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忘正月十五之约。”莫白薇回忆着,一字字道。
“那今天呢,是什么时候?”
“正月十五。”
“哦。”莫白薇拍着头,顿时恍然大悟。原来,他口中所说的佳人,不是别人,正是她。
而这件事,竟然被她彻彻底底的忘记了!
念及此,她的面颊瞬时又变得通红,似飞上了两朵红云。欣喜感代替失落感,占满了她的心头。
林少卿缓缓的牵起了她的手。
冬日的风,凌厉而冰冷。而林少卿的手,此刻温暖如火。
她感觉到少年身上特有的温度,从指尖一点一点,烙进她掌心的纹路里。
她屏着气,一颗心脏怦怦乱跳。耳垂上的红晕,滚烫似火。
那一瞬间,她的大脑一片空白。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里,只看得见刘允嘴角的笑。
刘允此刻心神激荡,喘着粗气,将那双柔若无骨的手抓得更紧。
正在这时,达达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传了过来。
莫白薇先回过神来,她急急忙忙将手从少年手中挣脱。紧接着,转过身去,用双手捂住滚烫的面颊。
下一瞬间,秦白玉的略显疲惫的声音,果然钻进了耳中。
“七哥,怎么还在这儿?当真不去会你的佳人?”
他坐在马背上,瞅着山坡上一高一矮的两个人,满心狐疑。
“我说话一向做数。”刘允沉着眉,眯起眼睛看着秦白玉,轻描淡写的道。
莫白薇闻言,胸口一震。一种微妙的情绪,像是蝼蚁爬上了身体的每一寸肌肤。
“十七,我有点儿累。”秦白玉揉着手腕,盯着莫白薇,试探道:“要不咱俩换换,你来骑马?”
“要换也是咱们换。”刘允大步流星的从小山坡上走了下来,诡谲的笑了笑:“要不你来赶车?”
第一百九十八章计策
一听说要当车夫,秦白玉的嘴扁得更长。他好歹是秦国公的儿子,叫他当车夫,还是给莫白薇当车夫,他想都没想,急忙摆摆手道:“得,我还是骑马算了。”
话一说完,扬鞭又奔腾起来。
松林也准备走,却被莫白薇给叫住了。无奈之下,他只得下了马,拽着缰绳一步步走到了莫白薇跟前。
她看着松林,直截了当的就问,“今来青城一事,可是你告的密?”
“奴才的的确确传了一封信给七少爷,奴才是好心,担心小姐发生不测,这才……”
松林早料到自己会被兴师问罪,一早就想好了应对之言。
“那信上都写了什么?”莫白薇忽然转过头,问起了刘允。
她实在想知道,松林到底写了什么,才会叫刘允十万火急的跑来青城。
瞧着松林面上窘迫的神色,刘允笑了笑,神秘兮兮的道:“言简意赅的只写了四个字,青城救急。我到青城之后,也确实是循着你们的马车一路找过去的。”
松林闻言,松了口气。自家少爷这次终于大发慈悲的没将所有事情,都往他头上推。
莫白薇不甘道:“信纸呢在哪?我瞧瞧。”
“在府上,没带。”刘允无辜的摊开手,看着松林,催促道:“松林,你赶紧先行一步,去我书房将东西拿出来,叫你家小姐看看。”
“是。”
松林答应着,如临大赦,翻身上了马,拉起缰绳就跑起来。
莫白薇一脸惬意的将双手交叉放在胸口,紧紧盯住了刘允,“不会是故技重施吧?之前,我就不该答应叫松林当管事。这下好了,白送你一个眼线。”
“尽管放心。”刘允弯着嘴角,将莫白薇推进马车,又解释道:“上次诓你,是事出有因,迫不得已。”
“这次呢?”莫白薇顺势问了一句。
“这次……”刘允正准备往下说,忽然反应过来,伸手在莫白薇的脑门儿上弹了一下,宠溺道:“成天不学好,如今变着法儿的来诓我呢?”
