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丈夫那边有开关匣子的声音,接着手里被塞了一把团扇,她摸得出来这扇子跟以前用过的不一样,扇柄清凉润泽,材质绝不一般,扇面薄如纱,轻轻一摇,送来沁凉的风:“……很贵吧。”
“并不是十分贵。”贵不在价,而在这扇子出产自蜀地,是大名鼎鼎的蜀扇,宫里的娘娘一个人也没几把。萧家是户部挂名的皇商,与别的大商户熟识,才弄了两把。寻常的金银玉器没什么珍贵的,各地产的珍品才值得入手。
丈夫口中的‘并不十分贵’,她相信一定是个叫人瞠目结舌的数目,担心的道:“我怕使不好,用坏了好东西。”
“好东西坏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你不用,它也不能下崽。”
寄眉笑着对他道:“你热不热?我就给你扇扇风。”团扇摇着,为他去热。
萧砚泽见她笑靥如花,不禁内心躁动起来,手扣在她腰上,凑近她道:“寄眉,咱们从你家回来也有七八天了吧,这段日子可真难熬……”
吃不准他要做什么,她静观其变:“难熬?”
萧砚泽觉得她懵懂无知的模样,很招他喜爱,挑起她的下巴,在她脸蛋上亲了下:“有件事一直拖到现在还没做成,当然难熬了。你现在不懂,一会就叫你懂了。”
她不吭气了:“……”
将团扇夺过来,搁到一旁,砚泽慢慢解她的衣裳:“我这几日忙着招待来玩的白家公子,昨天把他们送出城了,今日能歇歇。我哪都不去,专在家陪你,你说好不好?”
寄眉按住他的手,略略皱眉:“……现在还是白天吧,怎么就要脱衣裳睡觉了?”晌午饭还没吃呢,怎么就要歇了。
萧砚泽没心思等到晚上,准备白日宣淫,便骗寄眉:“太阳早下山了,怎么能是白天?!”
寄眉斩钉截铁的道:“你骗人。”
“我骗你?”一旦说谎就要撑到底:“咱们俩个中间到底谁是盲的?外面月亮都要升起来了,你时辰过乱了,快点纠正过来罢。”
“……”她不信:“不可能,我……呜……”嘴巴又不舒服的被他吻住了,寄眉忍了一会,待他气喘吁吁的吻过了,她抿了抿嘴道:“砚泽,现在到底是什么时辰?”
萧砚泽跳下床去将门窗都关了,一边宽衣解带一边笑道:“你管是什么时辰,只记得一刻值千金就对了。”怕自己忙活一通再白搭,按倒妻子后,火急火燎的伸手在她下面摸了下,见干干净净的,果然该死的癸水已经滚蛋了,他忍不住高兴的笑了笑。
连哄带骗的对妻子道:“就不用金翠进来了,我帮你脱衣裳,你别动。”寄眉不知他要做什么,紧张的绷着身子,不一会衣衫净褪,只剩下袜子还穿着。
萧砚泽犹豫片刻,没有去脱她的袜子,就怕看到丑陋的东西坏了兴致,直奔要紧的地方去了。与她搅舌吞津的深吻片刻,笑眯眯的去探她下面是否湿润,谁知摸到那里毫无起色,干干爽爽的,没有点半能接纳他的迹象。不过萧砚泽颇有些见识,虽然失望但也不着急,慢慢搓揉她:“眉儿,咱们慢慢来,今晚上我都是你的。”
寄眉愈来愈怕了:“我难受,咱们别这样了……”
萧砚泽正欲耐心的再哄她,就听金翠在外敲门吼道:“大少爷,太太派人叫您过去一趟,说有要紧事。”
他恼然道:“就说我不舒服,过会再去!”金翠却道:“说是非常非常要紧的事,您务必得去一趟的。”
萧砚泽瞧妻子银牙紧咬,占有她的过程不是短时间能做完的,后面有母亲催他,没法安心享受。他丧气的道:“知道了,这就去!”然后拉过被子给寄眉盖上,在她耳边叮嘱:“我一会就回来,不许穿衣裳。”
他则气呼呼的穿戴好,大步流星的去见母亲。一进屋就见母亲抱着妹妹舒茗在说话,舒茗今年八岁,正在裹脚,整日怏怏不乐的。
见儿子来了,周氏横他一眼:“我听说你从外面得了两把扇子,花了二十两金子。正好你妹妹缺扇子用,拿一把过来给她耍耍。”
舒茗小声嘟囔:“大姐姐的扇子可好看了,我也想要一把好看的……”口中的大姐姐是二叔家的堂姐舒蓉。
母亲跟妹妹是来讨他送给寄眉的扇子的,砚泽冷声道:“娘,扇子我都送给寄眉了,怎么能再拿给别人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一章
周氏就等着这句话发作:“那你送之前怎么就没过过脑子?你就这么一个妹妹,结果有好东西偏没她的份,你叫她怎么能不伤心?当初你几位姑姑在家的时候,你爹打外面回来,不管带什么东西,我有的,她们也都有,从没落下过。姑嫂处不好,错得从你身上找。”
