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恒好容易安抚妥了谢景琪,又被一个丫头挑起了事,头疼的恨不得打几个人出气,恼恨中,依稀记得当日谢景翕的提点,又听闻今儿她与大姑娘问了奶娘话,觉的大约真的有事,于是叫了跟前的一个小厮,“你去谢府瞧瞧,可还有能说上话的主子,过来劝一劝二少奶奶也是好的。”
那小厮赶忙去了谢府,谢岑不在家,许氏在休息,似乎能找的人就只剩了三姑娘,那小厮也顾不得三姑娘靠不靠谱了,让门房通报一声,没多会就传到了谢景翕的屋子。
谢景翕闻言只是抬了抬眼皮子,又继续翻了翻手上的书,“去跟门房说,我这会乏了正歇着呢。”
等报信的走了,明玉道:“姑娘做的好,他们顾家的闲事,管我们什么事,何况二姑娘哪是个念人情的,你要是去了,没准还要被她骂一顿。”
谢景翕只是不想见顾恒罢了,更别说他房里的事,她去又算什么呢,顾恒思虑不周,她不能跟着糊涂,侯府的那趟浑水,她是半分也不想沾。
果然顾恒听了回话,心里有些失落,到底是他存了些私心想要见她,但总归是不妥的,是以他也没说什么,叹口气进了二少奶奶的屋子。
如果说从大哥儿出事,顾恒就好像霜打的茄子,从一个意气风发的骄傲少爷一夜变成个唉声叹气的怨妇,那二少奶奶这精力就如同吃了十全大补药,看上去更像是她生产那会吃的回魂丸药效犹在,让她去骂一条街都不在话下。
“你们做什么都拦着我!侯府要是干净,凭什么怕人去查,我的大哥儿昨儿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就没了,你们当我谢景琪是死的吗,竟敢算计到我头上,要是心里没鬼,就别遮遮掩掩的,当我不知道深宅大院里的脏污事呢!”
谢景琪下午刚发了一通,余威犹在,这会在屋里砸了满地碎瓶子,吓的没人敢上前,生怕跟二房四姑娘那般,被薅成个秃子。
“好端端的,你这是又闹什么!那小丫头不定是谁指派来挑拨离间的,你居然也就信了,要查你就查,做什么砸东西!”
第014章 再起事端
“我儿子都没了,砸点东西怎么了,我从小到大,不知砸了多少好东西,又能怎么样呢!你说那丫头挑拨离间,我认为她挑拨的很有道理,我原就不信我儿是病死的,不就是小儿发热,那么多太医还能救不回来吗,你们少来装好心瞒着我,当我谢景琪是傻子吗!”
“好,你不是傻子,那你去查,查到了替咱们儿子报仇。”顾恒一甩袖子离了屋子,眼不见心不烦的一个人去了书房。
自打谢景琪有孕,顾恒基本上就是一人在书房过夜,他只要一对上谢景琪,心情就莫名的烦躁,所以总是不由自主的躲着她。顾恒掐着脑门,心烦意乱的合上眼,这一天一夜未合眼,脑袋里好像搅成了一锅粥,眼前一会是大哥儿死的模样,一会是谢景琪发疯,纠结到最后,却只剩了一张总是盛着笑意的脸。
“二爷。”一个突兀的女声忽然出现在耳边,顾恒蓦地睁开眼,见是月雯,这才复又闭上。
“这里不用你伺候了,先下去吧。”
月雯是他将成年那会,曾氏给他的几个通房丫头之一,当时因着她读过几年书,就索性安排到了书房来做些杂事,若非如此,当初谢景琪嫁进来的时候,早就被打发了。月雯长的清秀文静,倒是不怎么出挑,但是颇知道分寸,也是顾恒能一直留着她的原因。
月雯深知如此,所以并不多言,只道了声是,便又下去了。只是她复又去厨房熬了碗米粥,做了几样精致的小菜,等再次来到书房的时候,顾恒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月雯轻手轻脚的把饭盒放在桌案上,看着顾恒的睡颜,犹豫了半晌,到底是去拿了件衣服过来,轻轻的给他披在了身上,谁知她刚预备走开,手腕却蓦地被顾恒抓住,只听顾恒嘴里喃喃道:“景翕,阿翕,你别走……”
顾恒声音十分含糊,有些分不清是景琪还是景翕,但月雯却十分肯定,他喊的定不是二少奶奶,因为少爷心里并没有她,她看的出来。
“少爷,先起来吃点东西吧。”
月雯轻声细语,好半晌,顾恒才松开手,迷迷糊糊的抬起头,“我居然睡着了,不是说不用进来伺候了么。”
顾恒揉揉眉头,月雯依旧不疾不徐,“我听少爷身边的人说,您已经一天一宿没吃东西了,不管怎么着,别把身子饿坏了,我就煮了点米粥,做了几样小菜,好歹先暖暖胃。”
大约是谁都无法拒绝这样轻声细语的女孩子吧,没有攻击性,又善解人意,就连米粥小菜都被她说的好像带了温度,慰贴人心。顾恒也的确有些饿,索性就端起粥吃了起来。
“二少奶奶那里可闹出什么来了?”
