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比如现在,难得的中午空档,她没去考虑他们两人现在的问题,反而在认认真真的研究喻润让她看的房地产广告。
“其实我觉得不如一次性买到位,他之前给我那一部分签约的钱我还存着,我爸妈也给他留了钱。”喻泽在两个高档小区中间来回看,“你看买个两套打通的话这户型就很完美了,中间这块可以做儿童活动区,我们家有双胞胎基因,你要做好一次生俩的思想准备。”
“……这种时候,你们两个真的是亲姐弟。”孔安槐无力吐槽,手都还没牵一下,这两人都已经想到孩子的活动场地了。
“因为我想过了,要是你真能和喻润在一起,那简直是完美。”喻泽开始掰指头,“这样我就不用担心以后和喻润老婆处不来,我和你因为这层亲戚关系以后想分开也很难,你嫁过来之后赚的钱按照封建思想来说这都是喻家的,光想想就美得冒泡。”
孔安槐被气笑,卷起手上的宣传单敲喻泽的头。
“而且你们两个之间的问题,只要有你在,应该都能解决。”喻泽笑嘻嘻的躲开。
孔安槐早就习惯喻泽这种无条件信任她的说话方式,敷衍的哼哼两声继续研究广告。
安静下来的喻泽渐渐收起嬉皮笑脸,欲言又止。
孔安槐低垂眉眼,嘴角还带着刚才的笑意,语气却淡淡的听不出情绪:“说吧。”
喻泽一个早上都在偷看她,中午硬是凑过来跟她一起研究房子,说的话也尽挑她爱听的,这种表现,不是闯祸了就是有事相求。
喻泽咧咧嘴。
“我其实没有资格说这个。”喻泽自嘲,“喻润和我爸出了那件事后,我这个家里唯一一个会帮他说话的人都开始孤立他。”
“我们家的教育方式很有问题,我妈传统,向来就是我爸说什么她听什么,我爸又是个以学习成绩论成败的老古板……对于喻润,他们会想着给他存钱,为他铺后路,但是绝对不会主动打电话去问问他过的好不好。”
“他出国的那年,出了一些事,我爸和他断绝了父子关系,还勒令我妈和我不许和他有任何联系……”
喻泽不自在的动了动身体。
“……总之不管是我,还是我爸妈,对喻润来说都不算是合格的亲人,他回国不去看我爸妈,平时跟我说话永远问十句答一句,这些我其实能理解,能理解,但是害怕。”
“怕他会离我越来越远,也怕他真的就再也不去见我爸妈。”
“但是你也知道我的脾气,现在跟你说的好好的,转头喻润只要说一句关我屁事我就立刻火冒三丈……”喻泽苦笑,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一点重点都没有,她想说的那句话,还是开不出口。
她真的没有资格说这样的话。
但是看着孔安槐答应和喻润交往后人前人后溢出来的幸福样子,又让她多了一点贪心。
“我会对他好。”孔安槐抬头,细长的眼眸看着喻泽,她的浅色眼瞳迎着光本来会让人觉得冷,但是此刻看起来却暖融融,“我现在能保证的,也只有这个。”
她知道喻泽的意思,喻润和喻家的事也直接关系到自己妈妈对喻润的接受程度,但是这件事她心里还没底。
喻泽松口气,刚才憋的她眼泪都快要出来了:“够了够了,这样就够了。”
他们这些亲人,都没能对喻润好。
而她自己,对着喻润越愧疚,脾气就越大,喻润每一次的沉默,每一次认真的跟她说这跟她没关系的时候,恐慌和愧疚都会冲破理智。
孔安槐可能不会知道,这一句我会对他好,对于她来说,有多重要。
***
很多时候,人算都不如天算。
正当孔安槐慢慢悠悠的拖着自己和喻润见面的时间,觉得再这样下去三个月后见面也不是不可能的时候。
阳朔暴雨。
刚装修完的民宿因为地势低洼,居然出现了部分墙体渗水的现象,孔安槐当初花了很多心血找绣娘绣出来的阳朔山水双面屏风被全部浸透,其他还有部分拍卖过来的小玩意受损。
阳朔那边的装修负责人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恨不得以死谢罪。
“天灾,不怪你。”孔安槐揉着额头叹息。
飘&民宿顺遂了那么久,今年似乎要渡劫了,那笔损失算一算,这财政赤字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补得回来。
“你过去一趟吧。”喻泽在边上也皱着眉头,“这边我盯着,章天成那边查不出东西,我们也只能这样紧绷神经先耗着了。”
于是孔安槐在中午吃饭的时候还笑眯眯的回绝了喻润的阳朔邀约,下午就已经坐在了飞去桂林的飞机上。
“先别跟喻润说。”出差前,孔安槐交代喻泽。
喻泽双手捧心做出陶醉状:“天哪!你居然也会搞惊喜!”
