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斯幽求助的看向了沈玉衡,他还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自然不知道如何做才好。
却见沈玉衡鼓励似的看着他,声音虽然轻,却还是能够让沈斯幽听的清楚。
“这个魂魄让斯幽来收好不好?”她说。
沈斯幽愣了一下,然后很快的应承了下来。
他是个很机灵的孩子,沈玉衡一说让他收这个魂魄,他就开始在心里想着怎么收这个魂魄了。
这个女鬼似乎是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孩子,那么他就可以利用这一点,想来自己孩子的靠近,女鬼是不会拒绝的。
“姨娘,是母亲让我来的,姨娘不哭。”沈斯幽伸出小手给女鬼擦了擦眼泪,软软糯糯的声音让那女鬼心疼的把沈斯幽抱在怀里,心肝肉的哭喊着。
“真的?你在夫人身边可有听话?每日吃得好吗?穿得暖吗?……”女鬼抱着沈斯幽,絮絮叨叨的说了半天,浑然是一个关切儿子的慈母形象。
沈玉衡看着女鬼的模样,也忍不住叹息一声,修真界虽然也有养小妾小侍的,却比凡间那些森严的妻妾制度强很多,凡间的女子若是当了妾室,以后连自己的孩子都无法天天见到,更无法让自己的孩子叫自己一声母亲,而若是主母发怒,被发卖都是轻的,被打死的也常见。
妾室的悲哀可见一斑。
可是到了如今,妾室却仍旧存在,男人们坐享齐人之福,可是女人却在那后宅之中耗掉了一生,无望的等待了一生。
这也无怪那些怨气深重的魂魄大多是女子了。
第五百二十八章:怨气生
“姨娘不哭,孩儿在母亲身边很好。”沈斯幽感受着温暖的怀抱,只觉得心里一阵满足,可是他却又清晰的知道,这并非是属于自己的。
他的母亲绝对不会这样对他,在他的记忆之中,母亲总是刚强的,哪怕外表再温和,母亲的内里都是刚强的,她从来不会这般失态的哭,更不会这般的絮叨。
她只会告诫他该如何如何,教授他如何成为一个族长,而不是一个孩童。
可是纵然如此,他仍旧觉得自己的母亲是世界上最好的母亲了。
“真的吗?”女鬼泪眼婆娑的看着沈斯幽,不知道为什么,原本沈斯幽觉得女鬼这幅慈母的样子还很温馨,如今看着女鬼满眼的泪水,又看了看无论何时都是温和沉静的沈玉衡,他莫名的就觉得烦躁起来。
“真的。”因为心里烦躁,语气上就不自觉得带了几分,那女鬼许是察觉到沈斯幽情绪的变化,眼神渐渐黯淡了下去。
“天色不早了,小宝你赶快回夫人那里吧,若是晚了怕是夫人要生气的。”女鬼抹了抹眼泪,强撑着笑意劝道。
空气之中,一股臭气忽然弥漫,沈玉衡面色微变,广袖一挥,就把沈斯幽连同那女鬼都给卷到了自己的身旁。
沈斯幽已经是结丹修士,自然也感觉到了那空气之中异常的气息,不由得提高了警惕。
“看好她。”沈玉衡安置好女鬼和沈斯幽,又在沈斯幽身上连着贴了隐身符,金刚五灵符,还在沈斯幽身侧随手布了个火阵,方才对着沈斯幽嘱咐道。
沈斯幽点了点头,不敢乱动。
那空气之中的臭气来自于地上的一头野兽,刺鼻的臭气让沈玉衡不禁掩住了口鼻,而在那野兽的身边,还有一个男人站在那里,男人没有脚,自膝盖以下就只是一缕青烟而已,已经不用细看,沈玉衡便知道这是一个魂魄。
不对,或许说是鬼差更为合适。
很显然的,他并不是酆都的鬼差,而是阴司街的鬼差。
“哟,这不是酆都的大小姐吗?”
沈玉衡的名头早就在地府传遍了,如今无论是酆都还是阴司街,都知道酆都的大小姐回来了,而且修为还不弱。
沈玉衡只是瞥了他一眼。
阴司街的人?估计那个在虞婧谣和虞婧秋身后的人也是他了,不过这人估计也是个软骨头,不然不会在虞婧谣和虞婧秋被擒之时也不肯出现。
“我杀你,还是你自己受死?”沈玉衡偏着头看着他,在人间,这是她的主场!
