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画祠低头看下去,这才注意到孟昭衍站起来了,她问道:“你用药了?”
孟昭衍一愣,随即点头道:“是。”
孟昭衍一般在见宋画祠的时候都会用药,也是为了以防不测,药效发作不能立即,他这样做也算是有备无患。
就像是这次一般,宋画祠绝对躲不过那暗器,也全都要靠他。
这次不出意外又是孟廉枫的人,如果想破开他的重重防线,不知道还要花多少功夫,也难为孟廉枫如此果断上来送人头了。
事情后续他还要了解,故而孟昭衍交代道:“我出去看看,你先休息,这件事我们明天再谈。”
宋画祠点头道:“好,你去吧。”
受惊只是一瞬,她到底冷静,看来真的应了孟昭衍那句话,哪里都不安宁。
孟昭衍出去后,周准已经带着一队人马待命,看到他随即敬礼道:“属下来迟,请王爷责罚。”
“不必了,具体情况与本王说说。”
周准道:“前来的人兵分两路,一路行调虎离山,另一路突破重重包围将刺客送进来,统共折煞不少人马。”
不管杀了对方多少人,差点威胁到宋画祠的性命都是不容乐观的,孟昭衍皱眉道:“这样下等的计策都会中招,周统领还需好好反省!”
“属下听命!”
孟昭衍挥挥手,“罢了,退下吧,加强防卫。”
“是!”
孟昭衍一再加强防卫此举使得禁卫军营的人人心惶惶,神经都被提起,故而一有刺客来犯都有些严阵以待的样子,孟昭衍了解这点,故而没有多说,状态还需他们自行调整过来。
再进屋时宋画祠还坐在一边等着他,看到人来了,立马问道:“是什么情况?”
“调虎离山罢了,对方折了不少人才将一个刺客送进来,虽是得不偿失,但也是个威胁,以后还得万事小心。”
宋画祠了然,道:“我明白的,你也要小心。”
孟廉枫斜倚在床榻上,双目微闭,看来是养神模样,忽然一阵风过,将桌案上的灯火吹灭,而后闪了两三下,灯火复又点亮,看似沉寂的一幕,孟廉枫也随之被惊醒。
他招招手,立在一旁的太监就垂下头,带着一干人等慢慢退出去,待片刻后,殿中的灯火倏地全灭,黑暗中,孟廉枫缓缓睁开双眼。
“有什么消息吗?”
有人悄然跪在孟廉枫身前,身着黑衣,全身沾染着凉气,看着就是刚从外面回来的人。
“回禀主子,靖王殿下,当真可以站立。”
“什么?!”
孟廉枫心中大惊,身子蓦地坐直,眼瞳猛然睁大,他看着虚空,喃喃道一句话,“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没人能了解他此刻那震惊之余带着的惧怕,一个孟昭衍,瘸腿的孟昭衍,他尚且斗不过,不知道其真实实力,更难谈与之匹敌。
而现在,孟昭衍的腿疾一旦复原,他便与常人无异,对于孟廉枫来说,最致命的,就是正常的孟昭衍便有了夺嫡的资格,这是殷商与殷妃当年做的好戏,让孟昭衍成为废人,这便算是绝了他夺嫡之路,但是现在,仿似这条路,又开始重新为孟昭衍开启。
看来宋枝瑶说的当真没错。
“是如何发现的?”
“属下人等用调虎离山之计将刺探之人送进去,虽然局势惨淡,但是对靖王王妃行刺,算是情况紧急,当时护卫尚未到位,故而王妃身边无人保护,这时候出手,只有靖王一人可以维护,而靖王,也确实如此做了。”
“你是说,是为了宋画祠?”
那人反应了一阵才明白他口中的宋画祠是指谁,而后点点头,道:“是如此。”
再次被宋枝瑶猜中,孟廉枫心中对她的认可多了些,但是现在显然不是想这些的时间,他继续问道:“你又是如何看到的?”
“属下一直跟随着队伍,从未出手,混乱场面下只需在角落里沉默呆着即可。”
丧生了那么多人,最后只剩下这一个还能回来,孟廉枫不问到底去了多少人,他也不在乎,递给京城的信笺已经送去好一会儿,只需再等个几日,他就有新的人手可用了。
更重要的是,他算是真的确认了孟昭衍的腿疾复原了,为保万无一失,他又问道:“孟昭衍站立时也曾有什么特殊动作?”
