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立笙目光晃了晃,连忙开口问道:“什么办法。”
荆长宁托腮望向云襄怒了努嘴。
“就他。”荆长宁道。
何立笙不解。
云襄奇怪地望着荆长宁。
荆长宁拨了拨筷子,想了想望着何立笙说道:“我在菜里下了点迷药,再等会,药效发作了我再和你说。”
云襄眼眸瞪大,忽觉整个人开始昏沉起来。
何立笙目光一凝,望向荆长宁半带警惕道:“你想做什么?”
荆长宁望着身体歪歪斜斜的云襄,笑得明媚:“倒了倒了,看来上次从萧嵘那拿的药效果不错啊。”
何立笙听见萧嵘的名字,眼里的警惕退去了些。
“你究竟想做些什么?”他皱眉问道。
荆长宁望着倒下的云襄,认真地打量了片刻。
“我想把他衣服扒了。”
……
半盏茶的功夫后,荆长宁穿着云襄的衣服,嘚瑟地挑了挑头发,望着何立笙道:“怎么样,帅不帅?”
何立笙不知为何脑海中想起嵘公那不要脸的模样,心想这大概就是夫妻相。
荆长宁理了理衣服,颇有些对不起地望着地上被扒得只剩裘衣裘裤的云襄。
“没关系,你们俩关系那么好,应该不介意的。”荆长宁喃喃自语道。
毕竟抵足而眠是你亲口说的,看到你们关系那么好我就放心了。荆长宁想着,兄弟嘛,该坑的时候就是要不拘小节一点。
何立笙望着荆长宁穿着云襄的衣服,隐约有些猜测,心里不安问道:“所以,你究竟想要做些什么?”
荆长宁想了想。
“我想把云襄救出去。”她顿了顿,“但以云襄的脾性,若是直接这样杀出去,他定然会选择断后,说一些同生共死乱七八糟的话。他不走,你们这一帮人肯定更不走……”
何立笙沉默片刻,表示默认。的确,之前他劝了云襄几次,得到的话都是只要他活着就不会放弃你们,还有拼死护着你们逃出去的话。但同样,云天会的一众人是不可能撇下云襄离开,如此一来,先不提能不能突围,便已经在某种程度上失了胜算。
何立笙苦笑,这不算不好,相反这是情义,可是这也很现实。
荆长宁把自己脱下来的青衫盖到云襄身上,继续说道:“我看见公子府里还有几辆马车,我会先驾着一辆马车出去,对于府外的官兵来说,抓住云襄比抓住你们所有人都重要。”
“调虎离山?”何立笙道,“那你呢?”
荆长宁高深莫测地笑了笑:“山人自有妙计。”她顿了顿,“所以大概等我走了之后,你们一起突围,我会尽量多引走一些官兵,你们突围成功的可能性还是很高的。”
何立笙沉默片刻,开口问道:“你当真没有问题?”
荆长宁笑了笑。
“圣谷弟子之名,不是吹的。”她说道。
何立笙咬牙,点头。
“好。”他最终应道。
何立笙离开之后,荆长宁望着睡的像死猪一样的云襄,叹了声。
“你说要不是你们关系好到睡同一个被窝,我也不会累死累活管这样的闲事。”她掰着手指叹了声,“三千啊,罢了,只能见机行事了。”
……
林蔚然摊开云天会的名册,若有所思。
陆存续弯着腰立在一旁:“主公召我前来可还有什么吩咐?”
林蔚然沉声开口:“围住公子府的三千人是不是有些少了?”
陆存续憨笑道:“三千对付公子府里的七八十人,倒也绰绰有余。”
林蔚然摇了摇头。
“你在公子府外的商慕街外,再暗中安插上三千兵士,此事,孤必须保证万无一失。”
陆存续心想主公会不会太谨慎了些,更何况调动的禁军越多越容易引起怀疑,虽说朝堂尽在掌控之中,但军中那边始终有些让人不安。
如今关戎良中毒,韦桥定然防备着周海,但若是韦桥知晓真相,再和周海来一个联合……
不过暂时应当不会出事,先把云襄拿下才是最重要的,主公也没有做错。
林蔚然斜飞的眉沉了下来。
“还不够。”他自语道,“还是得快些。”
……
起风了。
荆长宁仰起脸,感受着温凉的风拂过面颊,清清淡淡的,很舒服。
“喂。”荆长宁对何立笙挑了挑眉,“等我出去了小半个时辰后你们再走,这样就算他们发现了什么也来不及抽身回赶。
何立笙点了点头,开口道:“你要小心。”
荆长宁扬了扬眉。
“我这边不用你们担心,你们要做的就是把云襄那厮好好带出去。”
说罢,她登上马车,挥了个响亮的鞭。
马车朝着前门便冲了出去。
马车四周围着木栏,上方有一个棚顶,并没有帘子之类的装饰。
耳畔传来风被撕裂的声音,荆长宁扬了扬唇,应该很快很快了。
一声嘶鸣从公子府正门传来。
一辆马车带翻两个官兵,留下一个恣意的背影。
“这是……”
“畏罪潜逃!”
