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听也罢,不爱听也罢,总之老朽说的都是实情。老朽行医救人,一切都以病人的身子状况而第一考虑。至于其他,老朽不懂,也无暇考虑,还望张将军体谅。”
桑禅开口说道,语气极其冷淡,但是却无丝毫息事宁人之意。气氛因为他这番话而变得更加紧绷,那张将军眼中露出一抹凶光,但却被身旁的将军拉住,而后以眼神示意他莫要再多说。
“先生之意,我等明白了。接下来的时日,劳烦先生对王爷多加上心,我等迎敌作战,势必分身无暇,秦某在此先谢过王爷了。不过此地不宜久留,还望先生和王爷退至安全的地域。毕竟主帅倒下并非小事,还是多加防范一方万一为好。”
秦将军向桑禅拱手行礼,神色之间突现坚毅之色。一旁的将领神色之间都有迟疑之色,想要反驳却被秦将军的眼神制止,话语随之而出:
“各位,王爷已然如此,但是这北戎的战役却还是要打。我等虽不及王爷英明神武,用兵如神,却也能杀他们个片甲不留。所以我们……噗!”
话语说到慷慨处,一把短小精悍的匕首便插至他的背脊之上,胸前的鲜血泉涌不已,他的眼神之间皆是难以置信。
“片甲不留?将军真是好狠的心哪。”
第1558章 垂危殆尽,群龙为首的背后(中)
“片甲不留?将军真是好狠的心啊。就算你心中向着北戎,但如此话语,未免令你的同僚深恶痛绝。”
一直低头忙碌的桑孺骤然开口道,容色之间一派清朗。方才的阴霾沉郁全都烟消云散,脚下的步伐不由悄无声息地来至桑禅之前,将他紧紧护佑在身后。
“是你,是你!……”
秦将军口中鲜血淋漓尽致,视线之间亦是夹杂着十足的难以置信。而后,他的视线不由一晃,身子骤然被狠狠钳制,胸前的软甲被解开,衣襟不由大敞,胸膛之间的暗色图腾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真相亦是在一瞬间昭然若揭。
桑禅见状,快步走过去,而后将早已准备好的药丸塞入秦将军的嘴中。对方奄奄一息之间被这一尾药丸激发了身体的最后机能,满是血污的面容之上显出些许光泽,眼眸之间重新有了焦距。
床榻之上,一直沉睡的姬墨谦不知何坐起身来,而后走至秦将军之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面容之间虽无表情,但眼中的肃杀之气却是令人寒彻刺骨。
“王爷,老朽的药效只得持续一盏茶的时间。此人心脉断裂,已经岌岌可危,有什么话还是抓紧说为好。”
桑禅说道,而后走至姬墨谦的面前,自然地执起他的手腕诊上一番,紧蹙的眉头亦是舒展开来,眼底亦是扬起淡淡的喜悦。
自从昨日开始,王爷的脉象就开始发生变化,而且起伏不定。本来他以为那蛊毒的控制不佳,或是那南宫御又从中出什么幺蛾子。但是随着时间的迁移,他却发现自己的担忧未免有些多余。
因为他发现,王爷的身体状况较从前有了极大的改观。以至于到了今早,蛊毒所致的不适症状全都消失殆尽,分毫不留。如此状况,委实令人匪夷所思,却又令人惊喜交加,以至于他根本不相信这样的奇迹竟然会如此奇迹地便发生了。
而今,他为了确认戏中的想法再次诊脉确认,却发现自己不过是杞人忧天。王爷他,当真是不知不觉便恢复了康健,只要之后好生调理,日后身子亦是无恙。
“一个已经失去效用的棋子而已,本王无话对他可说。本王只是觉得裴将军等人该回来了,等着他带来捷报而已。”
姬墨谦说道,狭长的眸子不由看向那紧闭的门口,话语低沉而有力。秦淮眼神骤然睁大,而后看向刚刚同自己伫立的一众将领,却发现所有人的面貌都发生了变化。
那些人中,也有他熟知之人,但军中的要职人物,谦王的得力干将皆不在其间。而刚刚同他一同站立的,乃是易容之后的暗卫。而如此以假乱真的改扮,令他全彻底被蒙在鼓里,从而丧失了所有的机会。
“报!元将军,冷将军派亲卫前来送信,北戎东西两方的兵力折损大半,仓皇而逃。眼下,两位将军已经分别占据了两个地方的城池,将其间所有的北戎尽数驱赶,敢问王爷,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就在此时,一个黑衣的兵士从帐外而来,而后跪至王爷之前,双手捧着信笺高举过顶,王爷借内力将其收入手中,嘴角不由露出一抹笑意。
第1559章 垂危殆尽,群龙为首的背后(下)
“你说,你说什么?你说东西两方的城池皆被攻占,期间的北戎人亦是被驱散?不可能,不可能!怎么可能如此之快,我不信,我不信!”
