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琨宁忽然有点啼笑皆非。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在自己面前说别人长得好看呢,她笑了笑,拢了拢自己有些凌乱的头发,依旧是美人倾城,她道:“好看吗?难不成,竟比我还要好看吗?”
舒明子打量了一下满身血污依然光彩照人不可直视的阮琨宁,点点头道:“比你也只差一线罢了。他母亲本就是少见的美人,他爹那个王八羔子也是人模狗样的,阿浣的相貌在我见过的人中,也是称得上无双的。”
阮琨宁微微皱起眉,问道:“他多大了?”
舒明子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顺势问道:“你又多大了?”
阮琨宁也没什么好瞒着的,左右这里又没人知道她,便直截了当的道:“我十五了。”
“哦,”舒明子淡淡的道:“阿浣比你年长一岁。”
阮琨宁忽然有点抗拒,道:“不能换一件事情叫我做吗?”
舒明子有点疑惑的看着她,道:“怎么,有什么不对的吗?你方才还不是这个态度。”
阮琨宁道:“我们的年纪正合适,他万一喜欢上我怎么办?我早晚都是要走的,万一到时候他不愿意,伤心了,怎么办?”
这真的不是阮琨宁矫情,而是她长久以来的经验。
在美颜的面前,颜狗的节操才不值钱呢。
她不是什么恶毒姑娘,也不是什么烂好人,这几句话也并非无的放矢,归根结底,还是为了她自己。
她跟这个阿浣年纪合适,又都是少男少女,谁晓得朝夕相处下去会不会生出一点情分来,毕竟未来的事情谁都是说不准的。
可是她不能留在这里,她总是要走的,而要走的希望暂时又是落在舒明子手里头,那不确定性可就大了。
谁知道他会不会为了成全这个阿浣,所以故意把玉佩丢了毁了,或者是根本说没找到?
要是真的出了这种事,阮琨宁真的是连哭的地方都没有了。
所以现在,虽然早早的说出来有一点自恋,她也还是清清楚楚的表达了出来,防患于未然,丑话要说在前面,虽然是有点尴尬,但是总能够叫自己免于未来的烦恼,相比之下,那一点脸面也就算不得什么来。
可阮琨宁自己知道自己是万人迷总会吸引狂蜂浪蝶,舒明子却是不知道的,阮琨宁这近乎厚颜无耻的几句话入耳,简直是大大的刷新了舒明子的世界观,他不言语,只是一脸毫不掩饰的嫌弃神情。
舒明子沉默着,定定的看了阮琨宁许久许久,久到阮琨宁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他虽然没有说话,可是那表情已经很好的表达出了他的心思——老夫万万没想到,世间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第178章 出尘阿浣
阮琨宁咳了一声; 也觉得有点尴尬,道:“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难道我长得不好看吗?”
“好看是好看; ”舒明子哼了一声; 质疑道:“可我家阿浣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经史子集倒背如流,才思敏捷玉树临风,又怎么会看的上你?”
阮琨宁理直气壮的道:“我生得这么好看; 怎么会有人看不上?!”
舒明子被她噎了一下; 继续质疑道:“我家阿浣不仅生的好看; 我教他的武功他都能举一反三; 资质出众,他怎么会看上你?”
阮琨宁理直气壮的道:“可是我生的好看; 怎么会有人不喜欢?!”
舒明子莫名的有点心塞,继续质疑道:“他自己生的也好看,不比你差多少; 怎么可能就一定会喜欢你?”
阮琨宁理直气壮的道:“他爱好看不好看; 总之都不如我好看; 怎么会不喜欢我?!”
舒明子被阮琨宁这个对自己颜值蜜汁自信的姑娘打败了; 狐疑的瞧了瞧她; 摇摇头,没有再争辩下去:“走吧,我带你去见阿浣,你温柔和善些; 不要吓着他。”
阮琨宁道:“我又不是妖魔鬼怪形容可怖,怎么会吓到他?”
舒明子斜了斜她,倒是没有对此说什么,只是有点叹息的道:“我年纪大了,留在此地终老也没什么,可阿浣还年轻,应该去看看外面的天下,而不是跟着我这个老头子待在这里,”他看了看阮琨宁,又笑道:“可是他心性太纯真,贸然叫他出去,我又怕他会吃亏,只好找个机灵点不迂腐的小姑娘来教教他了。”
阮琨宁:“……”
其实你想说的是“小姑娘,请不要大意的把你的阴险狡诈厚脸皮教给他”吧?
