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琨宁啪的一声拍开他的手,皇帝比她高很多,大概就是一米六几跟一米八几的区别,她要努力仰着头才能营造出不输人的气魄来,气势汹汹的道:“我不想跟你说话!”
皇帝的手被她拍开了也不见生气,而是好脾气的笑了笑,道:“可是,我想同你说话。”
阮琨宁皱起眉,道:“可是我在生气!”
“气了这般久,怎么还没有气完,”皇帝对她有些无可奈何,要是此刻面对的是别人,只要他动一动眉头就知道应该怎么做,偏偏此刻自己面对的是阮琨宁,偏偏她无论做什么自己都觉得稀罕。
有时候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在面对她的时候,自己的脾气怎么会那般好,简直是没有火气的泥人一般。
他在心底轻叹一声,却道:“小姑娘还会温柔些好,太凶了会把别人吓走的。”
阮琨宁斜着他,道:“我吃你家大米了,要你管这些!”
皇帝笑微微的低下头看她,道:“你吃我家大米吃的还少吗?现在倒是硬气了。”
阮琨宁被他噎了一句,顿时就是一滞,可是一想皇帝说的好像也没什么问题,自己就是在他家里面混吃混喝了好些日子,还是不用给钱的那种。
若是换了别人,被主人家这样一说,尤其是此刻还站在别人家地头行,必然会觉得有些气虚且站不住脚,可是阮琨宁这个时候最不想的就是被人压下去,她发脾气的时候就喜欢不讲理,还格外喜欢胡搅蛮缠。
她不想叫自己仰着脸看皇帝,好像在气势上先天的矮了一头一样。
道路的一侧种了一棵梅花,许是为了成景,往那旁边放了两块姿态怪怪的山石,阮琨宁站到那上面去,插着腰,居高临下的看着皇帝,道:“吃都吃完了你能怎样,我不会给钱的!你看我做什么,看我我也不给钱!凭自己本事吃的饭,凭什么要给钱!”
“几时问你要钱了,傻姑娘,你留在这里,我只有高兴,怎么会计较那点小事,”皇帝微微摇摇头,目光极温柔的看着她,道:“可还生气呢?我都已经道歉了,你还要怎么样才高兴?”
阮琨宁哼一声,她的头发还乱着,脸上妆容也微微花了,可是她把自己想象成一只骄傲的孔雀,用眼角斜斜的傲视所有人,最后瞪了皇帝一眼,转身往内殿去了。
她走到门口那儿,进去之后才转过身来看着云舒云夏几个宫人,道:“傻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进来!”
几个宫人彼此对视了一眼,小心的避开了皇帝,快步走了进去。
皇帝叹一口气,慢慢走进去,道:“我真不是有意的,阿阮便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阮琨宁哼了一声,然后连推带拉的把皇帝扒拉到了门外面去,随即“嘭”的一声,毫不留情的把门给关上了。
皇帝险些被那扇门夹到鼻子,有些无奈的道:“好阿阮,到底怎么样才能不生气?你说说看,只要我能做到就都能答应你。”
阮琨宁一点都不接受他的糖衣炮弹,坚决的抵制住了,对着几个宫人道:“不准给他开门,都听见了没有?!”
她这话主要是说给皇帝听的,毕竟只隔着一层门板,对于声音并没有任何的阻碍作用。
来的总管小心的瞧了瞧皇帝神色,却没有发现他有什么恼意,反倒是脸上有淡淡的笑意,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道:“以后,我再不吃阿阮的豆腐了,好不好?”
阮琨宁本来已经不打算搭理他的,听到了这一句却还是止不住有点羞恼,道:“关豆腐什么事!”
皇帝脸上的笑意愈发的浓了几分,好在隔着一层门板,阮琨宁看不见,不然只怕还得有的闹腾,他道:“怎么没关系?要不是我想吃阿阮的豆腐,阿阮死活不给吃,也不好闹成这个样子,说到底,还是豆腐惹出来的事情。”
他继续道:“阿阮要是喜欢吃,以后我每日都叫御膳房往这里送,好不好?”
阮琨宁听的头都要大了,她发誓,从此之后,她、到、死、都、不、吃、豆、腐、了!
她猛地拉开门,探出头去,气哼哼的道:“吃什么豆腐!能整日挂在嘴边的豆腐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豆腐,我以后再也不吃了!你要是喜欢,便只管自己吃去吧!我才不管你!”