孔安槐白眼。
她不是搞惊喜,下了飞机她就得就直接驱车去民宿,万一告诉了喻润,她还真不知道能不能抽的了身。
不是不相信喻润,是不相信她自己。
她连飞机降落在桂林两江国际机场的时候,都忍不住心跳加速。
喻润,就在离她两个小时车程远的地方。
***
民宿的损失,比她想象中的好一些,墙壁重新做一次防水再重新刷一遍,报废物品里面,最贵的就是那个双面绣屏风,剩下的零碎价格都不高,只是要配齐会有点麻烦。
Whitehead先生装修的时候不喜欢用流水线上出来的东西,热爱定制,所以这次暴雨,经济损失不大,恢复原貌的时间却变得很长。
“先把赞助给攀岩协会的那几间重点处理,其他的慢慢来。”孔安槐低声交代小幺,“那几间房的损失先拿其他房间没损坏的东西填上,另外再全面检查下屋顶的防水和其他完好墙壁的防水。”
“院子呢?”忙着记录的小幺用下巴比了比院子,狂风暴雨后,院景大部分景观都呈现出风中凌乱的状态。
“打电话给Whitehead先生,让他想想办法,不要再做这种容易吹跑的东西,要不然每年台风季都要来一次我们也吃不消。”孔安槐交代完就开始看手机,有点晚了,下了飞机再赶过来,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
“这里我一个人可以了。”小幺笑嘻嘻的善解人意。
孔安槐脸无故的红了一下。
出门的时候,她看着喻润的电话号码发了一会呆,然后拨了杨尔巧的电话。
中午到现在,喻润都没有发过短信给她,估计也是忙得不可开交。
“他们还在岩壁。”杨尔巧接起来就开门见山,气冲冲。
“这么晚了?”孔安槐皱了皱眉,挂挡,发动车子。
“暴雨,喻润担心之前他们用来招揽业余爱好者的那三条线路攀岩支点会有安全隐患,今天事情做完之后又要做一次检查。”杨尔巧简直没好气,“要我喊他下来么?”
“不用,你们还要多久?”孔安槐看了眼时间,她这边开车去他们现场只要二十分钟。
“大概一个小时,怎么了?”杨尔巧有些奇怪。
“没事,让他结束后给我电话。”孔安槐笑笑,挂了电话。
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又紧。
要命,她好紧张。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就见面啦~~
为了让大家周一心情好点,下一章就放到周一更新~
大家么么啾!!
其实我也好紧张。。。为什么他们见面我会紧张。。。。
☆、第四十章
晚上八点多天色已经全黑; 喻润他们工作的岩壁倒是灯火通明; 远远的还能看到岩壁上探照灯照出来的身影。
停车场离定线地点还有一些路; 孔安槐锁车门的时候深吸了一口气。
真的到了; 才发现自己其实挺想他。
分开的那晚并不愉快; 他走的时候都没有回头。
再往前走几步; 就听到了杨尔巧的大嗓门; 嚷嚷着让岩壁上挂着不肯下来的几个人下来吃饭,似乎没得到回应; 气急了吼了一句:“喻润,我要去告状了!”
高处远远的传来一句; 懒洋洋的:“去告; 我巴不得她过来。”
……
孔安槐脚步一顿; 脸一红。
这人……
***
杨尔巧发现孔安槐的时候; 反应很大; 瞪大了眼睛:“我屮艸芔茻!”
然后动作迅猛的捂上嘴,拽上孔安槐就往阴影处躲。
孔安槐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怎么了?”