说的这么委婉,真是难为你了呢。
话虽如此说,可是实际上,阮琨宁自己心里头还是对这个阿浣有那么一点期待的。
舒明子见着自己的脸也不曾如何变色,可是审美能力绝对是顶级的,又对着这个阿浣如此欣赏,倒是惹得阮琨宁起了好奇心。
既然玉佩下落有了,她一颗心也就稍稍松宽了几分,也就有了别的心思,对着舒明子道:“那阁下且带我去看看吧。”
舒明子点点头,自往前边去了,走到了竹屋前,这才喊道:“阿浣,阿浣?快出来看看呀,师父给你带了个小师妹回来。”
阮琨宁:“……”
什么小师妹,我并没有拜你为师,好吗?
可她到底不是根正苗红的古人,不是很计较师徒名分这么一点小事,加之自己还有求于舒明子,也就没有去纠正什么,而是沉默着默许了此事。
正是夏季之初,天气暖意融融,竹屋并没有关门,而是垂了编制的门帘,底端坠了柳絮一般的白色丝绦,极有清韵。
一只修长而白皙的手撩开了帘子,缓缓的走了出来。
饶是阮琨宁自己就是绝世美人,见到这位在舒明子口中据说是比她差一线的少年也是心有惊意,不是因为他长得丑,而是因为他居然真的长得非常非常的好看!
珍珠般雅致白净的面容精致无暇,纤长的眼睫宛如蝴蝶柔美的羽翼,皎皎如明月,卓然似清风,行走时的衣袍与满头青丝轻轻扬起,端的是飘飘若仙的风姿。
他虽说只比阮琨宁年长一岁,身量却比她高很多,竹青色的衣袍更显飘逸清俊,整个人也像是青竹一般温整端方,君子如玉。
饶是阮琨宁见惯了美男子,也忍不住呆了一瞬,直到今日,她终于知道别人见到自己时被惊艳到的感觉是什么滋味了。
颜值的力量是什么?
——天底下所有人都会自发的对你很、友、善,很、呵、护!
阮琨宁直到今天才发现,原来自己也是有颜狗倾向的,甚至于她一直对舒明子隐含的不满也稍稍的散去了一咪咪——这样一个美少年,谁都不忍心去伤害啊!
阮琨宁冲着阿浣友善的笑了笑,道:“你叫阿浣吗?叫我阿宁就好了。”
舒明子站在一边,也冲着阿浣招招手,道:“阿浣,快过来见见小师妹啊。”
阿浣的确不是阮琨宁前世见过的那种呆呆傻傻的孩子,只是太过内敛敏感,见了阮琨宁一身狼狈也没有说什么,歪着头打量了她片刻,似乎是感应到了她身上的善意,也对于她的脸很满意,终于徐徐的绽开了一个令人目眩的微笑,道:“阿宁这是受伤了吗?我去取些药来,这里没有女孩子的衣服,我去找些没穿过的给你,望你不要嫌弃才是。”
舒明子将阿浣拉过去,叮嘱道:“那些还不急,以后阿宁就是你的师妹了,你们要好好相处,知道吗?”
阮琨宁:这个师妹说的这么顺嘴,真的不需要同我商量一下吗?
阿浣很乖巧的点点头,道:“师父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阿宁的。”他冲阮琨宁微微笑了笑,便去了屋里。
舒明子打量了阮琨宁几眼,忽然道:“阿浣他……很喜欢你。”
阮琨宁奇道:“就因为他去给我找衣服和药吗?”
舒明子摇摇头,道:“除了我之外,这是我第一次见他同别人说话。”
阮琨宁有点吃惊:“……不会吧。”
舒明子目光里似乎带着某种哀伤,道:“我接他过来的时候,他才五岁,看起来像是三岁的小孩子一样,居然连话都说不利索,也不喜欢见生人,连哭声都小小的,我这才不得不带他到此隐居的。”
阮琨宁疑问道:“他……他父亲也不管他吗?”
