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本是压着满心的担忧与几分怒气的,看着阮琨宁义正言辞的态度,倒是也觉得自己刚刚有点过。
不管怎么说,阿阮有了身孕对自己而言,绝对是好事的,此事也绝对是喜事的,这么一想,皇帝的气便消了大半,语气也柔和了许多,道:“我哪里是想着凶你,谁叫你这么不省心,这次是我不好便是了,可你自己想想,除去这一次,我什么时候凶过你,嗯?”
阮琨宁见他放软了态度,就愈发的嚣张起来,乘胜追击,一脸的委屈,谴责道:“可是你刚刚还打我了!”
那怎么能算打?只怕是连个印子都没有留下。
可是皇帝看她脸上的委屈神色,心里头也有点心疼,他方才也是气急了,此时也觉得后悔,又想着她怀着自己的骨肉,不想叫她烦心,连忙柔声安慰道:“是我不好,叫阿阮委屈了。”
他凑近了阮琨宁,道:“我也叫你打回来,好不好?”
“不好,那我也是吃亏了,”阮琨宁看着他,噘着嘴道:“现在就欺负我,将来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哪里欺负你了,”皇帝笑的有些无奈,道:“小姑奶奶,我这不是在哄你吗?你还有哪里不满意,只管说出来,好不好?”
阮琨宁这个性子委实是娇惯不得的,越是娇惯,她就越会顺杆往上爬,见皇帝的态度放的这么低,反而是越发的抖的厉害:“你得补偿我才行!”
皇帝看着她微微一笑,很纵容的问道:“好,那你要怎么样?”
阮琨宁想了想,倒是真的没想到自己有什么好要的,皇帝有的东西都在私库里头,自己可以直接去拿,至于自己缺的东西,似乎还真是没有。
她有点为难,可是看着一边笑吟吟看着自己的皇帝,又不甘心白白的浪费了这个机会,几番思量,到底还是道:“你待会背着我回寝宫去,路上不许停下歇脚。”
皇帝大概是没想到她会提出一个这样的要求,面上闪过了一丝怔然,随即又笑了起来,压低声音道:“确定了,不后悔吗?”
阮琨宁看他神色有点不对,却也没觉察出什么来,到底还是坚持道:“确定了,不后悔。”
皇帝笑着摇摇头,算是应下了此事,起身帮她穿了衣服鞋袜,阮琨宁也理直气壮的享受着他的服侍,倒是最后也有点心虚,便互帮互助的给他也整了整衣袍。
御医来的很快,毕竟是官僚,先天的就是晓得进退,应该在什么时候踢皮球推诿责任,应该在什么时候瞪起眼睛来麻利点办事,都是分的清清楚楚的,自然不会在这种情况下掉链子。
来的御医一个姓张,一个姓陈,两个人的年纪都已经不小了,胡子也已经花白。
皇帝看了倒是很满意,御医们的医术实质上差的并不算多,这种时候经验与资历就显得十分重要了。
两个御医依次把了脉,彼此对视一眼,心底便安了几分。
御医这个职位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虽然无法在朝廷上头有所建树,可是接触的却都是一等一的贵人,人脉也是十分的广,算是十分吃香的职业了。
可是话又说回来了,凡事都是有利有弊的,比如是皇帝病了,你治不好,对不起,那就是你的失职,你就得承担责任,别的地方失职也许就只是把人给开了了事,可是在这里一个闹不好或许就会祸事牵连全家。
再者,若是皇家出了什么丑事,御医作为知情者,十有□□都是会被灭口没商量的,利处是有的,可风险也是有的,只看人怎么权衡罢了。
这二位御医突然被宣室殿的人请过来的时候,皆是满心的担忧。
——能叫宣室殿上得了台面的内侍去请,那八成就是跟皇帝息息相关的事情了,这种事情也是风险最大的。
内侍的嘴闭的紧,他们也不敢打听什么,只好暗自提了几个小心。
到了宣室殿,见要把脉的是皇后,他们心中的担忧也没有半分放松。
——谁不知道皇后是皇帝的心头肉呢,这位真的出了事,只怕比皇帝自己出事惹得还要大。
两个御医那颗提着的心,一直到了把完脉,对视一眼之后才放下。
皇家最喜欢出现的脉象就是喜脉,因为这意味着皇族的开枝散叶,御医最喜欢遇见的也是喜脉,这倒不是他们见了皇家开枝散叶由衷的觉得欢喜,而是为了自己考虑,得到的好处最多。
姓张的那个御医资历老些,便率先开口道:“娘娘脉象流利,如珠滚玉盘之状,应是滑脉无疑,只是月份尚浅,将近一月,才有点难显,再过些时日便会好些的。”
皇帝虽然早早地就从阮琨宁口中知道了,可是心中却仍然存有疑影,直到方才御医说出来,这才握住阮琨宁的手,大喜道:“重重有赏!”
