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的。
那邹氏一定是有门路的,谢景翕想了想,提笔写了几个药材递给百草,“你方才说长春药堂兴起时间不长,能发展的这样迅速,我想他们家的药应当是比较齐全,这个方子里有几味药不大好买,你想法子进去问问,看看他们家有没有。”
百草正想说有什么稀罕药是大少爷不能找到的,但瞧谢景翕好像并不止为求药的样子,便什么也没问,把药方子收起来,“夫人您放心,这事交给我没问题。”
“还有一事。”谢景翕将李掌柜给她的账务小结拿出来递给百草,“你可瞧得出来的这上面有何问题?”
百草仔细瞧了片刻,“看上去倒是没什么不对,要不我让张嫂子过来瞧瞧?”
谢景翕知晓百草谨慎,点点头,“明玉去把张账房请过来。”
百草这孩子年岁小,但是行事十分稳当,并不托大激进,谢景翕心中暗许,一时张账房过来,拿起小结仔细瞧了半天,斟酌道:“夫人,这帐是府上帐房做的?”
谢景翕点点头,“只是上年与前年的各月支出,我原本想偷个懒,依着各年的常例来管以后的账务,就叫府上的帐房写了这么个小结,我瞧了半天也没瞧出什么,是想让你们二位瞧瞧的。”
张账房斟酌着谢景翕话里的意思,要么是她真没瞧出什么,要么是瞧出不对但不能确定,但如果她真的心有疑窦,为何不干脆要来账本子看,就算是抹平了的帐,那也是有迹可循的。
“夫人,要单看这支出那是不能说明什么的,府上这样的家业,每月花的再多也实属正常,但要结合收进来看,盈利亏空才是一目了然,我不知您对府上的家业有没有数,单只瞧这上面写的,也就算是中规中矩吧,并不算奢靡过分,只要收入保持稳定,您以后的账单应当是与这个差不多的。”
百草又接道:“但要是物价变更,就或许又有不同了。”
张账房闻言一顿,又仔细瞧了瞧那账单,“百草这样一说,我倒是想起来,大前年似乎是起过一场旱灾,那年的粮产格外紧缺,导致前年至少有大半年的时间米价上涨的厉害,您也知晓米价只要上涨,其它的物价只有跟风涨,而且我记得那一年旱灾起的时候,京城好多有条件的家里都屯过米粮,想来侯府应当也是有的。”
这话的意思就深了,张账房没把话说尽,给谢景翕充分的思考空间,谢景翕看完账单,只觉的这帐似乎有些四平八稳,越是瞧着没毛病越是可疑,没想到让这两人一看,还真就瞧出了事情的关键。
侯府屯了粮,单就这囤粮时的价格跟数量上就能做许多手脚,即便姑且不论这个,但侯府既然存了粮,那每月的支出就会少上一笔,再加上当时的物价变更不可考,每月多点少点的就更是没有数,然而再看这账上的支出,似乎那一年半年里,每月上下都差不太多。
这也就罢了,灾年物价不可考,这一年二年的却是有迹可循,但账上的支出似乎也没有太大变化,反而隐约还多了些许,别小瞧这几两银子的差距,积攒的多了可就不一样了。再想起前几日因为饭食问题,她说要满足各房需求的话,这一句话下去,每月的支出必定要上涨不少,但凡她没有节制,这前前后后的就不知要多花多少银子,就算侯府不至于养不起,但管家不利的帽子难免要扣在她头上,再说不定,说她贪污侯府家产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里头存的心思就大了,但让谢景翕想不明白的是,侯府里谁会这样瞧她不顺眼,非要大费周章的算计她,若只是侯夫人单纯不想让她掌家,又何必如此。再者说,侯夫人似乎也没有亏空侯府的必要,至于谢景琪吗,她是没这个能耐,若有,谢景翕还真就头一个怀疑她,毕竟她没有能耐,但架不住手底下能人多,背后再有许氏,那就又不一样了。
“夫人,若要我说,您还是瞧一眼侯府的账为好,万一真有人动什么心思,您不就吃亏了吗?”百草似乎对谢景翕不看账本的事十分疑惑。
谢景翕闻言只是笑笑,现在的问题不是吃不吃亏,是她压根不知道侯府里埋了多少幺蛾子,连对方是谁都不确定就大张旗鼓的查账,明摆着是往人家坑里掉。上次的下马威,但凡她要是沉不住气惩罚了那两个管事妈妈,别的不说,头一个就要先的罪曾氏,掌家头一天就拿她手下得力的管事开刀,这得是多大的野心。
