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扬说得对,在上海一定要有勇气去撞得头破血流,不然就永远没机会。
第二天我回到公司,是下午三点多,我一进去,全部人都在埋首工作,唯独不见余逸,我指着他的座位,问坐他旁边的人,“他人呢?”
那人才刚抬起头来,还没来得及回答我,罗莎就把我拉到一边,“怎么样?昨天的party上有进展吗?”
我看着她一脸期待的目光,憋了半天,“我已经成功把电话给他了”
罗莎刚刚还蛮怀希望的目光瞬间暗了下来,我想当时她想掐死我的心都有,“你把你的给他有什么用啊?还以为你成功要到了他的号码”
“可他说要是有想法了会打我电话的”
“那是防止你骚扰他给出的客套话,天真,你以为是高中生告白啊?接受了你的酸酸乳就说明答应你了啊?”,罗莎说着重新坐回座位,继续苦恼。
我在心里暗想,谁拿酸酸乳告白啊?
回到家我把包往椅子上一扔,站在窗前想白天罗莎说的话,是啊,那家伙要是不给我打电话怎么办?那我的工作是不是也意味着要泡汤。看着窗外,才燃起来的希望之火,转眼就被现实的冷水给泼灭了。
正当我还在郁闷的时候,电话响了,然而,熟悉的号码。
“清浅,看楼下,大爷不让我进来”
我打开窗户,只见余逸在那里手舞足蹈,我苦笑,又想起了高一的时候,他常跑到我们班门口来鬼混,害大家误认为我还真跟他在谈恋爱,以至于那个叫我帮她写情书的女生,从那以后都没理过我。
我跑下楼,“你来这里干什么?”
“当然找你了”,
“咱们换个地方说”,我回头看了大爷一眼,他正严厉的盯着我们,像是高中老师在监督正在早恋的学生一样。
我们坐在公园的椅子上,他半似抱怨的说道,“你看看你租的都是什么地儿啊?管得比高中生还严”
“我还没问你跑来找我干嘛呢?”,我没回答他。
他有些生气,嘟着嘴,很是委屈的样子,“你说,我回来都多久了?你主动给我打过电话吗?主动请我吃过一顿饭吗?现在我主动来找你,你还只是把我请到公园来坐坐,我连你家门都进不了”
我无语的笑笑,“我这几天不是忙嘛,等忙完了一定请你”
“那个什么大明星还没搞定啊?我说既然那么难搞,干脆咱们换人得了,看他狂”,余逸听我这么一说,瞬间回到了高中那个无所谓的样子。
“那也等着总监把我给换掉”,我看着余逸一脸轻松的样子,你以为是高中啊,要是随随便便换个人就能搞定,我哪需要大费周章的跑去参见什么party,现在好了,去了也没用。
“你说那小子狂啥啊,不就一明星嘛,又不是除了他没人了,娱乐圈什么影帝啊,影后的不一大堆吗,要是……”,余逸还在旁边一个劲的说不停,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我转头看着他认真的问道,
“当年你理科那么好,为什么要跑来读文啊?”
他停下继续啪啦啦的话,一瞬间变得无比的沉默,好一会儿才又玩世不恭地笑起来,“因为文科班女生多啊”
我白了他一眼没有再说话。
又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正经起来,“轻浅”
“嗯?”,我扭头看他。
“其实一开始我就知道那封情书是你替别人写的”
我生气的看着他,“那你当时干嘛不说,害我被班主任叫去办公室好几次,就差没请家长了”
他低头,“那是因为看你憋屈那样,而且还解释不出来,觉得挺有意思的”。
听他这么说,先是一愣,什么狗屁道理啊,然后我拿起旁边的包就砸在他头上,直接砸得他从椅子上跳起来,“你这没良心的,亏我整个高中都把你当好朋友”
“你也是我最好的朋友啊,而且一直是”
“去死”
他一边求饶,一边在公园里乱串,时光仿佛又回到了高中校园,其实刚开始的时候,我们并不认识,反而是因为那次误会后,彼此成了很要好的朋友。那时候,我经常帮他撒谎,帮他写作文,而他则经常请我吃冰淇淋,送我席慕蓉和张爱玲的书,下载一些张国荣的电影悄悄地带进来给我看。
现在回想,我还真没用,当初就为了每天一个冰淇淋和几本书几部电影竟帮他干了那么多不道德的事。
睡觉睡到半夜,被电话吵醒,我迷迷糊糊的拿过手机,谁这个点打电话过来,“喂”
没人回答,我努力睁开眼睛,陌生号码,心里暗想,推销也不是这么干的吧,现在几点,凌晨一点多了。
我正打算挂断的时候,电话那头传来迷迷糊糊的声音,“你现在到外滩来”
外滩?我瞌睡醒了一半,“你谁啊?”