阮琨宁早便知道了,倒是不觉得如何,反倒是一边的隆德总管见着插了一句,笑眯眯的道:“这样大的喜事,陛下可不能只赏赐两位御医,也该奴才们也该沾一沾喜气才是。”
皇帝这时候正高兴,心情好得很,自然不会去稀罕那一点东西:“你倒是会讨巧,罢了,今日朕高兴,一并赏了也就是了。”
看了看一侧跃跃欲试想要开口的云舒云夏,他继续道:“你们娘娘年纪小,性子又容易胡闹,你们在身边伺候不容易,倒是应该连带着你们一起赏才对。”
云舒云夏连忙说不辛苦,却还是笑盈盈的接下了皇帝的赏。
阮琨宁的感觉也很奇妙,隔着衣衫,她伸手轻轻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心里头说不出是欢喜多些还是别的什么滋味多些。
自己今年十六岁,等到了十七岁的时候,就要升级做母亲了。
她倒是没有担心什么难产之类的事情,一来她有木系异能在身,不会出什么事情,二来自己本身也是一个不错的医生,三来,古人大多都是这个年纪成婚生子的,有什么好矫情的。
至于所谓的男主看过某本医书说早生孩子不好所以要避孕的,阮琨宁表示:呵呵!
她没有否认早生孩子对身体不好的事情,可是你说古代有医书说早生孩子不好的,那简直是在扯淡。
古代基本的农耕社会以及国家对于人口的需要,决定了他们鼓励生育的基本政策,甚至于到了一定的年纪没有出嫁都要交罚款,现在你告诉我有医书在宣传早生孩子会死人,对大人孩子都不好?
这种书不是□□,什么书是□□?
这种大夫,不被斩首一百回才怪呢。
她摸着肚子,只是觉得很奇妙。
那里头孕育着一个之前还不存在的新生命,甚至于它现在都没有成型,还只是小小的一点,可是再过八个月,却会降生到这个世界上。
此时听了皇帝的话,眼见着他赏了那么多人,她也忍不住打趣道:“别人这些伺候的都有赏,我这个辛苦怀着的,怎么什么都捞不着?”
“你有什么好不满意的,”皇帝凑过去替她整了整衣领,低声笑道:“我连着辛苦了一个月,到头来还不是什么都没捞着?”
阮琨宁刚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明白过来了脸色就忍不住有些泛红,再一看周围的一圈人,脸面上难免的有些挂不住,伸手狠狠的在他肩上拍了一下,皇帝笑吟吟的看着她,由着她折腾。
好在阮琨宁的身份在那里,宫人内侍无论是听到了皇帝的话还是没听见皇帝的话,此刻都是一副什么都不曾听见的神色,倒是叫她觉得没有那么别捏了。
那姓张的御医面色有几分犹豫,似乎在踌躇到底应不应该说,皇帝见了,心里头便先存了个疑影,道:“皇后年轻,难免有不谨慎的时候,若是有什么要仔细着的,只管一道说了便是,无需犹豫。”
皇帝这话说的倒是宽心,可是张御医的脸色还是有点难以描述,想开口又有点不好意思,可若是不说,要是真的出了事,自己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权衡了一番,他到底还是觉得后者更加重要一些,终于还是低声道:“娘娘年轻,前三个月又正是最为不稳当的时候……”
张御医稍一犹豫,一脸的一言难尽,道:“咳咳,不宜有……过于激烈的房事……”
这时候就显出脸皮薄厚的差异了,阮琨宁在一边面红耳赤,尴尬的想冒烟,没有吭声,皇帝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只是道:“既如此,你将其余的忌讳,都一并告知伺候的宫人才是。”
云舒云夏会意的点头,跟着两位御医退下了。
皇帝弯下腰来,朝她笑道:“我背你回去?”
