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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含玉摆了摆手，制止了她继续下榻的动作：“坐着吧！不用多礼。”
元晠起身，拉着萧含玉在榻的另一边一同坐了下来，笑问道：“玉儿怎么知道的？我刚让人去给母后报喜，莫非你在路上遇到了？”
萧含玉摇头：“我找你有事，没找到你，问了人才知道你在这。”
说完，又好奇地探出头去，上下打量着史良娣的肚子。史良娣没象往日一样穿着很显腰身的束裙，只穿着宽松的齐胸襦裙，又是曲腿斜坐着，一点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这什么也看不出来啊！”萧含玉轻声嘀咕着。
元晠好笑地看着她：“如今还早着呢，太医说要等上几个月，才能看出显怀来。”
萧含玉收回脑袋，好奇地问道：“是外甥还是外甥女？”
史良娣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双手轻轻覆在腹部，带着一种欣喜的期待，道：“太医说现在孩子还小，看不出来，再等上一个月，才知是男是女。”
另一位良娣用手帕压了压嘴，笑得好不灿烂：“这里也没外人，史姐姐用不着这么小心。太医不是说，有七分把握是个小太子吗？太医们一向谨慎，能有七分把握，其实已经就是肯定了。”
“真的吗？”萧含玉也带上一分喜意。
太子能一举得男，其实也是让跟随他的臣民，吃了颗定心丸。没人会希望拥护的太子，会因为没有子嗣而出现变数。
元晠拍拍萧含玉的头：“一切都还没确定，等太医定论再说不迟。你不是找我有事吗？我们回书房说话。”
萧含玉“哦”了一声，站了起来，准备走人。
听了太子的话，史良娣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在太子回过头时，重又柔和了起来。
“你好好养着身子，下回再来看你。宫务暂时都交给王良娣好了。”
一旁的王良娣心中一喜，急忙站起来表态：“遵太子殿下令！”
又回头略带得意地看向脸色有些不好的史良娣：“姐姐放心，妹妹一定会努力管好宫务。若有不懂的东西请教姐姐，还请姐姐不要吝惜赐教！”
史良娣用力抠着身下的薄衾，虽是笑着，说话却有那么点咬牙切齿的感觉：“那就要辛苦妹妹了，我会一点一点教给妹妹的。等我诞下麟儿后，一定会尽快接回宫务，这几个月，就有劳妹妹了。”
王良娣笑得眼都眯成了一条缝：“不辛苦。大家姐妹，本就该为姐姐分担的。”
元晠对这些女人的对话只感觉到无聊和悲哀。
从小看着后宫女人在母后那里，话里话外夹针带棒，处处透着机锋，字字都是陷阱。不管多纯良的女人，似乎到了这宫里，就全变得心机重重，一个比一个可怕。
如果可以，他真希望能和一个自己喜欢的女人，一心一意地过一辈子。只要她一直保持初心不变，他便不会辜负她的心意。
“玉儿，我们走！”
元晠牵过萧含玉的手，大步跨出了春风殿。徒留几个女人，对着他的挺拔俊逸的背影各种思绪。
“玉儿想说什么？”
回了光天殿，元晠随意地往榻上一靠，全身放松无比。顺手将萧含玉也拉了过来，让她靠在自己胸前。总觉得和玉儿在一起，是最自在舒服的。
萧含玉也习惯了这种相处，很惬意地蹭了蹭，挑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
“表哥，刚才回宫的时候，有人想刺杀我。那些人根本就不要命了。”
话音刚落，元晠几乎是瞬间弹了起来。一边上上下下地检查萧含玉的身体，一边紧张地发问：“伤着哪没？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你一人出宫太危险了，以后没我陪着，不许出去。”
萧含玉无奈又幸福地任由元晠里里外外地检查了一遍，这才拉住他的双手安慰他：“我没事！那些人根本没来得及现身，就被安亲王惊跑了。其实那些人早就被阿正发现了，我本来还想拿他们试试神鞭的威力，结果安亲王一来，那些胆小鬼就被吓跑了。”