“来不来随你,不来合作的事免谈”,电话那头传来不耐烦的声音。
“顾亦望?”,这下瞌睡彻底醒了。
天天盼你打电话,现在终于盼到了,可你还真会挑时间。我无奈的起床,随便理了理头发,披了件外套后便轻脚轻手的出门,真害怕一不小心吵到楼下的大爷,然后又得接受一次思想教育。
电话里他说得迷迷糊糊,具体地点也没说清,害我费了好大劲才找到他,我到的时候,他正躺在冰凉的地上,周围全是易拉罐,我走到他身边看着醉醺醺的他,暗想,这都喝了多少啊?
“你说你一大明星大晚上的一个人出来也不怕被绑架啊?”,我看着明明就有些醉了还拼命往嘴里灌酒的他说道。
“出来吹海风”,他像在对我说,又像在自言自语。
我在他旁边坐下,“吹海风就不能白天来,还真会挑时间”
他扭头看着我,好看的睫毛动了动,眼神深邃而美丽,“你以为白天我站在这里还有风吹得进来?”
被他这样一说,我才恍然大悟,也是哦,他可不同于一般人,要是白天真站在这里,场面肯定比机场那次还疯狂。
我瞬间觉得当明星也没那么好,连去哪个地方,做什么事都像有几十个镜头在跟拍,自由被限制不说,一不小心还闹得满城风雨。
我看着夜晚的上海发呆,来了这么久,天天在忙,我还从来没有看过这座城市安静时候的样子,可我也并不想睡到大半夜的发疯跑到这儿来观察上海的夜景,要不是这个突然的电话。
“咣”,又一个易拉罐掉地上,而他正打算重新开一瓶,我赶紧夺过他手中的酒,“别喝了,你都醉了”
可他完全不理会我,毫不客气地挡开我的手,继续从地上拿起一瓶打开,然后往嘴里猛灌。
我急了,忙着再次去拦他,要是真醉了,大半夜的,这么一个大活人,还不是一般的人,我可要怎么办啊?
我可不想跟他一起躺在明天的今日头条上。
“你别管我”,他打开我伸过去的手,继续喝。
我看了他一眼,不要我管还把我叫来?
“算我求你了,别喝了”,几次下来,无果,我索性将地上的酒全部拿去扔在垃圾桶里,“我看你喝”,断了你的余粮,有种你去垃圾桶里拿出来喝。
“你干嘛?”他瞪我,冲我嚷。
我不理会他,等我把他周围的垃圾全部清理了回过头来时才发现,这家伙居然睡着了。
我看了一下手机,三点不到,还好这个时候没人,我摇他,“喂,你醒醒”
我叫了好几声,也不见得他应答,几次下来他只是换了一个姿势继续睡,就这样过了一刻钟,我实在等不下去了,万一这家伙天亮之前还醒不过来可怎么办,这要是被别人看见了,不管是记者还是普通人,我才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再说,深夜海风吹过来,冷嗖嗖的,如果就这样躺倒天亮,难免不会感冒。我继续叫他,实在没办法,我犹豫了一下,一巴掌拍在他脸上,果然,还是这效果好,一下就醒过来了。
他生气地瞪着我,“你干嘛?”
趁着他没有再睡过去,我赶紧问他,“你家在哪里?”
“……”
见他即使睁着眼睛也是一副不省人事的样子,我只得从他裤兜里掏出手机,翻了翻,通讯录里一个电话,我的。我转过头来无语地看着他,这个年头你拿着手机是当摆设用的。
打了舒扬的电话关机,打了余逸的电话,关机,“总是在关键时候关机”
我看着沉睡的上海叹了口气。
回头无奈的看着又要睡过去的顾亦望,只得脱下外套,将他的脸围上一大截,“待会儿你可别乱说话,也别扯掉蒙你脸上的衣服”,我对着也不知道能不能听进去话的他嘱咐道。
“起来”,我使出吃奶的力才将他从地上扶起来,扶着踉踉跄跄的他好不容易才走到马路边,等了好久,终于成功地拦下了一辆出租。
好不容易把他塞进车里,报了地址,师傅一脸疑惑的回头看着我们,指着顾亦望的脸问道,“他这是?”
