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开枪还是你自己晕倒?”
听到输熟悉的声音,陶燕坤舒了一口气。
康力见武器被缴,将领为俘虏,咬咬牙,明哲保身地脖子一软,晕倒地上。
向也那口气终于落了下来。他肩头蹭去额角的汗,说:“我先清理现场。”
两把枪退膛,向也就近扯来电线把康力和明辉两人缚好,挪到舞台正中间。
康力还醒着,便盯着他动作默默配合,表情像喂他吃了一大口黄莲。
确认不挣脱后,又去把虞丽娜找到,拖回来一块绑成大闸蟹,和明辉、康力凑成一个“品”字。
怕那些虾兵蟹将半途清醒,向也就地绑了。
一个个处理完后,他从后台搬出人字梯,把明辉悬在上头的画筒取下来。
向也跳下舞台,回到陶燕坤跟前。
陶燕坤一直听着他忙碌的声音,有时是他喘大气,有时是拖动什么摩擦地面干燥又刺耳的沙沙声。
“忙完了?”
向也把画筒交到她手里,“好了,完璧归赵。”
“是什么?”
“你摸摸看,还认不认得。”
重量、性状和声响,陶燕坤一一检查,恍然大悟,却是塞回他怀里。
“如果明辉没有骗人,这是你妈妈画的,应该属于你。”
向也挠挠后颈,“是么。”
向也扭开盖子,里面的确是一副画卷,他没倒出来,又好好盖回去。
“没什么想说的么?”陶燕坤问。
煞费苦心绕了一圈,其中的荒诞只有的他晓得。
“那我、好好收着。”
向也拉出画筒的绳子,斜背都背后。
“可以去钓鱼了么?”她问。
“你不想知道明辉他们怎样了么?”
陶燕坤有些无所谓,“没死就成。”
向也让她给手机看时间,已经凌晨两点,不知道李星波和曾有良那边情况如何。
向也把陶燕坤拉回最高点的台阶上坐下,“我们在等一会。”
陶燕坤实在乏了,没问原因,也没问等到几时,挨着他坐下,脑袋歪在他的肩窝上。
她的沉默给了他喘息的缝隙,向也低着头,一直盯着手里的手机。
陶燕坤这一觉睡得很长,很沉,醒过来时天边已吐出鱼肚白,但她看不见的,是手机铃声叫醒了她。
“喂?”向也急急接起。
第55章 第四盗·完
吴妈的电话。
“曾有良怎样了?”
向也忘了开免提; 但陶燕坤挨在他耳边,听到了一切。
“没大事; 就是流血过多晕倒的,我给输了一袋血就回魂了。”吴妈唠嗑似的; 没半点紧张,甚至带着点揶揄,“你知道为什么吗?嘿; 这老家伙太胖了,肚子上全是肥肉,那一刀进去能有多少血肉啊?哈哈哈……”
吴妈又发出招牌式的嘎嘎笑声。
向也舒了一口气; 陶燕坤也听见了; 抚慰式地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
手机在这时滴的一声,是进了新消息。
向也挂了电话; 退出到短信界面。
李星波:清理完毕。十分钟后到。
向也立马给他电话,“你不会有事吧?”
李星波声音虚弱,毕竟就不熬夜,但语调亢奋。
“我明天——不; 今天就正式退休了,能有什么事。”他说; “你还是赶紧离开吧; 免得节外生枝。”
向也应过后挂了电话,让陶燕坤再等一会,他去去就回。
陶燕坤的不闻不问,无形把向也的神秘压缩得更浓。
片刻后向也回来; 两人站在舞台正前方的高地上。
向也轻轻拉了下她的手,“坤姐,你记得你说过让我把这里了当成第一个舞台么?”
陶燕坤勾唇,“所以我才会知道你会出现在这里。”
向也感激地笑了,说:“那表演要开始了,你好好听着。”
偶尔的虫鸣声里,只闻前方传来呲呲的喷气声——
陶燕坤说:“干冰?”