元晠虎着脸斥道：“胡闹！要试鞭子什么时候不可以？以后遇到这种事，最要紧的是先想办法脱身，不许以身试险。听到了没有？”
萧含玉心里不以为然，表面上却装得乖乖的：“哦，知道了！”
元晠一瞧她目光飘忽，便知道她没往心里去，这会是真的有些生气了。他用力将萧含玉的脑袋掰了过来，脸色冷峻，语气肃然地说：“不许敷衍，要牢记在心上。下次让我知道你私自出宫，定会重重罚你。”
自小到大，萧含玉还从未见表哥对自己这般凶过。虽然知道他一番好意，心里还是很不舒服。暗地里想着，是不是表哥有了自己的孩子，以后会越来越不疼自己了。不然今天怎么这么凶？
有些伤心的萧含玉鼻子发酸，低下头，轻声道：“我记住了。”
元晠也是关心则乱，想着必须让玉儿重视这件事，遂对泫然若泣的萧含玉，狠下心不去安抚。反而冷着声说：“记住就好。我还有事要办，你先回去吧。”
萧含玉眼眶微红，偷偷觑了表情冷漠的元晠一眼，心里难受不已。不再作声，默默从光天殿离开。
元晠看着小丫头忧郁的背影，暗暗叹了口气。真不知道要拿她怎么办才好。看到她这般难过，他更加不好受。
从东宫出来，萧含玉只觉得索然无味。不知道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好。在宫中一顿乱逛，不知不觉，便到了玉液湖边。
看着轻波荡漾的清澈湖水，倒映着阳光闪烁着点点金光，萧含玉懒懒地停了下来，愣愣地发起呆来。
“哟，这不是我们宫中最受宠的福宁郡主吗？今天怎么有闲情逸趣来湖边赏景了？”
明明没有显怀，却依然挺着个肚子，在一大群人的前呼后拥下，从另一条道上转过来的季淑妃，看到整个人发空的萧含玉，便立刻冷嘲热讽起来。
自打宫千滟进宫，萧含玉被明武帝打伤之后，明武帝对她的宠爱明显一天不如一天。就连凤仪宫，也渐渐受了冷落。
萧含玉听到熟悉的娇软嗓音，回头看去。看到她明显超出品级的庞大架势，目光闪烁了一会，便继续发自己的呆，丝毫不去理会季淑妃。
季淑妃心下讶然。没想到这丫头今天居然忍不住，根本不反击。只是想到之前定下的计划，便不打算放过她。
她悠然地走了过去，在萧含玉身边站定，厉声质问：“怪不得凤仪宫如今越发不受皇上待见，就看皇后教出来的人，连最基本的礼仪都没有，如何让人心服？依我看，她根本就不配母仪天下。”
第42章 赶出皇宫
萧含玉心情不好，本待不理会季淑妃的挑衅。谁想她居然扯到了皇后姨母身上，顿时让她怒了。
“我姨母不配，难道你配？看你这恶心做作，妖里妖气的样子，就算穿上凤袍，也不过是沐猴而冠的丑八怪。”
虽然季淑妃这次本就是想挑起萧含玉的爆脾气，但被人指着鼻子这般辱骂，还是被气了个倒仰。
哆哆嗦嗦的手指，指着萧含玉，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你这个无礼至极、目无尊卑、粗俗不堪的臭丫头，信不信我让皇上将你赶出宫去？”
萧含玉双手抱胸，一脸冷笑：“你要有这本事，早先干嘛去了？做不到，就少在这大放厥词。”
季淑妃这会是真被萧含玉的嚣张气得肝疼，正憋着气要反讥回去的时候，自己的衣裳被人在后面轻轻地扯了扯，顿时想起了自己来此的目的。
她眼珠一转，双手突然捧腹，惊叫了一声：“哎呀，我的肚子好疼——”
她身后的宫人们顿时乱成一团，连连惊叫：“娘娘，您怎么了？赶快去请太医！”
萧含玉瞥见季淑妃眼中的精光，和她身后虽然嘴里叫个不停，实则并无动作的宫人，顿时有种不好的感觉浮上心头。
果然她四下一望，一角明黄衣袍映入了眼帘。
明武帝黑着脸，虎步龙行地走了过来：“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季淑妃弯着腰，倚在蓝茵的身上，一边泪如雨下，一边伸手揪紧明武帝的衣袖，悲悲切切地哭道：“皇上，您可要为臣妾作主！福宁郡主，她、她、郡主她拿鞭子抽打臣妾。郡主她好恶毒，明知臣妾身怀龙嗣，她这根本是想要臣妾和皇儿的命啊！皇上，您绝对不能这么轻易地放过，这个要害我们皇儿的凶手！哎哟，我的肚子好疼……”
明武帝伸手将季淑妃揽入怀里，见她脸色苍白，血色全无，不象是做假。但萧含玉毕竟是他看着长大的，虽然有时候莽撞了一点，但也不是心狠手辣之人。因此，他并未做声，只是怀疑地看了萧含玉一眼。
