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这就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了。
“也许你下一辈子便能成仙了。”
“成仙?难道我没有成过仙吗?”
嘉陆看着这个已经很老很老的妖后,她确实成过了“仙”,可是“她”要她成的,并不是这个仙啊……
“那不一样。”嘉陆摇了摇头。
“也许吧,我现在要去轮回了,下辈子可不要再记得上辈子如何了,那可真累。”
是啊,那可真累,每当她做出一些报复其他人的事情,她总是觉得内心都在受谴责,后来她毁了那个王朝,却没有一丝报复的快感,只觉得仿佛被什么枷锁缚住了一般,如果没有那些记忆,她是不是会更加肆意呢?
嘉陆看着渐渐阖上双眼的老妪,手一扬,老妪的尸体已经化成一阵灰,散去无踪。
第二百六十一章:求不得(一)
“你是白鲸?你不是应当在海里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把那银色大鱼身上的渔网给割断,一头湿淋淋头发的白衣姑娘好奇的瞅着那大鱼。
白衣姑娘浑身都是湿着的,眼睫毛上还挂着水珠,她手里的长剑却锋利无比,一起一落,就已经把银色大鱼身上的渔网割碎。
她抬手,手指间流下一股泉水,泉水浸润在大鱼身上,大鱼干裂的皮肤得到这泉水的滋润,顿时有了些光泽。
那大鱼剧烈的喘了好半天的气,整个身子都晃个不停。
白衣姑娘收了法术,举目望去,只能看见一片茫茫的大漠。
她掉进宗门的灵泉里头,却没想到睁眼就到了这样一个地方,四处皆是茫茫的大漠,只有这一条要渴死的白鲸还与她为伴。
白鲸已经不知道在这大漠里头躺了多久了,他身上那一层皮都已经干裂,干涸的血迹把他银色的皮肤染的红一块白一块,沈玉衡看着他这一身干裂的皮肤,只觉得自己也许撕下来一块便能顶饿了。
这白衣姑娘姓沈,名叫玉衡,乃是远在极北的一个修仙门派里头的弟子,她天资聪颖,不过是十几岁的年纪,已经是宗门之中年轻一代的第一人了。
把长剑背在身后,沈玉衡抱着白鲸,两手不断的往外流着水,去浸润白鲸的身体,免得白鲸干渴而死。
“我叫沈玉衡,你叫什么呢?”
“啊,我忘了,你还没有开灵智,不过我听师傅说白鲸一族得天独厚,等到成年都会开了灵智的,到时你还会不会记得我啊?”
“还有多久才能出去啊……”
“这片沙漠好大啊……”
一直走了七天七夜,走的沈玉衡双腿都有些发软了,沈玉衡的目光里才出现了一片一片的绿色,那是一座城,和大漠分明的隔成两半,往前一步是人声鼎沸的城池,往后一步是渺无人烟的大漠。
不得不说,这情景也太诡异了点,沈玉衡抱着白鲸,脚步停了下来,迟疑的看着那大开的城门。
进,还是不进?
“阿衡?你怎么跑这里来了?!”正欲出城的白衣姑娘看见站在城门口迟疑的沈玉衡,诧异的叫了一声。
见到那白衣姑娘,沈玉衡眼睛顿时一亮。
“大师姐!”
“我掉进灵泉里,然后就在那大漠里头了,大师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白衣姑娘揉了揉沈玉衡的头发,“怕是你是不小心触动了泉底的传送阵了,这地方是历练之地,你竟然一个人出了大漠,真不愧是玉衡妹妹!”
历练之地?原来这里就是历练之地!沈玉衡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身后的大漠。
她听说宗门里的弟子等到修为够了都要到历练之地,却没想到她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来了!