再回到京城,已接近黄昏,太阳躲在群山之后,只露出大半个脑袋。最后的一点光芒,似乎顷刻间也要被群山尽数遮住。
莫白薇丝毫不敢耽搁,急急忙忙同刘允作了别,便要回府。
松林心虚的写好的信,交给她。莫白薇只看一眼,也不再多说,心里反复想的是另外一件事。
马车一停,她急急地就回园换了身衣裳,便往葳蕤园中赶。然则,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
各房的人,都已在圆桌前就位。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菜品,糕点。
堂内点烛,焚香。袅袅的青烟,蔓延了整个屋子。
一进门,她越过众人,首先跑到了老祖宗跟前儿,奉上了一个木匣,语气恭谨的道:“这两日听说祖母想喝新茶,薇儿特意跑去买的。一来二去,在路上便耽搁了,还望祖母不要怪罪。”
老祖宗一听了开了花,指指位置,吩咐她坐下。这才站起身来,郑重其事的训了一番话。
莫初雪的座位就在莫白薇旁边,适才她迟迟不见莫白薇来,还以为她是出了什么事,担心得不行。
莫白薇甫一坐下,就感觉手被长姐握住。接着一个极低的人声音,传进耳中。
“薇儿,计划不变么?”
莫白薇点头,语气笃定道:“错过正月十五,再挑一个绝佳的日子就难了。”
“那便好。早前塞给了我一包药,她说是你的意思。”莫初雪捏着袖中的药,一脸不安。
莫白薇之前明明说的是,叫她装病。所以,送药来的时候,她吃了一惊。
问这药是做何用处的,头摇的似拨浪鼓,只说姑娘走得急,让婢子拿药给您,至于药效,婢子也不知。
莫白薇沉声点了点头,附在她耳边,轻声细语的道:“我怕长姐露馅儿,便找了这药来。长姐放心,这药除了能致人暂时疼痛以外,没别的危害。”
她一解释,莫初雪登时松了一口气,面色转霁。她将药小心的又放回袖中,唇瓣,打定了主意。
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
家宴的中途,莫初雪装作肚痛,暂时去了暖阁休息。而后,服了药,一脸轻松的走回来继续埋头吃。
及至家宴结束,药性才渐渐上来了。
她捂着肚子,“啊哟”一声叫了出来。这一叫,一时之间,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包括那些在旁侍候的丫鬟婆子。
安氏眼尖,脚更快。扔下筷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跑了过去。
她拉着莫初雪的手,哽咽着问道:“初雪,你怎么了?”
这四个字,说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叫在场人听了,无不动容。
“娘,我身上疼……浑身都疼。”她的嘴唇苍白、浑身颤抖。面上的肌肉抽搐着,神情看起来几度痛苦。
老祖宗在红儿的搀扶下,急急忙忙地赶了过去。推开众人,瞧见莫初雪虚弱痛苦的样子,眼泪“簌簌”往下掉。
“郎中呢,快找郎中!”
安氏焦急的喊着,看着女儿受罪,此刻心如刀绞。
“大太太,府上的郎中告了年假,眼下还没回来呢。”一个清脆的声音,从人群里传了过来。
安氏哭成了泪人,“最近不是一直都好,怎么又犯了病?”
“大伯母,祖母,不若叫薇儿瞧瞧。”关键时刻,莫白薇毛遂自荐。
安氏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紧紧握住了她的手,悲痛欲绝道:“薇儿,上次就是你给你长姐诊治的,你快瞧瞧她这是怎么了?”
