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如此忙碌,让他对待在王府的宋画祠多了分松懈,总想着哪里安全也比不过王府,这也就间接纵容了宋画祠的种种行为。
故而今日难得,孟昭衍起的比她晚了,却也在宋画祠有所动作之后醒了。
孟昭衍当然不会放她这么早起,将人嘱咐了一通让她多睡些,还吩咐人盯着,自己上朝去了。
待孟昭衍走,宋画祠还真就没有起来,她躺在床上,看着红色纱幔围着的床顶,目光发直,心思已经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想的到底还是孟昭衍的病情,之前做过那么多次试验,如果要出错之前大概也就出尽了,然而情况顺利到另她不敢相信,果然,最后还是出现疏漏,走到最后一步,突然掉了链子,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反正疗效就是小的可怜。
挫败已经是宋画祠体会了很长时间的感觉,也不会如何,只是一时想不通罢了。
按照之前的步骤再来一遍,也不可能出错的,而且孟昭衍确实有一定的感觉,也不算是彻底的失败。
那如果不是药出了问题,那就是……
那就是药量的问题!
宋画祠猛的从床上做起,大喊一声:“我真是太笨了!”
门外的夕月听到声音,连忙跑进房里,见到的就是宋画祠面带喜色看着虚空,见她进来了方转过眼神,道:“夕月,什么时辰了?”
恰巧也到了往日她要出发的时辰,宋画祠简单收拾过后,就坐上马车离开王府。
她今天一整天的心情都是好的,因为可能想通了事情,如果今晚将计量加大,再去看孟昭衍的反应,如她想的一样,事情想要解决也就并不困难了。
这样一来,以至于疫区的人看宋画祠的眼神都带着奇怪的色彩,宋大夫为何如此高兴?
有人不免来问她是不是治疗瘟疫的药研制出来了,宋画祠却只能尴尬的摇头。
尽管她将大部分时间都放在疫区专心研药,但是瘟疫到底不比孟昭衍的腿疾,那是她曾经将药房的书翻遍了才勉强找到的方法。
所以在这么短短几日的时间里,想要治好病人,还是有点异想天开。
这世上有努力的人,必定还有心存希望的人,尽管从宋画祠这里得到否定的结果,众人也不气馁,只各干各的。
随着宋画祠来到疫区后的一系列举动,将疫区原本有些杂乱无章的秩序给梳理清楚后,那些原本看她年纪轻轻不太服气的人也不禁对这个面生的大夫佩服起来。
疫区看起来并没有如一开始死气沉沉,到现在已经在往好的方面发展了,宋画祠看在眼里,心里也是轻松的。
晚间孟昭衍倒是没有来接她,等她到府时,方见到刚从宫里出来看着有些风尘仆仆且面色不太好看的孟昭衍。
宋画祠心觉不对,想问,却先被孟昭衍拿大衣裹着往屋里送了。
因着宋画祠身子不好,本来还不是用碳火的时节,孟昭衍提前叫人烧上了火,整个房间被烘得很暖,穿多了还会冒汗。
宋画祠给他倒了杯热茶,两人指尖相触,孟昭衍又是一问:“怎么手这么冷?”
天气到底还不是特别冷的时候,平常人也没有像宋画祠被裹成这个样子的,也就是孟昭衍担心过了头总是这样养着她,故而一觉得她手冷就有异常了。
宋画祠心中一凛,下意识抽回了手,道:“我也不知道,可能在外面待久了吧……”
☆、第286章 剂量加大
孟昭衍也不多问,手冷这个到底没法溯源,只能大手握着小手给她取暖。
但是宋画祠知道,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许是她的血流多了,流血到底比养血简单,一时间她的身体恢复不过来,便是这个样子。
宋画祠也清楚自己身体的底线,心中有不好的想法,但是再深的她不想再去想,她现在唯二的目的,其一是将瘟疫彻底清除,其二就是治好孟昭衍的腿疾。
哪一样她都没有放过,哪一样她都尽心尽力。
这世上,大概没什么再能撺掇她心思的事了。
所以尽管身子已经有些跟不上趟了,她还是没有放弃。
待手上温度差不多好了,下人已经询问是否要传膳了,孟昭衍才抽回手,想了想道:“端到这来吧,也省的出门冻着。”
宋画祠立马摇头道:“去饭堂吧,吃完我也顺便可以去药房,近些。”
孟昭衍刚想阻止,对上宋画祠略带祈求的目光,心里一下子软了,问道:“去药房做什么?”
