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桑桑目瞪口呆,问:“为什么?”
韩毅说:“没为什么,就是想再追你一次。”
既然她认为当年她花的心思比他多,而时光又不能倒流,那他就再追她一次,把年轻那会的遗憾和缺失通通补上。尽管他认为自己当年花的心思并不比程桑桑少,可是她不觉得,那他就做到她开心满意为止。
自己的媳妇,哄不好的话,他妈的还是个男人吗?
第五十一章
韩毅飞往T市的航班在周四早上八点整。
六点左右; 程桑桑和韩毅就到了机场。
韩毅去值机柜台办理登机牌和托运,程桑桑没有一块过去; 在外面等着他。程桑桑看着韩毅的背影; 没由来的就想起了八年前的事情。那会她知道过一阵子韩毅就要上船了,要分离好几个月; 心里万分不舍; 天天巴不得能把时间掰成两半来过。再后来,出了妈妈那档事; 她和韩毅分手了。
韩毅上船的那一天,她还是悄悄地去了港口。
港口停泊着一艘巨轮; 上面载了一半的货物; 船身还有飞跃号的蓝底字样; 上面隐约可见来回走动的海员。她左顾右盼,想看看韩毅究竟在哪儿。
宋娴和宋韧都陪着她一块来了,望了又望; 始终没有看到韩毅的身影。
直到后来,臭着一张脸的韩毅出现在她身后; 问她:“程桑桑,你到底想怎么样?”
程桑桑自知理亏,咬着唇顾左右而言他; 也不敢说是想再见他一面。
韩毅被激怒。
大概是那会年纪小,年轻气盛,很多话一张嘴就是口不择言。没多久,两人就吵了起来; 各自吵得面红耳赤,直到韩毅上了飞跃号,程桑桑还去拿了港口摊贩上的小喇叭,和韩毅继续吵。
再后来,韩毅乘着飞跃号离开了陆地。
她看着逐渐远去的巨轮,听着轮船的嗡鸣声,哇的一下就哭了出来,在宋娴和宋韧面前哭得撕心裂肺。第二天又跟个没事人一样,出现在他们面前,仿佛韩毅已经成为一段微不足道的过去。
至今为止,程桑桑仍旧忘不了那时的心情。
不是死别,可是却觉得好像一辈子都不会再见了。
其实程桑桑真的挺怕的,海洋上变幻莫测,危险重重,不知道下一秒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海上救援条件不比陆地,出了事,死亡率比陆地要高太多。
可是程桑桑知道自己不能开口,不能让他不去,就像当初宋娴说的那样:“我爸爸说毅哥是天生属于海洋的男人……”
是啊,她的韩叔叔是属于海洋的。
他最开始吸引她的地方就是与众不同的气场,而这些气场是长年累月在海上航行给他带来的,在海洋上他才能够真真正正的熠熠生辉。
他那么特别,她又怎么能够为一己之私说出那样的话?
一只手掌轻拍她的脑袋。
程桑桑回过神来,已经办理好登机牌的韩毅杵在她面前,问:“发什么呆?”程桑桑敛去情绪,微弯嘴唇,伸手就挽住韩毅的一只胳膊,说:“时间还早,我们在机场吃早餐吧。”
韩毅说:“行。”
两人找了家中式早餐店,叫了两份过桥米线。
热腾腾汤米线冒着热气,程桑桑吹了几口,吃进嘴里时,仍然烫得倒吸了一口气。韩毅给她递了杯冷水过来,程桑桑仰脖喝了半杯,搁下水杯时,韩毅睨她一眼,说:“程桑桑你眼瞎呀,那么烫还吃。”
程桑桑听他语气这么嫌弃,有点不开心了。
可话锋一转,他又无奈地说:“我一个月不在你身边,你好好照顾自己,面烫就等凉了再吃。”
“哦……”程桑桑应着。
那点不开心消失殆尽。
她问韩毅:“船上有没有女人?”
韩毅说:“有个屁女人,都是糙爷们。”韩毅知道她爱瞎想,自身本来就不是一个爱多说的人,可是如果能让程桑桑安心的话,一遍不够,那他说第二遍,第三遍,第四遍,直到她真正安心为止。
他一顿,又说:“除了你,我看不上其他人。”
见程桑桑唇角的笑意一点一点地绽开,韩毅把摊凉的小面碗推到她身前,哼笑一声,说:“就爱瞎想。”
吃过早餐后,程桑桑送韩毅去过安检。
程桑桑说:“要……”
她本来想说“要抱抱”,但只说了个字,韩毅就已经抱了过来,低头在她脸上亲了口,说:“程桑桑,等我回来。”
程桑桑到底是没有忍住,问了句:“韩叔叔,你能不能不去?”
