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然而,秀吉还未来得及举杯庆贺,又是一个斥候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大声道:“禀主公,山内一丰大人传来喜报,经过极力拉拢,中村一氏、前田利家、堀尾吉晴、小西行长、金森长近等诸位大人已经同意出兵,襄助我家!”
斥候说完,发现自己的主公秀吉竟是双眼直愣愣地看着前方,没了反应,顿时吓了一跳赶紧起身退出了幕府。其实,他哪里知道,秀吉已经被接二连三的好消息给弄得发晕了!秀吉觉得,今天简直就是自己的幸运日,一个个几乎可以说都是直接关乎战局成败的筹码今天一股脑地全部投入了自己这边,实在令人惊喜之余又有一丝震惊,莫非是自己求佛灵验,看来那帮秃驴还是有点用处,等自己坐上那个位子,就勉为其难帮他们重新翻修一下寺庙吧!哈哈哈
“传令!”回过神的秀吉突然大声喝道:“命令神子田正治和生驹亲正立刻率领两千骑兵前去支援堀秀政部,务必要在胜家大军到来之前击溃敌军!然后趁势掩杀,争取将胜家逼出贱岳,有了前天、金森的协助,届时,我家就能将其三面围困于草道田,那时胜利就在望了!”
“遵命!”一名黄母衣众(秀吉模仿信长的赤母衣众和黑母衣众所建立的亲信)躬身应了,然后转身出了幕府。
秀吉挥了挥手,示意众臣退下。等孤身一人在幕府中后,秀吉忽然朝空无一人的幕府内说道:“我让你严密监视丹后和若狭,情况怎么样了?”
“禀主公。”令人难以置信的是,秀吉话音刚落,他身后的地面忽然变得仿佛像一片水流般,流转出一个土黄色的漩涡,然后,一个人!居然若无其事地从中缓步走了出来,赫然是一名身着土黄色忍衣、背插短刀的忍者。忍者单膝跪地,语气肃然道:“依旧是那样,我们无论派遣多少人手进去,也无论精锐与否,一概都是有去无回,伊藤领内简直就是忍者的墓地,但是,奇怪的是,只要不进入丹后和若狭境内,就没有遭遇意外。看样子,似乎伊藤家只想守境自保,并不愿参合进外界的事情。”
“段藏!不要有如此幼稚的想法!”然而,忍者没有想到是,他刚说完,秀吉立刻转过身死死盯住他,神情冷冽道:“绝对不要小觑了那个伊藤的野心,虽然,一直以来,他几乎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对权力的欲望,但是我知道、我知道,他同样是我成为天下人路途上,无法躲避的拦路虎!我必须现在就布下天罗地网,紧紧地束缚住他,等消灭柴田家,我就要寻机对伊藤家下手!伊藤徐晔是一个无法琢磨透的对手,我不能等待,否则他一定会脱离我的掌控!要知道,伊藤军团的强悍并非虚言!然而,自从大殿死后,所有的伊藤军团却都偃旗息鼓,退回了若狭、丹后,再也没有了动静,这让我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心悸!伊藤一定是在计划着什么,我讨厌这种一无所知的情况!所以,我命令你,必须给我将丹后和若狭死死盯住,一旦有风吹草动,你都要第一时间向我报告!”
“明白了,主公!”段藏低下头,应道。
……
若狭,金翅城天守阁,
“一切都准备好了吗?如水!”我面无表情地问道。
身后,一个一袭白衣、卓然而立的人缓缓说道:“殿下,整个织田家,很快就是属于您的了!”
