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阵。
要走过这虹桥?
沈玉衡放眼望去,只见那虹桥两侧,是万丈的深渊,若是一步踏错,怕是就要粉身碎骨了!
而她所在的地方应当是虹桥之上最为宽阔的地带,虹桥越往尽头走,就越窄,到了最后,几乎只剩下一条线了。
越往前,云雾越浅,等到沈玉衡行到虹桥中央地带,云雾已经全数散了,露出这虹桥的模样。
虹桥两侧是陡峭的山崖,陡峭的山壁光滑的如同平镜一般,而在那山壁之上,却是各式各样的灵药,有的甚至是修真界已经绝种了的!
风一吹,灵药混合而成的香气就到了沈玉衡的鼻腔,她揉了揉鼻子,目不斜视的往前走。
有灵药又如何?若是她贪图那灵药,怕是连命都没了!
再往前走,灵药渐渐不见了,山壁上转而出现了各式各样的丹鼎,甚至还有如今已经失传的丹方!
丹方……
沈玉衡的眼睛不自觉往山壁上瞄着,这山壁离虹桥似乎也没有多远,她是不是能够把那丹方拿下来呢?
等等,沈玉衡你在想什么!那都是诱惑你的啊!别忘了,虹桥两侧可都是万丈深渊!一旦踏错一分,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她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继续目不斜视的往前走。
山壁上的丹鼎和丹方渐渐没了,转而出现的是其他人的景象。
那景象太过逼真,沈玉衡只瞄了一眼,就差点飞身上去,好在她在起身的前一刻被乾坤鼎绊了一下,才没有真的飞身上去。
若是真的冲了上去,怕是她就要落入那万丈深渊,粉身碎骨了!
山壁之上,是饱受欺凌的天幕,那一幕幕让沈玉衡的心都被揪了起来。
天幕流浪之时到底是过的什么样的日子?
无论是谁都能欺辱她一番,她从最开始的拼命反抗到最后已经渐渐麻木,本就瘦弱的身子被折磨的没了人形,整个人似乎都成了一个傀儡娃娃一般……
破草席卷着已经没了生息的天幕,那男人随手把她扔在了乱葬岗,草席散开,露出了里头一片青紫,狼狈不堪的身子。
那是天幕吗?沈玉衡只恨自己没能早日找到天幕,不然天幕也不会过得这么惨!
乱葬岗的冷风凄清,而在这鬼风怒号的乱葬岗之上,忽然出现了一个披着斗篷的人影。
斗篷也盖不住她姣好的身段,她的手指修长,指间夹着一块碎骨,悦耳的女声在这乱葬岗之中忽然响起,和整个乱葬岗都格格不入。
“你想要报仇吗?”
“想!无时无刻都在想!”
天幕带着恨意的声音响了起来,她无时无刻都在想着把那些欺辱她的人踩在脚下!
“那就,效忠于我吧。”
“好。”
血肉剥离,那幅凄惨的身子只剩一副枯骨,而这幅枯骨却渐渐站起了身,浑身骨头的摩擦声在这夜晚尤为刺耳。
斗篷人的身影渐渐消失。而已经重获新生的枯骨却渐渐走向了城里,走过她来时的路。
你们,准备好接受报复了吗?
那个斗篷人就是当年引着天幕入魔的人?!沈玉衡震惊的看着山壁之上的景象,能起死回生,能点一个未入道的凡人成为鬼修,她会是多大的本事!
是四魔将中的一个,还是她就是魔君?!
不过不管她是谁,她总有一天会见到她的!
山壁上的影像还在变幻,主角也从天幕渐渐变成了叶开阳。
第三百六十二章:妖族始祖?
他在妖兽的爪牙之下重生,那些凶恶的妖兽到了他的面前都成了乖顺的猫儿,它们把他当成最亲近的伙伴,最真诚的爱护着他。
“鹦鹉你是不是傻!开阳是人,怎么能和你们一样住窝?”模样奇怪的妖兽一尾巴卷在鹦鹉身上,呲着牙说道。
鹦鹉扑棱着翅膀飞起来,尖利的声音顿时从它的嘴里传了出来。
“你才是傻!不住窝难道和你们一样睡洞?瞧瞧你们那洞也太脏了!又脏又臭,万一熏到我们开阳可怎么办!”