她问得很快,几乎没有任何停顿,又自己先笑出声来,说:“是不是被我吓到了?我开玩笑的。你离开了正好,我可以好好休息一个月,”说着,又踮脚在他耳边轻飘飘地说了句:“至少床单不用换得那么勤快了。”
尾音微微上扬。
昨夜是离别前的最后一夜,两人要有多疯狂就有疯狂,好几个瞬间韩毅都觉得自己要被程桑桑弄死了。今早起来的时候,床单皱得不像话。思及此,韩毅不可避免地想起酣畅淋漓的性生活。如果不是机场人多,韩毅真想在她臀部狠狠地打一下。然而众目睽睽之下,他不乐意让别人看到,只好压低声音,用沙哑低沉的嗓音说她:“小妖精。”
程桑桑笑眯眯:“我是小仙女。”
。
仙女桑送男朋友上飞机后,开车回了程宅。
陈阿姨正在打扫庭院,见到程桑桑的时候,眼睛都亮了几分,立即打招呼:“大小姐。”
程桑桑点点头,问:“我妈妈在不在?”
陈阿姨说:“太太在二楼抄经书。”一顿,又急急忙忙地说:“太太可想念大小姐了,就是拉不下脸面。大小姐您也知道太太脸皮薄,但是心肠软。当妈妈的哪个不想自己的子女好呢?大小姐您就太太一个台阶……”
显然又是来当说客的。
程桑桑微微一笑,说:“我妈妈是在二楼对吧?”
“是的,太太在二楼。”
“我爸爸呢?”
“先生一大早就去公司了,七点多就出门了。”
程桑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有再继续听陈阿姨念叨的打算,抬了步就往屋里走去。四层半的别墅小洋房,加上父母和陈阿姨,统共住了三个人。进屋的时候,程桑桑觉得怪冷清的。
她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会,不到十分钟就起身离开了,留下了一个巴掌大的礼盒。
出门的时候,陈阿姨还在清扫庭院。
立秋过后,树叶逐渐转黄,微风拂来,依稀落了几片树叶下来。庭院里栽了几颗树,陈阿姨一扫,堆了一摞的叶子。此刻,她见着程桑桑,有些惊诧,问:“这……这么快?”
程桑桑说:“我在客厅的桌子上放了一个礼盒,是给妈妈的。如果妈妈没看到的话,麻烦陈阿姨帮我拿给妈妈。”
陈阿姨“唉哟”了一声,说:“哪有人送礼物不亲自送的?你是不是担心太太不收?这个你大可放心,我给你打包票,只要你好声好气的,先服个软,太太有台阶下了,肯定不会说你。毕竟是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啊。”
程桑桑安安静静地听完,才说:“陈阿姨,你再不把树叶扫走,风一吹你就白忙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凑巧,她的话音未落,还真的刮起一阵风。
陈阿姨手忙脚乱地忙乎一阵,才把树叶扫进了垃圾袋里,一转身,程桑桑的人早已经不见了。她回了屋里,太太仍然在二楼抄经书,她一眼就发现了桌子上的礼盒。
走过去一看,发现礼盒上还有一张生日贺卡。
陈阿姨愣了下。
太太的生日还有半个月才到呀。
。
中午的时候,宋娴在公司楼下的餐厅见到了程桑桑。
她诧异地看着她身后的二十八寸行李箱,问:“你这是要去哪里?”
程桑桑说:“我下午的飞机。”
宋娴笑问:“毅哥是大后天才上船吧?这是要给毅哥一个惊喜?”
程桑桑笑说:“嗯,是的,大惊喜。”
宋娴故意夸张地说:“你们俩才分开多久呀?毅哥不是今早的飞机吗?现在才五个小时不到吧?你们这样还让不让单身狗活了?”
程桑桑又笑了笑,没说话。
宋娴很敏感地察觉到程桑桑眼里的愉悦,顿时也不说话了。
她高兴的话,做什么都可以。
宋娴说:“要我送你去机场吗?”
“不用了,我叫了车,和你吃过饭后就去机场。”她搅拌着杯里的咖啡,慢条斯理地喝了口后,才问了句:“我今天见你,是想问你一个事。娴娴,你有没有找过韩毅?”
