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儿,这熏香可真是令人稀罕,下次你再去镇上时别忘了在买来一些,咱们放在家里有备无患。”
凌氏拿起干燥的布帛擦试了一下乐天渗着汗水的额角,然后继续对素珍说道:
“对了,你之前怎么想起买药材了?俺看着那些药材都分外眼生,都不怎么认识。里面有对乐天病症的吗?若是有,你就暂时不用再去镇上了,先拿来用用不就好了,反正那里面的药材数量可是不少,正好可以解眼前的危急。”
“那箱物件现在在哪?”素珍神色一沉,然后低声问道。
“哦哦,那些人将那箱东西搬到了厨房的窗子下面,看起来分量可是不轻。哎,珍儿,你去哪?”
第一百五十四章 恰好,女强人亦有软肋
厨房外的阴凉处,一个木质箱子静静伫立在那里,毫不起眼。
素珍走过去,掀开箱盖,饶是已经做过了思想准备,还是被眼前的情景惊得睁大了眼睛。
箱子里,药材,果蔬一应俱全,此外,还有一些透气性极好的棉质小襟衣亵裤,塞得满满当当的,竟毫无空隙。
“你看,就是这些。珍儿,这些物件足够我们这段时日不用出去了。本来我俺还担心乐天病得那么重,你若是去了镇上有一时半会儿回不来,遇到像那日的惊厥状况俺无力处理,结果这下子可好了不是。珍儿,你咋能想得这么周到啊!”
凌氏气喘吁吁地跟了过来,然后在素珍身后喋喋不休。之前对素珍存在的那抹疑虑然也随之淡了许多。
素珍对她的话充耳未闻,一双眼睛始终盯着那只箱子,内心微微翻腾。
要不要这么立竿见影啊,而且还这么一大箱子,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她真的有些不太清楚当时在林间应下那谦王爷是不是个正确的决定了。
刚刚在林间,她明确拒绝了他的表白,却始终狠不下心来再次拒绝他要给予自己关怀的要求。
是的,她狠不下心来。尽管这样很是不对,但她就是说不出口。这有悖于她一贯以来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性子,但她知道,自己这回就是违背了,无法更改。
许是因为他的言语以及眼神太过纯粹,尽管精于算计腹黑霸道但对她的情义却不掺任何杂质,和她初到这个世界乐天给予她的感觉大致相似,直痛她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亦或许,是因为他出现的极其恰好,在她最需要帮扶的时候恰好出现,令她忽然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个人在面对这些困窘,她不是一个人。
是的,乐天生病这几日是她来这里之后过得最低落的一段时日,很是慌乱无措,亦很是捉襟见肘。
尽管她依旧让自己表现得强势而能干,一切亦做得有条不紊,但在她内心深处,这一切不过是在强撑罢了。
她虽然拥有极其丰富的医学经验,诊治亦是不在话下,但是术业有专攻,她虽然对成人的病症治疗游刃有余,但对儿科方面,并非那么得心应手。
况且她所处的环境可谓是缺医少药,很多条件都不能像以往找到相应的物什予以替代。
乐天得上了的是这个朝代最为棘手的病症,许多有效的治疗措施只能在从前的世界里实现,这里存在着的条件她都无法像以往使用得格外得力,所以乐天直到现在还在发烧,与她的诊治有很大的关系。
所以凌氏在之后对她的实力进行质疑,其实她是无言以对的。
看着乐天反反复复地高烧不退,她打心眼里觉得害怕,尽管反复告诉自己莫要胡思乱想,但还是无法抑制。她迫切地想要有一个人来帮帮她,但她无法诉说,亦无法要求,因为她的生活中,无处去寻这样的人。
可就在今日,这位名叫姬墨谦的男子令她的迫切成为了现实。
第一百五十五章 关怀,用尽了一颗心
油纸包里的药材和方子,皆是针对天花的绝佳法子。而箱子里的药材,有很多都是种类的补充,另外连预防所用的药材都是一应俱全。若是持续使用,定然会见奇效。
