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泪产自深海之中，是百年难遇的奇珍。因其稀有的程度，才叫做鲛人泪。乾元朝上下，鲛人泪的数量一只手便能数得过来。
贺兰清芬拥有的这颗鲛人泪，却是明武帝作为补偿，赐与她的。至于为何补偿，不管是皇后娘娘，还是镇国公府，甚至贺兰清芬自己，都很清楚其中的意思。
桂小姐的喧声夺人未能起到预期的目的，忍不住有些恼怒。
她与贺兰清芬俱出自国公府中，身份一般不相上下，但贺兰清芬却总是压她一头。甚至已经有不少人暗地里传言，贺兰清芬是太子妃的不二人选。
京中贵女又有哪个不想坐上那个位子？偏偏贺兰清芬如一座不可攀越的高峰，挡在了通往太子妃的路上。她身世好，才学好，偏又长得美丽绝伦。不管是谁，站在她面前，总有些自惭形秽，抬不起头来。
压下心头的嫉恨，脸色三分刻薄的桂小姐扬声道：“说起来，皇后娘娘办游园会的目的，大家心里都有数。怎么贺兰大小姐此时不在皇后娘娘身边陪伴左右？”
对面贵女们的议论，贺兰清芬听在耳中，颇有些无奈。自己其实根本不可能当太子妃，完全没必要被她们敌视。只是这些话，她却不能说出去。只能默默承受京中贵女们如针的目光。
只是贺兰清芬想息事宁人，旁边却有两个不省心的家伙。
萧含玉两手一叉腰，凶悍地挡在了贺兰清芬身前，满是不屑地说道：“我表姐想什么时候陪皇后姨母不行？用得着跟人去争这么一会功夫么？”
理直气壮的语气，让对面的贵女们一同吃了个瘪，一时都如鲠在喉，噎得难受。
旁人都不敢得罪福宁郡主，桂小姐却顶着一时之气，不管不顾地嘲讽道：“是怕去了没面子吧？现在满园子人，谁不知道皇后娘娘看中了颖昌侯府的小姐？到现在还留在拾翠阁，舍不得让人走呢！”
贺兰清芬对此不以为意，萧含玉却如遭雷击。
姨母看中了薛佳莹？不行，她一定要去阻止。
拉上贺兰清芬，萧含玉恨不得长出双翅膀，直接飞到拾翠阁去就好。
到了拾翠阁，果然看到笑得一脸娇羞的薛佳莹，就坐在紧挨着皇后姨母的一个绣墩上。屋子里气氛很是愉快，每个人脸上都笑意盈盈。
萧含玉抿了抿唇，一阵风一样，冲了过去。紧贴着姨母，在那张宽椅上坐了下来。
“姨母，芬表姐和棠表姐也来了，你还没见过她们吧？”
因为萧含玉的强行插入，差点被她从绣墩上挤下来的薛佳莹，有些狼狈地定住身体。头上一只金步摇差点被晃出来。
她抬手轻轻推了推金步摇，退后两步，依着礼节向萧含玉行礼：“见过福宁郡主！”
萧含玉只当没听到，腻在贺兰嘉懿怀里撒娇：“姨母，今天有没有灯魁？是不是那盏九转莲花灯？”
没有半点掩饰自己对萧含玉的疼爱，贺兰嘉懿一脸宠溺地捏了捏她软嫩的脸颊：“你看中了？我可是已经命人将题目传了下去，答得最好的，才能拿到这盏灯。你嘛，估计是不可能的。”
萧含玉并未被打击到，反而一脸自信地昂起来小下巴：“哼，我肯定能拿到。”
然后转头朝贺兰清芬招了招手，等她走到近前，便直接牵起她的手，黑亮的眼睛满满的信任：“芬表姐，我要那盏九转莲花灯，你一定会帮我拿到对不对？”
贺兰清芬心里一滞。她本是打定主意，今天绝不出风头的。因此之前就算是知道了题目，压根就没打算去作答。可是看到萧含玉志在必得的样子，她忍不住苦笑。不忍拒绝表妹的要求，就只能打破自己想要低调的决定。
第91章 姻缘，迷雾
论才学，京城贵女中，贺兰清芬是当仁不让的第一才女。即便薛佳莹之流同样学识不浅，终究还是有差距。
因此游园会的灯魁，被贺兰清芬顺利地拿到手。转头便送给了笑得跟只小狐狸一样的小表妹。
看到落败后，脸色有些灰暗的薛佳莹，萧含玉小下巴抬得高高的，嘲讽地冷哼了一声。想跟我芬表姐争太子妃的位置，根本就是不自量力。
待月上中天，御花园洗去一天的浮华与喧闹，重新沉入静谧之中。
贺兰嘉懿洗漱完毕，穿着雪白的亵衣，披散着绸缎般的青丝秀发，靠坐在床上微微叹息了一声。
曹嬷嬷剪下长长的烛花，重新罩上灯罩，在床边的绣墩上坐了下来：“今日游园会办得挺成功，娘娘怎么这会又叹上了？”