“我自然是知晓的,等该查的时候,少不得要麻烦你们。”
“夫人您别每次都跟我们客气,原也是应该的。”
“不与你们客气,赏你们东西,你们也别推辞就好了。”
两个帐房实在是在谢景翕这里讨了不少赏,都不好意再收,但谢景翕从来一码归一码,既然麻烦了人做事,就要赏些报酬,若是不收,下回便也不麻烦她们了,于是俩人到底又推脱不过,说了会子玩笑,方才下去。
俩人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送了份礼盒过来,上面没有名字,只有灵绣坊三个字。
第065章 暗中窥视
谢景翕一整天都没有得闲,顾昀却是挺悠闲,他一上午就守着一壶茶,眼前放着本库房登记册子,装模作样的看了一上午。
午饭大家都是不回家吃的,有的人自己带了吃食,条件好些的就会有人现送,像顾昀这样的,完全可以回家吃完了再来,但他刚上职不好搞特殊,于是就每日吃家里送来的。
这天赵章送了食盒过来,顾昀打开瞧了一眼,就知道是他媳妇给准备的,谢景翕讲究饮食搭配,荤素有度,看上去简简单单的,实际很是用了心思。其他的人午食都很随意,有些干脆就啃个粿子完事,所以你要是大鱼大肉的就有点招人眼,但其实说白了顾昀是不想把他媳妇好容易准备的东西被那些大老粗糟蹋,要不就算是天天大鱼大肉的分给他们吃都是无妨的。
正巧杨寿礼不知从哪回来,好像忙了一脑门子一样,连顾昀同他打招呼都没瞧见,低头耷耳脚步匆匆的坐回自己的位子,跟赶着去做了贼逃回来一般。杨寿礼有些五大三粗不修边幅,好好的一身官服套在他身上,硬是穿出了一种土匪头子的气质,估计就算穿上龙袍上大街上走一圈,也照样能吓哭娃娃。
杨寿礼掏出几个粿子,也不知洗没洗手,抓起来就往嘴里塞,一口吞半个,囫囵吞枣似的往下咽,光听那吞咽的声音就能把人噎死,一口气吞了两个,又端起一壶不知道是那日泡的茶水,对着嘴直接灌了半壶,估计是被茶叶沫糊住了喉咙,差点没给自己呛死。
顾昀实在瞧不下去,对杨寿礼道:“杨大人,我今儿带的多,要不要一起吃点?”
杨寿礼狠狠的吞咽了一下,终于把喉咙里鸡零狗碎的玩意咽下去,挥了挥手,“我不吃你那点鸟食,喂猫似的看着都饿,还是这玩意实诚,好带又管饱,十个八个一下肚,完活。”
顾昀笑笑,继续慢悠悠品尝他媳妇准备的猫粮,杨寿礼果然一口气吞了八个粿子,然后拍拍手,又急匆匆走了,顾昀吃完饭略坐了一会,便往兵籍库后面的几间屋子走去。
库部的构造很简单,一个专门盛放兵籍的二层小楼,后面连着的是军械库,占地足有二十几间,反正平日有专人保养擦拭,杨寿礼闲来无事,就专门给自己收拾出一间屋子研究他自己的那些鸡零狗碎。
他这个屋子虽然不起眼,但却不大让外人进,神神叨叨的,顾昀来了没几天,却很得面子的被允许进去了一回,顾昀这种一肚子心眼的,要想捏准谁的脾气那是易如反掌手到擒来,别人都觉的杨寿礼怪异孤僻不易接近,恨不得都躲着他,顾昀就偏投其所好的故意接近,一番接触下来,顾昀却发现杨寿礼是个人才。
这屋子四面不透光,唯一的一个小窗户还被他用布遮了起来,白天在里头倒也能勉强视物,就是乍一进来有些阴森森的,像顾昀这种受不得冷的人便有些待不住,他特意穿了件披风,轻手轻脚的过来敲敲门,等了好一会才听见杨寿礼回话。
“是我,顾昀。”
杨寿礼放下手里的家伙,没好气的过来打开门,一瞧见顾昀那张脸,憋了一嘴的牢骚又吞下去,混着一肚子的凉水粿子打了个饱嗝,然后烦躁的抓抓头,“快快,把门关上,别进了风。”
杨寿礼人粗心细,每天关在这里捣鼓火器,顾昀瞧过他的图纸,从研制各种火药的配方比例,再到一些火铳大炮的设计图,那精细程度一度让顾昀惊讶,实在难以想象这么个古里古怪的大老粗能干出这种事。
