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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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镜-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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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就这么越过容语的肩膀,和盛兆良对视。
  盛兆良怔了一下,然后就疯了,他英俊的脸扭曲得像是被岩浆撑开的山壁,田镜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可怕的盛兆良。就在这一瞬间,田镜就后悔了,大概是神经紧绷一整天让他智商为负,怎么会做出这种举动。
  “等等……”田镜话还没说完,盛兆良就冲了过来,把还蒙着的容语一把拽开,对着容语的脸就举起了拳头。
  “盛兆良!你今天敢动他一下,这辈子都别想见到我!”
  盛兆良的拳头已经贴到了容语的耳边,因为这句话,生生止住了,他满眼通红地回过头,上一刻那好像因为岩浆而崩裂的脸,此时却好像被冰川覆盖,让他的眼神都因为太过强烈复杂的情绪冲撞而涣散开来。
  “为什么……”
  “盛兆良,你冷静点……”
  “田镜,跟我回去好不好,我保证以后一定对你好。”
  田镜看一眼容语,害怕盛兆良再说出什么丢人的话,他在圈里任性妄为,不能因为这种丑闻再把最后一点儿声望丢了。
  “我们出去说,走,找个地方我请你喝酒。”田镜故意口气爽朗地去搭盛兆良的肩膀,盛兆良软软地靠过来,伸手抱住他,显得很温顺。
  “我,还是我走吧。”容语还有些没缓过神来。
  “不用,我带他出去一会儿,两个小时就回来,你在这儿等着。”
  容语就看着田镜把失魂落魄的盛兆良带走了,一脸懵逼地留在田镜的房间里,才明白过来田镜为什么要他等,都那样了,还担心他们俩待在房间里自己会去传不好听的话吧。
  容语在沙发上坐下来,点了根烟,决定还是乖乖听话,等吧。他一边抽烟,一边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刚刚田镜拉他那一下,好像碰到了。
  但是那个盛兆良,对田镜……
  容语打了个寒颤,他觉得刚刚要不是田镜拦住了,那一拳下来,自己在圈里引无数小零尽折腰的脸,恐怕就保不住了。


第五十四章 
  影视城里入夜后没什么人气,盛兆良的车停在酒店门口,一出门就看到了,田镜直直走过去,拉了拉车门,拉开了。
  “你忘锁门了?”
  盛兆良跟在他后面,没对这个发问分心,他听林锐在电话里说田镜已经签好了合同,又添油加醋了一通,片场有个一看就心怀不轨的男演员跟田镜很亲密,盛兆良就坐不住了,赶来的路上太急差点儿闯了红灯,忘记关车门只是小事。
  盛兆良问:“他是谁?”
  田镜直接上了副驾,关门前说:“上来说。”
  盛兆良只好也上了车,看田镜把车内的阅读灯打开,十分淡定,劈头第一句话就是:“你总说现在换你做我的备胎,这话还算数吗?”
  盛兆良眼睛还有点儿红,挺直背坐在那儿,对这话一点儿抵触都没有,很干脆:“算。”
  “备胎是要养的,很麻烦,你也看到了,现在我也有开始一段新感情的可能……”他还没说完,盛兆良就呼吸急起来。
  “不行。”
  “这不是你说不行就不行的。”田镜还是慢悠悠地,“我就是有个提议,如果你接受,你就能来找我,我也不想每次见到你都把那些车轱辘话再说一遍,很累,说了你也不听,但是你来找我,要经过我的同意,不要干扰我的生活和工作,简单来讲,就是我们健康地,互相解决一下需要。”田镜顿了一下,他其实不太确定这样的现学现卖对盛兆良是否有用,“你的需要是在我这里延续你单方面的不知足的感情,我的需要是……不要在劝阻你上浪费时间,以及成年人都会有的需要。”
  田镜扭过头去,轻松道:“咱们可以做炮友。”
  盛兆良没有说话,他的红红的眼睛被暖黄色的阅读灯照着,看起来甚至有些柔弱。
  “我让容语等我两个小时,你认为两个小时够吗?”田镜抬手把阅读灯按熄了,黑下来的车厢只能借着路边的微弱灯光,才能勉强看清盛兆良的轮廓。他朝盛兆良靠过去,伸手轻轻触碰盛兆良的脸。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过在这样安静的,能够听到彼此呼吸的时候,田镜垂下眼睛,他想起了盛兆良的那些抚摸和亲吻,温柔得令人心碎。
  而他不应该利用他的温柔。
  田镜刚刚要缩回手。
  “我不要。”盛兆良把田镜的手推开,“你不是真心想这么做对不对,你只是……想羞辱我。”
  田镜没有说话,盛兆良接着说:“这段时间,如果真的让你困扰到了这种地步,我会克制的。”盛兆良重新把灯打开,田镜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见盛兆良用手抹了一把脸,扭过头去。
  田镜也靠回到座椅里,装作漫不经心地说:“刚刚那是我电影的男二,我跟他之间没什么。”
  “……谢谢你愿意解释。”
  “这不是解释,这只是……”
  “我来还有另一件事想问你。”盛兆良打断他,“你不想让所有人知道,《螺母》其实是你的作品吗?”