昏黄的烛火映得贺兰嘉懿端美的脸上一片柔和，眉尖却是蹙成一抹清愁。
“嬷嬷今日也见过了颖昌侯府的小姐，觉得如何？”
曹嬷嬷仔细回想了一下，中肯地说道：“秀外慧中，知书明理，性子温婉，又容貌出众。这次觐见的贵女中，除芬小姐，当是她最出色。”
贺兰嘉懿点了点头，愁容更深。上次玉儿说过之后，自己便让人去仔仔细细调查了薛佳莹。可收到的消息看来，并无不妥之处。
今天玉儿的针对，她不是看不出来。不过是不想她难过，才遂了她的心意。
“玉儿为何总是针对她？她不是无理取闹的孩子，总该有个原因。莫非，我还是漏了什么？”贺兰嘉懿冥思苦想，始终不得其法。
曹嬷嬷见不得主子这般苦恼，遂安慰道：“不如明天再去问问玉儿。事情也不急在一时，再让人仔细盯着点。若真有问题，时间长了，总会露出行迹。现在子时都过了，娘娘还是赶紧歇下吧！”
贺兰嘉懿确实也有些倦了，便听了劝，将事情暂时放下，在曹嬷嬷的伺候下躺了下来。
翌日一早，萧含玉陪着皇后姨母吃过早饭，正打算开溜，就被贺兰嘉懿给叫住了。
“玉儿！”
萧含玉脚下一顿，灰溜溜地又跑了回来。在贺兰嘉懿身边站定，脸上跟打了霜一样，都快皱成包子了。
“又想逃课不成？前两天姚女官告状时，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保证不再逃课，认真听姚女官的话，每天都会完成布置的课业。”萧含玉乖乖地回答道。
随后又厚着脸皮猴上了贺兰嘉懿的身：“姨母，我有认真上课。可是姚女官每天讲得太多，我学不过来。你让姚女官每天少讲点行不行？自从上课以来，我都瘦了好多了。姨母你是不是不疼我了？”
看着萧含玉厚颜无耻地将自己的脸挤成一长条，贺兰嘉懿无奈又心疼的摸了摸她的头。
萧含玉比起小时候，确实瘦了不少。圆滚滚的身体已经向小小少女的清秀身材发展，再看不到以前胖乎乎的可爱样子。
不过萧含玉对自己能瘦下来，却是惊喜万分。前世一直被人诟病臃肿的体型和粗糙暗黄的肤色，虽然表面上她表现得无所谓，但实际上哪个少女不爱美？她不过是用不在乎，掩饰自己的失意罢了。不然也不会因为元晱三番五次地讥讽自己的外貌，而跟他结下死仇。
“这件事，我会再和姚女官说。不过，你现在要先回答姨母的问题。”
得了姨母的许诺，萧含玉立刻乖得不得了，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眨啊眨，等着姨母发问。
将之前想好的几个套话的方案否决掉，贺兰嘉懿觉得对这个小家伙，还是用最直白的方式比较好。
“你为何一直针对颖昌侯府的薛小姐？”
一听薛佳莹的名字，萧含玉立刻皱起了眉。有些不高兴地嘟囔道：“谁有那闲功夫去针对她？要不是她先惹到我，我才懒得看她一眼呢！”
贺兰嘉懿看着她有些无语。就为两年前的那么一件小事，能耿耿于怀这么久？以她对玉儿的了解，这多半不是实话。
“看你两年前的事斤斤计较到如今，我还是让姚女官多布置点课业，免得你闲得慌。”贺兰嘉懿稳坐钓鱼台，轻描淡写地说道。
“啊？不行不行。”萧含玉闻言，顿觉得天地间一片昏暗无光。急得直跳脚。
看到贺兰嘉懿戏谑的目光，萧含玉知道自己逃不过去了。可是又不能说实话，要怎么办？
“莲伽莲伽——小莲子——莲大爷——佛爷——”
顾不上其他，萧含玉开始在脑海里连环夺命呼，誓要把深潜紫府的莲伽轰出来。
“别喊了！”莲伽寄居紫府，萧含玉若是情绪波动太大，对他也是影响极大的。
萧含玉轻呼一口气：“你总算出声了！我能透露一点点前世的事么？”
莲伽语气冷漠地回道：“随你！”说完，不待萧含玉高兴，又紧接着说了一句：“只要你不怕落个比前世更凄惨的结局。”
一句话堵得萧含玉立马闭了嘴。
正当她急得团团转的时候，脑子里突然想起了一个人来。
