事,还是装出来的?如果是装出来的……沈玉衡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那么艾夭也忒恐怖了点!
不过不管艾夭到底是真的还是装出来的,沈玉衡在心里对于艾夭的亲切却也少了几分——至少不会如同那般对艾夭掏心掏肺了。
“你为什么还不吃了我呢?”
沈玉衡脚步一顿,这是,阑袂的声音?阑袂怎么会在这里?
对于阑袂的身份,沈玉衡一直都没有想通,很明显的,阑袂是草木成精,可是在这枉死城中,怎么可能会有成精的草木?这里只应该有魂魄才对啊!
沈玉衡敛住自己的呼吸,瞧瞧的藏住了自己的身影。
很明显,阑袂对面的人是艾夭,身为一个没有修成人身的草木精,阑袂是不可能自己跑到这里来的,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是艾夭把他带到这里来的。
那么,艾夭带他来这里干什么?
这是城主府的后门,也是枉死城之中罕见的荒凉之地,方圆百米之内,一栋房屋都没有,听那些传闻,似乎是因为这里是被诅咒之地,若是在这里建造房屋,就会被神明降下惩罚,当然,对于这种传闻,沈玉衡是不信的。
她竖起耳朵,听着艾夭的话。
“我们是朋友,是朋友!”艾夭的声音似乎带了几分怒气,沈玉衡听这声音,就已经能够在脑中勾勒出艾夭那幅气鼓鼓的模样,她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艾夭啊……是一个很神奇的存在呢,每当想到艾夭,沈玉衡就觉得自己心头的所有阴霾都被驱散了一般,她的身上似乎总是带着阳光的味道,想来她生前也一定是一个温暖的人。
“朋友是什么?”阑袂的声音有几分迷茫。
“朋友,反正朋友就是朋友嘛!”艾夭撇了撇嘴,朋友这种东西,怎么能是三言两语可以解释清楚的?朋友就是朋友,是无法改变的!
“好吧。”阑袂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那你什么时候吃掉你的朋友?”
“哼!不理你了!我说了,我不吃!”
“可是你不吃怎么能够活过来啊?”阑袂顿时急了,几片叶子不断地挥舞着,连接着叶子和枝干的细茎都要被他挥舞的断掉一般。
“要我说多少次啦!我只是在阳间死了,我现在是活着的,活着的!”艾夭不知道多少次纠正阑袂,不知道为什么,阑袂总觉得她已经死了,可是若是她死了,怎么能够这样的和阑袂说话?
“你死了,阿妖妖,你已经死了!你真的死了!你只有吃掉我才能活过来!”阑袂的声音更急了,然而艾夭却一点都不信,只是撇了撇嘴,把阑袂抱了起来。
“好啦好啦,我死了还不成吗?跑到这里来,孙婆婆一定急死了,我得赶紧回去了。”艾夭抬头看了看天色,把地上的阑袂给挖了出来栽回花盆里,念叨着说道。
“好吧,你一定记得要吃了……哎哟,疼疼疼!”阑袂前头还有点泄气,只是后来不知道艾夭是扯到了他的根须,还是打到了他的叶子,让他连着哀嚎了好几声。
“叫你非要我吃了你,遭报应了吧?”艾夭笑嘻嘻的说道,抱着阑袂就已经渐渐离开了这片所谓的诅咒之地。
眼见着艾夭的身影已经渐渐消失,沈玉衡终于从自己的藏身之地走了出来。
为什么阑袂说艾夭已经死了?到了地府的魂魄,若是被问到死这个问题,也只是说的是他们在阳间的死亡罢了,而若是魂魄死了,那么便是魂飞魄散。
这枉死城之中的魂魄也只是在阳间死了,却在地府以另一种方式活着罢了,然而听阑袂的语气,似乎是说艾夭在地府之中也已经死了?
那么艾夭的魂魄怎么可能还停留在枉死城之中?
沈玉衡只觉得自己已经触摸到了枉死城的真相,可是却又什么都无法抓住,她不由得深深地皱紧了眉头。
天色已然不早,那片天空已经被夜幕所笼罩,在树林之间穿行的风让沈玉衡觉得无端发寒,而城主府的后门上,似乎有淡淡的黑雾笼罩其上,入眼的只是一片诡谲。
这片所谓的诅咒之地……似乎真的有某种不为人知的力量。
一种不祥的预感从心底漫了上来,沈玉衡只觉得自己背后的寒毛都竖了起来,被盯住的感觉让她整个人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仿佛多一次呼吸就会惊醒那在黑暗之中蛰伏着的猛兽一般。
这片诅咒之地,到底有什么?
或许在这样的深夜之中还逗留在此,并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可是沈玉衡的直觉却告诉她,她必须停留在这里……也许在这里,她能够知道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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