“我还要去大漠里头,你若是累了便尽快去城里找家客栈歇一歇。”把自己的玉符印记递给沈玉衡,白衣姑娘叮嘱了一句,转身离去。
沈玉衡捏决把怀里的白鲸收成巴掌大的模样,然后塞进自己的袖子里,迈步进了城门。
这城和所有的城池都没什么分别,只是一条细长的河流在城中央穿过,一直流到远方。
依着白衣姑娘的嘱托找了个客栈落脚,沈玉衡把白鲸从自己的袖子里拿出来,然后让小二送了个大大的木桶上来,把变小了的白鲸放进里头,只见她的指尖流过一阵水流,顷刻间就把那木桶给填满了。
白鲸顿时欢快的在水里游起来。
“白鲸白鲸,你且忍一忍,待到我去了海边便把你放回去,到时海阔云高,任你遨游。”沈玉衡脚下踩着小凳子,把头往那木桶里张望着,笑嘻嘻的说道。
白鲸欢快的游了几圈,然后突然喷出好大一口水,兜头就把沈玉衡淋得半湿。
“好你个白鲸,竟然还敢淋我!看我不把你剥了皮做成烤鱼的!”
沈玉衡伸手就去抓白鲸那银色的身影,可是遇了水的白鲸哪里还能那么轻易的被她抓住,只见白鲸尾巴一甩,就已经灵活的躲了过去。
沈玉衡一抓不成,顿时整个人都几乎挂在木桶边上,两只手都伸进去去抓白鲸,白鲸却游的更欢快了,时不时还挑衅的喷出一口水来。
不一会,沈玉衡就已经被淋成了个水人,她又去抓白鲸,只是她本来就是站在小凳子上,这么一个没有站稳,整个人已经栽进了那木桶里头,呛了好大一口水。
“咳咳咳,白鲸你看我不……”沈玉衡咳咳的往外咳着水,一手把糊住自己眼睛的水都往下抹,只是当眼前没有了水,她却顿时愣住了。
四处乱游的白鲸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眼前一个一头银发泛着水光,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带着绚烂笑意的少年,少年未着寸缕,赤、裸的胸膛上还带着水珠,他咧着嘴,笑嘻嘻的看着她。
“你你你你,你怎么不穿衣服!”沈玉衡瞪着眼睛,说话都结结巴巴的。
他,他怎么突然之间就化形了!
“你看见了我的身体,所以要对我负责的。”少年瞪着一双圆眼睛,认真的看着她。
“啊?”沈玉衡顿时长大了嘴巴。
她她她,她要对他负责?才不要!不要不要不要!她为什么要对一条鱼负责啊!
“你是条鱼!”沈玉衡正色。
“那我也是条男鱼啊。”少年扁着嘴,委屈的看着她。
她把他都摸遍了,都看遍了,他不找她负责,找谁啊?
那木桶本来就不算大,如今他们两个都在木桶里头,木桶里头的水早就溢出去的差不多了,沈玉衡只听见一声嘎吱声,她顿时暗叫不好,还不等她起身,身下的木桶顿时就碎成了一堆木屑。
眨眼之间,那赤、裸的少年又变成了一条银色的小鱼,不断的在地上扑腾着。
沈玉衡舒了一口气,对着一条鱼总比对着一个男人好一点,不过负责?她可没想过要有什么道侣啊!
把白鲸塞进自己的袖子,沈玉衡叫了小二来收拾这地上的狼藉。
小二一进来都吓了一跳,却还是没敢问什么。
“外头在干什么,这么热闹?”沈玉衡扒在窗子边上,好奇的往下张望。
“今天是女儿节,外面热闹的很,仙子要去瞧瞧吗?”
