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那种无能为力,是怎样一种感觉。
余飞继续敲门,仍没有任何回应,她愈发的惊慌。她跑进隔壁的洗手间里去,推开高高的通风窗,只见底下有一个空调台子,正好在两间房的窗子之间。再底下,便是枯黄的草皮和灌木丛。
不过二层楼高,以她这种皮实的身体,就算掉下去也要不了命的。余飞这时候心里头的虎劲儿上来,垫着个凳子就从高窗上翻了出去,轻轻一跳落在了空调台上。
空调台离白翡丽的房间还是有一定距离。她小心翼翼地站在空调台的铁护栏上,一手抓着空调的管道,一只手够住了窗台,身体一荡,整个人就悬空在了窗台下。
所幸白翡丽刚才喂鸟,房间窗子还是开着的。更所幸她十几年来练功不懈,臂力和腰力都甚好。两只手都扒紧了窗台做引体向上,她像个猴子一样往上爬。她叫:
“白翡丽,白翡丽,你还醒着吗?”
白翡丽扶着墙过来,一看见窗子外面挂着的她,本就苍白的脸色愈发苍白了,忙滑开窗扇,伸出双手穿过她的腋下,把她用力往上抱,整个人从窗子里拖了进来。
余飞双脚一落地,一个没站稳,就扑着白翡丽压倒在那张床上。余飞紧靠在白翡丽身上,只觉得他脸颊和脖颈又湿又凉,这时候又沁出薄薄一层冷汗。她去摸他的手,也是凉而无力的,脉搏细微。
余飞拿手把他微湿的头发拨到耳后,说:“你吓死我了,晕血怎么不早告诉我啊?”
白翡丽翻了个身,背对着她。半睁着眼睛,长长的睫毛栖息在白皙的皮肤上。
余飞在他耳边说了句话,眼睁睁看着他的耳朵从根部一直红到顶上。
余飞摸着他饱满耳垂上的三个小孔,果然如她想象的一样干净又柔软,有着奇异美好的触感。她挂心数日,此刻终于心满意足,装模作样叹了口气,说:“那我以后来例假可怎么办呐?生孩子可怎么办呐?”
眼见着他仍是不理她,她贴着他的耳朵,叫:“阿——”
一个“翡”字没来得及出口,他翻身压过来,紧吻住她的嘴唇。
余飞装模作样挣扎了两下,便抱住他亲。他的气息清新,怎么亲都让她舒服喜爱。他凉沁沁的右手从她毛衣底下探进去,引得她咯咯直笑,但笑声很快又变成低低的急促的声息,他环着她削窄的背和腰肢,却始终不离她的嘴唇,不许她叫出那两个字来。
余飞的眼睛里被他的目光注满春水,正当觉得他完全情动时,听见他说了句话:
“趁我现在还清醒着,我送你回去吧。”
现在便是他说什么她都毫无保留地相信,也不会去思考,她只知道这晚上留宿在这里确实不太好,趁着二老还没回来,先回家确实比较适当。
两人穿好了衣服下楼出门,白翡丽的车停在小楼的另一头。余飞心想要是停门口,她不就一下认出来了吗?说不定又是二老赶着白翡丽停到楼后面去的。
白翡丽开车把余飞送回到她的小区里,余飞下了车,正在犹豫是要和他道别呢,还是邀请他去她那个老破小的公寓里去坐坐,却见白翡丽已经锁了车,跟在了她身边,只是有点恍恍惚惚的样子。她往前走一步,他便跟一步。她心中窃喜,也不用多说些什么尴尬的话,就这么一步步地把他引进了自己的公寓里。
一开门,一股冷气扑面袭来,暖气还是没修好。公寓很小,不过四十来平米,一床一桌,一厨一卫。除了一些考研的书、京剧的剧本与曲谱之类,基本上没什么东西,收拾得干净整洁,看着十分清寒。
余飞拿了一双超市买的干净棉拖鞋给白翡丽穿。还没待她解释什么,白翡丽已经脱了外套,径直上了床,扯了被子盖上了。
余飞:“……”
余飞有些不大明白白翡丽的套路。所以他这是不打算走了?