秦淮苍白着脸虚弱地呼喊,眼神之间夹杂着无尽的难以置信。身子稍加动弹,钳制在他身上的力量便加诸得更多,令他整个人都不由弯下了脊背。
现下,他们所攻克的地域便是北戎的东西两侧。只要将其攻克,北戎便彻底沦陷于谦安军之手,此番大战亦是以失败告终。
准备了十年的战役,多年的隐忍和磨砺,却在这区区光阴之内一败涂地,自此之后再无翻身之日,他实在是无法接受!
“嗯,很好,告知两位将军,明日黄昏之前务必扫清北戎的余力,而后同其他将领一同逼至北戎皇宫,本王要北戎王上亲自出城投降。”
姬墨谦说道,眼底寒光凛冽,话语亦是带着十足的残忍。兵士点头,而后迅速行礼离开,很快便消失在营帐之外。然而紧接着,一个年轻校尉快步而入,而后掀袍跪至墨谦面前,声音朗朗,阳刚的脸上亦是一番如释重负:
“启禀王爷,军中所有的细作全都擒获完毕,名单稍后便会整理出来。其中北戎安插而入的细作乃十余人,而且已经在帐外跪地等候,不知王爷有何示,属下好去办理。”
“掀开帐帘,让本王好生瞧瞧他们。”
姬墨谦冷声说道,脚下步伐亦是朝外而出。营帐之中的数人亦是随着他的脚步来至营帐之外。秦淮亦是被人架了出去,帐外刺骨的风霜令他睁不开眼眸,半晌才调试好自己,但是面色却更加难看。
空地之上,数十名黑衣男子俯首跪着,衣襟全都敞开,胸膛之上的暗色图腾与秦淮身上的如出一辙,冰冷的阳光投射其上,令那图腾栩栩如生,熠熠生辉。
“北戎的勇士,胸膛之上皆会纹上战狼的图腾。因为狼乃是北戎的国宝,更是保护苍生的保护神,所以纹在身上亦是可以博个好意头。
但是如此的图腾会暴露你们的身份,所以在潜入本王的军队之中,你们身上的图腾亦是被磨去,那番煎熬苦楚只怕以死去活来来形容,也是不为过的。
然而,再好的伪装亦有破绽,就像你们这身上的图腾一样,终有现于光天化日之下的一日。最迟明日,本王会将你们当做大礼全都送还给北戎王,令他好生感受一下本王的诚意。”
姬墨谦说到这里,眼神之间嗜血冷酷,棱角分明的嘴唇吐露而出的话语更是冷到了极致,令在场之人皆寒战肆意。
可能,所有人都认为北戎十年筹划,处处完备,就算无法大获全胜亦是不会在如此短暂光阴之下便败得如此难看。但实际上,北戎败得绝对不难看,如此一败涂地的局面足以令对方心服口服。
要知道,这些人自潜入天颂,渗入姬墨谦的队伍之中,亦是有三年以上的光景。而谦王墨谦亦是从一开始便知道他们的存在,一直以来,都对他们的举动了若指掌。
三年以来,一千多个日夜,他以潜移默化的阴谋阳谋,令这些北戎细作相信了自己在谦王手下立住了脚跟,同时亦将可靠信息传递给北戎,从而令北戎那深信不疑,从而想出相应的应对措施。
他们所做的相应措施无一差错,只可惜消息的传递有所问题,所以注定无法发挥应有的功效。
在这三年之中,姬墨谦不同程度地提拔了他们,同时令他们相信这都他们的竭尽所能而致。
在这三年之中,墨谦制造出层层假象,将这番战役的准备做到了极致,同时还极其高明地掩藏了所有迹象,所以如今的胜利看似突兀,实则已经在暗中疯狂涌动,势在必得。
“动手。”
姬墨谦冷眼扫过跪在地上的一众黑衣细作,而后低声吩咐道。押解着他们的暗卫立即点头,而后迅速手起刀落,那些人的项上人头就在一派喷薄之中断落在地,鲜血立时染红了一切。
“不要!不要!”