“未曾,动作完全与常人无异。”
看来孟昭衍已经治愈腿疾有一会儿了,不然瘸了这么多年的他怎么可能突然之间连适应都没有就可以随意使用双腿了,且与常人无异。
“好,好,这次办的不错,先下去吧。”
“是。”
那人一走,全殿的烛火复又点亮,随即门外传来太监的声音,低声问道:“殿下可是需要就寝?”
孟廉枫的心绪一时把握不住,一是想到自己费劲心机终于把握准确消息,这次的试探总算是有了用处,故而他高兴不已,二是对日后孟昭衍的行动的担忧。
如若孟昭衍腿疾复原了,若是有一天皇帝归天,他真的不知道还能不能压制住孟昭衍的势力,纵然他身后有一个殷商还在掌控大局,胜算有几成依然未可知。
所以孟廉枫现在要做的,就是要在皇帝还能对孟昭衍牵制时,他先发制人。
孟廉枫缓缓道:“进来吧。”
随即两队人马鱼贯而入,各有各的事做,孟廉枫按下心绪,被人伺候着就寝。
寻找苍顶草的事情彻底被抬上日程,孟昭衍一边看着宋画祠安排,一边叮嘱着防卫各方动向,风平浪静之下,他还是不知道孟廉枫的心思到底是什么。
自那日行刺过后,孟廉枫算是又白白折了大队人马,现在确实正是要偃旗息鼓的时候,但是孟昭衍心中总有不好的预感,至于是什么,当然不可能知道。
所以孟昭衍只能在防卫方面加强监管,另一方面宋画祠要出门,防卫之事还需调动。
周准属于禁卫军营,通常来说只有皇帝能调动禁卫军,故而若是他们想出门,禁卫军是带不了的了,只能带孟昭衍的暗卫及部分府兵。
暗卫受到限制过多,不能轻易出手,这样他们的势力无形之中再次被减弱。
所以一切只能尽快,赶在孟廉枫现在还没有能力的时候,将一切部署好。
☆、第240章 出行
孟昭衍上路就在这几天,与皇帝草草说过带着王妃游玩,理由虽然薄弱却也正当,皇帝点点头准了,两人带着暗中人马就此上路了。
而这边来自京都的信笺已经加快送到了孟廉枫手里,殷商的意思还是让孟廉枫轻举妄动,但是以孟廉枫的想法,他若不先发制人,将孟昭衍定死在苍山,日后回到京都再想动手,到时候若是想做都不知道能不能做成。
所以孟廉枫再次不理殷商的劝告,看到殷商在信笺里说明已经派了人手过来,便准备趁此机会对孟昭衍下死手。
他想的还算清楚,将孟昭衍杀死在苍山处,得到消息知道孟昭衍已经跟宋画祠单独出去了,这无疑是个大好时机,只要他成功了,回头将后手收拾干净,再随便扯个不甚失足坠死的理由,就算是有人想要追究,也追究不到他的头上。
再者,苍山地险是举国闻名的,如果孟昭衍死亡的消息传出去,也不怕别人会怀疑。
对了,其中还有一个宋画祠,将两人顺带一并除了,便是再好不过。
孟廉枫将算盘打得极妙,但是手头人马还未凑齐,就已经开始设想结局了,不得不说有些为时过早。
“四皇子。”
“进来吧。”
床榻上沈砚修的脸色稍显苍白,形容淡淡,似有些提不起精神。已至午时,他还穿着亵衣平躺在床上,见到人进来了,方才双手撑着起身。
养了这么多日,配合从皇帝和孟昭衍那里送来的各种珍贵药物,沈砚修的伤势恢复的不错,如果不是较大的动作,他一般都可以完成。
比起之前,他的气色显然好了不少。
沈砚修问道:“什么事?”
