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个,马丁可有劲头了,眉飞色舞的,“跟一个姓宋的老板,听说是什么酱油帮来的,很有名气的样子,要我介绍吗?”
酱油……帮……
顾昀哼一声,“你那个酱油帮就算了,告我宋延亭在哪,省了我打听了。”
马丁往上一指,“那那,就是最高层最里间,我刚出来呢,原来你们都认识啊,走走我带你过去。”
顾昀拉住他,“你刚出来干什么的。”
马丁一愣,“对哦,我出来上茅厕的。”
“那你多蹲一会,蹲完了就回家,别过来搀和。”顾昀拍拍他的肩,“我今儿有重要的事办,回头再请你喝茶。”
马丁纠结在先去茅厕放水还是跟着顾昀走,最后还是扛不住尿意上涌,眼睁睁看着顾昀走远,自己夹着双股跑茅厕去了。
顾昀来算账,就没打算善了,连盛鸾都没让他跟过来,马丁这种就更不能跟着裹乱,宋延亭毕竟不是随便就能解决的人,牵扯了江右商帮,还是他一个人出面解决的好。
顾昀进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愣了一愣,一来没见过这样招呼都不打就敢进来的大爷,二来除了宋延亭,大家都不知道这哪路神仙。
“呦,这不顾大人吗?”宋延亭率先站起来,“什么风把您吹广东来了!”
顾昀一撇嘴,“宋二爷寒碜我不是,我现在可是正经的平头百姓,去哪都没人拦着。”
俩人你来我往几番寒碜,把在座的人吓够呛,尤其那几位挂着大人名头的,恨不得把脑袋埋到桌子底下,别让人瞧见才好。
谁见过顾昀这样说去哪就去哪的平头百姓啊,前任刑部尚书,安奉候府大少爷,哪一样不得压他们一头,当大少爷的过往历史就不提了,当刑部尚书的时候可是“美名”在外,就前两年沈家栽了那会,连广东这边都余震连连,当时这片但凡当官的,就生怕被牵扯在内,只听闻朝中刑部尚书铁腕不留情,逮着谁灭谁。
现在就这么忽然活生生站眼前,多吓人啊,官商勾结现场,这不倒霉催的吗!
“唉,这不于大人吗?”顾昀大爷似的往那一坐,“可真巧啊,你还跟这待着呢,这两年升了吧?”
于大人干笑两声,恨不得现在就回去改了祖姓,姓什么于啊,这位大爷都没见过,居然一下就能认出他,这不活见了鬼吗?
要怪就怪他体型太好认,其实顾昀也就吓唬吓唬他,“于大人别害怕啊,我现在什么也不是,不存在上下级关系,您该吃吃该喝喝,我找宋二爷是有私事的。”
私事有这样找的吗?这架势一看就没好事啊。
“哦?什么要紧事还劳烦顾爷亲自跑一趟,招呼一声我去府上便是。”
顾昀两只手擎着玻璃杯,慢悠悠的晃来晃去,“您前两天不是派人去府上拜访过了吗,您瞧您也没提前打个招呼,正赶上我不在,招呼不周还怪过意不去的,你说是吧宋二爷?”
宋延亭挺厚的一张脸皮,都没忍住抽搐,前两天他的人一个没回来,他就知道肯定是出事了,但宋延亭也没把顾昀当回事,就真当他面把他媳妇调戏了又能怎样,他宋延亭可从来没被脑袋上的刀唬住过。
但他也确实没想到顾昀会找到这来,当这么多人的面,明摆着就没打算善了,就算他人多不怕,也不想当众被他这样当猴耍。
“您看顾爷客气甚,咱们什么交情,是我没打招呼在先,既然不赶巧,咱就改天约。”
顾昀挑挑嘴角,“别改天了,就今儿吧,我今儿特意来,也是为了表达我的诚意,那天家里就只我媳妇在,孩子一眼没看住,冲撞了你的人,宋二爷不往心里去吧?”
宋延亭干笑,“怎么会。”
这听上去就有点尴尬了,在座的大气不敢出,就听俩人的话音了,挑人男人不在家的时候派人上门,正常人干不出来这事,小娃娃再冲撞能冲撞哪去,指定是对人孩子怎么着了吧,顾大人这话里有话的客气了半天,敢情是来算账的啊。
顾昀把手里的酒杯往桌上一摁,里面暗红的酒水飞溅了几滴出来,“宋二爷当真大度,那我就不跟你矫情了,我还以为你的人折了,得影响咱们的交情呢,现在看来完全是我想多了。”
宋延亭忍无可忍,一拍桌子站起来,“你到底想如何!”