舒明子狠狠的“呸”了一声,愤愤道:“那贼子真真是狼心狗肺,新娶的继室嫁过去便生了个儿子,比阿浣只小了七个月呢,一时间爱的跟什么似的,哪里还顾得上阿浣呢。”
阮琨宁低下头,很有些不可置信的道:“是吗……”
自从重生以来,阮琨宁接触的父亲都是非常正面的,比如永宁侯啊,荣王啊,萧驸马啊,都是表面上的严父,可实质上却很是怜惜子女,她万万没想到居然在异世见到了这种渣父,想着阿浣单薄的身影,又腼腆又生涩的笑容,忍不住有些心疼——这么好的儿子,得多瞎才能视若无睹啊。
舒明子见他们第一印象还可以,心里头便满意了几分,有意叫他们好生相处一阵子,带了阮琨宁进屋后便悄无声息的走了出去,把空间留给了这二人。
这间竹屋不算大,也不算小,里头是木质的桌椅,阮琨宁四下里看着,倒是觉得有几分野趣。
阿浣取了几个瓷瓶和干净的白布,以及衣服过来的时候只见了阮琨宁一人,一点也不觉得奇怪,道:“师傅出去了吗?”
阮琨宁的伤主要集中在肩背上,坐下倒是没什么大碍,闻言回道:“大概是有什么事情要忙吧……”
阿浣微微笑了笑,像是一朵清雅的睡莲,他打开了一个瓷瓶的塞子嗅了嗅,道:“是阿宁自己过来的,还是师傅捉阿宁过来的?”
阮琨宁:“……”
舒明子说的一点都没错,阿浣其实一点也不傻,反而心思很清明嘛。
阮琨宁道:“当然是他捉我过来的。”
阿浣的动作一滞,忽的停下来,静静的看着她。
他的眼睛生的很美,既明澈又温润,定定的看着人的时候,似乎能将人吸进去,阮琨宁看的有点失神,道:“怎么了?”
阿浣却忽的一笑。
不是方才那种浅淡的笑意,而是笑影深深,极为温柔的笑容。
他伸手温柔的摸了摸阮琨宁的头发,道:“阿宁是个好孩子,没有说谎骗我,应该摸摸头的。”
阮琨宁自从长大了之后就很少被人摸头了,一下子有点没反应过来,怔怔的看着阿浣,他也毫不躲闪的对视,她道:“你怎么知道我没有骗你?”
阿浣摇摇头,道:“感觉。”
阮琨宁有点愣神,道:“那你为什么要摸我的头?”
阿浣歪着头,道:“师傅就是这样做的呀,好孩子是要摸摸头,鼓励他的。”
阮琨宁忽的有点好奇:“如果我要是骗你呢,你会怎么做?”
阿浣想了想,皱起眉道:“那我就不要跟你说话了。”
他是一张未经污染的白纸——像个单纯的孩子,阮琨宁想。
舒明子的担心是有道理的,这样纯真的性子,要是真的放出去了,还不知道会遇见什么事情呢,世间的种种污浊,很快就会叫他遍体鳞伤,要么同流合污,要么血肉模糊,哪一条路都不怎么好走。
她正乱七八糟的想着,却觉得胳膊一凉 ,低头一看平和的神色就有些维持不住——阿浣一剪刀麻利的把她左边衣袖剪掉了。
阮琨宁难得的有点囧,心里头有点不悦的道:“你这是干什么?”
男女大防你不知道吗?
这样多不好,我刚刚才夸你像一张白纸呢,你不要马上就污染自己给我看,好不好?
阿浣将她那只袖子轻柔的抽出来,这才抬头,纤长如蝶翅的眼睫轻轻眨了眨,认真的道:“有刺扎在里面了,如果挽衣袖去涂药,会疼的。”
他本是想要解释的,却正好看见了阮琨宁眼底的不满神色,面上神色便是一凝,有点受伤的将剪刀放下,低声道:“我是不是……做错事了?”
阮琨宁见他难过神色不似作伪,不由得怔了怔,这才想起他自从五岁就跟在舒明子身边了,对于那些男女大防的事情只怕是真的不明白,看他脸上的受伤神情,她心里头的歉意一下子浮出来了,连忙道:“不怪你的,是我多想了……抱歉。”
阿浣却一下子笑开了,全不介意她方才的脸色,道:“阿宁不要不当一回事,这种刺极为细小,看起来没什么,实际上却是带着毒性的,不早早抹一点药上去,过了今夜便会又痛又痒的。”
阮琨宁对于医药也有所了解,可是见到的毕竟还是太少,了解也不如在这里长大的阿浣多:“是吗?阿浣好厉害,居然明白这么多。”
阿浣温柔的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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