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更坑的”,他继续边躲闪边说道,“他们说这周六一定要我带出去见一面,你看……我都说出去了,这大上海我人生地不熟的,去哪儿找一个姑娘,然后她恰巧也叫夏轻浅啊,所以……这周六,你就再帮我最后一次”,他说最后一句的时候,眼睛悄悄的瞄了我一眼,然后躲得远远的,带着期待的目光等待着我的下文。
我想都不想就回绝了他,“不去,谎是你说的,自己想办法”,然后提起包头也不回的走出办公楼,向熙熙攘攘的上海街头走去。
余逸跑上来,满怀热情的跟在我后面,“一起走”,
看见他像一个急着讨好主人的小狗一样,走在我身边,时不时的用他可怜兮兮的小眼神往我这边看看,见我扭头马上又转回去,很久没见他这样,我竟忍不住想笑起来。
“记住,这次真是最后一次了”,我警告性地看向他,竖着手指说道。
“嘿,最后一次……最后一次”,他继续一脸嬉笑,只是比起刚刚脸上多了几分轻松和释然。
而我则直呼交友不慎啊,从高中成为朋友那一刻起就在无时无刻的帮他撒谎,我都开始怀疑自己在这方面成精了。
晚上的聚餐定在了一家环境优雅的小阁楼里,这个地方远离上海的闹市,异常的安静,周围环境清幽,没有大酒店的奢华,却有一种传统的典雅。
我们聚会的房间是一间和大厅单独开来的,大家进来都不需走大厅,而是从一个安静的小道里就直接可以过来,我知道这样的安排是专门为那个特殊的人准备的。房间里面简单而整洁,优雅而不奢华,一眼看去不像一个聚会的点,倒想是一个儒雅人士聚会畅谈的地方。
我和余逸进去的时候,大家已经全部到齐了,除了今天那位重量级的嘉宾顾亦望以外,我和余逸走过去,坐在罗莎身边说道,“你们都到了啊?”
“是啊,兴奋得已经一刻也等不得了”,我好笑的看了她一眼,只见她上下打量了我一番,一脸嫌弃地说道,“怎么,你都没换衣服,还是上班那套”
我笑笑,将包挂在椅子的一侧,“就吃个饭,需要换什么衣服,再说,也没多少时间,我都没回家”,说完我抬头扫了周围的人一眼,这才发现大家一个个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有些甚至还特别弄了头发,我不得不在心里对她们佩服得五体投地,这么短的时间也能将自己完全变一个样,这也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我不禁低头看看自己,还是简单的牛仔裤,简单的白衬衣。再摸摸我的头发,绾着的头发还有些蓬松凌乱,我开始有些不自在自己跟周围有些格格不入了,一旁的余逸此时正看着一脸不自然的我坏笑,我狠狠瞪了他一眼,他才打住。
“这比相亲还隆重啊”,我尴尬的看着大家打趣道。
“可不是嘛,我们可从来没来过这个地方呢,这次来了,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而且更重要的是,可以见到顾亦望本人,以前只能在电视上看到的人,等下就出现在我们面前,啊……我不知道,自己的心脏能不能负荷过来”,几个女生又开始花痴起来。
我哈哈干笑几声,在心里想,再神的人,追根究底不都还是一个人嘛。
由于江姐人比较年长,所以,也只是和大家一起笑笑,全程都没怎么说话。
正在大家说话的当头,顾亦望不慌不忙的走进来,他走到大家身边,完全没有明星架子,跟江姐亲切的握手。然后坐在她身边,恰好是我对面,我不自在地故意看向其他地方。
他一进来,你就不得不承认,这人与人之间确实是有差距的,在大家面前他的举止谈吐,就跟在电视上看到的一模一样,标准的绅士风范,现在的他,我完全没法和那天那个吃路边摊还一脸幸福的人联系在一起,这是一个人吗?我真怀疑只是长得一样而已。
整个房间里除了我、余逸和江姐,全部秒变花痴,他则很绅士地对每个人都点头笑笑,他的笑容像冬日的阳光一样,是可以融化冰雪的那种暖。罗莎她们一群姑娘则挣着去跟他合影。
等菜上上来,大家都没有开动,都等着他先,顾亦望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大家不用那么客气,你们都是轻浅的同事,自然也就是我的朋友了”
一听到他提我名字我就毛骨悚然,正在喝水的我差点没有一下喷出来,我疑惑的瞪了他一眼这家伙又想干什么?