母亲这是借题发挥,不过两把破扇子,一时没想到妹妹舒茗,结果被她挑不是。这其中肯定有上次买云子对他的埋怨,砚泽道:“妹妹从没跟我提过缺扇子用,我从外面买这两把,也不是给小孩子玩的。她真喜欢,我明后天另给她买一把合适她的。”
舒茗嘟嘴嘀咕:“……我配不上二十两金子……”
砚泽心里骂妹妹这死孩子在一旁火上浇油,不过想到自己在她这年纪也不讨人喜欢,仿佛看到了自己,便忍了。仍旧好声道:“你个小不点,说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
周氏也不训女儿,继续追那把扇子:“也不是让寄眉全交出来,她留一把,茗儿留一把,又落不到旁人手里。”
砚泽想了想,决定先退一步:“这次是我想的不周到,把茗儿给忘了,我明天就寻把新的给她。至于寄眉手里的,都送出了,不好往回要。”
不等周氏说什么,舒茗忽然撇了撇嘴,掉泪道:“我才不要你后来买的破烂。”
砚泽一听,气笑了:“成,我也不买破烂了。好东西叫你婆家给你置办罢。”说完,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对周氏道:“那扇子是一对的,单个拿出来,扇面上的画孤零零的没法看。只能全给一个人,寄眉收下了,我可舍不下脸要回来。”
周氏没见到那扇子,只听说十分昂贵,心里骂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之前就不服管,如今有媳妇更难管了:“你舍不下脸,所以就让她长脸!行了,你出去吧,我们以后都指望不上你了。”
能猜到母亲的目的,变着法的管着他,家里的大小事得她说了算,哪怕给寄眉买点东西。
砚泽不戳穿也不配合她,她让他走,他就走:“是,孩儿先去了。”
出门后估算了下时间,在母亲这里耗时不多,寄眉应该还没等急,便哼着小调往自己院里回了。
可惜一进门不见寄眉,床上空落落的,哪有美人的影子。
“少奶奶呢?”
扫屋的小丫鬟正收拾床铺,惧怕的指了指门外:“被八太太请去了,走了有一刻钟了。”
萧砚泽气的三尸神暴跳:“都说不许她动了,怎么又跑出去了?!”对这小丫鬟道:“不用叠被了,去把少奶奶叫回来,就说我回来了。”
那小丫鬟放下被子赶紧出去了。萧砚泽难捱的躺在床上等妻子回来,一抬眼见那扇子还撂在桌上,其实这两把扇子并不是一对的,单独拿走一把给妹妹不是不可以。
他只是讨厌母亲弄出的那种‘他是不孝子,有了媳妇谁都不顾’的感觉,于是她们要,他偏不给。
等寄眉回来等的正不耐烦,就听见方才派去的小丫鬟回来了,对他道:“八太太不舒服,少奶奶在那边忙帮,说没法回来了,叫您别等了。”
“……”砚泽腾地火了:“那活寡妇有什么忙,需要陆寄眉帮?”
小丫鬟吓的直缩肩膀:“这没说,奴婢不知道。”
萧砚泽心道,一定是他刚才弄得她烦了不喜欢了,趁他出去,借故跑了,躲着他不回来。才为了她挨了母亲刁难,她转眼就这般对不起他:“哼,她是个什么东西,当谁稀罕她!”说完,把扇子扫到地上,踩了一脚,甩袖走人了。
他有的是地方玩,不至于耗在陆寄眉身上,这一去整整几日没回来。期间记起妹妹来,派天冬拿银子在城内寻好扇子买了一把,教家里的婳儿交给妹妹。
婳儿送扇子的时候,舒茗正跟堂姐舒蓉趴在炕桌上写字。舒蓉今年有十三岁了,个子噌噌的长高,脚趾骨也不住的长,裹脚布缠的严实,经常疼的直抽冷气。
舒蓉从窗户见婳儿进院子,对舒茗笑道:“准是大哥派婳儿给你赔不是了,我看她手里捧个盒子,应该是送你的。”
舒茗恹恹的道:“若不是嫂子那把,我就不喜欢。他成婚之前,常来看咱们,现在都不来了。”
舒蓉对大少奶奶也没好印象,不过是有老太太撑腰罢了。她们这些女子忍得挫骨的疼,也未必嫁好婆家,她可好,学会耍赖就能攀门好亲事。
舒蓉刮了下堂妹的眉心,笑道:“大嫂的扇子又没开花,何必偏要她的。”话锋一转:“我觉得,婳儿送来的就是你要的那把,你是亲妹妹,大嫂说来说去还是外姓人。”
几句话把舒茗的希望勾起来了,叫丫鬟碧儿去给婳儿挑帘子迎人进来。
婳儿先给两位小姐请了安,然后将红木匣子打开,展出里面的纱绸扇子:“这是大少爷特意吩咐天冬从外面给您寻的。”
一句话将这扇子的来龙去脉说的清清楚楚,不用舒茗亲自问了。舒茗脸色一下子难看下来:“专挑破烂玩意唬弄我!”
