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春如今对被他握住手这个动作已经有阴影了,立刻挣扎着自他怀中溜出来,却立刻被他后半句话定住,回眸瞪眼道,“你敢!”
“试试?”李崇琰眉梢轻扬,一副“我很乐意成全你”的模样。
被他眼中的认真震慑住的顾春立刻作红脸鹌鹑状,低头瞪着石桌上的书页,羞愤欲死。“流氓。”
李崇琰倒也没再闹她,只是伸出长指轻碰了她的指尖,低声道:“等燕临回来之后,若无意外的话,我就要将屯军的人分批带进山练兵了。”
只是指尖轻轻的相触,却生出万般黏缠的不舍与期待。
“嗯。”
见她只是没心没肺地应一声就算了,李崇琰不禁有些急了:“哎你这个姑娘怎么回事?能不能略微有一点点依依不舍之情?我……”
柔软的小手倏地一翻,将那急得快拍桌的大掌轻柔地握住。
只是这样的小小动作,惶惶的心便终于落回原处。
被安抚住的李崇琰止不住满面笑意,与她十指相扣,将头搁在石桌上,像只等着顺毛的大猫:“方才我进去拜寿的时候,叶逊问我,成亲是想按团山的规矩来,还是照中原的规矩来,我……”
他话音未落,顾春已急急收回了手,满面心虚地坐正。李崇琰正要发恼,却听她低声喊了一句:“钊哥。”
被气到快吐血的李崇琰在心中暗骂了卫钊一句后,才懒懒坐直身回头。
卫钊一脸稳如泰山的温和笑意,像是什么也没瞧见似的:“殿下,燕临在寨门口……”
顾春闻言皱眉。
前些日子李崇琰派燕临回京,这是本寨众人皆知的事,如今回来便回来吧,怎么还要卫钊亲自向李崇琰通传?除非——
燕临不是自己一个人回来的。
李崇琰也有同样的疑惑:“他从京中带了人来?”
“带了三位……”卫钊笑意不变,眸色却微寒,“姑娘。”
顾春敛眉,抿唇沉默。
在团山,青年男女之间若是互生了情意,便是青山为证、明月做凭,各自将婚书递给对方族长,行合卺礼宴客后便是成亲了。若将来有朝一日情淡了处不下去,便又自去对方族长处将婚书取回,即可一别两宽,可生欢喜。
但,绝没有中原那般“三妻四妾”的规矩。
李崇琰面色一沉,立刻转头紧紧牵了顾春的手:“我是无辜的!你跟我一道过去,管她们是谁家的,我准叫她们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见他态度坦荡,卫钊便没再多嘴。
在往寨门去的路上,李崇琰再三向顾春保证,自己让燕临回京是去找皇长姐确认一些事情,他带回来的姑娘绝对与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
哪知两人刚刚到了寨门口,站在燕临身旁的一位姑娘含笑,不轻不重地唤了一声:“阿树。”
顾春唇角微扬,低声道:“一点关系也没有?”
李崇琰无奈地苦笑着摸摸鼻子,顿时就觉得脸有些疼。
这位,可绝不是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嘤嘤嘤,我对不起大家,键盘坏了,只能键盘和软键盘来回切换用,导致手速其慢,都错过七夕了。
本来为了欢庆七夕、并庆祝接档预收文《天下第五妖媚》收藏突破100大关,特地、精心准备的大肥章啊……哭泣。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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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连花四那样从本寨出去的团山子弟; 想再进本寨也得绞尽脑汁; 更何况京中来的外人。
虽说那三位姑娘持的是朝华长公主的手诏,可要知道团山久被弃置; 实际早已不受朝廷调度,当初李崇琰之所以能顺利进入本寨; 那道“圣上口谕”不过是面子事; 若非司凤池亲自将他带回来; 事情不会那样简单。
见那位先声夺人的姑娘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自己; 顾春只是唇角微微扬起,并不多言。
本寨门口真是许久没来过生人了; 一向里有些懒懒散散的岗哨竟都忽然警惕起来。
“大缙国土之内; 竟还有凭监国长公主的手诏也不能进的地方?”那姑娘一袭银衫飒爽利落; 下巴微扬,笑意中自带三分矜贵之气; “这团山,是要反?”