顾昀曾经见过一些海外流传过来的火铳火器,确然比大陈的精细先进百倍,然而大陈并不注重武力,所以这方面的研制几乎没有,大陈的火器最大的用途大概就是鸣炮礼贺以及狩猎,倒是有北疆进贡了一些火铳,只是并不实用,现在估计还躺在宫里当摆设。
如果杨寿礼这家伙真能捣鼓出点门道,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只是想要发展应用,似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这并不妨碍顾昀对他的兴趣。
顾昀知道进来的规矩,并不多问,只是抱臂在旁观看,杨寿礼不知遇上了什么关键处,抓耳挠腮的恨不能就地爆炸,硫磺硝石的味道十分刺鼻,真不知道他整天闷在这里是怎么受的了的。
“我觉的火铳的口径还可以再扩宽一些,铳长略短一些,药室部分再大一些。”
顾昀捡起他随意仍在地上的图纸,估计是否决了的方案,他觉的杨寿礼确然是有些天赋的,他画的火铳在构造上就已经很接近他所见的那些,只是可能在尺寸比例上还在摸索,当然,这还要配合相应威力的火药,可谓是每一个环节都至关重要,他这样闭门造车能造成这样,就已经很难得。
杨寿礼被他冷不丁一打断,正要着恼,却在瞧见被他遗弃的图之后愣住,似乎在考虑顾昀说的方案,他急切的抓过顾昀手上的图纸,又埋着头修改起来。
“你说的好像有点道理,我回头再跟你说!”
这个态度就是已经叫他自便的意思了,顾昀掩鼻笑笑,觉的杨寿礼这个人怪有意思,能被允许在这个屋子里自便,就是已经接纳他为朋友了,所以顾昀也没跟他客气,依旧轻手轻脚的参观起来。
屋子里昏暗沉静,轻微的脚步声都能十分明显,顾昀尽量不去打扰他,只随便拿起几个火铳的模型对着那点微弱的光观看,忽的有片极快的阴影在模型上滑过,顾昀瞳孔一缩,不动声色的往挂着布的窗户上瞥了一眼。
杨寿礼还在忘我的研究,顾昀径自出去,临走时还替他关好门,眼风扫了一眼极快躲走的人影,嘴角挂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谢景翕这厢收到沈涣之的礼盒,里面是几匹布料以及一些花样子,上面赘述了一封信,大概是说因为有她的帮忙,京城的巧意纺对他的绣品布料很感兴趣,于是签了一笔大单,而且依旧是以灵绣纺的名义推出,等到名头打出去,灵绣纺在京城开分家的事就有着落了。
这确然是件好事,京城的巧意纺是数一数二的大绣坊,不说别的,当年在谢家的时候,她还有几件衣服是出自巧意纺,京里各家的姑娘夫人,都爱在他家做衣裳,倒是现在名头越来越大,想要做件衣裳就要等许久,如果沈涣之能借巧意纺一臂之力,那的确是很不错的。
“总算姑娘没白忙活呢,呀,这花样子真好看。”
明玉拿着沈涣之送来的花样子爱不释手,谢景翕看了一眼,知晓这恐怕是刚出来的新样子就给她送来了,若不是现在不方便给她做衣裳,恐怕就要送几套现成的来。沈涣之是有些轴的,认定了的事轻易转不过来,说要供她一辈子的头面衣裳,还真就变着法的送。
“你挑几个喜欢的拿去,回头再给百草几个。”
“那我就不客气了,嘿嘿……”
谢景翕笑睨了她一眼,“说的好像你什么时候客气过一样。”
顾昀今天回来的早,一进屋就瞧见明玉那贼兮兮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扒拉珠宝盒子,“呦,背着我捣鼓什么好东西呢?”
“姑,姑爷!”
明玉好像屁股上坠了炮仗似的噌的窜到一边,背着手藏着手上的花样子,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谢景翕没好气的瞅她一眼,站起来替顾昀接着换下来的衣服,“今儿回来的早。”
“本来就没什么事,再走的迟一会估计就走不了了。”
顾昀用热水泡了泡手,才过来牵着谢景翕一起坐下,明玉背着手往门口蹭,“姑爷,我们姑娘今儿可忙了,一整天都没闲着,您快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