  “想啊。”
  “那你为什么……”
  “因为仅仅是披露这个,还解不了我的心头恨。”田镜目视前方,有剧组刚刚收工,一堆人大包小包地往这边走,“郁溯一直以来对我做了些什么,你也清楚了,你觉得我会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他吗?”
  “……那你打算怎么做?”
  “这就不需要和你讨论了。”田镜推开车门,一边下车一边说,“你不要再因为跟前任藕断丝连妨碍我就行。”
  “田镜,等等……”
  盛兆良想开车门出去,但晚了一步,田镜刚刚合上车门,那队剧组的人就从他的车旁经过,门往外开就得碰着人。
  “不好意思,抱歉。”盛兆良一边道着歉一边往外推门,但下了车也见不到田镜了,他没跟上去,重新坐回车里,给自己点了根烟。
  他脑子里很乱,一会儿是田镜和那个陌生男人在酒店房间里抱在一起的画面,一会儿是田镜冷冷说“不解恨”的模样,一会儿又变成了田镜穿着校服,举着两个甜筒冰淇淋,笑着说:“盛兆良,这个给你。”
  以前田镜的脸圆圆的,一笑起来,眼睛就看不到了,只剩两条弯弯的缝,平时他不笑的时候,眼睛却是很有神的,只是跟自己一对上眼,就条件反射似的要躲。盛兆良以前很讨厌他这么怯懦,但现在的田镜,挤着他眼睛的那些肉都消失了,他现在的眼睛看上去很大,黑白分明,眼神的凌厉一览无余,盛兆良却有些怀念那个躲躲闪闪,但还是会借着余光偷瞄自己的田镜了。
  然而一切都回不去了,田镜说的对,他想要严续他单方面的不知足的感情,他想念那个爱着他的田镜,但现在的田镜不仅不爱他,也已经不是过去的田镜了。
  田镜可能会爱上其他人,刚刚房间里那个看上去很轻浮的男人,或者像任曜驹那样深沉绅士的男人,无论是什么人,都比重新爱上自己的可能性要螅�
  盛兆良觉得心火一阵阵地腾上来,烧得他又想上楼去把那个被田镜抱住的男人揍一顿了,但那样有用吗?他最近整个人都废了,拒了好几个本子,也没有再为《芒草》的上映使劲儿,他毕业后最低潮的那段时间都没有像现在这样,郁溯的离开和资本市场的围困,他都仍旧日以继夜地为电影努力,然而现在呢,他什么都丢开了,他从未料到过,他的人生中,会有比电影更重要的东西出现。
  最糟糕的是,不仅出现了,还被他抛弃了。
  从头到尾,他都像个废物。
  一根烟燃尽,盛兆良发动了车子,他不能再这么荒废下去,在田镜眼里变成一个只知纠缠的孬种,他有一点比其他可能会被田镜爱上的人强,那就是他曾经得到过田镜自毁式的爱。
  他会配得上他的。
  #
  第二天开工,离开酒店的时候田镜下意识瞄了一眼街边,盛兆良的车已经开走了。
  田镜反思了一下自己昨晚的做法,还是有些后悔了,“做炮友”的提议是恰好被容语那个缺心眼的刺激到,一时兴起,盛兆良没有同意是意料之中的,但如果同意了呢?田镜可以说你要的也不过是这个,他最近似乎真的从恶劣对待盛兆良上获得了快|感。
  然而他后悔的是自己已经陷入到报复的乐趣中,还是别的呢?