此外,瓜果蔬菜面面俱到,维持一个月亦是绰绰有余。正好解了她无法出去采购的困扰,为她争取到了时间来陪着乐天,对她进行全程的照料。
而且,还给小家伙准备了棉质的衣裤,解了不够更换的尴尬。眼下,乐天的水痘有些已经溃然,脓汁滋生不绝。若是更换衣物不够勤,注定会引发感染,令情况更为难以处理。而箱子里的这些衣裤足够换洗,而且料子也极其舒服。又解了素珍的一大难题。
如此种种,皆直对她所面对的困窘,并且适时提出了有效的解决方法。她不得不承认,这些物什令她在这几日的煎熬之下终于有了一丝如释重负的轻松,令她的心情得到了纾解,内心最脆弱的地方得到了极好的守护。
这个男子,对她当真是用心的,而且是用尽了一颗心,每一分每一寸都不含虚假,实在而踏实。
若不是真正用心,又怎么会如此揣度到她的需要,准备的每一项物什都到了她的心坎里,令她不由自主地动容,不由自主地说不出拒绝。
然而,任何付出终要有所回报。
她知道这个男子所想,但她真的不确定自己究竟给不给得了他真正想要的。
她觉得她还是要好好想想。
但是照眼下这个进程,她估计一时半会得不出答案。
****
夕阳西下,升腾在天边的晚霞散逸着最后的缤纷,绽放在天际大放异彩。
王府门口,姬墨谦自素色马车上下来。侍从青玄早就在门口候着,见主子回来了,立刻上前在姬墨谦耳边低语了几句。
姬墨谦眼中流过一抹暗芒,径自朝书房而去。
“是阿墨回来了吧。”
门扉推开,坐在圆桌前品茗的凤清尘微微抬起头,然后看向门口。姬墨谦掩上门扉,然后冷冷注视着神色悠然的凤清尘,信步朝他而来。
“是不是觉得我出现在这里很是奇怪?毕竟我现在应该到处逃窜,好让你抓不到我。毕竟刚刚在林间,我未和你商量就那样贸然行动,肯定是惹怒你了。但是我终究觉得躲起来无用,毕竟以你谦王的实力,就算我躲到天边,你也是可以抓到我的。所以我还还是早日来,争取个好态度吧。”
说完,便放下茶盏,一双眼眸潋滟动人,在室内微暗的光线下甚是明亮。
“是么?”
姬墨谦简促问道,然后坐到他对面,一双眸子凝着他,然眼底深不可测。
“不过你那暗卫如行也真是煞风景,什么时候有要事禀告不好,非要在你和凌娘子互诉衷肠的时候杀出来。结果你还没把心里话说出口,就必须要处理要事,令那绝佳的机会被迫中止。想想,我还真得那死小子算账,那毕竟可是小爷我冒着性命危险制成的绝佳好机会,就被他给毁掉了,简直太可气了。”
凤清尘说到这里,眼中不由流出一抹压抑着的怒气,俊逸秀美的脸庞在昏暗中显得有些狰狞。
“愿你算帐顺利。”
姬墨谦沉声说道,然后起身,朝内室扬长而去。
“你你你!死阿墨,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凤清尘再也压抑不住,急忙跟上去对着姬墨谦的背影抬高音量,面部勉强维持的平静从容全部消失殆尽,抓狂的模样令他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崩溃的疯人。
“就算是我没事先和你商量就贸然决定,让你被算计了一把,但我没有功劳也得有苦劳吧!若是没有我冒死来这一遭,你会成功突围吗?而且这些我都事先和你商量了,你不是不愿意吗……”
“说重点。”
姬墨谦揉了揉太阳穴,回头看向激动不已的凤清尘,淡淡出声。但一双眸子却锐利冰寒,令凤清尘好不容易竖起的威风登时灭了不少,气势顿时矮了下来。
“把四大明秀还给我。”
凤清尘弟弟出声,声音里带着十足的委屈:
“欢悦坊的老板娘说她们被人抓走了,而且还是了不得的人物,我一猜就是你……你还我锦绣,还我灵秀,还我云秀,还我安秀,还我还我!呜呜……”
“为何要还?”
姬墨谦换上家居长袍,一身流金墨黑更加显得他五官冷峻,气势逼人:
“你自己不也说了,此事你且功过相抵,所以本王并没有找你麻烦不是吗?那几个女子得罪本王,本王要惩治她们又有何不对?难道本王连个妓子都处置不得了吗?”