那鬼差明显也知道自己在人间讨不了好,只是畏惧的后退了两步。
“人间是大小姐的主场,我们自然不敢放肆,不过这地府啊,到底是阴司街的主场才是。”鬼差笑了笑,嘴角的笑容带着几分嘲讽。
如今酆都势单力薄,和阴司街这样斗下去不是长久之计,迟早有一天,酆都会败,到时整个地府连带着九州,都要陷入危难之中!
“卑鄙。”沈玉衡哼了一声,如今摆在她面前的有两个选择,留在人间收鬼,还是回地府帮忙?
无论哪一个都会使她无暇顾及另一边!
鬼差无所谓的笑了笑,卑鄙又怎么样?能够掌控大权才是真的!
到时他们阴司街掌握了天下,还不是说什么就是什么?毕竟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沈玉衡不欲和他废话,只见沈玉衡手一扬,就朝着那鬼差冲了过去,她的身后骤然亮起火光,火光凝成火凤,轻啼一声,狠狠地打在了鬼差身上!
这边沈玉衡已经打定主意斩杀这鬼差,那边沈斯幽的情况却不容乐观!
尽管沈玉衡在他身上用了隐身符,金刚五灵符,又在他周身布了火阵,那些鬼兵还是嗅到了沈斯幽的气息,不断地在沈斯幽的身侧徘徊。
沈斯幽握紧了手里的无量尺,小小的人握着和自己差不多大的无量尺,显得违和又诡异。
不过如今却无暇顾及更多,沈斯幽小脸紧绷,时刻提防着那些鬼差冲进来,而在他的身后,那女鬼瑟瑟发抖的看着外头长相凶恶的鬼差。
鬼差数目众多,沈玉衡用的符咒再怎么厉害也禁不住这么多鬼差的攻击,很快的,那些鬼差就已经冲破了符咒的束缚,朝着沈斯幽冲了过去。
沈斯幽抿着嘴唇,挥动手中的无量尺,狠狠地朝着那些鬼差劈了下去。
他人小力弱,但是却也是结丹修士!这一下带着灵力,顿时劈的那些鬼差哀嚎不已。
不过沈斯幽这个结丹修士却因为没过心魔劫,并没有其他结丹修士那么厉害的能量,被众多鬼差围攻的他很快就捉襟见肘起来,挥动无量尺都有些艰难。
“呵,那女人可是一个好的容器……想一想,怨气积攒到极致,会是什么呢?”和沈玉衡对战的鬼差舔了舔唇角,笑的一脸疯狂。
那女鬼虽然自己身上没有怨气,可是她的身体之中却可以积攒怨气,若是把她当做容器,等到这些怨气积攒够了,那女鬼化成的厉鬼绝对是很恐怖的!
沈玉衡眸色一冷,毫不留情的一剑刺在了鬼差的胸口,剑上的火焰瞬间就把鬼差给烧成了灰烬。
解决了这个鬼差,她回头去看沈斯幽,却发现沈斯幽已然被许多鬼差围困!
她心头一紧,持剑就冲了过去!
斯幽,绝对不能够出事!
长剑拨开鬼差,瞬间就露出了被鬼差围攻的身影,只见沈斯幽小脸煞白,无量尺上的光芒也黯淡了许多,他抿着唇,死死的护住身后的女鬼,而在他的身上也被鬼差抓出了不少伤口,上头的怨气若有若无的浮动着。
“斯幽,斯幽你怎么样?”沈玉衡连忙给沈斯幽喂了丹药,担心的拥住他的身体。
沈斯幽的唇色以极快的速度发紫,整张脸也灰白了下去,那双眼睛之中更是全无神采。
仿佛是死了一般。
沈玉衡的双眼骤然发红,身后的烈焰瞬间就把那些鬼差都燃成了灰烬。
她小心翼翼的探了探沈斯幽的脉象,发现沈斯幽只是被怨气伤到了之后,微微松了口气,只是沈斯幽如今心魔劫未过,这怨气怕是会连同他的心魔一起爆发出来!
沈玉衡抱紧了沈斯幽的身子,如今只能等待,看看沈斯幽能不能度过这一劫!
第五百二十九章:心魔劫
沈斯幽身上的外伤已经渐渐愈合,只是被怨气伤到的地方却还是呈现出一片漆黑,在那黑色的皮肤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不断的涌动,时不时便在沈斯幽的身上鼓起一个小包来。
沈斯幽的眉头皱的死紧,沈玉衡的手划过沈斯幽的眉心,心疼的想要把他眉间的褶皱抚平,然而这却只让沈斯幽的眉头皱的更紧。
他在害怕什么?