阮琨宁脸色绯红,可是见皇帝一脸的淡然之色,周围人又没有表露出什么来,倒是渐渐地放开了。
她也没什么真的要为难皇帝的意思,问道:“今日还早,你不要去看折子吗?”
“那些事情都放在那里,又不是马上就急得不行,”他伸手摸了摸阮琨宁还完全没有凸起的肚子,柔声道:“我想多陪陪你们。”
他这样说,阮琨宁也没什么好纠结的,顺从的趴到了他背上,由着他背着到了寝殿。
皇帝将她放到床榻上,才道:“阿阮,我真觉得宛如在梦中一样。”只说了这么一句,却没有继续再说下去。
阮琨宁也觉得这个小生命来的奇妙,刚刚想说什么,一侧的宫人却递上了一盏燕窝,道:“云舒姑姑吩咐,一直都是温着的,娘娘用一些吧。”
那宫人似乎有些脸红,却还是道:“最是滋补身子了。”
阮琨宁伸手接了过来,用汤匙搅了搅,舀起来缓缓的抿了一口,才道:“你们消息倒是灵通,这么快便知道了吗。”
她以为这宫人是知晓了她又身孕,才刻意准备着东西的。
那宫人的脸色却愈发的红了,声音也放低了,道:“娘娘伴驾辛苦,要多加滋补也是有的。”
阮琨宁猛地一口燕窝呛在了嗓子里,被这一句话惊得汤匙重新掉进了碗里都没注意。
她的心神全部都集中在了那句“娘娘伴驾辛苦,要多加滋补也是有的”上头。
什么叫做伴驾辛苦所以才要滋补?这话说的,怎么听怎么透露着一股子淫/荡滋味!
阮琨宁拍开皇帝轻抚她背的那只手,问道:“什么叫做伴驾辛苦?你把话说清楚!”
那宫人有些受惊,可阮琨宁到底也不算是个十分严厉的主儿,所以她到底还是红着脸道:“娘娘昨晚没回来,而是在书房……嗯,伴驾,今日一早却传了御医……”
她省略掉了中间不可描述的部分,小心的打量着阮琨宁的神色,终于扔出了最后一个手/榴弹:“娘娘方才……不是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吗……”
阮琨宁:“……”
真是够了,你们这群人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我以有这样满脑子不良思想的宫人伺候为耻!
第255章 双胎
皇帝原本是在看戏的; 此刻见她憋的说不出话来,也有点担心,连忙搂住她道:“照顾好自己就成了; 理会别人怎么想做什么呢; 是不是?”
阮琨宁弱弱的靠在他怀里,挣扎道:“我才不是那样的人呢。”
皇帝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嗯,阿阮不是。”
阮琨宁继续为自己洗白; 道:“我从来都是堪为表率的。”
皇帝继续道:“嗯; 你最出色了。”
阮琨宁委屈道:“谣言真可怕;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皇帝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道:“没关系,我们阿阮清者自清。”
一唱一和之下; 阮琨宁总算是心满意足了,可是脸皮却还是不如皇帝厚,伏在他怀里不敢抬头; 低声问道:“他们是不是都在看我?”
皇帝极少见她如此可人疼的样子; 知道她问的是一侧的宫人内侍们; 心里头极力忍住笑意; 面上一本正经的道:“没有呢; 规矩都摆在这里,谁敢直视你呢。”
阮琨宁依旧不敢抬头:“我不信!”
“有什么好脸红的?”皇帝在心里头笑够了,也怕她真的闷坏了,便向四周的宫人内侍吩咐道:“好了; 你们都别看她,我们家小姑娘脸皮薄,格外容易脸红,都转过身去。”
宫人内侍顺从的转了过去,背对着阮琨宁。
阮琨宁更郁闷了,道:“他们会在心里头笑话我的。”
皇帝笑道:“那你要怎么着才行呢?”
阮琨宁忽的抬头看他,一脸警惕与怀疑的道:“你背我回来的时候,是不是就想到会这样了?”
皇帝一副被冤枉了的神情:“怎么会,你怎么能这么想我。”
阮琨宁伤心了,指责道:“连你也欺负我。”
皇帝握住她一只手轻轻地亲了亲,道:“哪里欺负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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