向也莞尔,“是。”
只见偌大的舞台两边,正不断喷出白雾,把舞台笼得跟仙境一般。
舞台中央堆着一个巨大的彩蛋,大半也消匿在雾气里,之冒出小小的一部分。
忽然彩蛋渐渐冒头,越升越高,直到“飘浮”在半空,只闻“砰”的一声,舞台前射出一排烟花,彩蛋中间横向裂开,弹出上半部分蛋壳,里头品字型背靠背跪着三个人,五花大绑靠在一起。
与此同时,舞台四角的四道追光束齐聚到三人身上。
明辉已然清醒,但毫无行动力,只如死尸般盯着前方。
如果走近,还可以看到他脖子上挂着一卷纸本,摇摇晃晃,似在嘲讽他的无能为力。
向也一步步给她复述一遍,陶燕坤的笑容愈发明朗而生动。
“可是,音乐呢?”她说,“没音乐怎么能叫舞台?”
“你好好听着,马上来了。”
一秒、两秒、三秒……
安静得像在骗人。
可就在这假象似的寂静里,一阵尖锐的警笛声响彻天际,缭绕在公园上空。
陶燕坤绽放微笑,“听到了。十分美妙。”
向也的表情像从她脸上复制一般,说:“我们也该走了。”
向也拉紧她的手,大摇大摆往公园后门走去。
第56章 彩蛋
又是一年好春光。
静莲湾里; 陶燕坤在听着电视新闻。
“今日,去年轰动一时的明达集团‘盗画转销’案将开庭审理; 据资深律师分析,明达集团前总裁明辉将可能面临……”
声音戛然而止。
陶燕坤说:“你越来越不客气了。”
向也把遥控器丢沙发上; 才背后搂住她,蹭在她肩窝上,声音带着惺忪的黏糊; “跟女朋友客气什么。坤姐,我们去钓鱼吧。”
钓鱼已经成了不可言说的暗号。
陶燕坤正想回答,吴妈从楼上下来; 手里拎着一个行李袋; 这是她最后一件行李。
向也从陶燕坤身上松开,站起身。
陶燕坤问:“手续都办好了么?”
吴妈声音有点激动; “今天就全部下来了,晚上就去把灵婵领回来。”
“这一年你也辛苦了。”陶燕坤后半句变成嘀咕,“没想到一个领养手续那么麻烦。”
吴妈不知道第几遍重复,但也许是最后一遍了。
“没办法; 灵婵被领养过一次,后来回来; 所以那边比较谨慎。”
“办通就好。”她站起来; 朝吴妈的方向张开双臂,“好了,以后你就是真真正正的吴‘妈’了,恭喜你!”
吴妈抱住了她; 一向豪爽的她竟然红润了眼眶。
向也在旁不禁笑了笑,指背蹭了一下鼻子。
陶燕坤松开她,“你不过是搬出去住而已,每天过来,这儿还是你的家。”
吴妈重重点头,吸了一下鼻子,“哎。”
“对了——”陶燕坤说,“灵婵姓什么,吴灵婵么?听起来……”
吴妈接茬,“她说她要姓曾,好听,我说随你喜欢。”
“曾灵婵?”陶燕坤回味似的说,“好像是好听那么一丢丢……”
向也借机问:“吴妈,你最近有见过曾有良么?”
吴妈马上换了个笑容,好似忍不住一样,“见过啊,怎么没见过,我清明上弘安寺还见到他呢,跟你两个爸爸在一起。怎么,他还是没脸见你?”
向也耸耸肩,“我去植物园他都躲着我。”
吴妈扑哧笑出来,“他‘临死’前跟你说了那么肉麻的话,没脸见你是正常的。”
“……”
吴妈看时间不早,跟两人告别。
向也又问:“坤姐,我们去钓鱼好么?”
“钓什么钓,今天要干正经事。”
向也眼皮跳了跳,朦朦胧胧感觉自己接近某个答案。
“钓鱼不正经么?”
