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雍若心想:我读过,对那本书没有一点好感。而你也不像是被《女诫》洗脑的人啊!否则,你又怎会在杨家做出那些事,让杨景岳那样决绝?
她回想了一下兴安郡主说刚才那番话时的神情,不像是违心之言。
那么基本可以判断,兴安郡主心中真正的想法是:她这种“生而尊贵”的人的地位和利益神圣不可侵犯;“科场男儿”属于“尊贵人们”可以团结和利用的对象;出身卑贱的女子妄想通过做妾来实现阶层跃迁,则是不可饶恕的罪行。
非常鲜明的利己主义!
雍若已经无比确定:她和兴安郡主之间,立场和观点都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没有和解的可能。
“那郡主打算如何?”
新安郡主诡异地笑了笑:“我跟你打个赌吧!”
“赌什么?”
“赌你还能活多久。”兴安郡主幽幽地说,“那个狗屁道士不是说:你的命格贵重、五行齐全,能够逢凶化吉、遇难呈祥吗?我倒要看看,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如果你年纪轻轻、没享多久的福就出事了,不就能证明那道士只是在胡说?不就能证明我没有做错,所谓冲喜,不过是一场胡闹?!”
雍若神色丝毫不变,十分平静地问:“郡主愿出多少赌资,赌我能活多久?”
兴安郡主没想到她竟然能面不改色,愣了一下,才道:“我出五百两银子,赌你活不到明年的今天。”
雍若扫了新安郡主一眼,她就这么有把握,在一年之内置自己于死地?摇了摇头:“我赌五两银子,赌我肯定能活到明年的明天。”
兴安郡主嗤笑一声:“五两银子?亏你拿得出手。”
“没办法,我穷嘛!”
“五两就五两。”新安郡主傲然说,“本郡主也不指望这个发财,赢的这五两银子,会买成纸钱烧给你的!顺便还会赠送你一筐鞭炮,本郡主亲自拿到你坟头上去放。”
雍若摇了摇头:“我觉得郡主大约是赢不了的。”
兴安郡主呵呵冷笑一声:“咱们走着瞧!”
“我拭目以待。”
雍若不怕兴安郡主对付自己,但她怕兴安郡主对付周氏和雍荞、雍苗,他们肯定不如自己血厚防高。
如果兴安郡主愿意把矛头对准自己,那再好不过了!
不过,为了防止兴安郡主的火力太集中,自己招架不住,她还得再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
“郡主,我有一事不明:杨家和雍家早已退亲,两不相干。谁那么无聊,将雍家的事儿告诉杨太夫人的?”
兴安郡主浑身一个激灵,失神道:“你……你说什么?”
雍若走过去,轻轻握住了兴安郡主的手,故作关切地问:“郡主,你怎么了?脸色都变了,手也很凉……”
一秒,两秒,三秒……
“恭喜宿主获得1500点系统积分!积分余额为4870点。”
雍若刚刚抽走了兴安郡主体内的绝育药药力,双手就被兴安郡主猛然一把反抓住:“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说:谁那么无聊,将雍家的事告诉了杨太夫人?”雍若轻松地说,“如果杨太夫人不知道雍家的事,就不会去查吴氏的生辰八字,这件事也就不会露馅儿,郡主和杨世子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我和郡主都会过得轻松一点。难道郡主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兴安郡主呆在了那里。
第50章 幻灭
从新安郡主的屋子里出来时; 雍若便看到; 原本站在院子里的王爷王妃、侧妃夫人们都已经离开了。院子里; 只剩下了兴安郡主的丫头婆子和太监们。
看见雍若出来; 一个丫头上前福了福; 低声道:“太妃吩咐:雍夫人出来以后; 请到正房里说话。恒郡王爷也在太妃的正房里。”
雍若向这个丫头道谢以后,便转身向沈太妃的正房里走去。一边走一边在心里琢磨:兴安郡主体内的绝育药; 究竟是谁下的呢?
“漉漉,兴安郡主体内的绝育药; 是哪一种型号的?”