  今天助理给全剧组采买的早餐是蛋饼和豆浆,田镜脑子里还想着盛兆良那双兔子似的红眼睛,一口咬下去,就呸了出来。
  周围寂静,田镜抬起头,见周围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助理更是脸都僵了。
  剧组的饭难吃向来都是公认的,况且已经难吃了很多天了,谁也没有反应那么大。
  田镜低头看看那口感怪异的蛋饼,没空去安慰担心饭碗不保的助理,而是意识到了另一件事。
  报复的乐趣来自哪里呢?来自确认盛兆良是喜欢自己的,就像盛兆良的蛋饼,盛兆良的眼泪,盛兆良因为被羞辱而破碎的表情。那些信号都能让他得到近似于施虐的,以及明白自己被需要着的满足感。
  如果盛兆良同意做炮友了,那真正伤心的会是自己吧。
  田镜不由攥紧了手,那个街拐角的小作坊出品的蛋饼就分崩离析,散落一地了,助理已经要哭了。
  “导,导演,不然我给你换吧,我还买了豆沙包子……”
  田镜抬起头,咬牙切齿的:“不用。”
  助理哭了。
  田镜把蛋饼丢到垃圾桶里,决定不委屈自己的嘴巴,吩咐助理以后的伙食要改进,预算不够他回去找投资人,助理呐呐应了,其他人倒是都挺高兴的。
  不委屈自己的嘴巴,也不要委屈自己的心。


第五十五章 
  那天之后,《24夜》剧组的盒饭有了质的飞跃,每天由市区的餐馆送货,饭食用保温箱子,果品和冷饮用冷柜,四小时一趟,准时准点,这也让剧组有了一项其他剧组没有的福利。
  导演田镜为了不让冰品受热,餐车一来,就算主演正吊着威亚“命悬一线”,也得抓紧收工,吃饭为大。只有导演助理注意到,导演每次都很爱惜地招呼大家把还凝着霜的冷饮分完,然后委屈巴巴地去一边喝汤,大热天的,热汤的蒸汽把他熏得愁眉苦脸。
  “导演,咱们投资人真是大手笔啊,每天两趟,我以前见过给明星探班的,都只连续送过三天。”保住工作还享了口福的助理凑到田镜面前,田镜看一眼他手里的冰淇淋,吞了口口水。
  “这不是投资人送的。”田镜说,“投资人说把钱加在微博买转发上都不能给我们提高伙食质量。”
  “呃,那这是?”
  “吃你的吧,别管那么多了。”
  田镜喝了两口汤,再把唯一一个没有贴饭店logo的餐盒打开,跟剧组其他人每顿都变着花样来的菜色不同,田镜的那份永远很清淡,助理知道田镜胃不好,以为田镜自己打过招呼,但今天细看,才发现田镜的餐盒跟饭店餐盒不一样,看着像而已,闻起来也不是一个风格的,更家常。助理有点儿惊讶:“导演,这是专门做给你的吗?”
  田镜捏起一块排骨,一边啃一边说:“是呀。”语气还有点儿嘚瑟。
  “哇。”助理夸张地感叹,顺便抛出了早就有的疑惑,“是女朋友吗?”
  田镜还是埋头啃排骨:“不是。”
  口拙的助理不知道要怎么套八卦了,憋了一顿饭,又憋了一天戏,直到下戏之后看到容语死皮赖脸地又缠上了导演,听他一遍又一遍问。
  “你还说你不是,那天晚上那男的你怎么解释?”
  翻来覆去的,快要组成一曲新乡村rap。
  田镜显然也被他烦得不行,回头吼道:“我是双,行了吧!再说关你什么事,信不信我换了你!”
  “都拍了一星期了,你没钱换我的。”
  “……”
  助理觉得自己好像能把一些人物关系串起来了,于是满意地睡觉去了。
  田镜好像因为伙食改善,工作也更卖力了,灵感迸发到大半夜把主创几个人拉起来开会,虽然拍摄效果很好,但从演员到场务都被他折腾得濒死,就在所有人决定要求涨工钱的时候,田镜又突然卡壳了。
  已经定好的分镜被他改得面目全非,人人都觉得OK的一场戏,田镜觉得不OK,用三种方式拍了N条,但一条都没定下来,为了不耽误集体的时间,只能顺着往下拍,但他就好像变了一个人,整天坐在监视器前沉着脸,只会喊action和cut,谁都看得出来他别扭,拍不下去,因为之前的那场戏没处理好。
  田镜知道他这么下去不行,整个剧组也不可能坐等他调整好状态,他一个人解决不了,只能求助。
  他第一个想到的人是任曜驹,他跟任曜驹偶有联系,碍于白皑的关系,不敢联系太多,任曜驹不使用社交平台,也看不出他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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