皇帝见她终于肯探出头来了,面上的笑意也深了几分,他神色微妙,道:“好像明白了什么。”
阮琨宁一脸狐疑的看着他,有点防备的道:“明白了什么?”
皇帝笑的有些坏,他道:“你不是同我生气吗?还理会我做什么。”
阮琨宁眼睛眨了眨,心里头有点隐约的担忧——他不会真的是知道了什么吧?
不,不会的,这里根本就没有吃豆腐的说法,他从哪里知道这些呢。
可是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就再也按不下去了——她忽的想起来了当初阮琨碧是怎么像洋葱一样,被皇帝一层一层的剥了皮。
她抿起嘴唇,气鼓鼓的道:“你少乱想,才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皇帝却仔细的打量她神色,别有所指的笑道:“本来我也不是很确定,现在看你神色,倒是真的有了几分把握。”
说完,皇帝又定定的看她片刻,意味不明的笑了笑,终于转身,打算离去了。
阮琨宁被他几句话说的几乎要炸毛,可是再一想,还是有些不可置信——她才不信皇帝这般轻易就能猜到吃豆腐的意思呢。
她哼了一声,给自己打气一般,道:“兵不厌诈,我才不信你。”
皇帝还没有走远,自然是听到了她的话,转过身来向她一笑,想了想,忽的重新走到了门前,停在了一个距离阮琨宁极近的地方。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一言不发。
阮琨宁被他看的有些心虚,强打着精神道:“你少虚张声势,我才不吃你这一套!”
皇帝却忽的凑近了她,近到他们能够感觉到彼此的气息,近到他一低头就能吻上她的唇,他柔声道:“傻姑娘,明明是你在虚张声势,”他的唇移到了阮琨宁耳边,轻轻的吹了一口气,眼看着阮琨宁一哆嗦,他这才笑道:“阿阮的豆腐,真好吃。”
作者有话要说: 阿阮: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豆腐! 嗯,过几章之后我要刷一个修罗场,真是忍不住热血沸腾啊2333
第199章 调戏
大概是担心阮琨宁真的恼了; 这几日下来,皇帝连续的叫人送了好些东西过去。
送过去的自然不会是什么劣等货,相反的; 那些全都是宫廷中品质极佳的物件; 也有前代皇朝遗留下来的珍宝,还顺带着给她送了几个厨子过去。
皇帝的确是用了心的,哪一件阮琨宁都喜欢。
可她喜欢是一件事,她生气又是另一件事了。
在那几天里; 阮琨宁很好的展现了自己的傲娇本质; 无论皇帝派人来送什么; 她都是保持着那种——我接受你的示好; 但是不接受你的致歉的态度。
她这一次真的是被皇帝吓得不轻,也气的不轻; 顺带着还大大的丢了脸,才不要这样轻而易举的放过他呢。
她甚至决定好了,以后要是皇帝过来看她的话一律都闭门不见; 叫他好好吃一口闭门羹才好。
吃豆腐; 吃豆腐; 吃什么豆腐; 哼!