“姨母，你要相信我的直觉。薛家小姐真不是表哥的良配。不信，你不如去问问洛安寺的方丈大师。”萧含玉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颇有些喜感。
既然前世薛家背叛了太子表哥，那薛佳莹一定与表哥八字不合。那个老神棍不是自诩佛法高深吗？他要是看不出来，自己一定要去洛安寺，拆了他的骨头去敲木鱼。
以前萧含玉的直觉都很准，贺兰嘉懿是很相信的。只是她的直觉一般会很快应验，这次却是查了许久，也没发现问题。这才令得她迟疑。毕竟她与薛佳莹结下梁子在先，万一就是小孩心性，要报复一下呢？
而且，她也确实是很看好薛佳莹。贺兰清芬已经没有可能了，她自然希望能为儿子挑一个出众的太子妃。遍观京城的贵女们，也只有寥寥几人能入她的眼。
只是人再好，若有可能对儿子不利，贺兰嘉懿还是能很快下决断的。听到萧含玉将洛安寺的方丈也搬了出来，贺兰嘉懿再无犹豫。慎重起见，她决定让曹嬷嬷亲去洛安寺一趟，拜访一下方丈大师。
“姨母会去问问方丈大师的。现在时辰不早了，想姚女官应该已经到，你赶紧去上课吧。”
萧含玉顿时脸上一垮：“什么嘛，用完就扔，姨母你怎么忍心这么对我？”
贺兰嘉懿被她无赖的样子逗笑，伸手将她往外一推：“行了，我知道了，会和姚女官商量，减轻你的课业。”
听到这话，萧含玉方才满意地出了凤仪宫正殿，朝自己的小书房走去。
“嬷嬷，你想办法拿到薛家小姐的八字，连同晠儿的一起，去洛安寺见见方丈大师。看他怎么说。”
待萧含玉一走，贺兰嘉懿脸色一正，郑重吩咐曹嬷嬷。
待曹嬷嬷带着两人的八字，交到方丈大师手里时。方丈大师闭眼掐算了一番，然后“咦”了一声。
两人的姻缘前段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到了后面，竟然如雾里看花，怎么也算不出来了。方丈大师心里一紧，这分明是有人强行干预的迹象。
思及此，方丈大师眼光一凛。他沉下心，再次测算，希望寻找破解之法。然直到他逼出满头大汗，精神一空，也没能算出结果。但好在他好歹窥见一线生机，干预之人显然并非奸恶之辈。迷雾之下，蕴藏着黎民百姓的大生机。孰轻孰重，方丈大师心中已有定断。
“阿弥陀佛，两位施主确有夫妻之缘。”方丈大师放下写有八字的红纸，双手合什道。
曹嬷嬷闻言，脸上放松下来，隐隐带上了一丝喜气。毕竟薛家小姐是皇后娘娘看中的，若能有个圆满的结果，再好不过。
“敢问大师，可是良缘？”纵有夫妻之缘，可也有好有坏，事关太子殿下，曹嬷嬷不敢有半点疏忽。
方丈大师似没有听到曹嬷嬷的话，一双高深莫测的眼睛，飘渺虚无。半晌后，曹嬷嬷忍不住再要问时，方才突兀地说道：“凡事不可强求，一切自有天定。”
不等曹嬷嬷想清楚这话的意思，方丈大师已经闭上眼睛，隔绝凡尘俗事，再次入定。
曹嬷嬷无法，只得施了一礼，从方丈大师的禅房中退了出来。
回了宫，一五一十向皇后娘娘禀告了方丈大师的话，两人同时陷入了沉思。
“我有种不好的感觉。”贺兰嘉懿忧心忡忡地说道。一向清明的美目，染上了一丝迷茫。
“可大师说了，殿下与薛家小姐确实有夫妻之缘。”
“只怕不是良缘。”
曹嬷嬷有些赞同。不然方丈大师怎么突然答非所问，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看还是另做打算为好。不过，要加派人手，继续严密监视薛家的动静。”
压下心底不的不安，贺兰嘉懿眼中闪过决绝。
如果真是天意弄人，注定儿子要经历一些波折，那她只能打起精神，早做谋划，让那些波折的影响，变得小些，再小些。
“玉儿呢？”
想到萧含玉之前的话，曹嬷嬷心底深深地叹息了一声。幸得有这个小福星提醒，至少可以让皇后娘娘早做准备。
“听说是出宫了，想来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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