秦淮骤然大叫,而后想上前阻止。但是身子被紧紧钳制,一动都不能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同自己一道而来的同伴如此死去,却无能为力。
“这些人的首级,便是本王送给北戎王的大礼。想必他自是会十分开怀。而你作为他们的上一级,亦是很快和他们在九泉之下会面。”
姬墨谦神色毫无变化,径自走到秦淮面前,而后开口说道。秦淮神情空洞,呼吸越加微弱,性命流逝得所剩无几,很快,便已经气绝身亡。
“王爷,一盏茶的时间已到。”
桑禅走了过来,而后对姬墨谦说道,眉目之间一派冷峻:
“虽然您体内毒素已清,但身子终究不可大意,这几日还是切莫操劳过度。不然……”
“桑老先生,您该清楚本王的打算。三日之内,本王要彻底结束在这里的一切,而后启程回京。所以必定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还望老先生给予配合。”
姬墨谦冷声道,而后将视线从那些尸骨之上移开,径自同桑孺使了个眼色,从而准备将北戎之战的收尾工作全数解决。
这几日,他一直令这些细作向北戎传递虚假信息,从而令自己麾下的将领可以挥斥方遒,将最为白热化的战役在暗中进行,从而令他们措手不及,彻底没有还手余地。
眼下,他揪出各方细作,从而将他们正法,除却是给他的军士们一个交代,更多意义上,还是准备占据先机,挑明一切。趁着形势一片大好,他自然要乘胜追击,将一切迅速解决。
他的珍儿还在府上等他,他要快快回去,以最快的速度回去,告诉她,他自此之后再也不会同她分离。
“哼,吃准我这个老头子,谦王可真是好大的出息啊。不过为了老朽那徒儿的终身幸福,老朽也是义不容辞。不过,你也要见好就收,老朽绝对不会再让你胡来!”
桑禅知道姬墨谦的脾性,亦知道自己无法改变他已经坚决入骨的心意,于是也就冷哼一声,随之开口说道,变相默认了对方无理的要求。
第1660章 失去阳光,该如何自处(上)
“那既然如此,本王就不与先生客气了。毕竟成败就在这几日,本王不得不竭尽全力。”
姬墨谦嘴角微微上扬,狭长的眼眸望向高耸不可攀的天空,面容之间的线条不再那般冰冷僵硬,反而泛起了些许柔和。
桑禅未语,眼前涌起一抹恍惚。随军这段时日,谦王的雷厉风行和杀伐决断他亦是深深看在眼里,心中亦是因此而受惊不少。
从前旁人与他说谦王在战场之上如何残忍疯狂如何冰冷刺骨,他虽然赞同,但始终无法感同身受。但是如今他切身感受,亲眼目睹,亦是终于明白为何与王爷交手的各国为何对王爷这般闻风丧胆。
然而这般的冰山王爷,眼眸之中却偶尔透露出与之毫不相干的温情柔和。虽然看起来有些匪夷所思,但因为油中而生,所以并不感觉有多么突兀。
他明白王爷面容之上的温柔都是因阿珍而起,想必每次解释因此。他这一生,医术或许精进,但是****之事却并不擅长,所以对此一直不以为意。
可是当看到了王爷这短短时日的反应,他却有些相信,在这世上,用情至深之人真真是存在的。
可以说,阿珍于谦王的存在犹如阳光,将他坠入寒潭堕于阎罗的一颗心顿时解封,令他不至于在幽冷无尽的深渊之中苦苦挣扎。
他甚至都有一种感觉,素珍的存在甚至都高于王爷的性命,可以说已经到了一个极致的存在。所谓极致,便是不可有分毫差错。只怕出现了分毫,势必会万劫不复。
思绪进行到这里,桑禅眼皮猛然一跳,整个人顿时猛然颤栗了一番。身旁,桑孺焦急的眉眼出现在他的视野之中,令他不由长舒了一口气,而后挥手示意他无妨。
“师父,你这是在想什么?怎么面容阴晴不定,让徒儿好生担心啊。”
“没什么,只是近来有些劳累罢了,不必担忧,老朽自有分寸。”
桑禅说道,容色之间恢复如常。桑孺反复查看他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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