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张栓子脸色不好看，张莲花劝，“栓子哥，你别惦记园园了，没戏。赵玉成那人精得很，又是写情书、又是送围巾、还给园园买了恁多大衣、皮鞋。”
张栓子皱眉，“要说以前，园园喜欢这些东西没错。现在？园园可不是这么浅薄的人。衣服鞋子就把她收买了？我不信！”
张莲花一拍手，“对了，赵玉成还带园园赶庙会、看电影，望城的几个百货大楼都逛遍了。园园人家两口子，这是谈恋爱呢，跟电影里演得一样儿一样儿地。”
“我把话都给你说清楚了，你钻牛角尖我也没法。耽误了自己娶媳妇，可别说我没提醒你。哼，还聪明呢，我看都不如我。我喜欢陆老师不假，该相亲见面咱也去，两不耽误。在一棵树上吊死，傻！”
……
晚上张莲花回来，满脸气愤，“我这么能干、这么漂亮的人，俩货都是瞎子，都嫌我胖！胖点儿好生养，他们咋就不知道珍惜呢……”
众人：“……”
周一中午吃饭，陆铭来了。
田园园一喜，笑吟吟地跟陆铭招呼，“陆老师！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陆铭看着巧笑嫣然的田园园，不知道怎么了，感觉十分刺眼，“就小盆菜吧。”
“哦。有急事儿啊？”
“没。”
“小盆菜也好，你来得早，还不凉。”
“嗯。”
“对了，陆老师，我上星期把澡堂的事儿给付校长说了。好几天了，还没有给我回话。你要是有时间，问问看。”
“嗯。”
陆铭接过盘子，转身坐到了不远处的一张桌前，背对着田园园，低头开始吃饭。
☆、0147 陆铭话中有话
0147 陆铭话中有话
张莲花蹿了过来，“陆老师，这几天都没见你，你去干啥了？该不是相亲去了吧？我星期天去矿上见了两个。 他们真是瞎了眼，我这么好的人，他们还看不上！陆老师，你有文化，你给评评理。”
陆铭抬起眼皮，“是啊，早晚有他们后悔的时候。”
张莲花见陆铭跟自己说话，兴奋得往前挪了挪椅子，正要大发感慨，胳膊猛然被人给抓住了。
张莲花抬起头，见田园园黑着脸，吓得忙一溜烟儿地跑了。
田园园忙道歉，“对不起啊，陆老师。莲花她不懂礼貌，以后她说什么，你别搭理她，时间一长，她就不来找你了。”
陆铭抬眼看着田园园，面无表情，“没错。长时间不搭理，以后就不找了。”
说完，又开始低头吃饭。
田园园听出来陆铭话中有话，但有些摸不着头脑，见有人过来打饭，只得转身走了。
学生们下晚自习的时候，也是田家人回家的时候。
田园园跟张莲花说说说笑笑抱着明明，猛然看见人群里的陆铭。陆铭身姿挺拔、气质超群，在一群中学生里更是鹤立鸡群，想忽视都难。
张莲花忙凑过去喊：“陆老师下课啦？”
陆铭转身，“嗯。要回家？”
田园园也赶了上来，“是呢。”
陆铭看了田园园一眼，“事情定了。”
田园园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陆铭眉头微皱，“这两天你去找校长。”
田园园这才明白他说的是澡堂的事。
张莲花嘟着嘴，看着陆铭的背影，“过年回来陆老师就不开心，肯定是过年相亲不顺利。园园，你发现了没有？陆老师现在说话，一个字儿一个字儿地往外蹦。以前笑咪咪地，多帅，现在老冰冷着脸。哼，他要再这样，我就不喜欢他了！”
……
第二天田园园就去找了付校长。
付校长说：“我们议过了。开澡堂危险大、花钱多、收益少，大家都有些不太赞同。不过，最后还是定了。事情是你家提出来的，当然还先紧着你家。就是二十年有些长，五百元承包费也太少。大家的意思，澡堂跟食堂一样，承包时间十年，每年一千块钱。”