“娘亲……”沈斯幽的身体开始剧烈的挣扎起来,沈玉衡连忙握住了他的手,他的手平常都是暖的,如今却冰凉的可怕,就如同如今沈斯幽的心情一般,那种散发着绝望的彻骨冰凉。
“沈斯幽,你为什么不去死?”女子的面容并未有什么凉薄的神情,可是出口的话却刻薄的可怕,这样的话语让人根本无法想象,她的对面就是自己的亲生骨肉。
“母亲?”沈斯幽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不敢去看女子的身影,为什么,母亲不是已经原谅他了吗?为什么现在又要他去死?
女子的睫羽颤了颤,那双眼睛之中原本还带着几分柔和,如今却也只剩下一片冷漠的凛冽,她看着沈斯幽,目光仿佛再看一个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
“沈斯幽,你就是个耻辱!每当我看到你,我就会想到我所经受的那些耻辱!你为什么要活着!为什么要时时刻刻的提醒我,我到底受过何样的苦难!”
“沈斯幽,如果我早知道你的存在,我会毫不犹豫的掐死你的。”
恶毒又刻薄的话语不断地从女子的口中溢出,对于她来说,那只是上下嘴皮动一动的功夫,对于沈斯幽来说,那些话语却都是尖刀,插在他本就鲜血淋漓的心上。
一刀又一刀,把他的心都割成碎片才好。
恨不得他去死吗?那为什么还要让他活到现在呢?
原来母亲是那样的怨恨着自己,原来自己只是母亲耻辱的印记吗?
母亲不会为了自己的天赋而骄傲,不会为了自己取得的成绩而自豪,母亲看到自己,只会想到那些不堪的过往吗?
我是不是……本就不应存活于这个世上?
沈斯幽的双眼渐渐迷茫了,他迷惑的看着自己眼前的一切,只觉得世间的一切都是如此的令人憎恶,只觉得世间的一切都对他刀剑相向,所有人都在盼望着他死。
“外甥?不过是个野种罢了,我楚天璇才没有这样的外甥!”
“少族长?小主子?别逗了,那个野种凭什么成为少族长?”
“哎呀,这不是沈家大少爷,诶,不对,才不是什么大少爷,只不过是一个父不详,母厌弃的野种罢了!”
刺耳的嘲笑声在沈斯幽的耳边响起,他努力的捂住自己的耳朵,想要把那些声音都驱逐出脑海,可是这些声音却如影随形,无论他到哪,他们都会在他的脑海之中不断回响,似乎要把他整个人都摧毁才肯罢休。
“结丹?结丹有什么用?哪怕他是神仙,我也不会喜欢他!”女子的轻笑声似乎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沈斯幽终于无法继续忍耐,只见他歇斯底里的哭起来,手中忽然出现一柄利刃,狠狠地朝着自己纤细幼嫩的脖颈刺去。
生亦何欢?娘亲不爱他,世人不疼他,他为何还要在这尘世之中惹人厌弃?倒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利刃忽然被一只手攥住,殷红色的血液顺着手掌的纹路蜿蜒,最后在她的拳轮凝结成一滴,缓缓落下。
血液滴落在沈斯幽的锁骨上,像是一朵绽放的血色蔷薇一般诱人。
温热的血液似乎也唤回了沈斯幽的理智,只见沈斯幽的手一抖,那利刃瞬间脱手,连带着一块血肉一起跌落在虚无之中。
“母亲?”沈斯幽怔怔的看着那个握住了利刃的女子,这张容颜早就在他的脑海之中铭记,他甚至不需要去回想,便能本能的勾勒出沈玉衡的模样来。
然而如今这张容颜上没有刻薄,没有冷漠,只有几分无奈,还带着几分心疼。
母亲在心疼他吗?
沈斯幽不可置信的想着。
随手把那利刃给扔了,沈玉衡拍了拍沈斯幽的肩,声线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那样的平静,只是听在沈斯幽的耳朵里,却无端的多了几分温柔。
“傻了吗?我怎么会舍得杀了你?”沈玉衡温柔的拢住了沈斯幽的肩膀,沈斯幽的不安全感似乎是与生俱来的,无论沈玉衡做了什么,他都有可能联想到沈玉衡是否会抛弃他,也许吧,一百年的隐藏,怎么能是短短的几年时间就能够磨灭的?
“可是……”沈斯幽只说了一个可是,便哽咽的说不出话。
可是他分明是母亲耻辱的印记啊!
“没有可是,你是沈家的少族长,是未来沈家的主人,也是……我最自豪的孩子!”沈玉衡摆正了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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