执旗四方 第五十六节 丧钟第一次敲响
贱岳,草道田,
沿着一条长长的土路过去,放眼两边,密密麻麻躺满了身着五颜六色铠甲的士兵,旌旗仪仗歪歪斜斜地靠在四周的树干亦或是直接岩石上,嘈杂喧嚷的人声几乎盖过了其他一切外界的声音。在躺着休息的大军中间,十几个足轻正懒洋洋地推着装满清水桶的木车,一一走过每个番队,给将士们分发饮水。
眼前这支毫无顾忌地躺在大道上休憩,甚至连斥候和哨兵都懒得派的大军正是柴田家的先遣军佐久间盛政部,说起佐久间盛政,其实大家应该也都猜到了,毕竟他的父亲佐久间信盛也算是织田家的一员悍将,参加过历次大战,后来安土评议会受封越前安良城四万七千石城主,隶属柴田的北国集团军。
父亲一直是柴田胜家的死党,儿子自然也不例外,从小在胜家身边长大的盛政可谓对胜家畏服如神,惟命是从。也正是因为这份盲目的忠诚,佐久间一族可以说是除了佐佐成政之外,最让胜家信赖和关照的宠臣。因为信长去世前给胜家下达的最后战略主命是攻伐越后上杉家,但由于道路难行,一直未能找到机会出兵,因而,胜家便将佐佐成政派往与越后接壤的边境鱼津城,就近坐镇,防备上杉,同时也为今后的攻略建立一个牢固的前哨基地。
佐佐的离开,使处在胜家身边的佐久间一族更是备受宠信,信盛亲领胜家的亲卫军负责柴田氏居城北之庄城的守卫,而作为嫡长子的盛政毫无疑问,成为胜家首要培养的对象,凡事几乎都带在身边,随时教谕,盛政倒也可堪造就,身高七尺、面目清秀,在兵法和武艺上都相当勤奋,取得的成绩也颇为不凡,胜家闻见分外欢喜。以至于盛政尚未元服,胜家便宣布召其为旗本,很快又追究其剿匪之功,破例授予其三千石知行,提升为足轻大将,可以说是当之无愧的胜家身边的红人。
此次与羽柴家争夺织田家的统治权,(即后世所称的贱岳合战),胜家也是没有丝毫犹豫地直接将先遣官这样的重任托付给了盛政,拨给的五千军队尽皆是柴田百战精锐。话说这盛政倒也不是个纸上谈兵的草包,就任先遣官之后,十分谨慎沉稳、但又不乏进取心,不断穿插羽柴战线寻找机会,最后果然发现了羽柴各军调动之间的一丝间隙,果断抓住机会,突袭木之本,斩首两千,放火烧毁了数座羽柴家的坚固堡垒,可谓旗开得胜,不辱使命。后军,得到消息的胜家和信盛自然也是开怀大笑,内心十分满意孺子可教,立刻回信,希望盛政能够再接再厉,但要戒骄戒躁、三思而行。
可惜呀,但凡人吧,总有这样的毛病,如果做事做人,老是一帆风顺,他就会不知不觉地产生一丝自负的心理,这种心理很复杂,切实说来,如果一个人可以处理得当,控制得好的话,这种自负的心理将是一个更大的助力,它能让你总是充满绝对的自信,而且总能发挥出了潜力创造不可思议的奇迹,然后不断超越自己的极限,不断变得更强。但是!更多的人在这种心理面前,却无法自控,渐渐的,这种本身并没有褒贬之分的心理就会演化成目中无人、独断专行的恶劣性格,久而久之,最后,必然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
而很显然,从小便是佼佼者、享受着无数溢美之词赞扬的盛政绝对不是一个自控力很强的人,一个小小的胜利已经足以让盛政认为,自己的能力不惧任何对手,一切敌人不过都是土鸡瓦狗而已。这样的想法一产生,无可避免的,悲剧的发生不远了。
“哈哈哈我早说过,尾张的那支山猴子就算再怎么往上爬,终究不过是沐猴而冠而已,徒惹他人耻笑,一个贱民出身的家伙也配继承大殿的基业?!哼!不自量力,我等身为武家之子,难道要让一个贱民坐在头上,肆意发号施令?这简直是最大的耻辱!我佐久间盛政发誓,此战定要亲手斩下那颗猴子脑袋!”得胜而归的盛政,此时正对着围聚在一起的一干将领们,慷慨激昂地叫嚣着,扁圆的脸上尽是洋洋得意的神色。
“柴田威武!织田的继承人属于柴田!!!”盛政的话倒也有点鼓动意味,话音刚落,底下那些一直跟随着胜家,都是世代武家出身的将领们立刻产生了极其强烈的共鸣,于是铿锵声中,一片雪亮的长刀举起,伴随着震天的呼吼声!
“好!诸位,跟着我盛政一同去取秀吉的首级吧!哈哈嘎”然而,下一刻,乐极生悲,盛政的笑声甚至没来得及结束,突然,惊变骤起!
咻!一声尖啸,长虹贯日,一支通体黝黑的长箭破空飞来,正中盛政的脖颈,只见盛政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后便看盛政双手拼命捂着汩汩向外冒血的颈子,两眼翻白,仰天倒了下去。
“敌袭呀!敌袭!”突如其来的暗杀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当盛政倒下的时候,旗本和将领们才反应过来,旗本们迅速挡在盛政身前,以防再有暗箭飞来,而将领们则抽刀在手一边大声地叫喊着命令军队应对敌袭,一边手忙脚乱地试图将盛政拖到安全的地方进行紧急救治。
敌袭的呐喊一经喊出,登时,整个长道上,惊呼四起,无数士兵神色惊惶地跳起来,双手颤抖着举着长枪,对准空无一人的四周。然而,更多的人,却是紧张之下,完全没了章法四处乱窜,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将整个队型搅得一团糟,人挤在一起,水泄不通!