“我心里就在想你刚才那个电话有点不对劲。”杨尔巧看起来还在激动; 手舞足蹈; “居然真来了,艾玛,太浪漫了。”
“……”对于这种夸张的热情表达方式; 孔安槐的回应向来很冷场。
“你躲在这里不要动,等喻润下来了你把这个递给他。”杨尔巧喜笑颜开的递给孔安槐一叠毛巾,看起来比孔安槐还要紧张,“我跟你讲我一定要拿手机录下来; 他待会的表情一定会很精彩。”
“……”好吧这下真成惊喜了。
孔安槐看了看四周,光线视觉死角,边上还有一块岩石挡着,确实不容易看见人。
在这么黑的地方仰头看着挂在岩壁上的身影,孔安槐一眼就看到了喻润。
还是全黑的紧身衣,缝线处有荧光条,身形矫健,全神贯注的在检查攀岩点上的膨胀螺丝,刚才杨尔巧的尖叫并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八点多了,这人晚饭都没吃。
就这么喜欢攀岩么……
“快九点了!明天再弄不行么?”杨尔巧在下面大吼,“喻润你还要不要打电话给孔安槐了。”
“你老婆好烦。”孔安槐听到喻润在上面和李大荣开玩笑,语气轻松。
但是很哑,感冒了么……
不过到底还是乖乖下来了,下来之后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揉肩膀。
“你真当自己铁打的,这样压缩时间飞回H市能待几天?”杨尔巧一边骂一边对着黑暗中的孔安槐使眼色。
“你骂了一下午了,嘴巴不酸么?”李大荣是第二个下来的,搂着杨尔巧就嘴对嘴的往下亲。
孔安槐看了眼喻润,他笑着别转了头。
大概是心理作用吧,她觉得他笑容有些落寞。
握紧手里的毛巾,孔安槐走了出来,喻润背对着她面对着岩壁,没看到她,但是搂着杨尔巧的李大荣看到了,嘴巴被反应很快的杨尔巧迅速的用拳头塞满,只能发出惊恐的呜呜声。
“够了啊!”喻润白了李大荣一眼,“不要在老子面前秀恩爱,有没有同情心……”
“……”他眼前堵了一块白色的毛巾。
拿毛巾的手指细白纤长,没有留指甲,干干净净的露出健康的粉色。
喻润觉得自己的头皮发麻,要么就是真的太累了出现幻觉,他为什么觉得这只手,是孔安槐的。
慢镜头一般的转头,看到笑到猖狂的杨尔巧拿着手机正在录像,有点想骂脏话,但是又有些不敢抬头看这手的主人。
“不擦么?”孔安槐特有的沙哑又软糯的声音。
喻润抬头,对上那双细长的带着笑意的眼。
“你帮我。”喻润的嗓子更哑了,仰着头盯着近在咫尺的孔安槐。
他流了很多汗,板寸头上面全是亮晶晶的水珠,脸还带着运动后的潮红,鼻息微动。
孔安槐看着杨尔巧迅速的清空了旁观人群,在众人的哄笑声中,弯腰蹲下,举起手把毛巾盖在喻润头顶,然后双手伸过去,隔着毛巾在他脸上蹭了两下。
脸很红,幸好天黑应该看不见。
脸皮很薄觉得今天真的做了惊人之举的孔安槐心底有些庆幸。
毛巾遮住了喻润的眼睛,她才终于可以喘出一口气,刚才差点没把自己憋死。
喻润他,瘦了,黑了,下巴上还有没刮干净的胡渣。
现在正一动不动的维持着刚才坐在地上的姿势,像个傻子。
孔安槐跪坐在他前方,又隔着毛巾揉了揉他的头。
喻润腮帮子一紧,终于没有忍住,伸出手去把那个几乎要贴着自己的女人搂入怀中。
满足的喟叹,又搂紧了一点。
孔安槐手里的那叠毛巾散了一地,两只手在空中停了一下,也回抱住喻润的肩。
“我身上很臭。”喻润的声音埋在孔安槐颈窝里含含糊糊的。
“……嗯。”孔安槐皱了皱鼻子,没否认。
出了一天的汗,怎么可能不臭。
“可我还想抱。”喻润干脆再抱紧一点,耍赖一样。
孔安槐失笑,拍了拍喻润的背:“你不饿么?”
喻润安静了一会,然后把头抬起来看着孔安槐:“你现在问我这个问题很危险。”
“……”孔安槐花了点时间才反应过来。
然后迅速的推开喻润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沙土:“我饿了,中饭后就没吃东西。”
喻润没动,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孔安槐,他仍然有不真实的眩晕感。
两个星期没见,孔安槐还是那个样子,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