莫白薇“嗯”一声,当着众人的面,将手触在莫初雪的脉搏之上,诊起了脉。
所有人屏气以待。
“伯母,长姐的情况跟我娘亲昔时的一模一样。是病根未除,药性复发了。”
她虽不想扯谎,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安氏欲哭无泪,焦急地道:“莲湖草,莲湖草能救……”
“娘亲所中之毒,跟长姐不是一种,并非莲湖草可解。眼下,只有一个法子。只能先用药物控制一下长姐体内的毒性,至于以后,就不好说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顺利
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一夜之间,莫初雪病重的消息,就传遍了莫府上下。
所有人都在慨叹,好好的一个姑娘,真是红颜薄命。
作为莫初雪的亲娘,安氏一整夜没合眼,守在莫初雪病榻前,寸步不离。
其实,后半夜的时候,药性就过了。
看见娘亲憔悴的模样,莫初雪一心软,差点儿就如实相告。好在莫白薇几次三番的叮嘱连翘,一定要看好长姐。
被连翘一顿劝,莫初雪才打消了念头。毕竟,眼下她若开口,一切必定功亏一篑。
第二天一早,莫白薇就让松林去皇子府递了消息。
刘允知道她那边大功告成,一刻也没敢耽搁,叫下人们备好东西,径直又去了李相府。
作为正月的最后一个吉祥日子,同他一起来登门拜访的人,不在少数。
李相亲自站在门口,笑脸相迎。他看着礼物一箱箱的抬进去,暗自庆幸。
好在宣统帝对他多少还念些旧情,自始至终没在朝堂上提起过,那封告七皇子的奏折其实是他呈上去的。
要不然,他这里一定门前冷落车马稀,比起秦国公府一定差得远了。
他抬眸看看天光,颊边的笑意更深。眼睛眯成一道缝、愈发的热情。
及至看见刘允,他的笑意瞬时全无,心里“咯噔”一下。
他实在猜不透,眼前站着的这个长身玉立的年轻人,心里的想法。
上次在朝堂之上,他没如约帮他说话。这在一定程度就已默认,二人已撕破了脸面。
他今日来是做什么,难不成是为了出他洋相。
他的目光紧紧的盯住这位不速之客,虽在艳阳之下站着,此刻他却觉得浑身的冷。
从脚底板,一直蔓延而上,直到头顶。
他看看刘允身后源源不断的大臣,只觉苦不堪言。他身为一国之相,实在不想当着众人的面露怯。
念及此,他抿着嘴角,勉勉强强的挤出了两分笑,“七皇子,你来了里面请。上次之事,我还没得及向你解释,你先进去,等会儿我找你亲自谈。”
后面长长的一段话,是他凑在刘允耳畔,用极其清细的声音说的。
他生怕别人听见,又担心刘允当众生事。只好先用话劝住刘允,然后再做打算。
谁料,刘允笑得一脸云淡风轻,径直将礼物递过去,淡淡的道:“李相不必解释,您的难处,我明白。”
话毕,大步流星上了台阶,进入到府中的一片喧嚣里。
那行为,那口气,就仿佛那件事根本没发生过一般。
李相倏然一愣,心头有些不是滋味儿。刘允的平静,倒显得他这个宰相,斤斤计较,没有风度。
这之后,他心头有了根刺。再笑起来,已然不像刚才那般洋洋得意。
刘允被相府的下人一直引到会客厅,会客厅中宾朋满座。
李府的几个公子,正在厅里穿来穿去,与那些大臣,谈笑风生。
他一眼就看见了格格不入的李冀,此刻,他一个人坐在角落里,面无表情。眉宇之间,全是阴鸷。
来之前,他就料到,李相会命令自己的几个儿子待客。
一来是为露露脸,混个脸熟,二来就是为了日后的结交。
李相迟早会从宰相大人位置上下来,而他的众多儿子中,只有一个能承袭他的爵位。
显然,那个承袭爵位的一定不是二公子,李冀。
所以,就算李冀心里再不愿意,李相也一定会叫他过来。
毕竟,李家以后的仕途就全在这几个儿子身上。依李相爱子如命的一贯性格,一定不会让任何一个儿子落后。
刘允气定神闲的跟在那仆人后面往前走,落座之前,他看见了另外一个人二皇子刘秦。
黑压压的人群里,只有他穿一身月白色上面绣青蛇的直缀,看起来格外扎眼。
他的头发干脆利落的竖着,侧脸的轮廓分明,一双深邃的眼睛,炯炯有神,闪着亮光。
他被好几个大臣围着,两片薄唇一上一下,不时的露齿而笑。
刘秦今时今日会出现在这儿,一点儿也不觉得不意外。
他笑着走了过去,问一句:“二哥,你也在?”
见是他,刘秦显然有些意外,望着他面色变了一变,诧异道:“六弟,你怎么会来?话一出口,他便有些后悔。
“自然是报恩来了。”刘允仿佛没听出他话中的意思,勾起嘴角笑了笑,然后云淡风轻的道:“上次之事,若不是李相暗中鼎力相助,我这颗脑袋保不齐就掉了。”
“那就好,那就好。”刘秦连连叹了两句,他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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