“是A002号。”
A002号; 这是林侧妃体内出现过的一种绝育药。以A级绝育药的珍稀程度来说,不同的人向她们下同一种药的可能性很小,因此,最大的可能是:向兴安郡主下药的人; 就是向林侧妃下药的其中一人。
与林侧妃有利益冲突的,就是英亲王的其他妻妾。
以兴安郡主的性情来说,与英亲王的妻妾们虽无利益冲突; 却难免会有恩怨情仇,被这些人下药也并不奇怪。
沈太妃的正房里; 除了太妃本人和恒郡王以外,只有一些丫头婆子侍立两旁。
“妾身雍氏; 给太妃请安; 给王爷请安!”在沈太妃面前; 雍若一向礼数周全。
“起来吧; 坐!”沈太妃的神色依然是淡淡的。
“谢太妃!”雍若沉着地在凤寥下首坐下,心想:有了座,会不会还有茶?
果然,沈太妃接着就吩咐侍立在一边的朱樱:“给雍夫人也上一盅茶。就上宫里刚赏下来的新茶。”
朱茵恭敬地答应一声,转身退下去沏茶。
沈太飞问雍若:“兴安跟你说了什么?”
雍若朝沈太妃微微欠身:“郡主摒退众人单独与妾身说话,就是不想让谈话内容给人知道。未得郡主的许可,妾身不便私自泄露,请太妃见谅!太妃若真想知道,不如直接问郡主?母女之间,更好说话。”
兴安郡主跟她的谈话不是太友好,不能当着沈太妃和凤寥的面说出来,否则万一凤寥有什么过激的反应,会加重这对母子之间的冲突,让凤寥心里的压力更大。她不希望凤寥再做噩梦了!
凤寥看了沈太妃一眼,笑着对雍若说:“你倒是个信人!我问你,你也不说了?”
雍若微笑:“自然是不说的。兄妹之间,也好说话,对不对?”
凤寥哈哈一笑:“不说就算了,我也懒得问你们那些女孩子间的私房话。”
沈太妃轻哼一声,也转移了话题,问雍若:“听说你最近带着恒王爷,再练一个什么功法?”
“回禀太妃:不算功法,只是几个养力气、强筋骨的简单招式。练着玩儿的。”
凤寥忙道:“母妃,儿子觉得那些招式练起来甚是有效,儿子练了没多久,便觉得身上力气强了很多。跟名剑他们切磋了一下,他们也觉得这些招式甚是有用,如今也在练呢!”
沈太妃又问雍若:这些招式哪儿学来的?雍若便继续将游方郎中这个借口拿出来敷衍。
沈太妃便道:“既然只是几个简单招式,随意练练也就罢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功法,不许拿给王爷练!记住了吗?”
雍若恭顺地答应了,心中庆幸自己不曾把瑜伽拿出来。
这时,朱樱将一盏茶放在了雍若手边的茶几上。
漉漉兴奋地在脑海里提醒雍若:“若若,这盏茶里有三个单位的A级绝育药!”
有三个单位?雍若乐呵呵地想:药下得很重啊!朱樱当着沈太妃和凤寥的面上加料的茶……
看来,朱樱身后的那个人,很有可能是沈太妃……不过,还需要再试探一下才能确定。
雍若打定主意之后,故意没去碰那盏茶,同时留意着沈太妃的神色。
沈太妃的视线,在朱樱身上一扫而过,又在那盏茶上溜了一圈。说了几句闲话后,见雍若始终没碰那盏茶,便故作随意地说:“雍夫人尝尝这茶如何?若是喜欢,我就叫人包一些给你,你带回去慢慢喝。”
沈太妃竟然亲口催她喝茶了!
“是!”雍若不动声色地应了一声,端起茶盏,打量了一下沈太妃的神色,发现沈太妃虽然故意不看她,可神情动作却透露出了一点紧张,心下再无怀疑:朱樱和杜嬷嬷身后的指使者,的确是沈太妃!
她暗暗叹息一声,用嘴唇轻轻沾着茶水……
一秒,两秒,三秒……
“恭喜宿主获得3000点分,积分余额为7870点。”
雍若心里很满意,今天的积分收获不少,比林侧妃体内那些绝育药的总积分还高了。
“漉漉,兑换右手大拇指抽筋。”
“兑换成功。扣除积分20点,积分余额为7850点。”
雍若感到右手大拇指一痛,便一声轻呼,直接就将手里的茶盏丢了出去。
“喀拉”一声,茶盏摔在地上,碎成了好几片,一屋子的人都惊讶地看着雍若。
沈太妃的脸色阴沉得像要滴水似的。
凤寥见雍若一脸痛苦,立刻关切地问:“你怎么了?”
