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主家的傻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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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主家的傻儿子- 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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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哉,若是身染沉疴,如何还会住在这般清冷至绝的阴寒之地,不会病得愈重么?
  心底疑惑,她脚下步伐却不停,不大时候,已然走到竹舍磐篱门外,听着竹木制的廊道发出“咯吱”的声响,她轻轻敲了敲房门。
  一道年轻低沉的男声传了出来,“是钱公子么,请进来吧。”
  “是不才,叨扰了燕公子。”
  应了一声,钱玉推开了房门,入眼皆是清谧幽然的竹制品,而那位燕公子,不似她想象那般病得躺在床上,反而是闲适的躺在藤椅上,慢慢地品着茶。
  听见房门轻响,他抬起头来,看见她时,眼中飞过一缕精光,快到钱玉来不及抓住便消逝不见,一瞬后,便换上了一副文雅得体的微笑,放下手中茶盏,轻道,“钱公子比在下想象中的要貌美许多。”
  钱玉皮笑肉不笑道,“燕公子谬赞了,燕公子样貌也不输于人。”
  她说得是事实。这位燕公子看起来年岁与她差不离,穿了一身漠南的云袖素服,头戴琉璃束冠,身子虽裹在长袍下,却能看出身体的纤细修长,且骨骼分明,肤色白皙,有不输春花秋月的绝色容貌,若不是她看见他不经意抬头时,纤细修长脖颈间凸出的喉,她都要以为这位貌美的燕公子也如她一般是女扮男装的了。
  听了钱玉的话,他微微一笑,落寞道,“人说红颜祸水,你我二人有这样的容貌,不知是福,还是祸呢?”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往后的事,燕公子费心做什么?”
  “呵,钱公子见解独到,令人开阔眼界。”咳了几声后,藤椅上的美貌公子俊美的脸上血色尽褪,我见犹怜地道,“钱公子,真是对不住,小可这副病怏怏的模样,怕不能起身礼待钱公子了。”
  “无碍。”钱玉笑着说着,走到与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把拜礼放在小几上,“主不便,客只好自取了。”
  燕宝示微微一愣,随即意味深长笑了笑,狭长的桃花眼眯成一条线,“钱公子的性子,像极了在下的一位故人。”
  “是么。”以为他在套近乎,钱玉也不放在心上,“明人不说暗话,实不相瞒,在下今日拜见燕公子,其实是有要事相商。”
  “钱公子不会是过来让在下离开此处居所的吧?”
  要说的话梗在喉头,钱玉疑惑看他,“燕公子何出此言?”
  “呵呵,昨儿个晚上,在下寄居宅子的主人,也就是县守大人,忽然过来在下的寓所,说他被撤了职,这宅子在下若是想继续住下去,须得请示新上任的县守大人。”美貌的男子虚弱一笑,“所以在下便遣人查了一番新上任的县守大人,没成想便是钱公子。公子年岁不大,不料却有这般才能。”
  他竟然敢暗中调查她,怕她事后察觉追责又这样轻描淡写的说出来,让她动怒都不能,真是好手段!
  面对眼前男人柔弱貌美的脸,钱玉藏在袖子下的双手攥紧,面上却微笑道,“既然燕公子已经知晓在下便是新任的县守,在下所幸打开天窗说亮话好了,在下此次前来,便是为了与燕公子做一笔生意——”
  打断她的话,燕宝示慵懒道,“嗯,公子且莫出声,让在下猜猜。在下出身漠南,穷困潦倒之地,没有什么出色货物,却劳动钱公子亲自前来,想必此物对于钱公子来说极为重要,且钱公子能直接找上在下而不是漠南一般的游商,说明此物官府限制,听说贵县城近来受了一场颇大的旱灾,敢问钱公子,想与燕某做的生意,是否是希冀燕某运送些笙树季竹之物,解了旱灾危急?”
  她料得不错,这燕公子年纪轻轻却能游走于漠南人与齐人之间,手段当真高明,老奸巨滑得让她都忍不住拍手叫好了。
  不错,又多了个可与他斗智斗勇的人,还是个与她一般美貌绝伦的人,一个貌美的男人。
  想着,心底就有些期待,钱玉桃花眼匀开,绽放出一抹明媚的笑,“不错,燕公子猜的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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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第78章
  美貌男人脸上惊讶一闪而逝,“啊;这么一说;钱公子当真是要与在下做这笔生意么。”
  “是。”钱玉点头,“怎么;燕公子有何不便之处么?”