但是她这里……没有安全措施啊。
余飞是个果断的人,她很快下楼去买了一盒。然后钻进浴室,开着浴霸洗了个澡。
到床上,白翡丽已经睡得很熟,蜷成一团像个刺猬。他睡觉倒是安静,一丁点声音都没有。余飞摇了摇他也摇不醒,心想这是什么情况呢?这个小房子暖气一直不充足,她是习惯了的。但她怕这个娇生惯养的大公子觉得冷,给他那边开了电热毯,又加盖了一层厚毛毯。
他是和衣而眠的,余飞担心他早上起来会冷,想了想,还是把他的衣服都扒光了。这么一通折腾他还是没醒,余飞已经不抱任何希望,自己在他旁边睡下。他却又像是感觉到了冷似的,贴过来,然后把她抱住。
她隐约明白了白翡丽之前那句“趁我还清醒着”的意思,他约莫是吃了什么安眠定神的药物,所以现在睡得这么死。
余飞之前的心中窃喜现在已经荡然无存。
她只觉得备受折磨。
如果白翡丽是个蜡像——他现在就是个蜡像。
余飞失眠。
在被他抱了许久之后,她终于反扑过去——摸到他化。
作者有话要说: 热伤风感冒发烧了
这章我不知道自己在写啥
☆、醒来
琅嬛是在一家剧场旁边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苍蝇馆子里找到关九的。
“现在想要约你也太难了吧; 九哥。”琅嬛在关九对面坐下来; 笑盈盈地说。
关九在吃面,一大海碗的盖浇面。她长发高束; 拉长的眉线和眼线还没能完全洗干净,隐约的寒梅风致,配上大筷头粗犷的面条在她红唇间出入; 颇有种古代不拘小节的侠女当街大碗吃肉大口喝酒的味道。
“你能找到这儿来; 我也很服气。”关九右手挑面,左手向她竖起一根大拇指,又扔了一听啤酒给她。“来一碗吗?”她问。
“离恨天请我吃老旗饭庄; 你就请我吃沙县小吃啊?”琅嬛伸手接住啤酒,左右张望了一下,“还是个山寨的。”她笑吟吟地揶揄关九。
“深夜食堂,聆听人间百态; 感受我这种过气老coser的夜生活——这不比离恨天请你吃老旗有意义多了吗?要不咱们也吹一瓶白的?”
“不不不——”琅嬛忙摆手,“深更半夜的,吹不起; 吹不起。还是你九哥厉害。”
“不是我不想见你啊琅嬛,我没那么大架子。”关九又在点菜单上划了十来串烤串给服务员; “《龙鳞》元旦就要正式开演了,这几天关山千重又不在; 我真是忙得抽不开身。今天一整天到现在,这是我吃的第一顿正经饭。”她咬着面条指指自己的碗。
“我还说想见见关山千重呢,听说《湖中公子》和《龙鳞》都是他亲自操刀制作的; 你们鸠白,就这样把一个大牛人藏着掖着啊?”
关九斜斜抬起眼看她,目光中含了一点带刺儿的深幽:“哟?我们鸠白出内奸啦?哦,你刚和离恨天他们吃过饭,这准又是他们说的吧?”
琅嬛慢悠悠晃着手里的啤酒,“其实我也很好奇了,你说你们鸠白也就红了一个《湖中公子》,论影响力还是比不上其他大社团。你们接下来做《幻世灯》,又不和我们抢项目,离恨天死盯着你们干嘛?就因为关山千重是他情敌吗?”
“我说琅嬛,你不是出来做外联的吗?怎么一开口净是八卦?”
“那些冠冕堂皇的外联,就让黑柏去做好了。我觉得八卦才是了解这个圈子的精髓。”她低下头来靠近关九,“比如说你和关山千重从四月份以来身边就都没有过妹子,所以《龙鳞》你们肯定都做得非常投入。而这个月你连一次酒吧都没去过,所以可见你的确是很忙——”
“还让不让人活了!”关九叫起来,“我又不是明星,为什么连这些你们都知道!”
“你不是明星,你是cos圈第一女神,胜似明星啦。”琅嬛安抚地拍拍她的肩膀,“大伙儿都在猜风流如咱们九哥到底还能单身多久。”
关九白了她一眼。
烤串上上来,关九拣出里面烤得最肥美的几串骨肉相连给琅嬛。琅嬛笑吟吟地接过,说:“啊,有个事儿,本来不想告诉你的,免得你们鸠白更好了,对我们花咲也是威胁。但九哥你这么体贴,我就还是说吧。”
“什么事?”
“昨天我们在老旗饭庄,遇到了一个姑娘,听离恨天说,就是给你们演刘戏蟾的那个。”
“真的假的?”关九惊得登时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圆睁着眼睛望着她。
“当然是真的。差点没和绫酒离恨天打起来。绫酒让人姑娘被开水淋了一身,那姑娘也是厉害,伸手就把绫酒打了。我说,这姑娘不就给你们演了个剧,怎么就和非我结了这么大一个梁子呢?”