“你能惩治能惩治!你是高高在上的王爷,想处置谁都可以!但是我的谦王爷,你从没有去过欢悦坊,明秀与你毫无瓜葛,又怎么谈得上得罪于你!阿墨,这回的矛盾在于你我,何苦去牵连不相干的人……”
凤清尘说到这里,内心不由恨得牙牙痒。
这个死阿墨,就知道拿这样的招数来让他难受。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四大明秀是他凤清尘的绝世爱物,平时光是砸钱亦是如同流水一般。如今他硬生生就夺走了他心尖子上的尤物,简直让他煎熬到不行,真是可恶到家了!
不行,他说什么都不能让明秀受苦,他今日说什么都要将她们救出魔爪!
想到这,凤清尘不由咬牙,然后大脑高速地运转着,想着与姬墨谦周旋的策略。
“你就这么喜欢她们?”
就在凤二爷脑洞大开的时候,一直冷冷不语的姬墨谦回头,淡淡问了他一句。
“是啊!她们可是我的心头宝啊,就像你对你家那素珍娘子一样,生怕她们出星点差错……”
凤清尘说到这里,眼底不由涌起一抹讶异,嘴唇不由微微张开,呈现呆怔状态。
“你该不会是……不会是……”
“你心中所想和我想告诉你的分毫不差。”
姬墨谦望向他,眼底漾起冰寒,声音如坠深渊。
第一百五十六章 遇爱,谁都如履薄冰
“你可真是……真是……”
凤清尘眼底讶异无法消却,一抹凛色在心间盘桓,难以平静。冰冷的汗水涌上脊梁,令他浑身都打了个激灵。
这个怪人,这个怪人!
他在心腹诽了千万遍,还是难以抵消内心的复杂心绪。
“阿清你是个聪明人,自小到大都是如此,这也是本王之所以与你交好的原因。想必我为何要如此作为,你心里亦是了解得差不多。”
姬墨谦端坐在书桌前,眸光灼灼,却深不见底,寒光四射:
“但本王觉得还是有必要再对你重复一遍,以免你聪明反被聪明误。现在明秀就在偏厅,被府中诸仆从侍候着,毫发无损。本王无意伤害她们,亦不准备夺你心头宝,此番作为,只是告知你,本王当时看到你扬言要杀素珍时的心情。
你给本王出的那些招数,都是好招数。但这些招数都于她有损,就算是虚假也有风险。她是本王心尖子上的人,就算是一点危险我也是不愿意冒的。结果你却真真让本王大开了眼界。”
“所以,你就让我长个记性,让我日后在这类问题上谨慎一些。是这个意思吗?”
凤清尘沉默了半晌,然后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问道。
“是。”姬墨谦点头,然后目光深沉地看向他:“现在,你可以去偏厅领走你的四大秀女了。”
说完,便垂头开始翻看桌上的书籍。
“是四大明秀!”
凤清尘大声道,怔怔而语,而后则彻底暴走:
“敢情你就因为要警告我一下就好这么兴师动众!你知道你这样做几乎让半个京城都惊动了!而这些只是因为一个凌素珍,只是因为我做了场假戏要伤她?你告诉我一声不就好了,何必要如此,何必要如此!就算她是你心尖上的人,你也不至于这么不管不顾吧!你这回放心吧,我再也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说罢,便气冲冲地朝门口而去,浑身上下都充斥着浓烈的火气。
“阿清。”
就在凤清尘气急败坏地夺门而出时,姬墨谦叫住了他。
“干啥?”凤清尘不情愿地停下了步子,然后问道:“是不是还有什么忌讳啊,谦王爷?我知道自己力量甚微,反抗你绝对不行。索性我也就不反抗了,你说吧说吧,我都无条件服从!你说吧!”
说完,便回头看向姬墨谦,大声问道。
****
欢悦坊,花团锦簇,锦绣华丽。
将哭哭啼啼的四大明秀送了回去,凤清尘拒绝了老板娘的盛情邀请,径自坐上马车打道回府。
沿途喧闹声不绝于耳,气氛热闹。凤清尘坐在马车之内,却依旧觉得背脊发凉。
他这回是真被吓到了,被这个阿墨彻彻底底地吓了个透心凉。
尽管在过往的很多时刻,这位霸道腹黑权倾朝野的谦王爷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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