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发上,眼睛睁着流着失控的泪水。
因为方柔是这两年三线女星里面,发展势头最好的一位,获得的关注度自然不少,以至于和沈易北的床照在一夜之间闹得人尽皆知。微博上铺天盖地都是关于两个人消息,还有人深扒沈易北的家庭背景,以及他们之间是怎么认识走到一起的。
第二天,许清到公司,毫无意外地,发现办公室同事都在讨论这件事。网络上有人把方柔和沈易北的相识编造的很童话,各种浪漫邂逅花式互撩,引爆了办公室男女的荷尔蒙,大家讨论的热火朝天,羡慕嫉妒恨。
事实的真相,许清知道,因为他们三个人是大学同学。
方柔是在大一的暑假,参加选秀节目,被某知名导演相中,参演了某电视剧女主的妹妹,从此进入演艺圈的。
整个上午,许清都蒙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不去听外面关于方柔和沈易北的事情。
中午快到饭点,助理小芸过来敲门,喊她一起去食堂,她才不得不离开一个人的世界。
十二点整,也就是许清和小芸部门几个到达食堂排队领餐的时候,床照事件有了最新进展。
沈易北那个近一年没有更新过博文的微博,发了一份声明。
“哇塞,真的假的?这照片女主角不是方柔?怎么可能?明明长得一模一样啊。就算要维护她,也走点心吧,当网民都是傻瓜咩?”站在身后排队的小芸拿着手机怼了怼前面的许清,“清姐,你怎么看?”
同事都知道许清有男朋友,她很爱她的男朋友,但是从来也没见过她男朋友的真容,所以,虽然床照事件现在闹得沸沸扬扬,但并不知道许清也牵扯其中。
原本打定主意不去关注这件事,但身边的人逼得许清不得不去面对,她刷开微博,点开了那张声明的大图。简要概括这份声明的内容,主要就是讲了两点:第一,沈易北和照片女主角怎么认识,然后在一起。第二,照片女主角不是方柔,是赵曼丽,一个模特。
这份声明上的说法,是沈易北和方柔团队商量好的公关措辞,还是说事实如此?许清不得而知,毕竟,照片里的女人和方柔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底下的评论或许能够很好的解释为什么:赵曼丽整容了,按方柔的相貌整的。
说来真讽刺,关于这件事的真相,许清只能从男朋友声明里去了解,沈易北连跟她解释清楚的想法都没有。昨晚一通电话,就迫不及待跑到方柔的身边。
那这赵曼丽又算什么?方柔的替代品?
“清姐,你怎么了?今天饭菜不合你胃口?”领餐找到位置坐下后,小芸看许清神情恍惚,有一下没一下的挑着饭菜,开口关心道。
同桌吃饭的几位同事都向她投来关切的目光,许清扯了扯嘴角,“早餐吃得晚,还不饿。”扒了两口白饭,就把筷子撂下了。
“你们吃,我先回办公室。”许清端了餐盘,从位置站起来离开。
小芸和几个同事挽留了她两下,被直接忽略,大家面面相觑,觉得她今天太过反常。
走出食堂,许清一路上低着头回公司,快走到电梯口,迎面撞上一个人,来不及躲闪,撞上后脚步往后退了两步,来人及时抓住她的手,将她拉回来,她一下失去重心,身体前倾和对方面对面贴到一起。
“对不起。”许清推开对方,往后退一步站定。
“还好吗?”还算熟悉的嗓音。
许清抬头看一眼,是霍凡,点点头,“嗯,谢谢霍总。”
“你……”
霍凡要说的话还没说出口,许清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她拿起来看一眼,又抬头看霍凡。霍凡微微一笑,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许清朝他挤出一抹微笑,绕过他走进电梯,同时接通电话。
电话没有名字,只显示一行号码,接通以后,许清才知道,是方柔打过来的。
“我知道,让易北向公众澄清这件事,会对你造成极大伤害,但我也是受害者,我不能让这样一张和我没有任何关系的照片,影响了我辛辛苦苦打拼出来的成绩。走到今天,我也不容易。”方柔在那头轻声细语苦口婆心,稍作停顿后,她说,“对不起,许清,尽管我不是当事人,但不能说这跟我一点关系没有,我很抱歉因为我的存在,给你和沈易北这些年造成的隔阂。”
许清拿着手机没有说话,听完方柔的话,沉默着挂断了线。
方柔有什么错呢?从头到尾,方柔就像天上的月亮,她的光落在地球表面,但是她从来不曾来到地球上,打扰谁的生活。许清有什么权利去责怪她?连她的道歉,她都承受不起。
许清和沈易北走到今天这一步,错就错在,她明明知道沈易北对另一个女人念念不忘,她还对他痴心不改。
想起那晚霍凡带她飙车,车子差点冲进河道时他说的那番话,的确,就算她现在难过至死,也不会换来任何人的心疼,因为她明明有换一种活法的可能,是她自己从一开始就放弃了,陷进一个叫“爱情”的牢笼里,自作自受。
疲惫地陷进办公室靠椅上,手机又震动起来,许清真不想接,但一看是杨安琪的电话,她又不忍心拒绝。
“清儿,救我。”
“你现在在哪?”