顾昀的喉咙里凉丝丝的冒了俩字,“取命。”
在场所有人都跟着倒吸了一口凉气。
第238章 疯子顾昀
一语激起千层浪,宋延亭当时就爆了,敢说取他宋爷命的人,真就不是一般的找死。
“我这会可有点敬重你了啊顾大爷,就这么单枪匹马的找上门来取我的命,跟谁借的胆子啊!”宋延亭打了个响指,“都出来亮亮吧,有人要取你们家爷的命呢。”
宋延亭的打手一出现,整个场面就乱的一发不可收拾,几位洋商听的不太真切,就知道要动真格的,顿时吓的两股战战,就琢磨着怎么趁机溜了的好,但宋延亭直接叫人关了门,两个大汉往门口一堵,进不来出不去。
有点头脑的这会就开始劝解,“宋爷,您瞧这话怎么说的,和气生财吗,怎么还要动手呢,您跟顾大人有什么误会,说解开不就完了吗,大家相识一场,以后还要互相仰仗呢?”
这话说的在情在理,但顾昀压根就不是来和解的,劝多少都是屁话。
“你瞧他是要和解的意思吗!”宋延亭一条腿搭在椅子上,手上已经抄了家伙,“几位大人,还跟这做梦呢,顾家大爷挑这么个时候来,有放过几位的意思吗,我劝你们想清楚点,放他出去,咱们就是个死,既然送上了门,不如就把他解决了干净!”
原本想要装死的几位,这下坐不住了,宋延亭眼睛竖在头顶上,他们几个总得顾虑着,好歹是安奉候府的大少爷呢,就算现在不当官,平白死在他们广州府,这事也没那么好遮过去吧,再者还有胡巡抚,出了事根本捂不住。
顾昀坐椅子上气定神闲,“啊,宋公子说的不错啊几位大人,你们可得考虑清楚了,是要一辈子跟他陷在泥里,还是现在就赶紧抽身,可得好生衡量啊,我死不死不打紧,就这么个主儿,你们放心跟他一辈子么,坑死了还得替他数钱呢,不过我可不强求,反正有没有我,你们都捂不住。”
以于大人为首的几位都快吓尿了,果然他们那点事,上头都知道了,顾昀死不死的确区别不大,但他要死在这,他们就更说不清了,就算没砍头掉脑袋,那也得被安奉候的人取了命。
于大人都要哭了,“我说宋爷,咱还是别闹人命了吧,我瞧顾大人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您要做了什么让他不痛快的事,上门陪个礼就好了,何必非得动家伙呢?”
顾昀冲他抿嘴一笑,“于大人这话我就不怎么爱听了,听清楚啊,是我来取他的命,上门欺负爷的媳妇闺女,这命取十次都使得,我就取一回,都算他赚了。”
“顾昀!你别欺人太甚!”宋延亭指着他鼻子大骂,“你敢动我一根汗毛,我哥不会放过你的,真以为他爱巴结你呢,呸!”
呸字放了一半,顾昀就掰碎了手里的玻璃杯,一块玻璃碎片随手掷出,宋延亭就来得及看见那玻璃瓶在眼前滑过,锋利的疼痛后知后觉,而后才察觉到脸颊上有液体滑过。
瞧见的人不由倒吸了一口气,宋二公子的右半边脸上,一条深可见骨的血杠子从耳际延伸到嘴角,就是被人糊了一巴掌的角度,只不过这一下过后,宋延辰的嘴角都裂开了,割开的时候没感觉,但后续而来的撕裂疼痛简直铺天盖地,疼的他耳朵脑袋一起嗡嗡响,他怀疑整个半张脸都已经劈成了两半。
“嘶……”他疼的说不出话来,碰都不敢碰,由于脸漏了,说话都泄气,“上,都给我上!”
今天有顾昀就没他宋延亭,不弄死他,他宋延亭就跟他姓!
在座的几位甭说劝,看都不敢看了,太血腥了啊,于是纷纷钻到桌子底下避风,生怕顾大爷那玻璃片不长眼,也给他们脸上开一刀,真是,看着都疼啊!