顾春微微抿了唇; 神色平静。
她看得分明,银衫姑娘周身那份清贵的气势,与她身后那两名一径瑟缩着肩膀垂下脸的姑娘,是全然不同的。
“你闭嘴。”李崇琰面色微沉。
按照团山的规矩,外人要进本寨,须有四大姓家主共同允准。
见李崇琰求助地望向自己,顾春眯眼打了个呵欠,笑道:“你别瞧我; 若是有人搅了我师父寿辰……我家的‘三步倒’特别灵,要试试吗?”
李崇琰自然也明白,今日叶逊寿宴,若有节外生枝之事加以搅扰,且不说旁人,单以顾春对叶逊的尊重与维护,她定然是要头一个跳起来咬人的。可眼下人多口杂,有些事他不便在此对顾春解释,便知能强忍着心头的急恼,先想法子解决眼前这个忽然冒出来的麻烦。
好在没过多时卫钊也跟了出来,这简直形同救李崇琰于水火之中。
他赶忙凑在卫钊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卫钊眼中微讶,片刻后才又回复一惯温和的笑意:“殿下先将人带进凉云水榭吧,不过,要蒙眼。”
银衫女子眉头微蹙却没多说什么,只是她身后那两名姑娘倒瑟缩得更厉害了。
满脸为难的燕临几乎要抖腿了,暗暗偷觑了李崇琰一眼,见他对卫钊这要求毫无异议,于是也不敢插言,只是心中呐喊——
卫家少主,这位可是活祖宗,不经这样怠慢的啊!
顾春见这里没自己什么事了,索性转身就走。途中忍不住又打了个呵欠,大剌剌闹得自己眼角都挤出困泪了。“钊哥,我饿了。”
“叶叔的寿宴通常是到日落前结束,”卫钊淡淡笑道,“殿下请将客人看好,在四家家主决议之前,客人可不能踏出凉云水榭半步。”
卫钊的话成功让李崇琰止住了脚步,只能眼睁睁瞧着顾春跟在卫钊身侧同行走远的身影。
****
心中恼火的李崇琰将人带回凉云水榭后,头一件事就是冲燕临撒气:“我叫你回京找皇长姐拿消息,你给我带回几个人算怎么回事?”
银衫姑娘见燕临被吼得不敢吱声,便笑道:“你别为难燕临了。你要的消息,都在我这里。”
李崇琰冷冷瞪着她,寒声道:“云安澜,原州版图终究太小,闲不死你是吧?”
银衫姑娘正是武安郡主云安澜,朝华长公主的长女,眼下正奉旨暂代原州诸务。
“眼下你母亲正焦头烂额被平王与宁王联手围攻,你不思为她分忧,跑这儿来给我添什么麻烦?!”
“我绝不会是你的麻烦,”云安澜气定神闲地负手摇头,笑着指了指书房的隔壁,“恐怕她们才是。”
李崇琰皱眉:“她们?谁啊?”
因云安澜此次隐了身份来的团山,先前在寨门口许多话不便多问,他只以为那两名女子是云安澜的侍女。
“陛下赏你的,”云安澜笑得有些幸灾乐祸,“你父皇还是很顾念你啊,阿树。”
“你走时将人带走,哪儿来的送回哪儿去,”李崇琰对此嗤之以鼻,“还有,方才在寨门口,你是故意的吧?”
因李崇琰与云安澜年岁相近,当初他被养在原州的长公主府时,便与这个外甥女一同受教听训,两人更像是朋友。云安澜自小与他亲近,私下里从不唤他舅舅,倒更乐意学着自家母亲唤他“阿树”。
李崇琰自来是个不拘小节的,倒也从未纠正过她。可方才她在顾春面前这么一叫,李崇琰立刻就觉出不对了。
这死丫头不学好,定是看出自己与顾春关系不同,便使这小心机挑拨离间,真不知是有多见不得他好。
被勘破小心机的云安澜耸肩一笑,撇嘴道:“我瞧着那姑娘也没什么好啊,美则美矣,毫无灵气。”
“若像你这样丑得活灵活现,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睁眼说瞎话,他的融融分明好看死了!李崇琰笑意冷冷地转身就走。
正当妙龄的姑娘大约没几个乐意听人说自己丑的,况且云安澜实在也是个清贵不可方物的漂亮姑娘。
她面色一变,怒哼道:“瞧你那没出息的护短样!有本事打一架!”
“你看我理你吗?”李崇琰回头甩个白眼给她,“给我老实在这儿待着,需要什么就找燕临,旁的事等我晚上回来再说。”
云安澜瞪着他:“你上哪儿去?”