“就是就是,开阳细皮嫩肉的,还是住窝合适。”毕方单脚跳着,不断的附和鹦鹉。
“呸!毕方你跟着凑合什么!我们的窝好着呢!”
一群妖兽叽叽喳喳的吵个不停,而那个小小的少年还蜷在叶子上,睡的安宁,时不时吧唧吧唧嘴,似乎是做了什么好梦。
沈玉衡透过山壁看见叶开阳的模样,不由得弯了嘴角。
开阳那些年似乎过的还不错,虽然那群妖兽都是《九州志》上一等一的凶恶妖兽,但是他们对于开阳似乎是好得离谱。
沈玉衡不由得好奇起来开阳的身份来,一个人族的修士,怎么可能得到这么多妖兽的青睐?
山壁似乎能看清沈玉衡的心思一般,关于叶开阳的景象瞬间消散,画面一转变成了八族之一的万妖族。
万妖族内皆是化形妖兽,这些妖兽的修为最起码都是元婴,在八族之中,万妖算是最强大的种族,不过这个种族因为他自身的局限性,人数少的可怜。
万妖族内有一颗一直供奉着的妖兽蛋。
据说那是天地初开之时,妖族的始祖的英灵幻化而成,整个万妖都把这颗蛋奉为至宝。
一直到有一天,这颗蛋丢了。
没错,就是丢了,在守卫森严的万妖族眼皮子底下丢了。
整个万妖族都陷入了一种疯狂的混乱状态,而那颗蛋,却悄然的落入了人间,渐渐孵化,最后红发的幼童从蛋里跳了出来。
那个幼童是叶开阳。
也就是说,叶开阳是妖族始祖化身?沈玉衡又惊又疑的看着那山壁之上的景象,整个人都已经木在了原地。
她想到的更多,人界生灵众多,然而有灵根,能修炼的还不到十分之一,成为修士的还不到千分之一,放眼九州,修士不过几万人而已,可是叶开阳,叶贪狼,禄存,叶天权,楚天璇,哪一个都是天赋出众的修士!
为何她的身边会聚集这么多修真界的佼佼者?当年她收留他们,到底是人为还是巧合?
若是人为,这未免也太过恐怖了一些!
而这几人无论哪个都以各式各样的方式走上了修仙之路,哪怕是当年已经被送到普通人家的禄存,到了最后还不是入了玄机门!
这其中,是不是有一双手在操控着他们?
沈玉衡越想越心惊,不过片刻已经给自己惊出了一身冷汗。
在之前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如今忽然想到,只觉得哪里都透着诡异!
山壁上的景象又起了变化,红发的少年出了妖兽森林,夕阳把他的影子拉的好长,和身侧少女的影子交叠在一起。
那年叶开阳十二,第一次遇见了外来人,跟着北海的修士出了森林。
也是他入世的开始。
沈玉衡看着小小的少年拜入修真门派,意气风发的带着妖兽大军成为门派最锋利的剑。
少女总是跟在他的身后,柔声鼓励着他。
如果没有那后来的变故,也许他真的会这样过一生。
可是他们的心思渐渐起了变化,他们开始贪图他身上所谓的能够号令群兽的异宝,他解释过,愤怒过,可是没有一个人相信他没有异宝。
然而那都不是最致命的一击,最致命的一击来自少女的背叛。
当匕首刺进血肉的那一瞬间,叶开阳的世界都几乎崩塌,他不可置信的看着一向温婉的少女对着他露出了残酷的笑容。
“开阳,把异宝交出来吧。”少女脸上残酷的笑容散去,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只是她的手却没有任何停滞。
“你不信我?”他看着她,一双眼睛里的怒火几乎要把她整个人都烧成灰烬。
“交出来吧,我还能求爹爹留你一命。”
沈玉衡看着叶开阳的那些过往,只觉得自己的心都一抽一抽的疼着,那是她一直保护着的弟弟啊,竟然也经历了那么深刻的背叛……
那时开阳的心该有多痛呢?
逃离的叶开阳陷入了无止境的追杀之中,少女把他身怀异宝的消息散出去,他无论到了哪都会被当地的修士追杀,他不得不狼狈的躲避追杀,四处躲藏。
所以他在第一次遇见沈玉衡时,才会那么警惕。
那是无数次生死边缘磨练出来的警惕,为了活着,他必须警惕,必须给自己竖满尖刺。
后来他在邪修洞府中出来,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再次陷入了无止境的追杀之中,再之后,就是他身受重伤被御兽门的掌门救起收做弟子,成了新一代的修真四绝之一。
山壁上最后的画面定格在叶开阳猛勒缰绳,骏马长嘶,扬起一阵一阵的烟尘。
虹桥也马上到了尽头,如今的虹桥已经窄到一个可怖的地步,甚至比沈玉衡的长剑还要窄上几分!