顾昀压根也没把屋里的打手瞧在眼里,一脚将跟前的一把椅子踢过去,正揣在宋延亭腿上,宋延亭受不住,一个猛子就往桌上的汤盆里扎,汤里多少都带点盐吧,宋二爷那张二条脸一泡进去,整个一腌咸肉,爽的爹娘都不知道姓什么了。
还有被撞的那条腿,十有八九得骨折了吧,疼的直打弯,就在他站不住要滑下去的时候,顾昀还又上来踹了他屁股一脚,硬生生把他定在原处,二条脸已经压到了盆底,连血带汤,生灌了一肚子。
顾昀解决掉几个围上来的打手,冷哼道:“别着急,等你们爷喝够了汤,就轮着你们喝了。”
宋延辰手下的打手,那是死也得往前上,不上人家也不饶他们,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宴会场上群起攻之你死我活,场子外面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傻大个用生命在拍门,瓮中捉鳖哪能放人进去啊,干着急罢了,“开门开门!我是马丁马丁……云,顾云!”
然而并没有人理睬他,马丁见叫门不成,只好跑出去叫人,“绑架杀人!杀人绑架!快来人啊!”
他口语不怎么清楚,叽里咕噜的叫别人听不明白,但一番抹脖子表演后,会馆里的人大体也看懂了,只是看懂并没有用,宋二公子的门关着,没谁敢这么闯进去,再说谁知道宋家二爷在里头教训谁呢,进去不是等着讨嫌吗。
马丁见没人理他,便一直往外跑,正巧遇上等在会馆外面的盛鸾,盛鸾带了人过来,马丁也不管人家是哪路人,上去就揪着盛鸾的胳膊,“快快,出人命了!”
盛鸾是不放心顾昀,知道这混蛋一定是不想牵连他,这才一个人上门解决,但盛鸾这样的热血脾气,怎么可能坐家里等,再者家里也坐不住,谢景翕跟顾莞四只眼睛都盯着他,让他无论如何都来劝住人,教训归教训,可别出人命。
盛鸾要一个人来还好说,带一群人来,没个正当理由还真不好硬闯,这下里面既然出了人命,他盛大将军就不好放任不管了,“走吧这位大兄弟,您带个路,哪儿闹人命呢,光天化日的,还有没有王法了!”
盛大将军的名号不是一般的好使,整个广州府,谁不得瞧他的脸,他亮着身份一路硬闯,压根没人敢上去拦着,马丁领他去了宋延亭的宴会场,盛鸾上去就是哐哐两脚,管它是瓮还是鳖,先踹了门再说。
里面的境况有点惨不忍睹,反正马丁瞧了一眼当场就晕了,盛鸾嫌他碍事,派人把他抬出去,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不叫惨,因为盛鸾看一眼就知道顾昀没下死手,惨的是宋家二爷。
宋延亭一张二条脸就不提了,一双胳膊腿具被断成了几节,歪歪扭扭的断骨横亘在皮肉里,看上去诡异又渗人,他瘫软在椅子上,犹如一滩烂肉泥。
就这种程度的伤,不死也是个手脚无用的废人,顾大爷气定神闲的坐在一边,眼里丝毫没有动容,“桌子底下那几位,戏演完了,不准备出来了是怎么着,出来收拾收拾,准备去巡抚衙门交代去吧,宋二爷现在自顾不暇,保不了你们。”
宋延亭仰坐在椅子上,嘴里咕咕冒着血泡,嗬嗬的吐着别人都听不懂的话,盛鸾这种上惯战场的,都不大忍心瞧这样的场面,要么死要么活,这要是他的兄弟,他会直接替他解脱,他见不惯这样活受罪的。
其实盛鸾心里也气愤,毕竟盛桐险些就被他们抓走,一刀砍了宋延亭的心也有,但他还尚存理智,他觉的顾昀应该也有,委实没想到他会如此无所顾忌,过来公然教训一顿已经是不怎么明智了,伤成这样可怎么收场,头一个没法交代的就是宋延辰。
顾昀看他一眼,“盛将军来的正好,带桌子底下这几位去巡抚衙门走一趟吧,跟巡抚大人交代一声,宋二公子身体不适,已经送回家修养了,但该查的还要查,就是治罪的时候,卖我顾昀一个面子,留条命。”
“玄尘。”盛鸾有点担忧,他觉的现在的顾昀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以前他疯归疯,但至少疯的有迹可循,现在连他都要吃不准他了,总感觉他哪哪都不对,却又说不上来是哪儿不对,难道真是因为老大那事,受了什么刺激吗?
他都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就这么把宋延亭送到他哥面前,谁看了不得疯了啊,还不如直接杀了送个死信儿回去呢,再者这几位大人,牵连了广州府多少人事,一下都起底办了,得闹多大动静。
顾昀站起身,拍了拍衣衫上的灰尘,居高临下的看着宋延亭,“宋二公子,你哥问什么你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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