雍若举起了右手,朝大家翻了两下。大拇指下面的一根筋,很异常地紧绷着,肉眼可见。
“我手指抽筋了!痛得厉害……”
凤寥直接伸手来握她的手。
雍若连忙不着痕迹的避开了——她可不想当着沈太妃的面秀恩爱。她顺势起身,朝沈太妃福了福:“请太妃恕罪!刚才手指突然抽筋,妾身不小心摔了茶盏,实在是惭愧!”
沈太妃微微咬牙,脸上的神情变幻莫测,好一会儿才有些生硬地说:“无妨,你手指抽筋了嘛!也不是故意的……”
雍若非常恭敬地说:“多谢太妃体谅!”
凤寥趁机起身,向沈太妃告辞:“母妃,我带雍氏下去,请了太医来瞧瞧。好端端的,怎会突然抽筋了?”
沈太妃木着一张脸,朝他们挥了挥手,示意:走吧!快走!
凤寥和雍若告辞出去。
沈太妃坐在榻上,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屏风后,好一会儿才挥了挥手,摒退了大多数丫鬟婆子,只留下了杜嬷嬷和朱樱母女。
“雍氏的手指真的抽筋了?”沈太妃阴沉着脸,一半是问杜嬷嬷母女,一半是自问。
“瞧着……像是真的……”之前就站在雍若身后的朱樱,小心翼翼的回答,“但是,这也太古怪了,好端端的,怎么在这当口突然手指抽筋? ”
沈太妃脸色更阴沉了,咬牙说:“这贱人还真是什么龙凤呈祥,逢凶化吉的贵重命格不成?躲过了一次又一次!”
杜嬷嬷和朱樱对视一眼,都没敢接这话,心里却都有着同样的疑问。
过了好一会儿,沈太妃阴着脸,又说:“继续给他下!明日我就叫她来请安,我就不信,明日她还会手抽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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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寥拉着雍若,一边往无尘居走,一边给她揉抽筋的手指。
出了寿安堂,凤寥就叫人去请太医。
雍若连忙劝住了:“手指抽个筋,就叫人请太医,这也太轻狂了!许太医明日就要来例诊,让他瞧一瞧就行了。也不是什么急症,别太劳动了太医!也许是我这两日写字写多了的缘故呢?”
凤寥看着她坚定的神情,妥协了:“那你这两日别再写字了,好好歇歇。你那笔字已颇具风骨,要想成为一代大家,也不急在这一日两日。”
“好,我听王爷的!”
回到无尘居,雍若的手指也没有抽筋了。
凤寥的心情不太好,他挥退了下人,拉着雍若一起坐在美人榻上,闭目养神。
过了好一会儿,凤寥睁开眼睛看着雍若,问:“我姐姐跟你说什么了?”
雍若略有迟疑,告诉凤寥的话,凤寥会不会立刻炸毛啊?
“若若,你只说我姐姐摒退众人单独跟你说话,是不想让人知道你们说了些什么,但你并没有明确答应我姐姐要保密吧?这样,你也不肯告诉我实话吗?你我之间,也需要这样遮遮掩掩、躲躲闪闪的吗?”
雍若叹息一声,决定不再隐瞒。她对凤寥说:“要告诉你也可以,但你先答应我:不要生气,并且要假装不知道这件事。”
凤寥看着她,忍不住苦笑连连:“听你这样一说,我突然很害怕,有些不大敢问了!”
“那公子还要听吗?”
凤寥沉沉地叹了一口气,他失神的望着屋子里的重重帘幕,眼眶微微湿润。过了好久,他才轻声说:“我要听!”声音虽轻,语气却很坚定。
雍若便把她和兴安郡主的对话,大致向凤寥复述了一遍。
当凤寥听到她和兴安郡主的生死赌约时,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变得苍白一片……
雍若看着他的眼眶逐渐变红,忍不住安慰他:“好了,公子,这也许只是个玩笑。”
凤寥非常惨淡地笑了笑:“玩笑?谁会开这样的玩笑?!你不必再安慰我了……我现在才知道,自己以前有多天真!”
晶莹的泪珠从他脸颊上滑落,滴落在美人榻的软垫上,消失无踪,如同他那幻灭的美好世界。
没过多久,杜嬷嬷又带着人来了,带来了沈太妃赏的一些东西,并向雍若传话:“太妃说:雍夫人如今已是朝廷诰命,有资格去寿安堂请安了。到寿安堂请安的时间是辰正时分,夫人别误了才好。”
雍若笑道:“多谢嬷嬷告知!明日我一定准时去!”
今天刚砸了一个杯子,明天倒不好再砸了,可惜!
杜嬷嬷刚走,宫中又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