萧含玉心里憋屈，梗着脖子替自己辩解了一句：“是季淑妃不敬皇后，我也根本没碰她。”
季淑妃紧紧倚在明武帝身上，哭得梨花带雨。她的贴身蓝茵一副气愤不已的样子，站出来替她出声道：“启禀皇上！娘娘只是见郡主没有礼貌，不仅不行礼，还对娘娘的问话不理不睬，这才说了她几句。不想郡主凶性大发，突然抽出鞭子，对着娘娘就抽了过来。娘娘这会恐怕是动了胎气，还请皇上替娘娘作主！”
萧含玉看着这个说谎连眼都不眨的女人，气得暴跳如雷：“大胆，你个小小的贱婢，胆敢诬陷于我？”
面对暴怒的萧含玉，蓝茵心里有些打鼓。可是想到主子的吩咐，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我们这么多人都看到你动了鞭子，郡主又何必一直抵赖？”
看到对面季淑妃的人纷纷点头，附和蓝茵的话，萧含玉真的是压不住脾气，有了抽鞭子的冲动。
身后的萧正及时伸手按住萧含玉的肩膀：“郡主，她们只怕有备而来。不要做意气之争。”
萧含玉猛然惊醒，压抑下自己的脾气。咬着牙说道：“你们都是一伙的，说的话不能作数。”
见明武帝始终没有完全相信，季淑妃忍不住有些急了，正准备自己亮出证据的时候。一个魅惑的声音传了过来：“淑妃姐姐身上的衣裳怎么破了？莫非是刚才跌倒摔坏的？”
明武帝身后转出一人来，浅笑靡靡，倾城殊艳。看到萧含玉难以置信的眼睛，轻轻地抛了一个挑衅的目光过来。
明武帝看到她，阴沉的脸色缓了下来。在宫千滟意有所指下，将目光转到了季淑妃另一边手臂上。这才发现她的袖子上有一道裂口。透过轻薄的绫纱，白玉般的肌肤上，有一道红肿的鞭痕。看上去，似季淑妃抬手护住头部，使得鞭子抽到了手臂上。
季淑妃一向最是娇气，这伤不可能是自己故意弄的。在场的人里，又只有萧含玉身上有鞭子。结果不言而喻。
明武帝看向萧含玉的目光顿时不善起来。
注意到明武帝的态度，宫千滟唇角微翘。走到明武帝另一边，玉指轻扬，抚过自己殷红的唇瓣，娇声道：“郡主勿怪，是皇上准许妾身出来散心，并非有意违背郡主的意思。”
一直默默跟在萧含玉身后的萧正皱起了眉头，这宫千滟分明是存心引起明武帝对主子的不满。他的目光在宫千滟与季淑妃之间打了个转，心知今天的事情恐怕不能善了。
可是今天只有自己跟在主子身边，自己身份低微，说不上话。便是想让人去搬救兵，此刻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不由得暗暗替自己的主子着急。
如宫千滟所料，萧含玉被她的出现给刺激到了。
萧含玉指着宫千滟，冲着明武帝大喊道：“皇姨夫，你答应过我的，你怎么可以言而无信？”
明武帝脸上顿时青白交加。本来为了没有遵守与萧含玉的约定的事而有些愧疚，可是被萧含玉这么一吼，便只剩下恼怒了。
宫千滟眼见着明武帝的脸色越发难看了，更是摆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挡在明武帝前面，假惺惺地说道：“郡主便是不待见妾身，妾身身份低微，也只得认了。可郡主也不能对皇上无礼啊！你对皇上出言不逊，难道不是以下犯上，对皇上不敬么？郡主本非皇室血脉，皇上怜悯才让你在宫中长住。郡主也不能因为皇上仁慈，就恃宠而骄，连皇上的事都敢横加指责。妾身好心奉劝郡主，不要太得意忘形，忘记自己的身份了。”
明武帝听了这话，萧含玉的行为在他眼中越发恶劣了。想他堂堂一国之君，宠幸个女人还要被个小丫头指责，让他的面子往哪放？
再加上季淑妃身上的鞭痕，还有宫千滟在一旁推波助澜，明武帝彻底恼羞成怒了。
“萧含玉，是朕以往太纵容你了，才让你变成如今这般目无尊长，娇纵无礼。朕看你还是出宫去清醒清醒，搞清楚自己的身份。魏直英，马上将福宁郡主送出宫去，没有朕的旨意，不许她再入宫来。”
这还是明武帝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对萧含玉如此疾言厉色，可以说是毫不留情面地将她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