阮琨宁想的倒是很好; 可是这计划的可操作性与操作条件却完全没办法满足。
毕竟皇帝又不是街头上的无业游民整日里无所事事,他向来都是公事繁忙的,只恨自己不能像八脚蜘蛛一样生许多只手脚来忙朝政,那一日能抽出功夫来看她; 本就已经是极为难得了,是以这几日除去叫人送东西过去,倒是也没什么功夫跑过去看她。
另一边儿呢,因着韦明玄的缘故,宫里头的皇后已经开始静心修养,素日里自然是极少见人的,阮琨宁也不必每日去请安,至于其他的宫妃,论身份又不够格叫她去请安,如此一来,阮琨宁也落了个自在。
更加叫她感觉到庆幸的是,皇帝的消息封锁工作做的还不错,至少她本人没听说过什么关于那一晚的八卦逸事,真是太好了。
饶是皇帝办事如此给力,并且贿赂性的送了阮琨宁那么多之前东西,可是实际上,她还是不爽了很久,连着好几天都闷闷的不高兴,看什么都觉得不顺眼。
就这么过了几天,饶是别人不说什么,阮琨宁都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即将爆炸的负能量体,好在她有万人迷特质,不然一定会收获到无数的仇恨值。
这几日的天气还不错,阮琨宁闲来无事的时候,也喜欢出去逛一逛。
正是冬日时候,万物凋零的季节,外面其实也没什么好逛的景色,除去几株苍翠依旧的青松,便见不到什么别的色彩了。
可这里毕竟是皇宫,哪怕是只有建筑,也是一番恢弘景象,她四下里打量周遭的格局,边走边看,倒是有些意思。
那一日天气放晴,她出去的便早一些,又不是那些身处闺中走几步就要歇息一会儿的娇娇女,走的自然也是远了些,带着几个宫人,一直逛到了与前朝交界的宣德殿前,居然还在那里遇见了一个熟人。
许久不见的锦衣卫指挥使顾如钦。
阮琨宁微微怔了一下,想了想宫中的格局才有些明悟——这里临近宣室殿,顾如钦大概是刚刚见过皇帝出来。
真的说起来,她见过顾如钦的次数也不算少,可是真正见他穿官服,这还是第一次。
鸾带大红蟒衣飞鱼服,本就是极为明亮的色泽,若是换了随便找一个男子来穿,多半压不住大红的艳丽,反倒是极容易变成一种不伦不类的油头粉面。
可是这样艳丽如血的色彩落在顾如钦身上,同他腰间的那条玄色腰带交织在一起,却硬生生的彰显出了一种冷酷的肃杀之气,精干且悍勇,同他手里的那一柄黑鞘长刀一般,带着难以言表的冷锐犀利。
在这里见到阮琨宁,顾如钦似乎也有些吃惊,面上微微显露出一点讶然之色,却还是恭敬的走过来向她行了礼。
大概是因为阮琨宁知道的那身飞鱼服的名声委实是不怎么好,以及她脑海里面对于顾如钦的记忆也不是十分美好,搞得她现在见到顾如钦就有点打怵,可是人家都这么礼貌的过了问了一声,她也不好太过于冷淡,便开口说了一句废话:“顾大人,这是要出宫去吗?”
顾如钦面色沉静的像是一侧宫殿屋顶上的黑瓦,凝滞中带着厚重的沉稳,他点点头,道:“是。”
他有点吝啬的说完这一个字,便沉默的站在一侧不再开口了,可是看他动作,也不见有想要离去的意思,只是一双黑黢黢的眼睛,直勾勾的在阮琨宁脸上游动。
这个人好像有一种能把话题聊死的本事,阮琨宁在心底想。
阮琨宁跟他本来也不是太熟,刚才也只是碍于情面随口问一句罢了,眼下他不再说话,她自己也没什么想要说的,能说什么呢?宫里头新做的胭脂不错,顾大人看看可还喜欢吗?还是问一问他,顾大人这个月送了几个人进北镇抚司的诏狱?
可是顾如钦人还站在这里,两个人之间也算是有那么一丁点矫情,她就这么直接走了,好像也有点不太好。
阮琨宁是很能说话的,可是那得对着熟悉的人才行,现下对着顾如钦,反倒是哑巴一般说不出什么来,她拿帕子掩口,轻轻的咳了一声,等着顾如钦自己主动离去。
可是她等了半天,也不见顾如钦有什么动作,只是静静的盯着她看,似乎她脸上刻着九阴真经武穆遗书要仔细看了又看一般,不发一言。
阮琨宁本就不是什么温柔性子,这几日心情也不是十分好,就是皇帝也没少在这上头吃亏,更不必说别人了。
她以为顾如钦见自己不说话,很快就会识趣儿的离开,却不想等了又等,他却毫无动作,而是静止一般,目光定定的落在自己身上,直刮得自己脸皮疼。
阮琨宁有点不耐烦了。
她这几日本就有点心浮气躁,见顾如钦如此更是不快,眉梢拧起了一个疙瘩,没好气的道:“顾大人到底看够了没有,怎的还不走,这样盯着本殿下看,可是没见过美人吗?”
顾如钦眼底流露出一点笑意,柔和了他近乎冷峻的轮廓,他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微笑道:“美人是见过的,只是没见过殿下这般出众的美人。”
他这样看起来刚正不屈的人,居然还隐晦的拍了自己一句马屁。
阮琨宁心里头舒服了点,看顾如钦的时候也觉得顺眼了些,不像是方才一般的扎眼了,她哼了一声,依旧是没好气的道:“那顾大人现下看完了没有,好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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