是与他一同前来的使臣,暗中负责打探情报,这回大概也是有什么事情。
“回禀殿下,靖王与其王妃今日出行,目的地尚且不详。”
“出行?”沈砚修不自觉坐直身子,心中满是疑惑。
不管怎么想孟昭衍都不该这个时候带着宋画祠离开,其一是宋画祠刚刚遭遇宋枝瑶打压,应该是时候休整养伤,纵然沈砚修知道她伤势不重,但还是一直放心不下。
其二是孟廉枫,即便他这次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但是苍山的地形险要,他们现在一走到行宫外面,就像进入了天然的陷阱,只要有人稍一动手,他们就可能陷入万难的境地。
这个人,自然是孟廉枫了。
沈砚修关心的当然不是孟昭衍,他关心的无非是被孟昭衍夹在身侧的宋画祠,殊不知是宋画祠主动要离开,而孟昭衍才是那个真正要附带上的。
消息带到,使臣便退下了,使臣也不明白为何自家的四皇子要着重关注苍黎的靖王和靖王王妃,且要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来禀报。
想不通就只有照做了。
使臣退下后,沈砚修兀自琢磨着,孟昭衍一个废人,就算身边有重重守卫,但是如果遇到紧要关头了,被保护的对象自然第一个是他,宋画祠的安危一时间还真的难以预测。
而且不管他们此行的目的是什么,只要在苍山,大概就有遇不完的危险。
无论如何,沈砚修就是放心不下。
“来人!”
沈砚修朝外一喊,就立马有人进来了,“殿下有何吩咐?”
“打点一番,本皇子要出门。”
那人一惊,道:“这……这怎可,殿下的伤还未好全,御医说……”
“御医说本皇子已经没事了,本皇子的命令你难道还想违抗不成?”
“奴才不敢!”
“那就快去!”
那人一时间没了主意,贴身照顾沈砚修的自然是他们凌炽自己人,沈砚修这么做他们必然会有些以下犯上的关心在里头,但是到底强不过命令,随即便吩咐下去了。
随行而来的几个官员也都纷纷到了寝宫门前,一一劝阻沈砚修离开。
“都不要再说了,本皇子心意已决,这就上路,各位大人请回吧。”
“殿下,请三思,此事万万做不得!”
众人齐齐道:“请殿下三思!”
沈砚修不想应对这些老顽固,直接拂袖走人,甫一转过身,就听闻身后一个颇为清朗的声音响起。
“殿下此行,目的是为何?”
沈砚修顿了一下,他是为宋画祠。
但是他转过身,皱眉厉声问,“本皇子要去哪里,还容不得你来知道。”
是个较为年轻的大臣,在各位大臣里面品阶较低,但是身姿挺立,面容俊郎,在众多大多中年的大臣里面如同鹤立鸡群,异常乍眼。
那人回道:“这个臣自然知道,只是想问问殿下,您是否知道自己的目的?”
沈砚修眉皱的更深,思沉良久才吐出两个字,“废话。”
那人脸色不变,继续道:“殿下可知,为何众位大臣一一阻拦殿下出行?”
“……”
“殿下自然知道,苍山之险,虽臣非苍黎生人,却也有所耳闻,臣想诸位大臣也都该如此。”
闻言,众位大臣皆是面面相看着点头。
“故而,殿下此行,意外尽数在人为不可控的地步,如果殿下要走,生死当由不得自己,当由天。”
“你说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
“臣的意思很简单,只是想让殿下三思而后行。”
“我又该如何三思。”
“殿下一条命,代表我凌炽一国希望,殿下是我未来的皇,没有殿下,国该无主。”
沈砚修将将明白那人的意思,却莫名被气笑,“你想告诉我,我这条命该为整个凌炽服务是吗,我凌炽,再找不出第二个人能做我凌炽皇子了?”
那人一顿,而后缓缓点头,“殿下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便是为了这所谓不知名的小义,舍我凌炽整国大义,殿下所该思虑之处,该是如此。”
沈砚修被气笑的原因无他,他向来求的是自由,身在皇家,自由这个东西如同无物,故而一有机会他就往宫外跑,这次跑的稍远了些,跑到了苍黎境地,但也不是没有什么收获,至少他遇见了宋画祠。
自家父皇对自己抱了多大希望他不知道,但是他心里十分清楚自己的目标是什么,不是登临大宝取得凌炽掌权,不是将自己锁在深宫,永生不得踏出一步,也不是留恋后宫艳丽便流连忘返。
这世上不如意太多,对于沈砚修来说,生于皇家,就是最大的不如意。
☆、第241章 亲临
“本皇子的决定,还需你等插手不成?”
那人不卑不亢,微垂下头,道:“臣,不敢,但望殿下三思。”
又是这一句,沈砚修不想对说,只道:“此事已定,你们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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