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话也没用,手抖了,我媳妇不惯我了,不怎么开心。”
谢景翕在他嘴上点了一下,顺道轻咬了一口,“你可比顾三思黏人多了,你在我心里的形象,正在从谢八块往顾三思那边走,你自己有点数吧。”
顾昀拖住她后退的脑袋,深吻加耳鬓厮磨,暗沉阴冷的环境里温度骤升,“我有数着呢。”好半晌他才放开面红耳赤的某人,“我就是变成明玉那样的,你也照样喜欢我。”
顾昀重新把灯点起来,正好照见谢景翕那红彤彤的脸颊,笑了,“以后冷的时候就得做点什么,效果很好。”
“你赶紧出去待着去,我已经没办法直面你的脸皮了,有人明玉什么事,人家那脸皮够你几成厚的。”
“咱说正事吧。”顾大爷瞬间变正经脸,好像刚才耍流氓的不是他一样,他举着手里的那点光亮,“就是这本。”
谢景翕看向他指着的那本册子,她意识到,方才顾昀插科打诨的,大概是因为紧张吧,这册子他在侯府见过,很有可能是嵇氏在侯府还使用记录过的笔记,而且还很秘密的没给顾昀看过,当然那会给他也看不懂,但这不妨碍它的私密性,里面很有可能记录了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顾昀是怕看见什么不能接受的事,他忐忑了。
谢景翕拿下那本小册子,聊天似的口吻,“看来外祖父后来来过这里,母亲在侯府的东西,应该也收在这里头了,所以外祖父是很在意母亲的。”
“你看得清吗,傻不傻,不能出去看吗?”
对哦,谢景翕装着不在意,实际比他还紧张,都忘了可以出去看这回事,她笑起来,“咱俩都够傻的,跟这么个闻一口都能中毒的地方待了这么久。”
还干了那么点不能见人的事,傻的跟情窦初开似的。
外面有套桌椅,顾昀坐下来,谢景翕坐在他腿上,小本子摊开来,俩人一块看,其实也没什么,更像是每天的随笔,但很难得的是几乎每天都有,有时候事无巨细,有时候三言两语,但是一个人的一生仿佛都能在这个本子上窥探一二。
谢景翕看的很仔细,顾昀也没打扰她,不知道他有没有看的仔细,反正一直陪着她待到天光渐暗,谢景翕阖上本子,“这椅子没叫咱俩坐塌了,还真是结实。”
“嗯,是比我腿结实多了。”
谢景翕站起来给他揉着腿,“你傻不傻,麻了喊我一声啊,别着急起来,等缓过去再起,你说你这什么毛病,每次都奔着不要胳膊腿的目的去的吧。”
顾昀笑了,揽住她的腰,脸埋在她身上,“就爱看你心疼又着急的样子,胳膊腿算什么,有你就够了,等老了还怕你不搀着我么。”
“行行行,搀着你成了吧,慢点起来试试。”谢景翕扶着她的胳膊把他拉起来,顾昀借着这股劲把身上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谢景翕陪着他站了一会,有一下没一下的安抚着他的后背。
她知道他一定认真看过了笔记,也一定看懂了,他不是三岁,自然看得懂字里行间的意思,他得慢慢消化。
“走吧,天都黑了,我有点饿了。”顾昀直起身子,拉着她下了小楼梯,走出小楼的时候,顾昀又转身看了一眼,“她真是,跟我想象的一样傻。”
嵇氏是自杀的。
谢景翕十指紧扣的握住他的手,“走吧,我还给你做面块汤怎么样,暖和。”
顾昀笑笑,“是啊,真暖和。”
嵇氏不是个委曲求全的女子,这点跟谢景翕或者跟顾昀最初想的都不太一样,他们都把她想象成了一个深陷高门内院里的,无助的,可怜的,甚至柔弱的女子,就如同其他被吞没过的女子那般,凋零的叫人唏嘘,但事实并不是如此,她自始至终都处在一个清醒的认知里。
她跟侯爷的感情没有生变,不是处于一个怨妇的心理去结束自己以及孩子的生命,她觉的她的爱情与姻缘不应该继续在侯府那样一个不可调和的地方,甚至也不愿意顾昀去面对,她的夫君不可避免的要去面对权利与斗争,这些斗争超过了她的想象,也超过了他们的感情所能承受的重量。
感情不是没有生变,是在走向一条生变的路上,侯爷不可能为了她放弃眼前,她也不太想当作什么也没有的离开或是妥协,况且她并没有给自己留后路,割断了亲情,割断了前半生,她进京进侯府的时候的确是抱着一去不返的念头,要么一生,要么夭折。