“昨天的事情,我大概想到解决方法了,想再去试试。”
不管孟昭衍怎么阻止,也碍不了宋画祠思绪纷飞,他还是无奈,叹了口气对下人道:“就按王妃说的办,饭堂里提前添上碳火。”
下人应了,孟昭衍斗罗利落披风给她戴上,看实在没什么可以再穿戴的了,才放人出门。
对于宋画祠,他是一点儿不肯懈怠。
两人安静用完晚膳,宋画祠如约离开,还嘱咐孟昭衍回房不要乱跑,她一会儿就来。
孟昭衍无奈按着她的话照做了,可是没有如约的人却是宋画祠。
等的时间久了,孟昭衍就有些坐不住了,他叫来下人过去看看情况。
不是他耐性不足,相反,对于宋画祠,他有十足的耐心,对此,他更多的是担心,那是来自心底里的感受,没有缘由,在某一刻起蓦地产生,直将他的心神都给晃了几下。
但是去的下人却被赶回来了,孟昭衍知道宋画祠不想人打扰,只问道:“王妃没别的事?”
下人摸不着头脑,只道:“没有,王妃只在药房中不让奴才进去。”
消息无用,但也能确定宋画祠该是没遇到什么事,这样等起来孟昭衍心里也不会那么急躁了。
而这边宋画祠却是并不好过,好在她进来时警惕性较高,将门关上了,并吩咐不许人进来,不然她此刻的样子被人看到了,能不能传到孟昭衍耳朵里也只是早晚的事。
虽然已经做好了足够多的心理准备,但是当看到自己的血一滴一滴留下来,而自己眼前突然一黑的时候,她还是有些慌张,且差点失手打翻了装血的小碗。
她慢慢跌坐在地上,睁开眼睛与闭上眼睛没有什么区别,却突然听到有人扣门。
“王妃……王妃,您在里面吗?”
是个下人。
宋画祠立马就能猜到这人必然是孟昭衍给找来的,她强自镇定,对外面道:“我不是说过了不准任何人进来吗?都把我的话当做耳旁风吗?”
下人也是惶恐,只道:“奴才是奉王爷之命来的,来看看王妃如何了?”
“我很好,回去吧。”
下人踌躇了片刻,还是应下走人了。
宋画祠坐在地上也是半天才缓过劲,她慢慢站起来,看伤口还在不停流血,而接的也是差不多了,便草草清理了一下,就开始配药。
配药的过程小心再小心,确保无措,做完宋画祠额上已经出了不少汗。
没管那么多,她就将得到的液体装瓶,强自镇定地整理了下妆容,而后推开药房的门。
头顶屋檐下的灯的光线一瞬间有些晃眼,她愣怔了半晌,头有些晕,但是宋画祠忍了忍,还是没露出异样来,缓过劲后就往前走。
想孟昭衍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宋画祠不禁加快步子。
没人更比她清楚此刻她心里的急切,她迫切想早日看到孟昭衍身上出现奇妙的反应,看到他不再凭借外力站起来,然而当走到门口时,她却蓦地顿住了脚步。
门内孟昭衍自然感受到了宋画祠的到来,但是脚步的停顿却让他心生疑惑,刚想过去开门,宋画祠就推门而入了。
“药备好了,比昨日计量大些,我们今天再试试。”
“剂量大?”
