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沈楠武,二皇子沈楠歌,三皇子沈楠文,五皇子沈楠棋,六公主沈楠洛送上的寿礼都中规中矩,并不出格,却也没有什么惊喜。
但是沈水琚却依然笑开了花,虽然这些东西并不多么贵重,却每一样都是他们自己亲手准备的,这份心意已经足够沈水琚感动了。
各式各样的寿礼陆陆续续的被送了上来,只是到最后之时,突然之间上了台子的女人却让所有人一头雾水。
这是谁?她上戏台做什么?
对于整个沈氏王朝来说,皇帝的寿辰就是送送礼,吃吃饭,顺便打打机锋看看戏而已。
可是如今还没到看戏的时候,戏台上忽然多了个人?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开始好奇起这个女人的身份来。
一直到琴声乐声忽然响起,女人空灵的声音缓缓响了起来。
众人恍然大悟。
原来是伶人!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
听到韦白莲唱起来的那一刻,沈楠洛的表情瞬间就变了。
这个韦白莲是从哪里听来的?还是韦白莲和她一样,也是穿越的?!
没错,沈楠洛是穿越的,不过她却没有像小说里的穿越女那样去当什么王妃,谈什么恋爱,对她来说,穿越之后的生活和穿越之前没有什么不同。
除了这个时代有些落后以外。
可是现在忽然出现了另一个疑似穿越的女人?
敏锐的感受到了沈楠洛的情绪变化,沈玉衡也不禁把目光投向了戏台,虽然她并没有什么目光可以投过去。
这词有什么不对吗?
不过是听了两句,沈玉衡就笑着摇了摇头。
词是不错,可是这样的词用在寿宴之上,真的合适吗?
也不知道这个韦白莲在想些什么……
而且大家小姐自恃身份,是不会去献歌献舞的,至少在寿宴上不会,如今韦白莲这么一出,已是落了下乘。
除非她想要进宫,不过她这样的身份,进宫也爬不了多高啊!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戏台上女子的声音还在回响,沈玉衡不得不承认,虽然这首词不应景,但是叫她这么唱来,已经是叫人忘记自己身在何处,只有被她那声音之中的哀婉感染的份。
她是一个好的伶人。
却也仅止于此了。
至少在这之后,所有在场的人,对她的第一定位都是伶人。
“民女韦白莲,特作此词此曲祝皇上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韦白莲的声音很好听,这是毋庸置疑的。
如今她这么脆生生的一说,顿时引得所有人都看向了她,然后都不自觉的赞叹起来。
第四百零五章:不过是个戏子
这是何等的美人?
一身白衣出尘,青丝白肤,那弱柳扶风之态让人忍不住疼惜她的冲动。
她是一朵莲,在这污浊的尘世之中孤独的盛开。
沈玉衡看不见韦白莲的脸,可是此起彼伏的赞叹声还是能让她知道,如今略施粉黛的韦白莲美到了什么地步。
若白莲一样的姑娘……
不知为何,她忽然想起了巫渔歌。
巫渔歌也是那样,看上去柔柔弱弱,像是一朵迎风绽放的白莲花一般。
可是巫渔歌绝对没有韦白莲这么恶毒的心思。
韦白莲得意的看着那一群被她的美貌和歌声所震慑的人,可是当她的目光对上沈楠武的目光时,却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沈楠武一向是彬彬有礼的,哪怕是对待沈玉衡那样的乞丐,也是温文尔雅的,而他的目光一向如同春风般温和,从没有如今这般寒风般凛冽的时候。
她又看向了沈楠歌。
沈楠歌的目光里同样带着几分失望,他和韦白莲四目相对,然后立刻的撇过了头,抬起手喝酒,宽大的袖袍顿时掩盖了他的容颜。
为什么他们都用这样的目光看着她?她有做错什么吗?
“这词是你做的?”沈水琚终于发了话,他的声音无悲无喜,韦白莲并不能从他的声音中分辨出他如今的情绪。
她的心里有些打鼓,却还是深呼吸了一口,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颤抖。
“是。”
反正这个架空的王朝没有苏轼,没有李白,难道还会有人说这不是她原创的不成?