可是再往前的虹桥却更窄!沈玉衡能清楚的看见那窄的只剩一条线,几乎透明的虹桥。
这样窄的虹桥,她要怎么过?
裙角凝涸的血块忽然坠落,落进无尽深渊之中,连一声回响都没有。
沈玉衡垂眸看着那深不见底的深渊,那样深的深渊,若是落下去,怕是也要许久许久才能落到底吧!
她小心翼翼的往前走,细的只剩一条线的虹桥几乎要把她的脚都割成两半,虹桥割断鞋底勒进她的血肉,她每走上一步,都能感受到脚心处传来的钻心疼痛。
她飞不起来,九转银环几乎失去了全部的效用,她如今能做的,只有一点一点的走过这虹桥!
深渊之中忽然显现出一幅图景,血流满地,少女的琵琶骨都被铁索穿过,她的周身,是绑的严严实实的铁链……
沈玉衡的神情有些恍惚,只觉得整个人都往一边倾斜,然而虹桥尽头的石台距离她只有一寸!
她的身子开始左右摇晃起来,整个人都几乎跌进那深渊之中……
第三百六十三章:月蓝重生?
下坠,没有止境的下坠。
沈玉衡的头发刮过她的脸颊,一身衣衫都被呼呼的风吹的发鼓,她的背后是呼啸的风,身前是越来越远的天空。
她终究还是没能走过虹桥。
可是那又怎样呢?如果深渊尽头真的是禄存的话……
哪怕粉身碎骨,她也在所不惜!
“你到底想干什么!”禄存两手被绑着吊在笼子上,她的琵琶骨被铁索穿过,鲜血还在不断的往外溢着,那一身绿色的衣服被染上了一块一块的血迹,她那一向都挂着笑容的脸上,因为巨大的痛苦已经没办法继续挂着笑容。
而在她的对面,女子饮着茶,看也不多看她一眼。
那女子一身宽大的袖袍都垂落下来,袖子的最底端缀着两个银铃,每当她有什么动作,那银铃就轻轻的响起来,然后那穿过禄存琵琶骨的铁链之上就会燃起大片大片的火焰。
烤肉的香味和焦糊味顷刻间就盖过了牢房里的茶香酒香。
“可惜,魔神血脉也没办法保住你。”女子白瓷茶杯,嘴角始终挂着笑容,只是她那张脸上挂上这样的笑容,怎么看怎么诡异。
“若是她不来,那么你也就没有了活着的必要了。”偏着头笑的一脸温和,女子的眼里仿佛有水光流转,那温柔的过分的神情让她整个人都显得温婉了几分。
她?她说的是姐姐吗?难道他们抓了她就是为了等姐姐上钩?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在针对着姐姐?不,不可以!
禄存咬着牙,死死的盯着女子。
她进了这诡异的魔神洞府之后,过五关斩六将,最后却被这女子偷袭放倒,等到醒了就发现自己已经落入了如今无法反抗的境地!
更为阴毒的是,这女子竟然还封了她的灵气!
此时她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若是姐姐当真来了,怕是连姐姐都要搭进来!
姐姐千万不要来啊!禄存不断的在心里祈求着。
然而她的祈求根本就是无用功,因为那穹顶之上,女子的身影已经渐渐出现,白衣染血,长剑如火,黑发翻飞。
不是沈玉衡是谁?
“来的真快。”女子忽然站起,仰头看着沈玉衡渐渐落下来的身影。
沈玉衡的身体渐渐下坠,最后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一抬眼看见的就是一张熟悉的面孔,沈玉衡顿时怔在了原地,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个一身月白的女子。
月蓝?!
那分明是死去许多年的月蓝!月蓝不是在结丹的雷劫中身殒了么,为什么会出现在魔神洞府之中?
月蓝的身上没有一丝属于魔族的气息,干干净净的和她在修真界时没有两样。
“月蓝师姐?”沈玉衡不可置信的叫了一声。
月蓝身上的气息她太过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