就在这时,轰隆隆一阵无比清晰的大地震颤声传来,
所有柴田士兵都不由自主地顺着轰鸣声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不远处的山坡上,一排黑影缓缓出现,紧接着,越来越多的黑影出现在山岗上,而且视野渐渐变得清晰起来,那黑影赫然竟是一片,高举长枪、身披火红铠甲的骑兵,而在那些骑兵的最前面,一杆五三の桐纹大旗,正迎风猎猎鼓荡!
执旗四方 第五十七节 太平
“冲锋!!!”一声气壮河山的呼吼,刹那间传遍整个大地,回荡在空际。
“唰!”大旗前指!……“轰隆隆”怒雷般的轰响随之响起,如潮的骑兵化作一道滔天巨浪、顺着短促的山坡汹涌而下,径直冲进了依旧茫然无措的佐久间部大军中。
“嗖嗖嗖”骑兵未至,利箭先行!黑压压的骑兵后排,仅凭双脚就能轻易控制坐骑的骑射手们,纷纷掣出马肚一侧挂着的骑弓,熟练地搭箭引弦,对准不远处,四处乱跑的混乱人流,狞笑着抛出了手中致命的流矢!
嗡嗡嗡!腾起的乌云越过长空,毫无阻碍地落入了拥挤在一起的佐久间军中,顿时!凋零的血色,弥漫了整个视线!
“啊!”……密集的箭矢如同死神一声声尖啸的残忍嘶叫,倏然降临,离得最近的后面几个番队,几乎是一片一片的士兵在箭雨的蹂躏中惨叫着跌倒,一支支锋利的箭矢冷酷地穿透身体、四肢乃至头颅,带起一蓬蓬的热血,浇灌着脚下的沃土。单薄的护甲,让士兵们在箭雨洗礼中几乎没有任何抵抗能力,只能默默承受死亡。
咻!“呃!”一名佐久间士兵当胸中箭,哼了一声,直接仰面摔倒,没了声息,手中的长枪滚出去老远。
“哥!哥!哥,你怎么了?!”恰巧看到这一幕,一名被拥挤的人流推得连连后退的士兵突然发了疯似的拼命挤出人群,跑了过来,蹲下一把抱起中箭的士兵,神情痛苦地死死搂住尸体,悲呼着。
“哥,别怕,我会带你走,我一定会带你回家的。”士兵双目无神地抱着兄长渐渐冷却的身体,突然猛地将尸体扛了起来,接着努力站了起来,转身欲走。然而,就在他转过脚踝的一瞬间,又是一波无情的箭雨袭来,噗噗噗,箭矢入肉声,只见士兵脸上的表情刹那间凝固了!砰的一声,他抱着兄弟的尸体一同扑倒在地,后心上赫然插着数支箭矢。
连绵的三波箭雨给整个佐久间军的后队造成了致命的打击,地形狭窄的道路让慌乱的士兵根本无路可逃,而且无处可躲,暴露在箭雨之下的殿后的两个番队,基本是全部阵亡,密密麻麻的箭矢插在几十平方米的地面上,犹如长出了茂密的一片荆棘林!
而这时,更可怕的,挟风雷之势的骑兵又杀到了!
“喝!喝!喝!”三声怒吼,像烈火一样狂暴的骑兵如同一个拥有巨大动能的金刚杵般径直冲进了乱成一团的佐久间大军之中,高壮马躯的正面冲撞,将第一次序接触的敌军直接撞飞了出去,筋骨尽碎、血肉纷飞!捣碎了殿后各个番队最后一丝的抵抗之心。勉强组织起来的几道单薄的长枪防线作鸟兽散,大部分足轻都丢下兵器,开始掉头鼠窜。仅仅一个罩面羽柴骑军就毫无延滞地冲破了佐久间军的后队,顺着缺口,蜂拥的骑兵简直像无法抑制的洪水般,撞碎大堤,涌了进来。
“不要管其他人!给我找出佐久间盛政,杀了他!!!”跟随着第二波骑兵赶到的羽柴指挥官蜂须贺正胜,骑在呼啸的战马上,高举着长刀,不停地来回环顾着部下,大声呼喊着。
得到目标指令的羽柴军显得更加疯狂了,挥舞的马刀划出一道道炫目的弧线,卷向两旁四散逃亡的柴田士兵。刀光凛凛、人头滚滚。
短短的十几分钟时间,汹涌的羽柴骑兵便冲破了后军,接着中军,再是旗本,十几骑冲在最前面的勇士甚至已经可以看到盛政的马印和大旗的位置,再进一步、再进一步,他们就可以结束这场战斗了!
砰砰砰!!!希聿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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