这下,已经不仅仅是沈楠武和沈楠歌了,整个寿宴上所有人的表情突然之间都变得很奇怪。
这些韦白莲彻底慌了,难道这首词有什么古怪?
她求助的看向了沈楠武,然而沈楠武那凛冽的目光虽然收了回去,如今虽然还是那副如沐春风的模样,却没有对她表现出任何情意。
“不过是个戏子,也敢拿本宫师父的东西充数。”沈楠洛略显凉薄的声音响了起来,因为整个寿宴都是寂静的,她的声音就尤为清晰,传到韦白莲的耳朵里更是无异于晴天霹雳。
她师父?!她师父的?!难道还有第二个穿越者不成?!
沈玉衡饶有兴趣的听着沈楠洛接下来的话,只想说这个韦白莲也忒大胆了点,而且还选在了这么一个时候……
是怕自己的形象毁的还不够吗?
“你凭什么说这是你师傅的?”韦白莲定了定心神,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那么惊惶。
不可能,这个地方不会有第二个穿越者的,不然为什么这里连穿越者留下的痕迹都没有?怕是这个沈楠洛就是炸一炸她……
韦白莲不断的安慰着自己,免得自己因为太过惊慌而先露了马脚。
不过很显然的,韦白莲的期望落空了。
“这是本宫七岁那年家宴上背的词,如今在东坡先生词集里还能找到,怎么就成了你的了?”沈楠洛是胎穿,当初中秋家宴上一不小心就把这词给背了出来,她哪里敢说这是自己做的,只能推说是师父做的,好在那时因为王朝不定,所以他们对她也不太关注,才叫她这么蒙混了过去。
后来就是她给自己编造了一个师傅,还给师傅出了文集……
却没想到韦白莲这么蠢,竟然也不看看直接就用了?
沈玉衡单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两个姑娘的对峙。
沈楠洛看不上韦白莲,韦白莲讨厌沈楠洛,还真是一场大戏,若是非要站个队的话,她站沈楠洛,至于原因……因为沈楠洛是沈家人啊。
后来这场戏终究还是以韦白莲的狼狈退场做了结局。
或许也是从韦白莲自以为是的穿越女剧本之中退场。
她以为自己能一曲动天下,最后成为名满王都的才女,然而她穿越的时代却不是那个她应有的剧本的时代。
所以她失败了,甚至是出身未捷身先死。
“金手指开的那么大,到最后还不是被自己的蠢给作死了?”看着失魂落魄的韦白莲,沈楠洛冷哼了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嘲弄。
金手指?沈玉衡听见这个陌生的词汇之后楞了一下,半天也没明白这个词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听沈楠洛的话,似乎这个金手指开的大就能让人生容易一些?
那她倒也是挺想要一个金手指的,至少能够让她早日恢复修为。
当然,沈玉衡料不到的是,她才念叨完金手指,就有一个金手指给她送上了门。
寿宴整整办了一天才结束,沈楠洛喝的醉醺醺的拽着沈玉衡上了马车,她的身上一股浓烈的酒味,双眼已经迷离,两颊带着异样的酡红,明显是已经醉了。
“你知道吗,我,我根本就不想养着你!”
她抱着沈玉衡,酒气不断的呼在沈玉衡脸上,她的舌头说话时都有些打结,一句话说的破碎不堪。
“可是,可是谁让我伤了你呢!”
“伤了人,就要负责!”
“我管不了别人,可是我能管我自己啊!”
……
沈楠洛的话大多破碎不堪,毫无逻辑,上一刻还在说沈楠歌如何如何,下一刻却又说起了江南的雨如何如何的柔媚。
她和所有的沈家人不一样。
沈家人以天下苍生为己任,可她不是。
沈家人看到世道黑暗时,想到的会是救世。
可是她不是。
哪怕一整个世界都是崩坏的,她也不会去管,她唯一能管的,就是自己。
她有自己的原则,有自己的坚持。
“你已经很好了。”手拍着沈楠洛的背,沈玉衡欣慰的看着她。
看见这样的后辈,她很开心。
马车忽然摇晃了一下,然后停了下来,沈玉衡疑惑了一下,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发生了什么?为何马车会突然停了下来?按理来说,这是六公主沈楠洛的马车,根本没人敢拦,而现在还没到公主府,马车却停了下来,是出了什么事?