陶燕坤长叹一声,坐回沙发上,又叠起双腿悠闲地晃了一下。
“你说你二十二岁要干什么来着,我好像也忘了。”
胸腔仿佛变成了一张薄薄的纸,心脏扑通扑通几乎蹦出来。
“……坤姐,你记得我生日的啊。”向也拐弯抹角。
“李春光么,当然记得,总不会记到李冬雪去。”陶燕坤说,“你上楼把我户口本带一下。”
“嗯!”向也咚咚咚,两级阶梯作一步跑上楼。
十分钟后。
“坤姐,放哪呢?找不到啊——”向也从二楼走廊探头出来问。
“不是放梳妆台的第二个抽屉么?”陶燕坤吼,“让你别老把东西到到处放,用完要放回原处。”
“我哪用过你的户口本啊!”
向也还是小跑回来陶燕坤卧室。
又过十分钟。
“还是没有啊!”
“大头虾,仔细点!”
一个小时过去,向也已经翻完了三层楼所有可能藏东西的地方,甚至连厕所水箱也不甘心瞄一眼。
“坤姐,你到底有没有户口本的?!”
他一屁股坐沙发上,气喘如牛。
“我户口本年纪比你的还大,你说有没有?!”
“……”
向也又扶着脑袋,丧气地摇了摇。
“没准啊——”他咬牙切齿地说,“你是你们家‘陈浩南’捡来的!”
陶燕坤一巴掌准确地糊在他脑袋上,向也刚要发作,陶燕坤倏然让他噤声。
“我知道可能在哪里了。”
陶燕坤掏出电话,打电话嗡她家老头。
那边很快接起。
“喂,爸爸,是我。哎——我就想问一下,你有没有看见我的户口本?我找了半天找不着。”
那边沉沉的男声,唬出来一般:“我没有看到。”
“哦……”陶燕坤若有所思,“那没事了,谢谢爸爸,拜拜。”
陶燕坤挂下电话后,转头跟向也说:“好了,被我家老头拿走了。”
向也一脸狐疑,“他不是说没看到?”
“他要是没看到,就不会说‘没看到’,而是要变法子骂我怎么连户口本这么重要的东西都不收好。”陶燕坤咬咬唇,“我家老头可能想试探你身手。”
向也挠挠后颈,头皮发麻,“你爸知道我?”
“刚没听新闻里说么。”陶燕坤一字一顿复述,“‘去年轰动一时’——”
“里面又没有我。”
“吴妈怎么说来着——”陶燕坤学着吴妈声音,粗嗓子说,“‘我以前跟陶老大混的时候,你还在玩小花生呢!’,哈哈——”她敛起夸张的笑容,“我家老头有可能跟吴妈探底了,毕竟吴妈跟他混的时候,还没我呢。”
“……”
陶燕坤再次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捶捶后腰,示意他过来。
“我们出发吧。”
“去哪?”
陶燕坤没直接回答,问:“外面天气怎样?”
向也从窗户看了一眼,拉着她出门,站在前院的鹅卵石走道上。
“你自己感受一下。”
微风,刚好合适的力度,拂在她脸上像他温柔的吻。
阳光,暖和得浑身舒爽,裹着她像被他拥抱的时候。
也许,他需要微微眯起眼睛,这样看上去更像微笑了。
“大好春光。”陶燕坤说,“我们一起去偷东西吧!”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看文么么哒!
下本可能开搞事文《模范劫匪》,或者纯感情的《醉局》。
预收在专栏里,大家看哪个顺眼就收哪个吧。
挖的坑都会慢慢填完的。
再次感谢,比心!
——下面是个迷你彩蛋——
陶燕坤和向也吵起来了,越吵越凶。
原因已经模糊,反正啊,结婚那么多年总会因为鸡毛蒜皮吵一吵的啦。
向也觉得男人应该让着女人点,但又不能太纵容。
他灵机一动,忽然叫道:“北极光,说了多少次不能玩小鸡鸡!”
“……少拿宝宝做挡箭牌。”
电视机前的北极光被点醒似的,低下头,小手偷偷摸摸起来。
向也头大,过去扯开他的手,“让你别玩——”
陶燕坤自然接上,“再玩切了你的!”
两人默契地偃旗息鼓,开始一起教训两岁的小屁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