*
冬日灿烂的阳光照进窗子,白翡丽迷迷瞪瞪地醒过来,感觉身上的被子又重又沉,床也硬得硌得慌。从枕边摸到手机看了一眼,八点四十五。他本想拉了窗帘接着睡,看清房间里的陈设时,蓦的想起来这是在余飞家里,然而这小房间他一眼望过去一个人影都没有,不由得心里又是一沉。
人又跑了?
他心里不是滋味,翻身爬起来,才发现身上没穿衣服,衣服都被叠起来塞在被子下面,被捂得温热,穿上时也不觉得冷。
他穿好了衣服,发现旁边桌子上放着一套新买的洗漱用品,一张纸条上用潦草的字迹写着:
我出去练早功。
他看了半晌,把纸条揣在了兜里,去洗手间洗澡洗漱。
余飞回来的时候九点半,拿钥匙开门开到一半,门自己给开了。
顶门口站着一人儿,盘靓条顺,亭亭玉立,再加上四个字,赏心悦目。
余飞咂摸了一下这种破屋藏娇的感觉,觉得昨晚上死鱼蜡像一般的他也可以原谅了。
屋里的温度比早晨的户外还是高上一些。她拉开羽绒服的拉链,反手锁上门,打了个招呼:“你起来啦?”她把买回来的早餐搁在玄关的柜子上,撑着墙换了鞋,又站起身来,他还堵在她面前。
这玄关本来就又窄又矮,他个子又挺高,站在那儿,就让她进也进不得,退也退不了。
余飞抬起头来,问:“你还站这儿干嘛呢?”
他没说话,又往前走了一步。余飞被逼得背靠上了门,莫名其妙地望着他。
她刚晨练完,脸上还是红扑扑的,仿佛还沾着清晨的霜霰,反射着碎金样的阳光。
他的右手拉住了她的左手,余飞诧异地低下头去。
他的左手从她羽绒服里穿进去,揽住她修韧的腰,让她贴在了自己身前。
余飞:“……”
余飞:“???”
他偏头在她润泽粉嫩的脸颊上亲了一下,正着眼睛看她,脸上又有些红。余飞心想这个人怎么回事啊,算上昨晚两个人都一块儿睡了三夜了,再亲密的事都做过了,怎么还脸红啊。但在这种气氛之下,她的脸也不争气地红了起来。这个人就是有这么一种奇怪的本事,总搞得他们两个还不熟似的,每一晚都是像是初夜。
但他们俩确实不熟。
每一晚都像是睡了个陌生人。
余飞的脸愈发的红了起来,低头避开他的目光。他低头亲她的上唇,她的头便轻轻向后仰去,配合他的角度。他试探着吻她更多,她便温顺地承受他更多。
但他没有逾矩,仿佛只是在感受她的存在和真实,吻过她之后,又把她抱在怀里,轻轻地去蹭她蓬松浓密的头发。
余飞发现白翡丽很喜欢抱她,尤其喜欢穿过她的毛衣和里衫去摸摸她的腰。他应该是个很喜欢肌肤之亲的人。
不过她也喜欢,胜过言语交流。
吃过早餐差不多十点钟,白翡丽送余飞去余清的诊所。去到诊所门口,余飞下车,胡同里还没有人。白翡丽准备走,余飞敲敲他的车窗,他便又让车窗降了下来。
“你中午来吃饭吗?”
白翡丽摇摇头。
“晚上呢?回家吃饭吗?”
白翡丽又摇头:“元旦前可能都没时间。”
余飞瘪瘪嘴,说:“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嗯?”
“昨晚我做的菜,你怎么一口都没动?”
白翡丽低了目光,手放在方向盘上,没说话。
余飞说:“你是Y市人,我做的菜你应该习惯吃的。你不尝一尝,怎么知道好不好吃呢?”
“不是。”白翡丽忽的说。
“怎么不是?”余飞的语气有点急。她对自己做的菜有自信,昨晚单老太太给白翡丽舀的汤,他就搁那里一口没动,让她耿耿于怀了一夜。
白翡丽平视着前方的路,老胡同多少年人来人往的狭路并不平坦,但是耿直地存在在那里,直通通地通往前方。
“我已经很多很多年没吃过我喜欢的Y市菜了。”
“我怕吃了会上瘾。”
*
这一天《龙鳞》的舞台剧又排练到很晚。试演之后这么短的几天里,白翡丽对剧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