“发生了什么?”车夫听见马车里的声音,连忙回道:“玉衡姑娘,是有个人拦住了马车……我也不知道这人要做什么啊!”
拦马车?
会是谁?
沈玉衡还在猜测,拦住马车的人却忽然出了声,那声音清晰的传到沈玉衡的耳朵里,她再熟悉不过的声音让她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半晌也没能回过神。
“阿衡。”他说。
第四百零六章:久别重逢
白衣,白发,身子如竹,带出一股风华绝代的味道。
沈玉衡惊惶的推开了马车门,她已经什么都看不见,可是她清楚的能够感觉到,他在注视着她。
那双琉璃似的眼眸里,一定满含深情。
“阿重……”她的声音还是嘶哑难听,早就没了之前的清脆娇软,可是听在雪千重耳朵里,却觉得仙乐不过如此。
只要是她的声音,无论是什么样,他都爱极。
“阿衡。”他的身子忽然出现在车辕上,修长的手指描绘着沈玉衡脸颊的轮廓,微凉的指腹拂过她的眉,她的眼,她脸上错落的伤疤,他的声音近乎于痴迷,一遍又一遍的呢喃着沈玉衡的名字。
“玉衡姑娘,这人……”车夫犹豫着出了声。
“他是我相公。”沈玉衡笑了笑,拉着雪千重跳下了车,“待到公主醒了,替我谢谢她,还有,告诉她,我不需要她带我去看江南雨,带我去看南阳花,也不需要她一直养着我,我需要的,只是她能依然保持着这份赤子之心。”
车夫愣愣的听着沈玉衡说完,她的尾音还没有完全消散,身影却已经消失在了茫茫夜色里。
车厢内忽然传来一阵压抑的哭声。
沈楠洛紧紧捂着自己的嘴,眼泪已经把她脸上的红妆晕开,大片大片的色彩在她的脸上像是开了染坊一般,然而她却好像浑然不觉。
她以为,沈玉衡怨她恨她,甚至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她,所以她倾尽自己的所有去补偿沈玉衡,然而到了今天她才明白,自己等的,不过是沈玉衡的一句原谅罢了。
一句发自肺腑,真心实意的原谅。
辘辘声渐渐远去,那豪华的马车在夜色之中渐渐没了影子。
雪千重的五指紧紧扣住沈玉衡的手,似乎生怕自己一放手,沈玉衡就会消失一般。
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见到她了,见不到她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他曾在荒芜的时间之中孤单等待那么多年,可是见到她之后,他却连一刻都不想等待。
她的手骨变了形,硌的他的手心生疼,也让他的心好似被针扎着一般。
她受了多少苦?经历了多少磨难?可是他却根本无法帮上她……
“阿重,你怎么了?”察觉到雪千重的情绪不对,沈玉衡反手把他的手握的更紧,声音里带了几分担忧。
雪千重没有说话,却突然俯下了身,把沈玉衡横抱了起来,他的白发扫过沈玉衡的脸颊,那比丝绸还要顺滑几分的触感让沈玉衡莫名其妙的笑出了声。
阿重啊……她那么那么喜欢的阿重啊。
她曾以为自己不会喜欢上任何人,直到后来,她才发现,不是不会,而是没有遇到那个人。
那个能够把她的心都占据,牵扯着她的心神的人。
她不想问在仙府中消失之后雪千重去了哪里,也不想问他为何会出现在荒芜之地,她如今想做的,只有靠在他的怀里,听那风声,听那月色。
没有久别重逢之后的喜悦,没有喜极而泣的泪水,他们的重逢如同一杯平淡的白水,一点波澜都不起。
几千年的时间过去,雪千重已经不是那个什么都要人教的稚童,如今他不仅仅能把自己照料的很好,也能把行动不便的沈玉衡照料的很好。
脸上的白绫飘飘悠悠的落了下来,落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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