宋画祠点头,“对,我怀疑问题就出在这上面了,大概是昨天那些药太少了,没能感觉出多大的效用,所以我今天备多了些。”
孟昭衍点头,接过药瓶仰头饮了下去。
还按照昨天的步骤来,先针灸通筋脉,但是今日的感觉就是更清晰明显了,痛觉与一种奇异的感觉传来孟昭衍皱着眉,下意识动了动,然后便看到宋画祠欣喜到只剩欣喜的神情。
她指着孟昭衍,结结巴巴道:“你、你能动……能动了……”
孟昭衍虽觉奇怪,但是也没有她那么欣喜,见到宋画祠这么在意自己,他不禁是浅浅一笑,胸膛有暖流划过,他感受着这难得的感觉,也感受着……那股莫名却真实存在的血腥味。
他顿了顿,对上宋画祠欣喜若狂的神情,给自己随便找了个理由,认为那只是一种药材的味道,喝了便罢,而后也没有想再多。
宋画祠哪里知道这些,一瞬间都被喜悦冲昏了头脑,连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最后她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将针一根根拔出,低着头叮嘱道:“药效不知如何,也不知道会维持到什么时候,你先在这儿坐着,我一会就回来。”
“你去哪?”孟昭衍下意识问。
宋画祠转身看了他一眼,给了个安定的眼神,孟昭衍便不问了。
孟昭衍讪讪,似乎,自己对宋画祠有些过度紧张了,紧张到敏感,他只希望,宋画祠不要厌弃这些。
宋画祠出门不是做别的,她刚才太激动,恍觉自己的伤口有些崩开,因为一直在一个地方取血,所以伤口的面积在不断增大,这样崩开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回到药房,宋画祠忍着痛简单处理过,就匆匆忙忙往回走。
房间里孟昭衍当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自宋画祠走后,他就对周围那种气息敏感异常,他见惯风雨,对血腥气味当然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然而这添了药材苦涩的气味,也是让他分辨了半天,最终只当是错觉。
☆、第287章 昏倒
毕竟,偌大王府,若在绘颜阁出现这血腥气,比在哪里都不可能。
宋画祠回去之后,与孟昭衍梳洗过后就睡下了,最近被孟昭衍催促着,她睡下的时分都早了不少。
但是黑暗里,宋画祠的眼睛却难闭上。
孟昭衍的这个解药,怕是要长期服用,最后毒才能彻底解清,但是她最怕的不是别的,而是自己无法坚持下去了,今晚差点晕倒在药房的那一幕不断又在自己眼前上眼。
这大概是……一种警惕吧。
可是要让宋画祠放弃,也是基本不可能的事情。
宋画祠深吸一口气,拳头松了紧紧了松,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再想,闭上眼睛就准备睡了。
就这样吧,只要能把孟昭衍的腿疾治好,她流这些血,也无所谓了。
宋画祠每日保持着规律的生活,白日在疫区给百姓诊治,傍晚回来就为孟昭衍配药,几天过去,孟昭衍的腿部到底是能有些动作了。
这与之前他利用外物站立起来的感觉不同,这次孟昭衍是真真切切在自己腿上感觉到了疼痛与麻痹,尽管还是不能站起来,但是这样的情况相较从前已经好了很多,宋画祠看着个必然是开心的。
只是有一点,宋画祠的脸色每日可见的苍白,孟昭衍自然是早早注意到了,可是他不管怎么问,也只得到一个疫区工作量加大的结果。
其实他是清楚疫区里面的情况,很多轻微病人已经被宋画祠治好离开疫区,现在也都只剩下那些病情比较严重的病人。
现在药物研制还处在瓶颈,也许宋画祠便是因为这个。
孟昭衍自身忙顾没有时间,对宋画祠的疏漏也比往常更多,宋画祠的种种奇怪的地方,他虽然注意到了,但到底没有深究。
然而事情的转折点却突然在这时候发生了。
孟昭衍于内阁与诸位大臣商量处理政务,皇帝对这块最是松懈,孟廉枫对此自然没有什么远见,以至于殷商一个巴掌拍不响,他可以插手利用的地方很多。
现在最为关注的就是疫区的情况,今早刚送来的折子上,记着一个事情,孟昭衍看到,眉头蓦地皱紧了。
将折子传给大臣们看,一个一个接连摇头,直到传到末尾了,才有人道:“这件事臣大概清楚。”
孟昭衍点头,“说来听听。”
“今早疫区的一位年轻大夫,突然昏倒,传闻说是也不甚感染了瘟疫,这才使得大夫们都拒绝继续诊治。”
原是疫区的一位大夫昏倒在了疫区,人给送了回去,疫区敏感,若不是朝廷赏赐颇丰大概也没有几个人想要冒着生命危险去给人治病,像宋画祠这样的终归是少数。
所以那人还没诊断出到底是什么毛病,流言先行传开了。有了第一个感染疫病的大夫,就必然有下一个,一时间搞得人心惶惶,大夫们也都纷纷请辞。
孟昭衍眉头动了动,他忽略心下那个不好的感觉,想了想,道:“将奖赏提高,也不怕没有人来,那个晕倒的……先找人去探探底……”
“报!”
门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