“在警局,亲爱的。”
“不开玩笑,你真的在警局?!”
“嗯。老钱到国外开会去了,恐怕还得麻烦你跑一趟。”
“我马上来。”许清站起来,大步离开办公室,疾步走在走廊上,一边了解情况,“你因为什么进的警局?”
“我原本开开心心在逛街,结果你猜我撞到谁了?就是那个和沈易北上床的贱女人!然后我没忍住上前去撕她了,然后就……”
许清开快车到达警局,期间闯了一道红灯,她平常开车很小心,这次全然不当回事,她就是急着看看,这个赵曼丽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见了面才知道,的确,她不是方柔,是一个长得跟方柔有百分之八十相似度的女人。至于床照上看起来怎么跟方柔一模一样,那恐怕得依赖于强大的美图技术了。
如果说,许清输给了方柔,那也就算了。毕竟方柔是沈易北青梅竹马的白月光,两人从小一起长大,近二十年的感情摆在那里,输了也没什么。可现在,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输给了一个不过是和方柔长相相似的女人,算怎么回事!
所以,沈易北是喜欢那张脸吗?许清都快不知道是该同情方柔,同情这个和方柔长相相似的替代品,还是该为自己感到悲哀了。
“哟,自己守不住男人,就只会放疯狗咬人啊!也就这点能耐!”一见面,赵曼丽就横挑鼻子竖挑眼地对许清冷言冷语。
许清捏住手里的车钥匙,克制住脾气。可安琪不是会受气的主儿,管他这里是不是警察局,抬起手就朝赵曼丽一巴掌糊过去,“你说谁疯狗!”
两个女人顿时厮打在一起。
长桌对面的警察严厉制止,许清也被吓一跳,赶紧过去将两人分开。
“许清,别欺负她!”门口突然传来沈易北的声音。
现在,许清、安琪和赵曼丽三个人扭作一团,外人看来,的确像是她和安琪两个人在欺负赵曼丽一个人。
可许清并没有欺负她,要说委屈,谁比较委屈,心里强压下的火焰,终于在这一刻不可遏制地喷发出来,她可笑地看向沈易北,“你说我欺负她?”
旁边女警察拿着水杯经过,许清二话不说,两步上前从她手里夺了杯子,高举至赵曼丽的头顶,迎头浇灌。
赵曼丽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惊慌失措的尖叫起来,躲进沈易北的怀里,沈易北抱住她,护着她。呵斥道:“许清!”
许清控制住自己,不让眼泪掉下,眼眶泛红瞪着沈易北,死死捏紧手里的杯子,手指关节发白,唇色尽失,“对,我就是欺负她!”