  “非也非也。只在下做生意向来遵循老祖宗的规矩。”雍然一笑;男人拨弄了一下纤细的指节上的玉扳指;“听说钱公子也是出身商贾;想必;对其中之道早已知晓。”
  当初,神农氏以部落间交连勾战;物品不通;黎民生活不便,为使人人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物品;这才以日中为限,创立“市”,使人以物以物。
  而后风时虽逝,沿习不改;只不过从“以物易物”变作以“黄白之物换取自己所需”而已。
  这燕公子与她提这些;莫不是暗示她;想要做成这笔生意,需得多出些银子么?
  想着,钱玉微微一笑,“燕公子说得是,敢问燕公子,想要钱某出多少银子才肯答应这笔生意?”
  “哈哈,钱公子才是真说笑了。”俊美脸上的玩味一闪而过,男人慵懒地站起身,娉婷袅然地走到钱玉面前,桃花眼懒懒掀起,扫一眼钱玉身上的衣饰,笑道,“钱公子衣着不俗,想必也是富贵人家出身,怎么不明白,金银之物于你我不过粪土,我多得是那些东西,又何须钱公子相送呢?”
  他们相隔过近,她甚至能闻见这燕公子身上紫罗兰香囊散出的逸香。这男人,竟比她这个女子还娇柔羸弱,让她看了,不悦得很。
  钱玉皱眉,冷笑道,“哦?那依燕公子之计,又该如何呢?”
  燕宝示微笑道,“很简单,钱公子把公子自身送与在下便可。”
  这是把她当做娈僮一般人物了么,真是欺人太甚!
  闻言,钱玉脸色由白转青,瞬时大变,雷云罩日一般顷刻便要发作,没等她怒气释开,燕宝示又不疾不徐地拍了拍自己额头,摇头笑道,“钱公子莫要见怪,小可久居漠南,这齐国中原的官话,小可尚未学习透彻,小可未有对钱公子不礼的心思,对……分桃之事也无有半分癖好,还望钱公子海涵。”
  钱玉藏在衣袖下的双手捏紧,压了压胸中不平之气,面上虚与笑道,“哪里,燕公子初来乍到,钱某怎能因为这鸿毛小事,便与燕公子计较呢。”
  “嗯,钱公子不与小可置气便好。”桃花眼一挑,望了眼她匿于华服下的双手,燕宝示意味深长笑道。
  钱玉似真似假地板起如玉面孔,笑道,“哪里,只是燕公子方才的话,又作何解?”
  “不瞒钱公子,在下与钱公子做的这笔生意,钱公子可一文不给,甚至于,钱公子只要一声吩咐,燕某可为钱公子送来整个漠南的笙树季竹。”
  她老爹从小就教她,世上没有白得的好处,她和这姓燕的素昧平生,他却这般帮她,不是居心叵测就是有求与她。
  “燕公子给出的诚意可真是丰厚。”钱玉冷笑,“可本公子向来不信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说!你的条件是什么!”
  她行动果决狠厉,着实有祖上之风,又肖似那位,若不是……仲父该更钟意她。
  被问话的人许久没有出声,钱玉冷着脸抬头,却发现燕宝示望着她兀自出神,她脸色“刷”一下变得更冷,一个眼刀子刮过去,高声道,“燕公子!”
  心中默叹口气,燕宝示摸摸手上玉扳指,轻笑说道,“钱公子果然爽快,那燕某也就明人不说暗话了。燕某的条件也简单,只希望钱公子于秋后,去往齐都一趟。”
  这是什么条件?让她去京都做什么,让她游山玩水?钱玉皱眉,“燕公子莫不是拿钱某开心?”
  “哪里,燕某所言俱是属实,只要钱公子答应燕某的这个条件,燕某即刻飞鸽传书一封,让漠南的侍从将燕某此行运进来的笙树季竹,尽数押运到此处。”
  钱玉还是有些怀疑,“口说无凭,燕公子可愿与钱某立个字据?”
  “自然可行。”燕宝示连连微笑点头,拿起藤椅边一柄芝兰长短的玉如意,轻敲敲藤椅,随着“科科”几声响,一个十岁左右小僮躬身进了来,“公子,有何吩咐?”
  “去拿纸墨来,记得,墨要百年墨。”
  “是。”小僮答应着退下了,不大时候便端着笔墨纸砚送了进来,“公子,纸墨来了。”
  “嗯,你退下吧。”
  “是。”
  挥退了小僮,燕宝示提起狼毫笔,向钱玉温和一笑,“这字据,想必由小可来写,公子也是不放心的,公子请,写完,让小可画押便是。”
  他如此识时务,钱玉也不跟他客气,从他手中接过狼毫笔蘸着墨一挥而就,末了,吹了吹纸上的墨汁,递给他,“还望燕公子莫要食言才是。”
  “小可自然不会。”笑着说完,燕宝示略一览字据后,蘸了蘸朱泥,在字据上画了押。“如此,钱公子可宽心了?”