“快追!”
“不能让谋逆之人得以逃脱。”
☆、第257章 道一声谢谢
身后能听见不断追赶过来的脚步声,荆长宁在衣襟下摆撕下一条布,将右手和长剑捆紧在一起。
她知道身后那些官兵一定会追过来,哪怕她只有一个人,那些官兵也定然会抽调出大半甚至是全部追赶过来。原因很简单,无论这场栽赃陷害是谁做下的,幕后的目标都是云襄。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得再跑远些,再远一点就算他们发现了也没什么。
荆长宁挥剑斩断车辕,一个纵身跃上马背,低身挥鞭。
马嘶鸣着向前冲去。
过了前面的商慕街就是市集闹区,她只有一个人,脱身应当会容易很多。
……
公子府内,何立笙站在众人身前,面色凝重。
“我刚刚说的,大家应该都记住了,嵘公在的时候,常练的几个围击阵法,等会我们就绕着马车将公子围在中间突围出去,如今公子府外的守卫已不足五百,成功的胜算很大。”何立笙抱拳,“诸位,拜托了!”
“定护公子平安!”一众人声齐整喝道。
何立笙瞥了眼马车上睡得很死的云襄,挥了挥手:“出发!”
数把剑锋擦过剑鞘的声音刺耳。
“杀!”
后门打开,两把雪亮的剑割开迎面而至两个官兵的喉管,滚烫的鲜血洒落。
就是这些人,就是他们害得云天会落入如此境地。
栽赃陷害,已经有好些兄弟死在了他们手中。
恨意迸发,化作手中狠狠劈下去的力道。
何立笙的目光露出野兽般的红,却咬着牙出言提醒道:“不要恋战!”
云襄被护在正中,一行七十七人排成椎形的队列,朝着外面冲去,有人死了,后面的人便接替补上,混乱之中却并未出现太大的伤亡。
冲出公子府后,何立笙挥了挥手朝着东面而去。
荆长宁去的是西面,他带着云襄走东面会安全得多。
想到荆长宁,何立笙心头划过一丝犹豫,心想她会不会有事?一转头望见依旧睡着的云襄,咬牙横下心。
“走!”他挥手带着众人向东而去。
在他转身后,睡得很死的云襄眼皮却动了动,像是在挣扎。
……
被捆紧的右手有些发颤,鲜血顺着剑锋淋漓如雨。
身侧,马的两条前腿被砍断,倒在一侧嘶鸣。
荆长宁扬起手中剑,不断带起大片鲜红的血花,一条一条的人命在手底收割,她的眼眸中很是冷淡。
步伐却在后退。
两千多人围聚,她要想脱身很难。
好在巷道狭窄,再多的人也只能一点一点涌入,目前为止她还能应付。
脚边遍地的尸首错落堆着,血汇成一片,整个鞋底都浸在有些粘稠的血间,血腥气有些重。
横剑。
她的动作很利落,每一剑都算计得恰到好处,不浪费一丝力气。
可是力有穷尽,她终究不是神。
好在此时此刻,云襄那边应当已经出了公子府了。
荆长宁默默算计着,将每一丝力气苛刻到极致。
还是有机会的。
“喂,”她咧唇笑道,“你们追错人了,还不赶紧回去?说不准还来得及。”
巷道有些窄,前面的人听见了,可是后面的人还在前仆后继。
荆长宁无奈摇头,只得不停向后退去。
手中的剑势忽高忽低,每一个起落皆是带走一条人命。
就快要到了。
到商慕街就没事了。
荆长宁挥剑挑开一个官兵向后扔去,追兵的势头被阻了下。
她脚尖点地,溅起一滩血水。
“我先走了。”她嘻嘻一笑,飞快向后退去。
风掀起墙头几块陈年的土,打落到血水之中。
身后,忽的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荆长宁的心头一凛。
这不可能。
她转身看去。
又是一队队官兵从巷口出现。