李崇琰笑意磊落又荡漾:“去哄我!的!漂亮姑娘。”
云安澜目瞪口呆。
他可是李崇琰啊!自小就信奉“若有什么事打一架不能解决,那就打两架”的李崇琰啊!
这团山什么风水?才几个月呀,她那不解风情的小舅舅都会哄姑娘了?!
****
等李崇琰再到叶家大宅时,众人早已入席半晌,顾春与江瑶正觥筹交错,小酒喝得美滋滋的,看也不看他一眼。
叶盛淮一早上都在忙着接待宾客,并不知先前在寨门口发生的事,此时见李崇琰进来,便自觉往卫钊那边挪了个位置,将顾春身旁的这个座让出来。
他又不瞎,早看出这两人有猫腻,如今又有了叶逊的默许,许多事不必问都知道该怎么做。
李崇琰也半点不客气,含笑向他颔首谢过便落了座。
卫钊见状,忍不住在桌下偷偷踹了叶盛淮一脚,换来叶盛淮满头雾水的一个回眸。
李崇琰在私下与顾春相处时倒没什么顾忌,可此刻毕竟这么多人在,他也不能不庄重,于是只好悄悄在桌下扯了扯顾春的衣摆。
哪知顾春压根儿不搭理他,一径与江瑶、叶行络喝得开怀,便是间或扭头与叶盛淮、卫钊说几句话时,目光也是直接略过他的。
待到终于将这顿饭吃完,年长些的人便三三两两地去下棋或斗叶子,年轻人们不知怎么闹腾起来,呼啦啦一大群约着就要去后山猎野物玩。
顾春当年被司凤梧盖在捕兽坑一整夜的阴影犹在,一听要去后山猎野物,立刻整个人都不好了。“你们去,我方才喝得有些多,我要回去午睡!”
叶盛淮笑着绕过来拖她,口中训道:“越是怕的东西就越该逼着自己去面对,否则你心中一直有这道坎在,对你总归是不好。”
顾春猛摇着头往叶行络身后躲,揪着她腰间的衣褶紧张兮兮道:“阿络陪我回去午睡吧!”
李崇琰满心不是滋味地看着这一幕,还是伸手将叶盛淮拦住。
“快快快,殿下替你挡着叶盛淮呢,你赶紧跑路,”叶行络满面笑意开怀,侧身将顾春护在身后,拍了拍她揪在自己腰间的手,“我是要去后山的!”
于是顾春失望地撇撇嘴,躲着叶盛淮的魔爪一溜小跑出了叶家大宅。
许是先前确实喝得有些没了节制,这一通闹腾下来,顾春真觉得有些酒意上头,在石头主街上走了一段后,便头昏脑涨地止步,拿手撑在路边的院墙上缓神。
须臾过去,身后有轻微脚步声渐近,顾春尚不及抬头回眸,便双脚离地,被人拦腰打横抱起。
对这个怀抱顾春是熟悉的,此时酒意微醺使她也没什么精力闹腾,便闭了眼静静听着那渐趋平稳的心跳,一言不发。
李崇琰垂眸瞧了瞧怀中人酡红的醉颜,轻叹:“你就没什么想问的?”
“钊哥说了,不能问。”顾春犹自闭目,低声应了。
“旁人不能问,”李崇琰的手臂紧了紧,心中泛过一阵疼,“你可以的。”
这姑娘在团山这十年,真不知是怎么过来的。这里的许多事都不能让她知道,全只能靠她自己去猜,即便猜出来,也什么都不能说不能做,偏她又得假装自己与其他人是一样的……其实,很落寞的吧。
待李崇琰以脚尖踢开顾春家的门,熟门熟路将她抱上了阁楼,温柔地放到榻上,顾春才微微张开有些迷醉的水眸。“你方才说,我可以问的?”
李崇琰就势坐在榻边,抬手轻抚上她被酒意烫红的脸,唇角微撩。也不待她再问,便主动解释:“那家伙就是武安郡主云安澜,皇长姐的女儿,我的……外甥女。虽持了皇长姐的手诏,但她始终不敢亮出自己的身份腰牌,我猜她压根儿就是私自来的。”
“这家伙辈分虽小,心气儿却高,她心中真正想做的事,比皇长姐的宏图还大。许再过十年八年,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