田园园摇头，“这些都是我仔细测算过的。即便以后澡票价钱涨了，也没有多少利润。全校老师们就有二百，每个月我相当于给了几百块钱的福利。承包费要是提高到一千，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呢，我有条件。一是老师们的澡票福利取消，二是澡堂二十年合同不变，三是食堂的合同我要延长，跟澡堂一样，也是二十年。”
付校长立即皱起了眉头，“这个不好吧？食堂的合同才执行一年，就要变？”
“付校长，其实二十年时间并不长，一晃就过了。不让我们赚一点儿钱，学校也于心不忍，是不是？”
付校长摇头，“不是这个意思，赚钱当然要让你们赚钱。就是，这个事儿要重新开始谈，我得跟费校长商量一下。”
田园园起身，“不急。我随叫随到。”
☆、0148 文字陷阱
0148 文字陷阱
没几天，蔡老师把田园园喊到了办公室，付校长跟费校长正等着呢，“这是我们定的，你看看。要是同意，就可以签合同了。”
田园园看了看，条件就是自己提的那些，不过，后面多了一条，“承包费每年递增百分之十。”
这个数学问题可不能小觑，可以说是有文字陷阱的。
田园园笑道：“两位校长，这是年年涨啊。今年2000，明年就是2200。后年在2200的基础上再涨百分之十，我就要交2420？利滚利这可不好。”
两个人都有些狼狈，被看穿了把戏的尴尬让两个人都有些脸色不自然。
费校长当然要冲出来挡枪，“设备以后不是得维修吗？这些钱学校也不动，留着修整食堂跟澡堂，对你们经营也有好处不是？”
田园园摇头，“设备跟房子都是新的，要修也得等十年后。现在提这个是不是太早了？”
付校长忙点头，“那是那是，但是，学校总归是要再投入的嘛。”
田园园挑眉，“国家的物价没涨、你们的工资没涨，我这里这么涨，可不像知识分子该提的条件。我不能同意。既然提到折旧，那就十年后开始涨。”
两人都是一喜。
田园园道：“十年后开始，食堂跟澡堂的承包费，从每年一千提到一千二。不过，我有个条件，以后凡是我想起来的生意，必须优先让我来做。两位校长，看看吧，要是同意，我可以现在签字。”
田园园在做适当的让步后，敢这样拿硬，是因为她现在虽不知陆铭在学校里是什么身份，也不知道他跟校长们说了什么，但是总感觉陆铭不应该忽悠自己。
既然他说已经说好，学校就会按照自己说的承包条件定。校长们在这里跟自己讨价还价，只是试探，不过想再为学校争取些利益罢了。只要自己坚持不让步，一定能签订合同的。
费校长把条件写上看了看，说：“先写上吧。我们再开会商量商量。”
付校长也说，“这个事情咱们先放放。等费校长去县里打听打听、做个测算，签合同的时候也好说话。”
田园园点头，“这事儿不急，我等得起。”
回去田园园便给付婶子、老丁、老郭几个说了，“我们家要承包学校的澡堂了……”
既然校长会已经讨论过，也无须保密了。
当一件事情群众都支持的时候，就离成功不远了，舆论的支持相当重要。况且，这还是关系到他们自身利益的大事儿。
费校长回家很不高兴，对老婆说：“田家的人太精明。这生意上的事儿，总是走在学校前边。过年去县里洗澡，池子里下饺子一般，我怎么就没有想起来在学校搞个澡堂？”
费校长老婆奇怪，“澡堂子有什么好？锅炉爆炸会死人的！咱们不掺和那个。”
费校长瞪了自己老婆一眼，“你懂个屁！有几个锅炉爆炸的？哪里听一耳朵就吓得要死。我看这澡堂也是个赚钱的生意。咱们要是能插上一脚就好了。你不识字，不能收钱记账，现在也有工作。烧锅炉危险，听说还得要证书，大亮也偎不上。你看，让大亮去男澡堂搓背咋样？田家说给分一半！”
☆、0149 夫妻吵嘴
0149 夫妻吵嘴
费校长老婆立即瞪大了眼睛，“啥？让大亮给那些光屁股男人搓澡？恶心死了！不去不去！别说分一半，都给也不去。去澡堂子打扫卫生都不能干。臭烘烘地那个味儿！解放浴池又不是没进过，熏死人。”
费校长怒：“这不干那不干，以后别说我不照顾你娘家人！光想轻巧活儿，没有！”
费校长媳妇也不高兴了，“你有本事让大亮去食堂做饭，连吃加拿还能学个手艺。给光屁股搓泥，还能搓出金条来？”