绝不可能有人算计得如此完美,会在这里劫杀她。
“巧合?”荆长宁皱眉,“那也真是……”
便在此时,墙头另一侧传来“窸窣”声,随后又是“吧唧”一声。
有个看起来像人的东西从墙头那一侧落下,跌得半身是灰半身是血。
“真是巧合。”荆长宁看了眼手中的剑,忽然有些失语。
那人从地面上抬起脸,冲着荆长宁露出白亮的牙齿,笑得有些懵。
“还是不会爬墙。”萧嵘揉了揉摔得有些痛的脑袋。
“回去多练练。”荆长宁从萧嵘身上移开目光,淡淡地望向前方。
萧嵘爬起身,讪笑两声,然后一脸凝重地快步走到荆长宁身边。
两人后背相贴,透过湿漉漉的血,隐约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
“怎么现在才来?”荆长宁问道,“你兄弟估计想骂死你。”
萧嵘叹了声:“说来话长,我也是刚到。”说话间有官兵扑过来,萧嵘挥剑斩落,继续道,“刚来就知道阿襄出事了,顺着路就看到宫里向商慕街调兵,心想着绕过去,先去找阿襄,结果听见打斗感觉不对劲就翻墙过来看看。嘿,还真巧。”
“巧个鬼。”荆长宁移了步伐,换了个方向,萧嵘连忙错步配合。
彼此将后背交给对方,什么质疑都没有。
“你说说现在你把自己也搭进来了,我们怎么脱身?”荆长宁一边问一边挥剑。
萧嵘开口问道:“你原来打算如何脱身?”
“本想去闹市随便换身衣服,藏到人堆里,可是却没想到商慕街会有伏兵。”
萧嵘闻言,沉默片刻。
“你……就没想过这个结果吗?”他声音微低,“干什么把你自己搭进来?傻不傻。”
荆长宁后退间一脚踩到萧嵘脚面上。
“我救你兄弟你不痛哭流涕感激我,还说我傻,想死还是不想活?”
“哎呦我去。”萧嵘跳脚,“得了得了,这种时候别踩我啊!”
话音一落他面色又认真了下来。
“谢谢。”他沉声道。
“还真见外啊?”荆长宁带着笑音低声道,“真感激我就想想怎么脱身,我快撑不住了。”
虽然巷道狭窄,萧嵘出现化解了荆长宁很大的压力,但力有穷尽。
她的确快撑不住了。
萧嵘用力地握紧手中剑。
“再等一会,就快要没事了。”他话音定定道。
☆、第258章 携手许同行
“好。”荆长宁应声道。
萧嵘听见荆长宁的回答情不自禁咧唇笑了笑。
官兵涌了过来,人流如潮水般。
萧嵘低声道:“向南方向退。”
荆长宁没有犹豫向南退去。
很快,两个人退到靠南的墙边。
“你踩着我的肩膀翻过去。”萧嵘没有回头,直接道。
荆长宁没有向之前那样听到他的话便直接去做,她眉心微皱:“我没那么好骗,别想让我丢下你一个人。”
萧嵘露齿一笑。
“你轻功比我好,你先翻过去要容易得多,你翻过去才能拉我啊,你知道我爬墙不行的。”
荆长宁怔了怔,是这样?
她哦了声:“反正你不上来我就跳下来。”
萧嵘眉眼温温,禁不住露出笑意。
“得了,赶紧的。”他挥剑挡开聚过来的官兵,“再犹豫就来不及了。”
话音未落,身后的人一个旋身跃到他的肩头,右脚在他肩上一点,左手便攀附到了墙头,再一拉一撑,整个人便跃到了墙头。
荆长宁咬开捆缚着右手的布条,伸手望着墙下的萧嵘,开口道:“把手给我!”
萧嵘后退两步,右手横剑将围聚过来的官兵拒与一尺之外。左手一反递到荆长宁手中,
两只手握紧,彼此带着滚烫的温度。
荆长宁的心不知为何好似多跳了两下。
萧嵘借力一个旋身,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