“听闻二少奶奶先是去了府里的药房,闹着要把那日的方子取来,只是那上头也并不能瞧出什么,她就带着方子去了太太处。正巧小裴太医过来请平安脉,二少奶奶就嚷着要小裴太医帮着瞧瞧。”
月雯略微停顿,又替顾恒添了一碗,“小裴太医瞧过了,道是方子并无问题,少奶奶不知怎的,又要把当日熬药抓药的连带经过手的丫头小厮们召集起来,说什么单独审问,听说太太挺生气,还惊动了侯爷。最后是小裴太医出面,给少奶奶请了个平安脉,说了些诸如肝火旺盛脾虚肾弱不易于受孕之类的劝诫,叮嘱少奶奶一些日常饮食之类,这才把少奶奶劝下。”
顾恒默默听完,心道也亏着是小裴太医,改日还要多谢谢他才是,“今儿我还宿在这,你去收拾了吧。”
月雯低声道:“是。”
月雯说的慢声细语,实在不足以描绘谢景琪大闹侯府的惊人之举,据说侯夫人被她气的不轻,躺在床上几天没下地,府里没人理事,乱的那叫一个鸡飞狗跳。许氏听大姑娘谢景怡说完,愁的头发都白了好几根。
“这还是安奉候府的姑奶奶跟我婆婆抱怨时,我在跟前听了那么几耳朵,听闻侯夫人不能理事,还是姑奶奶过去照看了几日,当着我的面,明摆着是说与我听的,我是小辈,怎么也不好插嘴,而且这事,也的确是景琪不大懂事。”
许氏哀声叹气,“好端端的这是又闹什么,她怎么就不能有你一半懂事,也怨我平日里太宠着她,那个多嘴的丫头可打发了?”
“姑爷当时就把她发配到庄子上去了。”
“倒是难为他了。”许氏就差揉出了第三只眼,“事到如今,我万不能由着她把自己大好的日子给作践没了。”
许氏好似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说的异常坚定,谢景怡心里咯噔一下,抬头看着许氏,“母亲,您不会又要……父亲那日不是都已经回绝了么,您做什么又去触他的霉头,而且三丫头是个拿得出手的,没准父亲留着另有安排呢?”
“我已经管不了那样许多了!”许氏一拍桌子站起来,“你瞧瞧二姐儿,一离了眼就要作出点事,随便一个小贱蹄子说几句她都能咬着勾往上爬,我们苦心给她撑门面长脸,她是一定都不能体谅,你难道瞧不见姑爷已经就要厌了她么,她在侯府连个依靠都没有,用不了几年,那二少奶奶就要被打入冷宫了,等到那时候,可真么都晚了!”
许氏的话,谢景怡是一万个信,姑爷心里没有二姐儿,连他都瞧出来了,说起这话来,谢景怡眼前有个念头一闪而过,她总觉的姑爷瞧三丫头的眼神有些不大一样,而三丫头似乎格外远着姑爷。若真如她所想的这般,三姑娘真要嫁了姑爷,那可就彻底没而二姐儿什么事了。
“母亲。”谢景怡斟酌着,“我看这事不如再等等,横竖三丫头年纪还小,议亲也不急在一时,我还听侯府姑奶奶说,倒是那日小裴太医也在,说二姐儿肝火旺盛脾虚肾弱不宜有孕,这话里话外,岂非在说二姐儿并非生育无望么,我听着这也不是什么大症候,平日里多加调养,许是有希望的,小夫妻吵吵闹闹很正常,没准过几年就有了呢。”
“过几年,都是没影的事,罢了罢了,这事我再好好斟酌斟酌,你没事多去瞧瞧二姐儿,你说的她好歹还能听几句。”
谢景怡心事重重的回了陆府,这厢谢景翕用过午饭正在歇晌,正迷糊着,就被院外的争吵声给吵醒了,谢景翕心中疑窦,她这院子鲜少有人来串门子,今儿这是怎么了。
“明玉,外面吵什么呢?”