舒蓉做出惊讶的样子:“还以为是大嫂那把蜀扇呢,原来不是。呦,真香啊,是苏扇吧,我看婶子们都在用,应该很好用。”
舒茗恼的推开匣子:“都在用,肯定满大街都是!”
婳儿哄道:“小姐,这不比大少奶奶那把差的,真的。”说辞没有任何说服力。”
舒茗将手里的毛笔一摔:“我不要了!”
婳儿从小跟着萧砚泽对他脾气摸得很清楚,眼前这舒茗小姐,性子跟大少爷小时候是一模一样的,喜欢的东西,弄不到手就要发脾气祸害别人。
婳儿求道:“小姐,您不拿,大少爷回来要责打奴婢的。再说,您不收下这把扇子,大少奶奶还以为您惦记她手里那两把呢。”
舒茗撅嘴,置气道:“我就惦记了,怎么了?!”
舒蓉在一旁火上浇油:“大嫂肯定喜欢那两把扇子,要不然知道你惦记着,为了姑嫂和睦,也该让给你一把。”
舒茗觉得有道理,更生气了,嘴巴撅的老高,闷闷不乐。她哥哥萧砚泽在她这年纪也是一肚子坏点子,十分惹人厌。婳儿瞧出这位小姐不是省油的灯,也加了一把火:“小姐,和睦要紧,可别为了一把扇子,惹大少爷和大少奶奶生气。”
果然,舒茗眯着眼睛哼道:“我就惹了,看他们能吃了我!”眼珠转转,计上心来,对婳儿道:“你去请我大嫂过来,就说我……我想跟她学下棋……对,就这么说。”
婳儿道:“我这就去跟大少奶奶说。”
“这扇子,嗯,先留下吧。”舒茗对婳儿道:“快去吧,我急着学棋呢。”等婳儿走了,她拿过那把香扇,毛笔饱蘸墨汁,在上面画了一个王八,笑嘻嘻的对舒蓉道:“姐,看我画的好不好?”
舒蓉无兄弟依靠,不比舒茗,堂妹糟蹋东西,她就助长她这股刁钻性子:“好看,比原本的扇面还好看。”
这时舒茗朝碧儿道:“你去找桶桐油来,一会待客用。”说完,咯咯的笑。
舒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等着看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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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眉听说小姑子要她教棋,没有多想,毕竟舒茗才八岁,又在裹脚,是个连二门都出不了的小孩子。寄眉让金翠扶着自己,另外叫了两个小丫鬟捧着云子跟着。
金翠在路上不满的道:“这大热天的,她愿意学棋,就该来这院请教您。哪有咱们去看她的道理。”
寄眉体谅小孩子的难处:“我当年才缠了几天脚就疼的要命,她走路不方便,我多走两步路没什么的。平日里也都是婆婆和婶子她们登门去看她的。”
金翠对舒茗小姐不熟悉,之前少有来往:“可真奇怪,她怎么想见您了呢?之前可没见她出现过。”
“凡事总有开始。”寄眉凡事往好处想:“或许我们合得来。”
说话间到了舒茗住的院子,院内一个修剪花草的小丫鬟见了寄眉,一溜烟往屋里跑:“大少奶奶来了——”
寄眉不熟悉这里,紧紧扶着金翠的胳膊,往屋内走。门口有个丫鬟挑帘子:“大少奶奶屋里头请,我们小姐等您呢。”
寄眉一脚迈过门槛,才一落地,就感觉到不对劲:“呀!”地面黏黏糊糊的,把鞋子牢牢粘住。
“哈哈哈——”这时就听屋里传来小女孩特有的银铃笑声,笑的天真无邪,真似在看一场事不关己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