谢景翕挺能理解她的这种选择,因为她当年也是这样选的,只不过她没有自尽的绝决,她跟顾恒也没有侯爷与嵇氏的那份厚重,有的只是不堪面对与忍受的变故。
她决定自尽的时候都十分平静,字里行间没有抱怨也没有犹豫,她就是向着自己既定的那个结局而去,且不打算给侯爷留下任何关于她的一切,包括顾昀。不过最后的关头,嵇氏还是给顾昀留了半条生路,她大概也是赌一次天命,顾昀要是能活下来,他就能在侯府继续生存,活不下来就注定被她带走。
听上去是疯狂了点,也自私了点,但谢景翕很能理解她,如果当年她跟顾恒有自己的孩子,她一样不会把他留在侯府那样个地方,后来事实证明,顾昀并不能融进侯府的生活,这些无关于身体的病痛以及心里的隔阂,他跟嵇氏太像了,骨子里天生就不属于那样个地方。
这些尘封往事被揭开来其实无关痛痒,顾昀这二十几年想的不会少,什么样的可能他大概都想过,也自我否定过,但无一例外的,他把他承受的以及嵇氏所承受的这些都加注在了侯爷与侯府头上,恨与不恨都有个支撑点,是这个支撑点让他得以走到现在,但现在这个支撑点忽然倒塌,他一时不能承受,不是不能承受嵇氏的死亡,是不能承受这份无奈。
但好在,他现在有了另外可以支撑的信念,一碗块汤就能支撑的信念。
“好像比早上的块小了点,你怎么不夸我呢。”谢景翕喝了一口汤,“味道也好多了。”
顾昀用筷子扒拉着碗里的面块,“三块变四块,是小了,阿翕再接再厉。”
“感动吧,别哭啊,眼泪掉碗里,汤可就咸了。”
“感动的我都想一头扎碗里去。”更难得的是,面块熟了,“阿翕,你能在我身边,真好。”
“别煽情啊,影响食欲。”这话也是她想跟他说的,但现在的确不能再煽情,谢景翕托着腮帮子看他吃,“其实吧,我觉的没什么,不是我站着说话不腰疼,是我们插不上嘴,过去的盖棺定论,没什么好多想的,但是有一点我仍旧很吃惊,无痕居然是母亲亲手研制的毒药,我一直以为是外祖父的手笔,毕竟他是最擅长制毒解毒的。”
不光她没想到,谁也没想到,一个尚处于闺阁里的女子居然能研制出如此叫人疯狂的毒药,这么多人的生死根源,居然都是因为她当年的这番杰作,就是旁边的小阁楼里出来的杰作。
这是她在决定进京前为自己准备的,无痕,无解。
第217章 巧之又巧
淮南的雨季比预想中要迟一些,赶在梅雨来的时候,村里的小院子已经建的七七八八,在刘家不知不觉住了两个多月,谢景翕生出了一身的懒骨头。
两口子每天除了外出走走,间或到野外踏个青,几乎就是赖在嵇氏的小院子里,腻腻歪歪的绊个小嘴,兴致来了去祸害一下厨房,由于腻歪的感天动地,还顺带如愿以偿的解决了一下生闺女的问题。
“你这次倒是不自欺欺人了,不确定是个闺女,你还不让生了是吧?”
趁着今儿太阳露了个脸,谢景翕搬了个小躺椅歪在廊檐下,顾昀在一边给她剥蜜橘,抬头看她一眼,“那倒也不至于,就是确认一下,省的我每天跟他白废口舌,这样以后跟他交流我也有的放矢,不过你现在月份还浅,这里的大夫也不知道靠不靠谱,等长大点再找人瞧瞧。”
谢景翕就着他的手吃了一颗蜜橘肉,“我是没想到她来的这么快,看来我们是真要在淮南住几年了。”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他们原本的决定很随意,也不见得就真在淮南住的久,但这孩子一来,就只能安心等她长到一两岁才能考虑动地方,也不知道这一两年间会发生什么,京城的暂时平稳能不能熬过这一两年,毕竟圣上的身子没几年熬头了。
“说的也是啊,虽然我挺盼着她来,但她一来,她爹又要吃素了,等生完了她,坚决不生了,实在影响我跟我媳妇交流感情。”
谢景翕噗嗤笑出声,“你也不怕在你闺女面前丢人,哪就有这么严重了,裴子汐那会故意气你呢。”
顾昀填了一颗蜜橘在嘴里,皱皱眉,“我知道他故意的,但你那会情况确实不算好,忍忍我也没意见。”
谢景翕见他一颗颗的蜜橘往自己嘴里填,伸手去跟他抢,顾昀把一盘蜜橘肉都端走,“你还是别吃了,这橘子一股子洞子货味,不那么新鲜,我闺女不能吃这个。”
谢景翕气的直咬牙,“你知足吧,人家刘桐好心好意送的,这个季节能吃到这样的蜜橘已经不容易了,我不嫌,还没吃够呢。”见顾昀干脆一股脑都吃了,谢景翕差点跳起来,“顾玄尘,你现在心里就只有你闺女是吧,我不搭理你了,哼!”