“轻浅?你们?”,这时不仅所有女生,就连一向对这些漠不关心的余逸都扭过头来看着我,在大伙儿齐刷刷的目光下,我只觉得全身不自在,而顾亦望则跟着一脸坏笑的看着我。似乎他们一定要从我口里听到一个解释的答案才满意。
“我不知道啊”,我耸耸肩,完全不知道那家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我跟轻浅是初中同学,可能你们不知道吧”,他突然继续说道,一副我们就是老同学,就是认识很久的样子,“而且那时候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同学?他们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你这天马行空的想象还能不能再精彩一点啊?
“啊?你们居然是同学还是朋友”,大家一脸的难以置信。
正当我打算否定的时候,他突然又开口说道,“她那时候可爱看小说了,有一次看得入了迷居然把健胃消食片当糖吃了”,他说得理所当然,好像这事是真的一样。也是,这事本来就是真的。我真后悔。
我彻底瞪大了双眼,怎么说来着,顾亦望,你不是说你不会偷我的记忆吗?哈哈……我就没见过比你更正大光明的小偷了。
“轻浅,你们竟有这层关系,你怎么都不说啊?”,大家一脸责备的看着我。
“是啊,我和你认识这么久都没听你说过啊”,余逸也一脸疑惑的看着我。
我看着坐我对面一脸得意的顾亦望,真想跳过去掐死他,真不知道上辈子跟他到底有什么仇什么怨,这辈子遇到他,每次都没好事。他则一副你来打我啊,来啊,我们还有合同呢的表情看着不知如何解释的我,我只得对着大家一阵苦笑,“哈……那个……没来得及说……没来得及说”,心里暗骂,顾亦望,你给我等着。
虽然被他恶整,但是很长的时间,看着大家纷纷跑去和他合影,我都恍惚了,我真的认识这个人吗?并且如他说的般我们还是朋友,他是那么的不平凡,坐在我们之中即使不化妆,也脱下了身上华丽的服装,穿着简单的休闲装,和我们也都是格格不入,他和我们显然不是一个世界的。
这是我坚持认为的一个观点,我们不在一个世界,他是当红偶像,万千女孩心中的白马王子,而我是想简单生活的平凡女孩,但我却是他口中所称的朋友,多么难以令人想象的一层关系啊,或许,是假的,但也那么的不可思议,即使那只是一张有着两人署名的纸,那个协议看上去是那么的荒谬,但我仍然觉得恍惚。
一顿聚餐下来,我吃得异常憋屈,大家都相信他所说的那层关系,我们不但是初中同学,还是好朋友,离我较近的几个同事总是时不时的用羡慕的眼光来看我,罗莎还问我,他初中时候怎么样?是不是也像现在这样帅,我在心里无奈的摇头,鬼知道啊?他初中在哪儿读的我都不知道。
聚餐结束后,大家都纷纷离席,江姐叫我留下来和他一起等保镖来接,我本不想答应,无奈命令难违,而且,在场的所有人,似乎只有我最应该留下来,所以,我只得点头答应。
最后离开的一个是余逸,他在我肩头拍拍也出了门,房间里瞬间只剩下我和顾亦望,我用眼睛瞪他,用眼神杀他,他则一脸无辜的看着我。
“你干嘛说我们是同学啊?”,我生气的问他。
“我这也是为了缓和气氛嘛,你看刚刚大家紧张的样,我跟他们又不熟,所以找个话题聊”,他看着生气的我,倒是不慌不忙的胡乱解释。
“可你把我给害惨了,以后我就得靠继续撒谎度日子了”,我颓然的蹭在桌子上,高中的时候遇到余逸,我撒了两年的慌,以为那样的日子结束了,谁知工作了以后还得继续撒谎,而且越撒越大,我觉得我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我瞬间觉得我是遇到了两个瘟神,一个害我的前半生,一个纠缠我的后半生。
“夏轻浅,如果我不是什么所谓的大明星,你愿不愿意真心和我做朋友”,他突然认真起来,我看着坐在我对面的他,眼睛里隐约闪过一丝慌张和害怕,我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毕竟这么优秀的他有什么是会害怕的。