谢景翕嘴上问着,却已经下地去了院子里一瞧,竟是许久不见的楠哥儿,还有六姐儿。六姐儿一见谢景翕出来,跑过来告状,“三姐姐,楠哥儿他把海棠花都给糟践了,还说要把树给砍了,我好容易才拖住他,您快看看呀。”
谢景翕眉头一簇,跟过去瞧了一眼,只见那已经生了叶,长势大好的海棠,此时已经被抓的惨不忍睹,也幸而楠哥儿个子不大,上面的还有没遭殃。明玉正死死拖住楠哥儿不让他上手,楠哥儿张牙舞爪的,嘴里又哭又闹,“妖树妖树,我要砍了它,砍了它……”
楠哥儿将养了几个月,身子是没有大碍了,就是仍旧不认人,说话也含含糊糊的不成句,除了跟前伺候的以及赵姨娘能分辨,大多数人都听不懂他说什么,而现在嘴里说的这句倒是十分清楚,谢景翕知道,定是有人教他的。
“楠哥儿,可还记得我是谁?”谢景翕蹲在楠哥儿跟前,明玉防着楠哥儿抓伤谢景翕,死命抱着。
楠哥儿嘴里叫嚷了一通,谢景翕大概只听懂了诸如海棠妖女之类的,她摇摇头,笑着站起身,有赵氏这个娘,这孩子大概是没个好了,也觉着怪可惜,“算了,放他回去吧,跟个孩子较什么真呢。”
谢景翕转身正要拉着六姐儿回屋,楠哥儿却衬明玉放松警惕的时候,转身在她手腕上咬了一口,明玉吃痛一松手,楠哥儿却挣脱了出去,冲着谢景翕就撞了过去。
“姑娘小心!”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楠哥儿就已经撞上了谢景翕,谢景翕没有防备,冷不丁被他一撞,下意识先要护住六姐儿,脚下一崴,直接就摔倒在地,谢景翕只听见一声闷响,大约是骨头扭到了的声响。
花院子里铺的都是不大平整的石子小路,坑洼不平,谢景翕摔倒的时候,脚腕正好拗了个倒霉的角度,直接压在了身下,手上也被石子划破了,可是楠哥儿不依不饶,在明玉赶过来再次抓住他之前,又踹了她一脚。
谢景翕疼的直冒冷汗,却忍着疼先把六姐儿扶起来,谁知六姐儿好像发了疯的小豹子,一改平日里温吞的模样,朝着楠哥儿就撞了过去。
谢景翕一看要出事,赶忙到:“明玉快拦住他俩!”
可是明玉顾着谢景翕的伤,一个人哪里能抓得住两个半大孩子。
第015章 楠哥出事
谢景翕从未想到六姐儿有一天会这样,好像个护食的小豹子,发着狠就朝楠哥儿冲了过去,“谁允许你欺负三姐姐的,谁叫你来糟践海棠花的,你个烧坏了脑子的傻子,看你以后还敢欺负三姐姐……”
六姐儿嘴里语无伦次的,手脚并用的对着楠哥儿又抓又踹,楠哥儿毕竟身量不大,被发了狠的六姐儿直接推倒在地,众人只听碰的一声,沉闷的不详声撞的人心里空了一下,再看楠哥儿,直愣愣的躺在地上,已经没了动静。
六姐儿还喘着粗气,似乎没瞧见自己刚才干了些什么,明玉愣在原地,已经惊的说不出话来,倒是谢景翕头脑还清楚,“还不快去把楠哥儿扶起来看看怎么样了,赶紧喊大夫来要紧!”
明玉脑袋一激灵,被解了穴似的跑过去扶起人事不省的楠哥儿,而楠哥儿方才躺的地方,已经渗出了血。明玉哆嗦着伸向楠哥儿的鼻下,好一会也没试出个所以然,“姑,姑娘,好像,好像……呜呜,我试不出来。”
谢景翕心里生出一股不详,忍住钻心的疼,过去抓住楠哥儿的手腕,心里不由松了口气,“还有脉搏,还不快去外院请大夫过来!”
明玉慌慌张张的跑出去喊人,而六姐儿好似才反映过来,哇的张开嘴就大哭,一时间院子里吵吵嚷嚷,而楠哥儿的脉搏也越来越微弱……
“六姐儿,好六姐儿,先不哭了,帮我把楠哥儿抬进去。”谢景翕屋里还有些药,好歹先给楠哥儿止住血,可是六姐儿好似开了闸的洪水,简直止都止不住,估计是被吓的不轻。
谢景翕头昏脑胀,好歹把六姐儿劝住,正准备那楠哥儿抬进屋,闻讯而来的许氏跟赵姨娘就来了。
赵姨娘看见人事不省的楠哥儿,嗷的一声就开始叫唤,然后猛地扑过来,顺手就把谢景翕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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