我胡乱地扯着,也不管故事编得靠不靠谱,但为了增添它的真实性,我故意说得无比认真,“他脸上长麻子了,一下接受不了跑到这里来喝了太多酒,但是,既然他那么在乎,所以即使他醉了,我也得保护一下他的自尊心”,说完,我还不忘将衣服往上拉拉,更好的遮住了他那张太过醒目的脸。
师傅惋惜的叹了口气,“可惜了,光看个子还挺清秀的一小伙,难怪接受不了”
我尴尬地笑笑,“是啊”
幸运的是这家伙在长达二十多分钟的车程里,居然没有胡乱说过一句话,只是动不动又往我这边靠,打开了又靠过来。周而复始很多次以后,我也懒得管了,索性就让他这样靠在我肩上。可他靠就靠吧,还时不时地在我身上蹭,就像一个三岁大的小孩。
师傅边开车边认真地对我说,“小姑娘,你可不能因为他变麻子了就嫌弃他啊,要不这小伙怕真活不下去了”
我苦笑,心里暗想,不嫌弃他才怪了,这人脾气古怪不说,还总是一副清高的样子,但此时为了不露陷,我还是装出难过且坚定的样子,对师傅说,“不会,不会”
看着出租车远去,我又开始苦恼了,要是被大爷看到了就真的完了,“你慢点,轻点”,我小声的对着旁边这个不省人事的麻烦说道,但是完全是对牛弹琴。
好在一路跌跌撞撞终于成功的把他扔在了沙发上,我看着躺在沙发上跟个死人没什么两样的人,气得直咬牙。
我在心里暗暗叫苦,每次周末都不让我好好过。
一想到我的这个周末又要泡汤了,我气得想把沙发上的人拉起来直接撕了。
以为我终于可以休息了,然而我才刚躺下,就听见“咣”的一声,我打开灯,刚刚还在沙发上的人,现在正躺在地上。
我握紧拳头,深吸一口,默默的在心里告诉自己,“都是为了工作,我忍”。
折腾了几次,我终于成功的跑去睡沙发了。
☆、意外的周末
第二天早上,等我醒来的时候,床上的人还睡得跟个猪一样。
我走过去拉开窗帘,以为刺眼的阳光打在脸上总会醒了,可万万没想到的是,床上的人,拉拉被子,将头盖住后继续睡。
我揭开被子的一角,极力让语气变得平和,“起来”
终于,顾亦望缓缓睁开眼睛,看着我,又揉揉眼睛,一下坐直了身子,一副小女人的样子很是欠揍,“我怎么会在这里,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白了他一眼,还真是忘得一干二净,不留半点痕迹,“问你自己”
“我喝醉了,当然是问你了”,他还有理了,以醉来当理由。
“还知道自己喝醉了,要不是我把你从外滩捡回来,你现在就不是躺在这儿了,而是在各大头条上”
他不说话了,努力回忆,我转身。
“你去哪?”
我回头看着他,莫名其妙,“洗漱啊”
“你去洗漱了那我怎么办?”
“你是小孩吗?难不成还要我帮你洗?”
“你想得美,我是说你得去给我买新的毛巾和牙刷,难不成用你的啊?”,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新牙刷有,至于毛巾,就一块,你爱用不用”
他下床,缓缓走到我身边,用诡异的声音胁迫道,“那工作的事……”
“我去买”,在他话还没说完之前,我堵住了他的下文。
我想我绝对是以光的速度冲下楼,然后以光的速度回来的,我正往楼上跑的时候,大爷从房间里出来叫住我,“我说你又没在房间,把电视开这么大声干嘛?”
我冲大爷苦笑,抬头看一眼二楼,顾亦望,你真是我命里的克星,上辈子我一定欠了你,这辈子你是来讨债的吧。
我进屋,“啪”的一声把电视关了,将买来的毛巾和牙刷扔在他怀里。
他站起来,居高临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