费校长气得一甩手走了，“不可理喻！”
付校长家也不平静。
付校长正跟老婆商量，“你去女澡堂搓背最好。就按搓一个五毛，一天搓二十个就是十块钱。一个月下来，能挣三百！你在家糊纸袋，脖子都断了，一个月能挣几个钱儿？”
付婶子怒：“我好歹也是你老婆、校长夫人，天天光着身子给人家搓背，像话吗？去一群女学生，我是不是还得伺候她们？你就知道挣钱，也不想想脸面！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不去！就在家糊纸袋，能挣几个是几个，以前没这钱，也活得好好的。”
付校长撇嘴，“费校长他老婆不是还在食堂擦桌子拖地呢？也没见人家嫌丢人，你还清高上了，真是的。”
付婶子一听更不高兴了，“学生有几个认识她？收拾完学生食堂，教工食堂也差不多没人了，张莲花跟老郭把碗盘收拾过来，老丁她坐在后厨刷盘子呢。你以为她愿意在老师们面前露脸儿？你们男人有自尊心、爱面子，我们女人就该活得没脸没皮？你也不想想，谁愿意干那些腌臜活儿？！”
付校长气得一甩手，“我不管了。田园园那丫头还巴巴地当多大好事儿，说清扫跟搓背任你挑。你这么想，我也不说啥了。你哪天给田园园回个话，别耽误人家找人。”
田园园实在没想到这些人还死要面子，有些无语。想了想，问张莲花，“莲花，搓背的活儿你干不？”
张莲花问，“我要不在食堂干了，你还管吃管住不？”
园园妈笑：“管！”
“那我就干！”张莲花有些得意，“我要能一个月挣几百，就让我二嫂卷铺盖滚蛋，给我二哥再说个好的！”
……
没有领导们插手，田园园放了心。
以前唯恐他们要入股分红的，现在看来老师们果然没有一点儿经济头脑，送到手边儿的财路，他们还嫌丢人。
也难怪，现在还不是经济社会……
这天，蔡老师找来了，“田园园，有空去办公室一趟。”
田园园下午兜里揣着章去了，果然是要签澡堂承包合同。
内容很多，条理也很清晰，是个很标准的合同，看样子找了专家或者律师写的。
承包年限二十年、承包费一年一千，后十年一千二。
田园园很满意，痛痛快快地签了字。然后把食堂合同做了修改。
付校长说：“费校长找到了盖解放浴池的包工队，人家说可以过来给咱们设计、盖房、走管子。得三四个月能完工，价钱也不低。还说得先付一半定金，他们的人也得吃饭不是。”
☆、0150 聚宝盆
0150 聚宝盆
田园园点头，“付校长做事果断、雷厉风行，是学校的福分也是我们田家的福分。 学校盖澡堂、买锅炉，急等着用钱。这样吧，今年的食堂承包费和澡堂承包费，总共两千块，我一次性付了。澡堂的花费解决一大半，付校长也少受些难为。”
付校长一喜，“好好好！这就简单多了。有这两千块钱，先开工盖房子，我这边再拾掇两千块钱，等房子好了，把锅炉买来安上，澡堂就开起来了。哈哈哈……”
一次性投入，可以年年收钱，自己方便还能得到老师们的赞誉，付校长乐得合不拢嘴。
晚上田家人一起看合同，都很高兴。
田富贵笑，“承包二十年食堂跟澡堂，可有事儿干了。”
园园爸也笑，“要说承包费也不算多，一年两千，咱现在一俩月就能挣出来。”
梁玉梅看着合同最后，“园园，这里说再想起来新生意，也是咱承包？”
田园园挑眉，“学校是个聚宝盆。这么多人，不管干啥生意都能赚钱。我也是舍不得丢手，才提了这么一条。等咱们把澡堂开起来，以后想起来啥咱们再干！放心吧，都是赚钱的生意。”
大家都笑。
田园园跟爸爸和大哥商议，“我答应先付两千块钱。爸，下个月就先拿出来一千。”
园园爸点头，“两千也拿得出来，就是啥也没见到，咱们先不能都给。”
田富贵也说：“就是。先给一千催着他们，等房子盖起来了，再给一千。要不，恐怕耽误事儿。”
田园园说：“澡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