19。第19章
将水杯还回给女警察,许清九十度鞠躬,“对不起。”
原本要拍桌子训斥她一顿的女警察,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楞了一下,接过水杯,“没事。”
眼泪掉出来,许清抬起手背抹掉,转身大步离开警察局。
一直往前走,走到一个分岔路口,许清撇进巷子里,蹲在墙角下,脑袋埋在膝盖之间,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地放声大哭起来。
在沈易北心中,方柔始终排第一,赵曼丽排第二,她许清虽说是正牌女友,地位顶多排第三,今天许清算是彻底明白了,她输给了那张脸,和方柔极度相似的脸。如果以后再出现方柔三号方柔四号,她恐怕是连第三的地位都不会有。
方柔才是大赢家,她和赵曼丽一样可悲可笑。
越计较越悲伤,许清哭得抽搐起来,杨安琪一路追过来,看见她哭得情绪失控,跟着蹲下来,静静地抱着她。
“太太?”一道男人的声音打破悲伤的局面,安琪老公的司机,一位年轻的帅小伙,西装革履的站在巷子口,伸长了脖子,不太确定的问道。
安琪顶着一头鸡窝转过脸,身上的雪纺衫被扯坏了,露出一半的肩头,眼妆糊了,面目全非,整个人像个疯婆子,司机震惊得倒吸一口凉气,“太太,谁惹您了?不至于让您亲自动手吧?”
“少废话!让你带纸巾带了没有?”安琪拨了一下掉落在额前的头发。
司机赶紧把手里一包纸巾递上,“给您。”
安琪拆开包装,扯了张纸巾,小心翼翼地放在许清眼皮子底下,“清儿,擦擦。”
嚎啕大哭的劲头已经过去了,许清啜泣着,接过纸巾印在脸上,把泪水吸干。
安琪在一旁直心疼,摸着她哭红的脸,“女人的眼泪多珍贵,不是让你为这种男人浪费的。”
一个女人的等待,战胜不了男人对另一个人女人的执念。许清这些年,把“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期待,全都放在沈易北身上,纵然这些年身边陆陆续续出现不少追求者,许清连看都不多看一眼,她为他放弃了关于爱情的“另一种可能”,换来的却是沈易北的背叛,的确是不值得。
为他痛哭流涕伤心难过,更是错上加错。
司机打开车门,杨安琪扶着许清,许清一只脚抬起,就要伸进车里,忽然把脚收回来。
“干嘛?”杨安琪奇怪。
“不回家,我还要回公司上班。”冷静下来的许清,思绪已经恢复正常,打开手机看了下时间,快到两点了。
杨安琪挑起一双柳眉,“我没听错吧?就你这样,还回公司?”
“我没请假出来的。”许清用纸巾擦了下鼻子,把纸巾攥在手里。
“打个电话不就完了?再说,你这样子怎么工作?”
许清摇头,固执道:“就是因为这样,才更要工作。”男朋友说丢就丢,一点也靠不住,哪里像工作,只要努力就可以不断塞满钱袋子,可以节节高升。说来讽刺,她在安达集团,都已经实现了从实习生到市场经理的跨越,在沈易北这里,还是没能降住他的心。
以职场人的角度来说,许清算是成功的,但是以女人的角度讲,她却败得一塌糊涂。
现在,唯有工作,能够给她带来自我价值和自我肯定。
“你就这样走了?”
许清走出几步远,抬手朝安琪挥挥手,没回头,“别担心。”
要说,今天大概是许清过去二十六年的人生里,最倒霉透顶的一天。
她到警局对面的停车库找到自己的车,却发现车子怎么都打不着火。她准备打电话联系售后维修师傅,电话还没拨通,手机没电自动关机。
跑出地下停车库,许清隔着宽敞的街道,远远望向警局门口,安琪家的车已经不在那里了。
左边不远处有公交站牌,许清从包包里拿出钱夹,倒出两枚硬币。
等了大概十分钟左右,许清上了一辆经过安达的公交。上班时间,公车上空位很多,她直走到车厢尽头,坐在靠窗的位置。公交启动,看着车窗外飞逝的景象,那些和沈易北相处过的画面,如电影回放般从脑海里放映。
不知道什么时候眯眼睡着的,许清被叫醒的时候,公交已经到达终点站了。
这一带工业园区,厂房一排挨着一排,绿色植被覆盖率比城区高,旁边是江城河,河边几家大排档开始摆摊,为晚上的生意做准备。
许清下车,看着全然陌生的环境,人是有些懵的。下午四五点的太阳,照射在她的脸上,她眯着眼睛四周看看,抬腿朝河边一家大排档走去。
中午只吃了几口白饭,现在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一个人点了一桌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