  钱玉板着脸点头。她向来自诩为诡智多谋,就连她老爹有时也骂她几句滑头,可对上这娇柔扶风的燕公子,她却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这男人,怕不好对付。
  想着心事,她心底也慢慢变得沉甸甸的,一边的燕宝示看不见她防备自己的样子一般,继续温和笑道,“听说钱公子明日便要走马上劳烦任,钱公子年轻,侍……妾女眷也多,小可不便久留,今晚便会搬离此处,至于笙竹季树,两日后小可自会派人押送过来。”
  这人,果真识大体。钱玉微笑点头,拿起几上的拜礼送与他,“劳烦燕公子了,这是钱某的心意,看燕公子气血不好,钱某也就不多加烦扰了,这便告辞。”
  接过拜礼,燕宝示轻咳一声,笑着又拿玉如意敲敲桌子,而后便把手中如意递给她,说,“钱公子有心了,初次见面,只钱公子一人破费燕某也过意不去,区区小礼,不成敬意。”
  礼尚往来,她也没有推辞的道理,想着,钱玉接过来东西,也没多赏玩,置于怀中后,朝燕宝示拱手,“在下告辞了。”
  “公子请。来人,还不快些送送钱公子!”
  被燕宝示那一阵玉如意敲击木桌子唤出来的小僮听说,忙引身至钱玉前头,“钱公子,小人为您领路。”
  “嗯。”钱玉淡淡答应着,随那小僮走了出去。
  木门被小僮贴心地带上了,望着杨木朱漆的门闩,燕宝示嘴角勾起一抹笑,抚着玉扳指,自言自语道,“双玉择一,孝卿,你我二人,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
  话落,只听“噼啪”一声,方才钱玉坐着的藤椅已然碎作几瓣。
  ***
  钱多独自等在竹林前头,望夫石一样,死死盯着前头的房舍,左等右等好一会儿也不见钱玉出来,以为自家少爷被人怎么了,急得他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恨不得冲进去把人拉出来时,却被同守在此处的小僮拉住了,迫不得已,他只能在原地焦急地转圈。
  正前后走动焦急着呢,便听见前头屋舍开门的声音,他忙抬头,看见钱玉淡然地被一个小僮领着出来时,急赶着扑上去,叫道,“我的少爷啊,你可急死我了!”
  “得了,少爷又不是被狼叼去了,看你这没出息的样儿。”笑着敲打他一顿,钱玉吩咐道,“咱们走吧。”
  “少爷,少爷您轻点打。”钱多左闪右避地捂着头,听说,抬头好奇道,“哎,少爷,事情办妥了么?”
  “八/九不离十。”钱玉不欲多说,敷衍他两三句,便笑着走到前头,“咱们快些回去,本少爷都饿坏了。”
  钱多高兴应一声,“少爷,小的替您找马车!”
  主仆几人回去时已近午时,踏入正堂时,厨娘和丫头们正往桌子上摆饭,偌大一个木桌子上摆满了吃食。
  见状,钱玉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随即吩咐把吃食撤下去一半,赏了跟着她的几个小厮,又赏下去一些碎银子,吩咐钱多将人带下去用饭,自己使柳叶洗了手,换了身衣裳,端端正正地坐在木桌边等着木雪。
  等了好一会儿,还是不见人影,钱玉百无聊赖地拿竹筷敲着碗,唤过来一边侍候的丫头,“少奶奶呢?”
  “回少爷,少奶奶和淳于姑娘一齐学书,钱珠姐姐她们都陪着呢。”
  学书?不是跟淳于敷说了明日再学的么,不过用功总不嫌早,这样也好。
  钱玉笑着摇头,“这是学得渐入佳境迷了心么,又不是学了去赶考,哪里用得着这么废寝忘食,你快去请少奶奶过来用饭。”
  丫鬟应一声,还未挪动步子,大堂东边的厢房传来一声女子的轻笑,“钱公子此话不妥,朝露如晞,光阴荏苒,若不攥紧手里的每一寸活着,那岂不是顷刻之间便要入古稀么。”
  钱玉闻声望去,淳于敷满面含笑地与木雪相携款款向她走过来。
  一派和谐融洽之景,却看得她疑惑不已:什么时候木雪和淳于敷这般要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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