“可你又不缺朋友,干嘛要和一个跟你不在一个高度的人做朋友啊,你不嫌累我还嫌累呢”,
“谁说我不缺朋友了……你觉得和我做朋友累?”他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了,眼里装满悲凉,一丝似有似无的心伤在眼里一闪而过,这是认识他以来,第一次看见这样失落的他,平时的他无论走在那里,都是一道绚丽的风景线,让人很难联想到他也会有失落的时候。
“其实即使你不是一般人,我们也可以成为好朋友的”,看着他眼底的失落,意识到我刚刚说的话好像过分了点。我突然转变了刚刚冰冷的态度,我在心里悄悄的说,其实不是不愿,只是害怕,这样美好的东西是需要很大的勇气将他放在生命中的,害怕一不小心便会消失不见。
“真的”,他瞬间高兴起来,眼里的悲伤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原始的天真,一种未经污染过的纯真。
我看着他,默默地点点头,这家伙,真像一个没长大的孩子。
☆、假扮女朋友
生活是一杯茶,人走茶凉。
我合上手中的书,呆呆地站在窗前,远处传来几声吵闹的声音,断断续续,上海是一座吵闹的城市,也是一座安静的城市,她能接受任何一面,也能承受任何一面。
我看着偌大城市的一角发呆,想这和张爱玲曾经爱过的城市有什么不同,现在的她繁华,成了中国最大的金融中心和最繁华的对外开放城市,经过将近一百年的历史变迁,历经沧海桑田般的变化,她的伤疤或许早已愈合,亦或许她已然不在乎了,只是曾经她成全了的那个女子,晚年时却害怕归来,害怕再次踏上这座城,愿意安然的死在异国他乡,却不愿对曾经的红尘回首一望,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张爱玲是决然的,终究是上海成全了她、也辜负了她。而我,不管是现在还是多年以后,即使遍体鳞伤,满身是血,我终究没有那份勇气,做到那份决然。
我们的生活,我们的命里,谁又会辜负谁?谁又不得不离开。
爱情是一把利剑,一旦爱上了一个人,就特容易被割伤。
晚上,在睡觉之前,顾亦望给我打了一个电话,我拿起手机,发了短暂的呆,这个突然闯进我生命的人,荧屏上的他总是被光环萦绕,沉默的时候如冰国的王子,浅笑的时候也高贵迷人。
我们本应该离对方的生活远远的,可什么时候就那么不自觉地闯入了对方的生活,打乱了彼此的生活轨迹。
“干嘛?”,我问。
“我要离开上海一段时间”,他在电话那头说着,语气一如平常那般松散随意,像是在转述别人的话一般,并没有过多的情感在里面。
“哦”,我只是简单的回答,像他这样的大明星怎么可能会在一个地方长时间的停留,所以全球漂泊才应该是他的归属。
“我这次要去很久”,他继续说道,就像是在向一个生命中最亲密的人说自己的离开,让对方安心等他回来。
“然后呢?”,我问。
“你得帮我照顾一下卡奇,”,他用了帮字,可我在他的话语里完全听不出来是要我帮他,在他的话语里我只听出了一种命令的口吻在里面。
“卡奇?卡奇是谁?在哪?”,我瞬间被他说蒙了,原来这个家伙刚刚温柔的语气不过是为了后面有事需要我做铺垫,差点我还被他骗了。
“我叫人送到你住的地方,现在应该就在你楼下,它是我儿子,你一定要帮我好好待它”。
我听得一阵眩晕,听到儿子一词突然整个人都精神了,所以这家伙隐婚了?那得有多少少女被他骗了,天啦,大骗子,我在心里暗想,随即打开窗户往楼下看,一个和顾亦望差不多高,但是比他稍胖,稍年长一点的一个人带着墨镜、帽子和口罩,抱着一个箱子正安静地站在楼下。
我对着电话那头低吼,“顾亦望,我还没答应呢,你就把你孩子送来了”,说完,我一边穿衣服,一边继续说道,“你这没良心呢,怎么把你儿子放箱子里”
顾亦望对着夜空轻笑一声,“哎,没事,它经常待在那里面”
“经常?”,我开始怀疑那孩子不是他亲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