宋娴心里咯噔了下,说:“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程桑桑看着她。
宋娴自认抵挡不住她眼神的审问,只能高举白旗投降,叹了口气,说:“我没说什么,就只说你很没安全感,觉得比起他喜欢你,你更喜欢他……”
程桑桑问:“还有吗?”
宋娴轻咳一声,说:“我还说了当初是你先喜欢他,在追他的心思上花了更多……”
“哦……”
宋娴问:“桑桑,生气了?”
程桑桑说:“没有。”同时,又觉得有些好笑。这就是大直男的脑回路吗?所以他那天才会这么奇怪?所以才会说什么要重新追求她?
程桑桑觉得她的韩叔叔要可爱哭了。
第五十二章
今天是集合日; 真正上船的日子是周六。
海警局安排了宾馆,离码头不远。
韩毅到达宾馆时; 正好中午十二点。他放下行礼后; 到宾馆里的餐厅吃午饭。眼下海警船上的成员都来得差不多了,在培训的时候; 他已经认识了大部分的海员。
后天即将上的海警船是国内新造的; 编号为3902,是国内罕见的万吨级海警船。
船上除了海警之外; 此次船上的海员全体外包了出去,招了国内不少优秀的海员。韩毅过去出类拔萃的履历无疑是让人眼前一亮的存在; 即便没有薛正平推荐; 他在众多船长中脱颖而出也并非难事。
韩毅一下去; 之前在培训期间认识的海员们纷纷跟他打招呼。
韩毅颔首算应了。
蒋立军向韩毅招手,爽朗地说:“船长,过来坐。”
蒋立军是这一次执行任务的海警船上招聘来的轮机长; 前阵子培训的时候,和韩毅走得颇近。韩毅直接在蒋立军身边坐下来; 没多久便有人来给韩毅敬酒。
韩毅面不改色地一口闷了,酒杯搁下时,不少人高呼。
“船长好样的!”
“啊!毅哥豪爽!”
……
一群糙老爷们同坐一桌; 话题可想而知。
韩毅早已习惯,偶尔接上几句,偶尔直接沉默。到了海上,海员们的天就是船长; 一切听从船长的指挥,现在虽然在陆地上,但大多都不敢造次,敬过一次酒后便不再去打扰。
韩毅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同桌的海员们。
他记性不差,见过面的基本上都对得上号。那阵子培训时遇到的海员们,现在基本都到齐了。蒋立军和韩毅说:“明早那群海警会过来和我们认识认识,我听说了这一次执行任务表现优秀的话,有机会转编制。”
韩毅听着,漫不经心地看了眼坐在角落的男人,问:“他有点眼生,培训那几天并没有见到他。”
男人长得瘦瘦弱弱的,肤色白得几乎透明,架着一副金属框眼镜,斯斯文文的,在一群肤色偏黑的汉子中显得有些扎眼。
蒋立军顺着韩毅的视线望去,一眼就瞧见了他,说:“他叫霍铭,是我们的随船医生,培训上课那几天他有事请了假没了来,不过也不要紧,船医懂得治病就行了,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哪个铭?”
“铭记的铭。”
韩毅应了声。
蒋立军笑说:“船长似乎很很关注这个船医?”
韩毅扯唇勾了下,大大方方地说:“我女朋友也是个医生。”
蒋立军立马懂。
他可没忘记七夕那天,韩毅跟领导请假要回S市,晚上七点离开,早上七点又准时回来。蒋立军是个自来熟,接了句,说:“是个医生啊,船长眼光真不错。”
他举起拇指夸赞。
韩毅“嗯”了声出来,对于别人对程桑桑的夸赞,他接受起来毫无压力。
他的小妖精确实是人中龙凤,受得起别人的夸。
。
吃过午饭后,韩毅离开餐厅回房间休息。
蒋立军和韩毅住在同一层楼,跟韩毅搭乘电梯时,勾住韩毅的肩,问:“今天管得松,今晚要不要和兄弟们出去嗨一嗨?T市里有不少好吃好玩的。”
韩毅不感兴趣,拒绝了。
到第五层的时候,电梯里就只剩下蒋立军和韩毅两个人。
蒋立军说:“船长,我刚刚去隔壁桌喝酒的时候听到一个大料。”他挑着眉,说:“我们的那位船医,就是霍铭,听说蛮有背景的。本来我们3902的船医是定了其他人的,霍铭一来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