“女儿节?你把这屋子给我收视利落了,我自然有赏!”扔出一锭银子,沈玉衡直接就从大开的窗户上跃了下去。
第二百六十二章:求不得(二)
传说七月七是牛郎织女鹊桥相会的时候,人们怕牛郎织女看不清眼前的路,便会在河里放灯许愿,替牛郎织女照亮前路,也为自己求一个好的兆头。
到了女儿节,城里的姑娘都涂脂抹粉,个个打扮的俏丽无比,往那街头一站已经是最美丽的一道风景。
沈玉衡手里拖着白鲸,一会看这个姑娘好看便多看几眼,一会看那个好看便夸赞一分,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女儿节最为繁华的地方。
这地方两边都是卖灯的小摊,各式各样的河灯交错摆放,还有几个卖河灯,替人题词的书生在其中,引的小姑娘们时不时偷瞄一眼,然后就红了脸。
在这其中,还有各式各样的小食,平素里那些走街串巷的货郎也都挑着货担,甚至不需要吆喝,只要一放下担子,就有不少人围了上来看这看那。
沈玉衡先是买了几样小食抱在怀里,绕着这河走了好几圈,整个人的眉眼都一直眯着,脸上全是惬意的笑意。
她出身修仙世家,从小就没见过这样的景象,如今看见什么都觉得稀奇,样样吃的都要买上一点,什么小玩意也要买上一个,不过片刻就已经抱了一大堆了。
捏决把这一堆东西都缩小塞进袖子里,沈玉衡好奇的凑到那卖灯的小摊面前。
只见那小摊上摆了各式各样的灯,有空白的,也有题字画画的。
“你这灯怎么卖?”她蹲下身,掂起一个空白的,瞧着那小贩。
“空白的三文一个,题字的八文,画画的十文,笔墨租用三文一次。”
“你这摊上的灯我全要了,再把你这笔墨借我一用。”沈玉衡笑道,丢下一锭银子,她在宗门里头万事不愁,手里头的零花钱也多,只她掌中露出一些,就已经能养活一个凡人的国家了。
小贩顿时喜不胜收,给沈玉衡去拿笔墨。
沈玉衡执了笔,单手拖着那空白的河灯,挥毫泼墨,不过片刻之间,河灯上已经落了一首诗。
她的字不似一般女子那般娟秀,反而有一种洒脱飘逸,却又不显得粗狂。
只见河灯上书: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这是她偶然听见大师姐念起人间有一个词人吟的诗,一听就觉得甚是潇洒自在,如今一提笔,脑子里就浮现了这首诗。
抬手把河灯放进河里,沈玉衡起身要走,却被那小贩拦住了,她顿时诧异的看着他。
她又不是没有付钱,他拦她做什么?还是他要求什么?
却见那小贩笑道,“仙子须得捞一盏河灯才好。”
沈玉衡顿时了然,原来这是什么习俗?她蹲下身子,随手又捞了一盏,这河灯是最简陋的模样,飘飘摇摇的仿佛下一刻就要散了一般,河灯上没有题字,只是画了一幅画,南山悠远,古寺钟声杳杳,画上是大片大片的留白,甫一看去,一种悠远宁静的意境油然而生。
画上的署名是雪千重。
雪千重,雪千重,沈玉衡把这个名字在舌尖转了几转,只觉得这名字真好听,却又说不出来哪里好听。
她把河灯收在怀里,对这个习俗已经起了兴趣,又随手拿起一盏空白的河灯,这次却是题了一首情诗。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后头依然是玉衡书,这诗照样不是她写的,只是她却爱极。
刷刷又题了许多的诗,沈玉衡一口气放了许多的河灯,却没再去捞河灯,只把那盏河灯细细的收好。
有了那一盏灯,她捞不捞其他的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还你的笔墨。”把笔墨抛给小贩,沈玉衡拍了拍裙子,又挤进了人群里。
白衣的姑娘渐渐在人群中不见,只剩下那滚滚流水之中,颜色各异河灯越飘越远,仿佛要一直漂到另一个时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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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上元节,整个王都都是热闹的,人声鼎沸,熙熙攘攘,却只有他孤苦世外,和这热闹格格不入。
人世喧嚣,都与他无关。
他们的欢声笑语,都和他无关。他的心已成灰,如今只想醉生梦死度过余生。
“公子来一盏河灯罢。”卖灯的姑娘笑吟吟的看着他。
他从混混沌沌之中抬眼望去,只能看见那姑娘手中那白的耀目的河灯,颤抖着从荷包里掏出几文钱,他执起那河灯,只觉得自己的半生也要如同河灯一般飘摇了。
提笔,挥毫,不过片刻一幅画已成,他把那河灯放了,然后随手一捞,捞了一盏河灯上来。
河灯上面的字迹龙飞凤舞,一股子洒脱的味道透露出来,上面只题了一首诗,他只扫了一眼,却只觉的浑身一震。
一蓑烟雨任平生,也无风雨也无晴,这是何等的胸襟与气魄才能写出这般豪迈洒脱的诗句?
他小心翼翼的捧着那河灯,只想立时就见到那个玉衡姑娘才好。
这一刻,仿佛什么贬谪,什么离家,都已经成了一段过往,他眼前看见的,是天高云阔,是花开花落,是无数曾经被他忽略的东西。
他如获至宝一般捧着那河灯,步伐凌乱,黑丝尽散,几乎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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