顾昀真怕她跳起来揍他,赶紧的过去抱住她,将残留着浓厚的蜜橘味道的唇舌堵在她嘴上,“想吃橘子就吃我吧,原汁原味的新鲜。”
谢景翕已经习惯了他这样不分时间不分地点的黏糊劲,要不是这样紧锣密鼓的腻味,小闺女也不能来的这么快。
“咱们去吃卤味吧!”谢景翕挂在他脖子上不肯下来,懒洋洋的跟他撒娇。
这一胎怀的异常省心,尤其跟安哥儿比起来,简直一点感觉都没有,不但没有吐还十分的有胃口,除了懒的一脉相承,哪哪都让她舒心。
就是有一点,胃口忽然特别的重,她以前口味清淡,荤油咸辣都不怎么吃,自从怀了这一胎,就惦记着吃点浓墨重彩的东西,刘桐给他们推荐了一家卤味做的非常好的地方,地方有点远,所以一直没去成,今儿难得不下雨,她就惦记上了。
顾昀有些头疼,她不肯吃的时候他着急,吃的时候吧又吃的他提心吊胆,刘桐说了,那家的卤味偏辣,不能吃辣的还是谨慎,顾昀怕她一个从小口味清淡的主儿吃出什么好歹来,裴子汐又不在跟前,有问题都不知道找谁。
“吃可以,但那家不是说远了点么,咱不如就近找一家吃得了。”
“顾玄尘,你诚心不让我吃是吧!是不是怕我吃成胖大婶,嫌弃我呢。”
真是天地良心,顾昀捏着她终于圆润些的脸蛋,“咱俩不知道谁嫌弃谁呢,我真盼你胖点,抱着多舒服啊,不是不让你吃,是怕你吃坏了,这样吧,咱去可以,但是得我先尝过才能吃,不能吃太辣太咸的,到时候可不准耍性子。”
谢景翕在他脸上吧唧一口,“我都听你的!”
顾昀很想翻个白眼,刚才不知道谁跟他急赤白脸呢。
那家饭庄在城西,离刘家是不怎么近,但比起偌大的京城,这点距离不算什么,他们以前还不是经常跑很远的路去吃各种好吃的,路上谢景翕都抑制不住的掀起车帘往外瞧,新鲜与满足感展现在在她的脸上,让身边的顾昀看了都十分暖心。
果然离了那个让人焦心的地方,一切都不一样,阿翕现在的状态是他见过的最好的时候,嗯,怀的闺女也十分让他省心,希望这一胎能安顺些吧。
在就快到饭庄的时候,谢景翕忽然咦了一声,顾昀把她从车窗上拽了回来,“脖子不嫌累吗,瞧见什么新鲜东西了这是。”
谢景翕愣愣的看着他,“玄尘,我方才瞧见方家了。”
“什么方家,整个淮南不知道多少人姓方呢,怎么瞧见熟人了?”
“不,没瞧见熟人,但我忽然想起了方尚书,就是忽然啊没什么依据,但我感觉就是那个方家,有件事我没跟你说,之前方子清回乡给方尚书发丧,而方才那家门楣上还挂着白幡。”
她就是忽然灵光一闪罢了,是真没什么依据,毕竟她不知道方家祖籍在哪,但要说直觉也行,她就是那一瞬间感觉很强烈。
顾昀蹙眉,“就真是他,这也没什么啊,怎么,你还想上门瞧瞧啊,咱俩现在至于闲到这个地步么?”
“我一时半会不太好跟你解释,你就当我瞎猜的吧,但你不觉得太巧了点么,邹灵的母家,也就是曾家,祖籍在淮南,邹灵这时候又偏巧在淮南住下了,住的地儿还那么巧的就在外祖父家旁边,而方家祖籍居然也是在淮南,难道是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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